永恒 上————星炀
星炀  发于:2010年08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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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等他发现他所爱的曹非原来是个什麽样的人,不知会有什麽样的反应呢?我真是太好奇了!你呢,小非?想不想试试看?”

“你!”我气急地低吼,耳畔一阵“嗡嗡”作响,只觉逡语的歌声越飘越远,快要抓不住了。眼里只看得到她冷笑一声,转身走入人群,呆呆地看著那背影,直到被雷动的掌声惊醒。

急忙转看向台上,逡语再次向新郎新娘致意,正走下来。接著便是婚宴的正式开始,众人四散开来,乐队开始演奏。

“非,喜欢吗?”他急著向我邀功,一时没有觉察我的脸色变化。

“嗯。”我急忙点头,极开心的样子,“我从来都不知道你这麽会弹会唱。”

“呵呵,也没这麽了不起啦!”他得意得不得了,“其实这只是我们家小孩的必修课而已,大哥一定要我送个和别人不一样的贺礼,只好这样混过去。”

“没有啊,很好听!真的,真的!还送给我对不对?谢谢哦!”我急於表达我的赞赏,头点得太快,竟有点晕眩。

他终於看出有点不对,笑停下来,疑惑地望著我:“非……你怎麽了?平时不会这样说话的。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啊,不要把我当林妹妹,动不动就不舒服的。”笑著推他一把,“走吧,我们去看看新郎新娘,他们现在应该没有什麽问题了吧?我看他们刚才……”一股热浪冲上头,脚步有点浮,站不太稳,整个人晃了晃,他赶紧手快地抓住我的手臂稳住我,“还挺高兴的,你唱歌的时候。呵呵。”

“非!你真的有问题!”他摸摸我的额,“你根本不能喝酒对不对?”

经他这麽一说,好象是有点不胜酒力。不过除了脸变得热乎乎的,还有点烫,一股热气从胃里慢慢地蔓延上来,头有点晕以外,也没有太难受的感觉。也许是太久没沾,适应力减退了吧。

“没事啦!”挥开他的手,“过一会就好了。以前也不是没喝过啊……”

他熬不过我的坚持,只好让步:“那我去拿杯茶过来,你在这里等我,不要走开。”

看著他急急地去拿茶,我只好想先找张椅子坐定下来。待会要是见不到我,他又要抓狂了。一转身,却看到方采薇在正不远的地方与人谈话,浅笑间目光便瞟了过来,似是不经意的,却让我浑身激起一阵恶寒──她故意的!时时出现在我的视野里。跟定我了吗?

踉跄地後退几步,脑子越来越不清醒,一面在提醒自己并不欠她什麽,一面却直觉地想逃。她,就像一个荧幕,所有快乐不快乐的过去都在一一重演眼前……很多的声音在交错著出现……很多只手从记忆深处伸出来掐住我的咽喉,快不能呼吸了!

呼、呼……逡语,逡语在哪儿?我去找他……不,不行,他让我在这里等的……

转退中碰到了一位女士,被嗔怪地瞪了一眼,模糊地道了个歉,才意识到这儿四处是人──很多的人啊,到处都是!人群让我稍安了些心,再瞥到方采薇,她已是独自一人,端著杯酒在兴致昂然地观看我失措的糗态。

不要慌!她就是要让我出丑。找个东西让自己镇定下来,什麽都可以……面前走过一个侍者,顺手从他手上的托盘抓过杯饮料,大大地灌了口,甜甜的液体滑过喉道,醇厚滋润,连呼吸都顺畅了很多。努力转回身往一些人少的地方走,忽视掉她的存在。

边走边再偷看她,她又在跟人笑谈了,短期内已无暇再注意我,於是赶紧走远一点。远离,就能感到安全。

走过中庭,看到了逡语,高兴地刚想叫,却发现他正跟几个包括他父母在内的中年人说话,手上还拿著个茶杯──那是要给我的吧?

他显然是被缠上了,想走却又走不开。远远地走到他的正对面,让他看到我。我指指屋子里,告诉他在休息室等他,他轻轻地点头。

发现无意中拿到手的这个东西很好喝,便一边走一边忍不住频频从四处穿梭的侍者手中取用。脑子变得有点糊涂,但心情好了很多。

一进到屋子里人就少了大半,也大多都聚在大厅里聊天,通往休息室的走廊只有一些佣人在走来走去。休息室本是个偏厅,今天专门辟给客人休息用的,不过现在宴会才刚开始,应该没什麽人才对。

遇见方采薇,加上又昏了头,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比如现在。

走在这条长长的走廊,便仿佛走在了那条熟悉的同样是通往一间休息室的长廊上,想起许多旧事。眼前的那扇门,仿佛一推开,便会听到里面令人脸红的呻吟喘息……曾经在休息室里无意撞到过一个亲热场面,在方家,主角正是方采薇。当时我呆楞当场,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要道歉。她却笑著走过来拍拍我的头:

“讨厌啦,给小非看到!小非不会不喜欢我了吧?”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丁闵谦。

一步一步走近,那快乐无忧的笑声变得越来越清晰,当时的音容笑貌尤在耳边,不过数年,却已变成隔世的仇人。

很多事都回不去了吗?我们为什麽要用“仇恨”来当作维系的纽带?为什麽要变成我害怕讨厌的方采薇?!我们怎麽会变成这样……

采薇!

