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劫————三三得九
三三得九  发于:2010年08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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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任我抓了?”费清音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去找谢嫂嫂要点药吧。”

“我以为你想亲我手背。”铁明诺眸光略向昨日亲吻过的唇瓣,那唇红润柔软,花瓣般诱人。

费清音嘿然道:“本公子只亲柔弱无骨的小手,你这种蒲扇般的大手还敢有此奢望?果然不要脸。”

铁明诺看看自己的手,他的手指白皙修长,手背光滑洁净,手心纹理清晰,虽说比不上女人春笋嫩藕般的手,好歹也可以说是双充满生机和力量的手吧?

“铁公子挥起大蒲扇,三江四海翻波澜。”费清音露齿一笑,穿好衣服道,“快去上药吧,否则留疤别找我算帐。”

“拍马屁就是为了不想对我负责。”铁明诺指责中带著宠溺,看看渗出鲜血的手帕,“你咬得这麽重,肯定是要留疤的。”

费清音也扫了他手背一眼,鲜红的血迹有些刺眼,便催促道:“赶紧去。”

“不必了,我自己就带著药。”铁明诺看著他不自在的表情,“狗弟弟咬了人怎麽反到像被咬的?”

费清音哼了声别过脸道:“後悔没咬下你一块肉。”抬头见谢桐高高兴兴走进来,眸光一亮,招呼道:“桐哥哥昨晚那麽才睡,今早怎麽起的这麽早?”

铁明诺小声道:“这差别待遇也太明显了。”

“他是美人。”费清音促狭地看著他。

“难道我不是?”铁明诺不平地反驳。

“你是孙二炮就是了。”费清音戏虐地回答,孙二炮乃他家厨房负责采购的彪形大汉,满脸络腮胡子,怎麽看怎麽像胡人,但胆小如鼠绝不逊於慕容新白,小时候费清音曾拿只五彩斑斓的蜘蛛把他吓晕过去。这人铁明诺也认识,所以闻言受打击地倒退两步。

“清音你起来了啊?”谢桐走到床边,突见铁明诺正在上药,惊讶道:“明诺哥哥你手怎麽了?”

“给一只蛮不讲理的小狗弟弟咬的。”铁明诺笑得明快喜悦,好似被咬是件多麽快乐的事。

“家里没有小狗啊。”谢桐疑惑地搔搔头,目光略过著刺眼鲜红的手帕,“你疼不疼?”

费清音代答:“他皮粗肉厚不觉得疼,桐哥哥昨晚睡得可好?”谢桐看起来神清气爽,说话和平时一样单纯可爱,神情丝毫不见异常,看来根本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

“很好啊。”谢桐脸红了,羞赧道:“对不起,你还在讲故事,我却先睡著了。”

“桐儿别不好意思,这种事你清音弟弟常做。”铁明诺自己用素帕包住手,看向费清音的目光越来越柔和,“清音小时候很可爱,总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偏偏又怕他痛而下不了口。”

“我现在也很可爱。”费清音舒了口气,“我要洗漱吃早饭了。”

“所以现在也想咬你一口。”铁明诺动手给他叠被子,“快去吧,吃完我有话对你说。”

费清音“哦”了一声,在谢桐目送下走出去。

“桐儿,清音走远了。”铁明诺看著谢桐笑道:“你很喜欢清音?”

谢桐认真地点点头,他看铁明诺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并不理解那眼神代表的含义,只听他继续道:“喜欢清音的人要很坚强。”

这话谢桐就更不懂了,漂亮的眼中满是茫然:“为什麽?”

铁明诺清隽的脸上慢慢浮起一丝笑纹,他道:“因为他很柔韧,很固执,他会做些我们不敢想象的事,他能忍得下心辜负一些人。”

谢桐满脸不解,愣愣地想了片刻,全无答案,却没再开口询问。铁明诺也无意点拨,淡笑著告辞。

第13章

费清音吃完早饭没去找铁明诺,他去找童千秋要了点伤药,要来後揣在怀里跑到暖阁去晒太阳,等铁明诺自动来找他。

他坐在谢桐上次睡著的地方,拿出绣著牡丹花的香囊在眼前晃了晃,晃到自己眼花时才把香囊收好,双手抱住双膝,脸贴在腿上。直到铁明诺来他都维持著这个姿势。

铁明诺在他身边席地而坐,和声道:“宝宝不是一直很狠心的吗?怎麽现在却心软了?舍不得小桐儿?”

