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情事件————拾舞
拾舞  发于:2010年08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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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这也是自己讨厌黑暗的原因,夜晚不点着灯就无法入睡。不是害怕黑暗,只是一种厌恶,一入夜要是没点灯,变莫名的感到孤独与无助。
有时候望着夜里的灯火,会想着当时不晓得自己在黑暗的海里漂流了多久?
是为了什么受了伤还掉下海的?自己有没有亲人,有没有朋友;是不是有人在为自己伤心?
但却什么、也记不起来。
残留在心底的感觉,除了难过,只有强烈的孤寂感。
也许,自己是在等待着什么。
也行是某件事物。
也许,是某个人。
相原一边想着,一边走到老爹的身边蹲了下来,什么也没说的帮忙起补网的动作。
三年来也习惯了老爹的怪脾气,每天定时的出海打鱼只是为了打发时间,打来的鱼往往回程的时候就放光了,只带个几条分送给老街坊,陪他几十年的破鱼网实在也不必再怎么补了,但是念旧的心让他一补再补,舍不得丢弃。

“有事?”苍老的声音低沉的响起。
“...嗯......有点...”相原含糊的应着,想是自己回来的早些,才让不爱说话的老爹开口。
老爹伸了伸几乎被经年风霜给压垮的背,站了起来收着手上的渔网,“那个,提着。”
用下颔撇撇一边水桶里还跳着水的鲜鱼,老爹就自顾自的收好鱼网回身走去。
相原只能提着水桶跟了上去。
回小屋的路上,相原简短的把事情说明了。
“喔。”老爹只是短短的出个声,就算是回应了。相原搔了搔头,有点为难的望着眼前的养父。
“所以...会想办法快点调回来的。”叹了口气,相原把手插在口袋里。
“你不想升职吗?”老爹望了相原一眼,一把抓起桶里的鱼,想起三个月前来访的不速之客。
相原耸了耸肩帮着老爹,“没什么好升的,待在这里就好了,我才不想上东京呢。”
“为什么?”老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望着相原。“呃......因为老爹在这里呀...”相原奇怪的望了老爹一眼,他怎么好像认为自己会抛下年老的他,自己一个人上东京去?

“哼,我没你又不会饿死。”老爹抢过相原手上的鱼,自顾自的走进厨房。
“是是是,是我没你会饿死好不好。”相原不禁失笑。看着老爹熟练的料理着鱼。
“去吧。”静静料理着鱼的老爹突然冒出一句。
“什么?”相原没听清楚,向前走了一步。而老爹也没停下手上的动作,只是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不想知道过去?”
相地原愣了一下,望着老爹苍老的背影。“唔...现在不也一样过着日子吗?”
“而且...”看老爹没有反应的样子,相原又接着下去,“又不一定去了东京就会知道过去。”
“反正你也非去不可就去吧。”冲去手上的血渍,老爹把鱼整齐的排进锅里。
“我会想办法快点回来的。” 相原点了点头,奇怪的望着老爹。
“随你。”老爹没有理会他,只是专心的做着料理,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今晚的菜却比往日来得丰盛许多。
其实老爹没说,相原也明白他的意思。
老爹关心人的方法总是不同。相原了解。所以他没说什么,整好了行李,像往常出门上班一样的,向老爹说声要出门了就离开这个他待了三年的渔村。相原就这样一路心不在焉的沉思着。到了东京,直到站在新宿署前,相原才愣住了。

自己没问人,也没有注意地址,甚至连站牌也没看就上了车,下了车居然就这么直接走到新宿署的门口。
就像是回家一样,不自觉的一路走到这里。真要问刚才是怎么走来的,也完全不记得了,开始意识到为什么站在这里的时候,人已经在这里了。
也许,以前来过...
相原搔了搔头,一直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嗨。”正这么想着的时候,一只手拍上了肩。
相原吓了一跳,回过身来,一张熟悉的笑脸映入眼底。
是什么时候看过......对了,在村子里的时候......
所以才感觉熟悉?
“啊...你是...上次帮我忙的人嘛。”
“今天报到?”工藤悠闲的笑容像是从不更改似的望着相原。
“是...啊!你也是警察?”相原睁大了眼睛望着工藤,而工藤只是笑笑的往阶梯上走。“以前是。跟我来吧。”
相原疑惑着,还是赶忙跟了上去。“嗯...我叫相原棹,请问...”
工藤停下脚步侧了身子望着相原。在阶梯下的相原,也正抬头上望 。工藤的神情一瞬间闪过某种他觉得熟悉的东西,只是他不晓得那是什么。
“显,工藤显。”工藤随口答了相原的话,自顾自的回身走上阶梯,相原原先还愣着,一下子回神赶忙再跟了上去。
相原觉得的有点懊恼。
不晓得为什么在这个人面前,他会不停的失神?思路很容易地就突然飘到远处。
或许,在某个地方,以前见过这个人......
跟着工藤背后走进了搜查一课,忙乱的样子与乡下小渔村实在不能相比,只是...相原想着,不晓得是不是自己多心,一走进搜查课就感觉到所有看见他的人都愣了二秒以上。
虽然觉得疑惑,相原还是先走到课长的桌前,写满了智慧。
“欢迎,我是搜查课课长武田,你就坐在高桥旁边吧,高桥!”武田课长说着,唤来一旁的年轻刑事。
“好好帮忙相原。”武田课长吩咐着,然后继续埋首在公文里。
“呃...对不起...”相原迟疑着还是开口说了。
“怎么?”武田课长只略抬了抬眼。
“武田课长为什么要调我这种乡下的小警察过来呢?”整个办公室蔓延着同样静默的空气。许久,才见到课长抬头望着他。
“你不想做一个真正的警察吗?”相原愣了愣,武田课长已经又低下了头,批着手上的公文,接着道,“不用跟我说什么事件不分大小的鬼道理,什么样的警察办什么样的案子,你如果认为你只适合待在乡下追偷鱼贼的话,就回去吧。”“是。”没有话可以反驳,相原只有点头应着。