走到尽头,推开门,却发现里面一片漆黑。怎麽回事?佣人没有事先开灯吗?明明是要做好这些准备工作的啊。

在门边摸索著开关,突然,一只手伸出来把我拉了进去!

一下子,整个人被压在墙上,门“砰”地一声关闭在身边。黑暗里看不到一点东西,只感到那个人的呼吸。是个男人!

他用整个身体压制著我,力量之大让我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他的脸突然压了下来,在我面上吻著,挣扎不开,只能左右闪躲,却又很快被他用手固定住了头部。终於给他找到了嘴,更是不放过地吻进来。湿滑的舌如蚯蚓一般滑进口中,上下舔吮,与逡语的味道完全不同。黑暗中急促的呼吸,被粗鲁地对待……记忆深处的片段无比清晰地闪现出来,与现实重叠……一阵阵反胃的恶心涌上来,好想吐!

那个人专注於亲吻我,力道上终於有所放松。我挣出一条腿,用尽全力往上一顶,不知撞到了他的哪里,但也成功地让他吃痛一声,挣出了他的桎梏。拼命地一推,沿著墙面很快摸到了电灯开关──

竟是他──

孟朝晖!

突然的大放光明,让他闭了闭眼睛才慢慢适应。他被我推到了沙发边上,弓著身,很痛苦的样子,手捂著腹部。

“孟先生!”我用力擦著嘴巴,那样的触感还残留在上面。实在太生气了!他怎麽可以这样?!

很想再上去给他一拳!可是又不愿再靠近他──那种恶心的感觉太过强烈!

他却没有半点占到便宜的喜悦,只看著我苦笑,很难看的笑,绝望至极的表情。

“对不起,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讨厌我,但是──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今天才知道他是杜廷语的弟弟,我一点胜算都没有了……”

这与逡语的身份何干?他完全还搞不清楚原因是不是?

“孟先生,能不能请你不要这样?”我苦苦哀求。

“方法……你告诉我能不爱你的方法好不好?”他比我更苦。

“你──”我为之语塞,我们的讨论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半晌,才问,“你怎麽知道我会进来?”

“我一直跟著你,看到你跟杜逡语说话。”

只记得注意方采薇了,否则怎麽会没注意到他的出现?还在我身边跟了这麽久。

“孟先生很喜欢跟在别人後面吗?”我冷冷地说。上次和杜廷语在一起时也是这样。

“你想骂就骂吧,卑鄙无耻下流……什麽都可以,我已经不在乎了。”他垂头丧气地看著我,完全没有一点锐气。

看他这种样子,我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叹口气,走到离他最远的沙发坐下。像是刚跟人打完一架,好累!

“我以为你已经想通了,放弃了……”

他摇头:“在人前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否则那些记者不会放过你的。但是,我从来都没有要放弃。”万分庆幸他已不是头脑冲动的年轻人,否则我真的逃不过记者。

被他这一闹,脑袋越来越昏沈,连眼皮都有点重了,现在脸一定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有点发麻,感觉连呼吸里都带著酒气。刚才那些果然不是普通的果汁,应该是後劲强劲的鸡尾酒。

头靠在沙发上望著他,不太提得起劲。他见状想过来,我赶紧举手阻止他:“不要……以为还有机会来第二次!”

他赶紧回复原状:“不,不,我只是想看看你怎麽样了。”

我半笑著点了下头:“没事!”定了定神才问,“孟先生,你真的爱我吗?”

“你怀疑?”

我低低笑了声:“请问您今年贵庚?”

他有点奇怪地看看我,想确定我是不是真的醉了:“33。怎麽了?你在乎年龄?”

我缓缓地摇头,头有点痛了:“那……你18岁……就遇到她了?”

他惊诧莫名,浑身一震:“你……说什麽?”

“还是更早?”

他震惊得双目圆睁:“你怎麽会知道?”

“看来是了……呵呵,以前我……一直想不通……为什麽你才第一次见到我,就说……喜欢上了……我,但是,今天我遇到……一个……个人,突然想起这个人曾说过我和她有……有多像……”像到她无法忍受!方采薇,她真有太多的理由讨厌我了!