费清音并不抬头,甕声甕气道:“有什麽话快说吧,如果想对我表白就免了,我只喜欢美人。”

“小白昨晚对我和留白说牡丹看够了,要回去。”铁明诺摸摸他黑亮如绸缎的长发,语气淡淡的。如果说慕容新白在前天费清音提议要离开的时候还是无所谓的态度,那麽在费清音被惊吓後就是迫切地想离开。

“哦。”费清音应了声,半饷又问:“你们说好什麽时候走了?”

“还没有,这般雍容华贵的牡丹,我百看不厌,何况谢府还有两大美人,我舍不得走。”铁明诺回答,目光悠悠扫过满园牡丹。

费清音抬头嗔怪道:“那你还告诉我干嘛?小白就是应该找机会练练胆量,这麽好的机会他居然不知道珍惜。”

铁明诺伸手轻捏他下巴,让他看向自己,风淡云清地问:“索魂牡丹是谁?”

“我这人说话负责,推敲严谨,这没有切实证据之前不会胡乱说谁就是杀人凶手。”费清音头一仰,挣脱他的钳制。

“哦。”铁明诺拖长尾音,“看来我虽然知道的没你多,但猜得还是对的,能让你说出这种话的谢府只有一个。”

费清音垂下头,捡起草地上一根小枯枝拨弄草尖上的蚂蚁,淡淡道:“不要乱猜。”

铁明诺微微一笑,徐徐道:“那天下午我们去找他时他手下压著本《史记》,书页有折过的痕迹,我想他是看过,可以他的水平怎麽可能看得懂《史记》,你不觉得奇怪吗?还有,他听到洛阳王时吓得笔都拿不稳了,而那天我们在洛阳王面前提到谢家时他脸色也不对,你又说洛阳王养著不少娈童,让我很难不怀疑啊,死者死亡的地点勾画成线,正好是谢府往洛阳王府的路线。鹦哥舍命求仙丹救母,所以人间有了牡丹花,这牡丹花对某些人来说意义特殊,有刺激作用啊。”

费清音烦躁道:“就你想得多,他能有什麽办法把人吓死?还有,上一次他杀人後为什麽要吸干死者的血?”

“人被吓死并不一定是真的看到什麽可怕的东西,也许是自身产生的幻觉,我怀疑是一种能让人产生极度可怕幻觉的幻术或是迷幻药。”铁明诺慢条斯理地分析,“至於吸血嘛,你来给我解释一下。”说著遥遥自己被咬破的手。

费清音叹口气,知道瞒不过这人:“那天他喝的药里有血的味道,虽然味道极淡,但是我还是能闻出来,而且我辨别出那是人血的味道,受惊吓发烧怎麽会用人血做药?昨晚我发现,谢桐似乎中了什麽古怪的毒。”

“那麽谢夫人在这事中有扮演著什麽角色呢?”铁明诺心下沈吟,“也许你的桐哥哥肯告诉你。”

“我在想谢嫂嫂这样的人怎麽会嫁给谢大哥这样的书生?我觉得她更仰慕江湖俊杰。”费清音漫不经心道,“当然,我说的俊杰不是你。”

铁明诺咳了声,看著他明澈的眼道:“不要因为嫉妒就打击别人,这不是有风度的君子该有的行为。”

费清音撇撇嘴,思索道:“我想他每次都是想去杀洛阳王,但都没有成功,遇上了些行晚路的,我想那些人八成是见他美色有了染指之心,他才下手的,他吸人血,我想与他中的毒有关,他毒发时全身滚烫,犹如火焚,大概血能有一定的解毒作用。”

铁明诺颔首道:“这个推测有一定的可信度,那麽,现在需要解答的问题有三个,一、他的幻术或是毒术是不是谢夫人教的?二、他是怎麽中毒的?三、如果前两个问题的答案都是谢夫人,那麽她有什麽目的?”