“前辈,我是高桥。”回头,年轻刑事一脸兴奋的望着自己,相原愣了三秒,刚在想哪里见过这个人的时候,一旁的工藤已经随手抄起桌上的档案夹往高桥后脑上甩了下去。
“自我介绍要用,我‘叫’高桥。”工藤把档案往原来的位置一扔,伸手抓出了烟盒,望着高桥。
“人家又不认得你。”
高桥刑事看来十分年轻而单纯,抚着后脑,藏着情绪的脸上是明显的难过。
“呃...不要紧,这...没有什么,我虽然比你大可是不是警校出身,当上刑警也不过是这二年的事,该我叫你前辈才对。”相原笑了笑,这才想起哪里见过这个人。“啊,我们上次在研习时候碰过嘛。”

“前辈记得我!”高桥睁大了眼睛望着相原。
“是呀,印象深刻呢,你别叫我前辈了。”想起高桥在研习时候的怪异行径,相原又笑了下。
“不不不不!您年纪比我大,懂的一定比我多,请务必让我叫您前辈。”高桥双眼发亮的望着一脸搞不清楚状况的相原。
“别理他,就让他叫吧,我叫吉田,多指教了。”一旁一直静静看着的中年男子,看起来就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亲切而自然的拍了拍相原的肩。
“您好。”原向他点了点头,望着四周,吸了口气。“大家好,我中相原棹,以后请多指教。”
四周的静默一下子消除掉,围过来的同事们,抢着二自我介绍,看起来亲切又和谐。相原心情一下好了起来,虽然已经决心不久待,但似乎可以在这里过得愉快。
除了他一直莫名卡在心头上的,那种奇异的熟悉感。
不管是对这些亲切的同事,这个署,还是...
那个人。
好不容易将周围亲切过份的同事给请走,相原随手翻着座位上的东西。
几份案件资料,一些随身的零碎物品,随手翻弄着,却总觉得有些怪异。例如,这张桌子看起来明明就像是有人用的,连打火机都放在随手可拿的地方。
可是武田课长去叫自己坐在这里...
“高桥先生...”转头问着身旁的高桥悟郎。
“叫我悟郎就可以了。”高桥开心的笑着回答,这个人似乎是很喜欢自己的样子。
“请问...这个位子是不是有人坐?”相原也回报以微笑。
高桥开心的笑脸却在下一秒僵住了。“呃......那个...嗯...以前有......”
看着他支支吾吾了半天,相原不觉奇怪,“以前?那现在没有了吗?有人调走了?”
“...嗯...那个人...已经不在了...”高桥含含糊糊的回答,实在听不清楚在说些什么。
“你说什么?”相原皱起眉又问了一次。
“死了,他殉职了。”
这个声音现在已经听得很熟了。相原略偏头就看见工藤随手拿起桌上的打火机,“啪”的一声点着了已经叼在嘴里的烟,身旁的高桥早已抓了桌上的档案转到后头的少年课去了。
“是我的搭档。”工藤随便的侧坐在桌上,望着相原,脸上的神情看起来不像是悲伤,却也分辨不出是什么情绪。
“......抱歉...我多话了。”相原愣了一下,没有再问。只随手翻阅着手上的旧档案。
“晚上打算住哪?”把打火机放回原位,工藤问着。
“...对了...得申请宿舍...”相原愣了一下,工藤不说倒还没想到。
“宿舍?你想住那种地方?”看着工藤睁大眼睛的样子,相原奇怪的问,“宿舍...很糟吗?”
工藤摇了摇头,“不是人住的地方就不能用糟不糟来形容了。”耸耸肩,不在意的吐出白色烟雾。
烟草浓烈的味道随烟雾弥漫,恍然中有种被缠住的错觉,相原下意识坐在位置上仰望倚在桌上的工藤。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想过要抽烟了。
有一段时间曾觉能在烟雾缭绕中找回什么,以为一直看着朦胧烟雾的后方,就可以翻出某件重要的东西。
但就算是待到烟烧到手才熄掉,白色的烟雾散去后仍是一片空洞,只留下满满的心悸和痛苦,往往要无数次的深深呼息才能甩开这种感觉。
就好像黑暗与海一般,仿佛可以与什么相连结,追究到底却总卡死在某种情绪动荡里,脱不了身。
后来,就不再抽烟了。何必承受那种自己完全记不得原因的痛苦情绪?
但现在凝视着工藤手中的香菸,却莫名的 想念着被尼古丁渗透的感觉。
“要吗?”明明知道工藤就近在身前,但嗓音隔着白色的烟雾轻轻吹送,他的笑容看似模糊,与自已夜夜梦到却一直看不清的人影有了几分神似。
被诱惑了,他几乎就伸了手。
也只是几乎而已,“我不抽烟,我说过了。”相原瞪着工藤,不晓得为什么,现在特别渴望香烟的味道。
“是吗?可是你看起来很想要的样子。”工藤仍是那种悠闲的笑容。
相原愣了一下,深深呼吸着工藤吐出的白色烟雾,喉咙异常得乾渴同,忽然觉得心中一股涩然升起,硬生生撇过头,“...我不要。”
工藤耸耸肩,顺手把烟捻熄,“那,要不要住我那?”
“什么?”相原一时没有听清楚。
“我说,要不要跟我住?”工藤微笑着,略俯下身。
相原下意识的向后退了点。“呃...这个麻烦你了。”
“我那房子一个人住太大了,正想找人分租,你帮我付点房租怎么算麻烦。不然你是想清早通勤一个半小时来上班,还是每个月付十二万的房租?不然还有一个选择就是申请不是人住的宿舍。”工藤望着他的眼神带着满满的笑意。