他完全被吓到了,仿佛心底最深的秘密被公诸於众,袒露在阳光下。呆呆地看著我,退到了门边,好久,才慢慢地开口:“我原来以为你不会知道的……”

“其实不难猜……只是,我太……笨了……这麽久才想到……”

他一下失去了再谈的勇气,缓缓地打开门,就在我以为他要走的时候,他低低地说:“15岁。我爱上她的时候只有15岁。”

门关上的时候,我舒了口气,整个人睡进沙发里──终於彻底解决了!

舒服地躺著,泪也畅快地流。15岁呀……白痴!还爱到现在……简直就是白痴中的白痴!

白痴!白痴!!大白痴!!!

我真的醉了,嘴巴里不能自已碎碎念著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你到底有什麽魔力,能让这麽多人都爱你……为什麽?告诉我……为什麽那些爱和恨都要我来承受……你儿子快要被逼疯了……妈……妈……”

非非,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是谁?

妈妈!

那,这个世界上非非最爱的人又是谁呢?

妈妈!

乖!真是妈妈的宝贝!妈妈好爱非非……呵呵,要记住哦……妈妈最爱我的宝贝非非……永远都是……

不!不是!

你说你爱我的……可是你在哪里?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大骗子!!

你们都是大骗子!什麽爱我!骗子!!

朦胧中,门开了,又关上。

一只手温柔地抚上我的发,轻轻柔柔,如同记忆中的那双手。

妈……妈……妈妈……

现在只有他的手是我最熟悉最能适应的。只有他了。

“非……你醉了。”他无奈地叹。似在说,果然不应该让你喝酒的!

“没有……没有啦!谁说的──”我挣扎著想起来,却被他按住。“我还要听、听你唱歌……你……你唱得好好听……好听……”舌头早就不听使唤了,“可是……我听、听不懂……呵呵,我的英文……太、太烂……呵呵……真的很逊,对不对?呵呵……我好想听……可是不、不懂嗳……不、不过,没关系啊……你再唱……我慢慢听……”眼皮重得已经撑不住了,先让我歇会儿吧……

感觉整个身子轻飘飘的,却又在往下沈,一直一直,往无边的黑暗,没有尽头……

 

20.

“啊……”艰难地呻吟一声,我终於从黑暗中爬出来了。

我发誓这辈子不要再碰酒了!宿醉真的太恐怖!!整个头像是有无数的电钻在钻,快要裂开了!痛死我了!

“醒了?”那双手又在轻轻地抚我的脸,“起来喝杯醒酒茶。非?”

很艰难地张开眼睛。他坐在我的床边。

“来──”他从床头端过来杯茶。

努力了半天还是没有力气,他只好放下茶扶我起来。勉强喝了口,味道怪怪的,於是拒绝再喝。他不同意地仍捧在我眼前,没办法,只好硬著头皮一口气喝完。

再喝杯清水漱漱口,才能说话。

“现在几点了?”跟那次发烧一样难听的声音。

“下午一点。要不要再睡一会?”

下意识地摇头,头更痛,赶紧停下来。“这麽晚了?……廷语他们呢?”居然在杜廷语的婚宴上比任何人都先醉倒了,我看我应该赶紧乔装打扮一下混出杜府,然後隐姓埋名终老山林──否则一定会被他念到死!

“他今早已经上了飞机度佳期蜜月去了。”

啊?还好还好!安心地拍拍胸口。

“干吗?”他好笑地看著我担惊受怕的表情。

“没、没有!他没有说什麽?”

“没有啦,他让你好好休息,他回来会带礼物给我们。”

他没有生气?那真是感谢上帝!爱情甜蜜果然可以造福大众啊!

在杜家多住了一天,我坚持要回家。杜家太大,跟方家一样,我住得并不舒服,况且头又痛得厉害,更是应该躲回自己的狗窝里苟延残喘休养生息方为上策。

但是,竟还是倒霉地在公寓楼下看到那个女人──

“你们终於回来了!”邓安妮坐在大门楼梯的扶手上,两只脚晃啊晃的,看到我们,马上高兴地跳下来。

“你又在这里做什麽?”我身体已经很不舒服了,看到她,更是不爽到了极点。

“等你啊!又不知你们到底什麽时候回来,真是累死了。”她装模作样地左捶右捶,我拉起逡语当即绕路而行。

她马上晃身挡在前面:“喂!曹非──你拽够了吧?不要以为我在求你……”

我不屑地笑笑:“我没有以为,你是──在求我。难道你想否认?”

“你!”她被激得要跳脚,最後还是咬咬唇忍住了。转眼一笑,看向逡语:“啊~~~~你一定就是杜逡语了。我看过你们合作的那个广告,对你印象很深哦。哎,听说你就只拍那一条广告,别的都不拍了?多可惜啊。你条件这麽好,要不要跟我合作?啊,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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