费清音拔出插在腰间的折扇敲著掌心,思忖道:“我听说魔门的牡丹花侍是个绝色美人,当时魔门撤走时没有她,大家都以为她死了,可又没找到她尸体,谢府这满园的牡丹寻常人可种不出来啊,谢老夫人姓凤,牡丹花侍好像叫凤宜仙。而且,那种慑人魂魄的邪门功夫只有魔门的人才会。”

“那麽,第一个问题也许已经有答案了。”铁明诺看著费清音,“桐儿对你的确好,为了阻止你被洛阳王迫害,竟然想把你吓病了。”

费清音斜睨他一眼:“他十岁受了那麽大打击,这些年被藏在家里,不懂人心复杂,处理问题想得也不够透彻,央求我没有,吓我是他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

“你舍不得他不是因为他对你好。”铁明诺叹口气,“而是因为他是弱者,你想保护他。”

夹杂著花香的微风轻轻抚过两人脸庞,撩起费清音几缕散发掠上铁明诺下巴,铁明诺伸手帮他把发丝拨到耳後,幽深的双眸紧锁著他的脸,想说什麽却没说,只是慢慢笑起来:“想保护弱者,证明宝宝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奶声奶气说自己失误的孩子。”

费清音淬他一口,精致的脸染上红晕,在他肩上恨恨垂了下,愤愤道:“别叫我宝宝,这都陈谷子烂芝麻了,就你老记著。”

铁明诺痛呼了一声满足费清音的凌虐心,柔声道:“你从小到大的事我都记得。”

费清音半响无语,看著微风过处的牡丹花浪,思绪慢慢飘远。

十多年前的一个清晨,一个清雅隽秀的男孩和一个精致可爱的男童坐在床上盯著床单上一幅小小的地图,片刻後,男童奶声奶气的开口:“明诺哥哥,我一定不会告诉别人你这麽大还尿床的。”

小明诺看著小娃娃漂亮得过分的小脸,诚恳地道:“谢谢宝宝。”

男童刚准备乖巧地说“不客气”却又听他道:“不过宝宝,那个位置昨晚是你睡的。”

“可是人家下半夜爬到你身上睡去了。”宝宝羞答答地低下头小声回答,“所以也不一定就是我。”

“哦,那宝宝是怀疑我下半夜翻身翻到里边去了?”男孩脸上笑意盈盈。

“我没这麽说。”宝宝嘟起嘴,神情羞涩可爱,直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明诺点点头,从床底下掏出来一条小小的亵裤,前裆和後臀都带著湿意,好笑地看著宝宝:“难道说我是穿著这麽小的裤子尿床的?”

宝宝脸上顿时飘起两朵朝霞,小脸红豔豔的,小手搅著身下的床单,赧然道:“难道我尿床了?然後还梦游把裤子藏起来?哎呀,我在家从来不尿床的,一定是出门在外不习惯,所以失误了。”

“你昨夜‘梦游’藏裤子的时候压了我一下,趴在我身上睡的时候没穿裤子,所以我昨夜就知道你‘失误’了。”明诺脸上还是那种温和无害的笑容,宝宝却觉得他坏坏的。

“那,那你别告诉大家我失误了。”宝宝搂住明诺讨好地亲了下,偏过白皙粉嫩的小脸道:“你也亲亲宝宝。”

“宝宝是糖做的吗?这麽甜?”明诺抱起小娃娃坐在自己腿上逗弄。

“明诺哥哥的嘴被糖粘住了,所以不能告诉别人。”宝宝抱住他脖子撒娇,真的失误啊,他都三岁多了,怎麽还尿床?丢脸丢脸!

“糖宝宝,在想什麽呢?”铁明诺用受伤的手在他眼前摆动两下,笑得春风般和煦,“虽说你从小是个小人精,但你十二岁的时候懂情爱吗?”