“......我...考虑一下好了。”相原皱着眉思考着。
这个人他还不熟,甚至不算认识,对于他的邀请感觉有些狐疑。虽然,不晓得缘由,但他感觉自己对这个人有种莫名的好感。
很朦胧的、很朦胧。
“不用考虑了啦!”锵的一声,一串钥匙扔在相原面前。
“这个带着,六点我来接你。”工藤说完起身就走。
随着清脆的声响,银色的锁环滑到他面前,瞬间某个影像一闪而逝。
他望着闪烁光光辉的环上,清楚镌刻S.N字母。
S.N?这...是谁的?
怎么那么熟悉...?
“...喂、工藤...”一抬头,工藤早就不见人影。
相原皱眉拨弄他留下来的钥匙,疑惑着,直觉让他拉起其中一支,试了一下,果然打开了最下面的抽屉。
他愣住好半晌,终是没有打开。手腕一转,又将它锁上。
那种不能打开的感觉相当强烈。
就像...
就像许久以来他一根都不敢抽的烟。
相原暗暗叹气,总觉得从见到这个人开始,就不断地被他牵着走。
仿佛一切都在他心中计算一样,早被安排好了。
来看他的房子就是。
不要否认,这的确是个好住处,离新宿署只有十五分钟,布置清爽,自己莫名其妙望着就觉得舒服。
“嗯,不错的地方嘛......”相原放下行李,四周张望了一番。
“喜欢就好。”工藤笑着走到冰箱拎出两罐啤酒,扔给相原。
相原接过啤酒,又四处看了半天,只睢见一个房门。
“可以看看吗?”他略回身望了工藤一眼。
看着工藤做了个请的动作,很自然地打旋开了房门把。
推开门,没有亮灯的房里黝暗,背后的灯光仅打亮了门内三步距离,床铺、灯盏、矮柜、衣橱的轮廓若隐若现浮在黑暗里,除了一直存在的舒适外,还添增了一股令人怀念的气味。
相原在房口整个人呆住。
这...是什么感觉...?
他被自己突来的震动吓了一跳,赶紧甩开想上前摸摸床铺的冲动。
整间卧室是间套房,房内有套卫浴设备,相原大致上瞄了一圈,最后视线转回,凝视着房中的双人床。
“呃...你只有一张床吗?”迟疑着问。
“是呀,反正那张床够我们两个睡了。”突然近在耳际的低沉嗓音吓了相原一跳,一回头差点撞上他近在耳边的唇。
他无意识一步退入房内,看见工藤双手撑在门框、背着客厅光源,一脸悠闲浅笑。
相原乾笑了两声,扫掉脑袋中自己也辩不清的景象,找着话题,“...带女朋友回来很方便吧。”
工藤耸了耸肩向前踏进一步,下意识地、相原也跟着退了一步。工藤却只是走进房打开了灯。
“我没有女朋友。”
“不会吧,你条件那么好,女朋友一定很多吧。”
相原咧出笑容,是真心的称赞。
工藤耸了耸肩,瞄了瞄相原,露出玩味笑意。用着似玩笑却好似认真的表情说,“我喜欢男人。”
相原一听,惊呆了半晌,瞪着工藤一脸我无所谓的表现,才尴尬地笑笑,努力自然地又退了两步,“...喔...是吗?...”看在工藤眼里忍不住想笑。
看见对方悠闲不变的笑容,相原干咳几声,“咳...那个,我会不会太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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