费清音恨不得再咬他一口,没好气道:“怎麽不懂,我对婉婉一见锺情,大哥不提议我们订婚我也会把她订下来。”

“哦。”铁明诺拖长尾音,“据我了解,你总喜欢说反话。”

“男人就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和她订了婚,答应她家人要一辈子照顾她让她幸福,就必须做到。”费清音挺起胸膛,一脸男子气概。

“所以你不能负她,要负比她强的,因为能承受得起?”铁明诺笑容微敛,语气淡淡的,无悲亦无怒,似乎并不认为费清音的选择有什麽不对。

费清音剔透的大眼看著他,语气平静无波:“这只是原因之一,而且并不是关键原因。”他掏出药膏塞给铁明诺,继续道:“你若真想管索魂牡丹的案子,便想办法找证据吧,光推理不足以让人信服。”

“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英明神武的清音公子了。”铁明诺摊开手,看著药瓶,“这药能保证不留疤?”

“是的,我们要相信药王谷弟子的能力。”费清音拍拍他肩膀,站起来拍拍衣服,“其实,别人的血蔓延在口中的时候感觉很糟糕。”

看著费清音慢慢走远铁明诺嘴角才弯起一丝笑纹,他这麽说是心疼了吗?

第14章

慕容家兄弟备好笔墨纸砚来暖阁作画,见铁明诺一个人枯坐在牡丹花下,手上缠著一条丝帕,不由面面相觑,同时问:“他怎麽了?”

铁明诺清隽的脸上是一贯的生动笑意,对两人道:“你们家小表弟下的口。”

慕容留白笑道:“他愿咬,你愿挨,别指望我会为你讨公道,再说了,你铁三公子的公道从来不需要别人帮你讨。”

“真是抬举我了。”铁明诺看著慕容留白绝美的脸,幽幽道,“他怎麽不咬别人就咬我?”

慕容留白奇怪地道:“你真是身在局中啊,他只攻击对自己有威胁的人。”

“明诺哥哥能对清音有威胁?”慕容新白诧异地看著两人,这傻孩子完全没理解两人说的什麽意思。

慕容留白遗憾地看了小弟一眼,摸摸他头道:“再去帮哥哥把颜料拿来。”

慕容新白答应了声,飞快地跑去拿颜料。

“你争不过婉婉的。”慕容留白轻笑道,“不止因为你比她强,更因为你是个男人,清音不认为男人不能和男人在一起,可我姑姑姑父这麽认为,我和清吟让他们很失望,清音一定不允许自己再伤害父母一次,而且,他真心喜欢婉婉,所以他只能负你。你也不是想不开的人,更不是非他不可。世上美人有多少,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何必委屈自己?”

“天下美人无数,可只有一个叫费清音。”铁明诺捂额,语气微弱道,“我怎麽也这麽痴情,真真不像铁三公子。”

“那你当初怎麽不看好他?”慕容留白遥遥头,这人风流蕴藉,实在不像一生只爱一人的痴情种,偏偏据他所知,这人从小到大只喜欢一个费清音。

铁明诺苦笑道:“你家小表弟的人生总充满我绝对想不到的际遇和变数,我有什麽办法?要是别人,我说什麽都会把宝宝抢回来,可婉婉那麽个活泼可爱的丫头,我怎麽忍心去伤害她?”何况那丫头自小丧母,本已凄苦,他怎麽能雪上加霜?

“这也是音儿不愿负婉婉的原因吧,他的感情总是偏向弱者。你这麽想证明你没喜欢他到没他不行的地步,这是好事。”慕容留白指尖轻触一朵魏紫花瓣,他的脸俊美得难以描述,这时却又一丝黯然神色。

“我知道,退一步海阔天空,这世上有多少人是真的与自己爱的人在一起的呢?多少夫妻都是相敬如宾,我爱过也算不枉此生了。”铁明诺心里酸酸的,神情恹恹,样样出色的世家公子也未必事事遂心,这就是命运,就是人生。铁明诺向来不认命,他愿意去拼去抢,却不愿伤害到自己最在乎的人,所以这场感情他注定失败,因为他是三个人中最强的,别人觉得他能承受得起,都希望他退出,在感情面前没有什麽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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