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票儿————荒菲
荒菲  发于:2010年08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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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好出来连头发都懒得擦继续赖到床上,从枕头底下抠出两颗止疼药吞了,窝进被子继续睡觉。
大概迷糊了有几个小时我听见有人开门。我躺在床上睁开眼睛看窗帘,窗帘是暗蓝色的一点不透光。我听见塑料袋的
声音打火机的声音,接着是男人从客厅走到卧室的脚步声。
我转了脸看他,光线太暗看不太清,只看见一个瘦高的轮廓,穿着警服靠在门边,像座雕像。
他顿了顿走过去拉开窗帘,我的眼睛跟着他走。阳光很好,照亮了他异常明显的黑眼圈。他走过来看看我,掐了烟掀
开枕头。
“你吃药了?”
我没回答,自己从床上坐起来。他把剩下的药扔进垃圾筐把我拽起来推进客厅。
他买了宫保鸡丁西芹百合西红柿鸡蛋汤。我走过去坐下,他从厨房拿出碗和筷子走过来扔桌子上,自己坐在我旁边头
往沙发背上靠。
我打开电视盛好饭埋头苦吃。他就这么半躺在沙发上没动静。我吃完一碗米饭转头看一看他,明显已经睡过去了。
我把电视声音关小继续吃饭。透过电视的反光我看见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和臃肿的眼睑。有点撑但停不下来。在我准备
把最后一碗鸡蛋汤喝掉的时候他醒过来伸手掏烟。
不知为什么我忽然把碗放了。电视里在演动物世界,他坐在我旁边抽烟。我们两个眼睛都盯着电视,没有半点想说话
的意思。
僵持十分钟。我站起来把扔在客厅的裤子穿好走到门厅换鞋。他还在抽烟看电视连姿势都没有任何改变。我的膝盖又
开始隐隐作痛。
我打开大门走出去,在门口用手抹一把脸站了站,抬腿下楼。
回去看见卫普叼根烟练吉他,看见我像看见鬼。他脸上的伤还没好,右脸肿得一点不对称。
我关了门过去坐床上掏出根烟塞进嘴里,他继续延续目击鬼怪的神态。
我不耐烦了。“干吗?”我没好气瞪他一眼。
他看看我,傻逼似的摇摇头,继续弹他的吉他。
我坐在床边看着窗外湛蓝的天,有几个五彩风筝越飞越高。我抽着烟静静看着它们随风摇摆。耳边是卫普断断续续的
吉他声,混着宿舍楼下过路女孩的谈话声,脚步声,房间里金黄的太阳光,还有后来加入的卫普小声的胡乱哼唱。
我梗着脖子继续看窗外蓝丝绒般的天空,它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就像昨天晚上之前的那个白天。那时候我还在拖
着一包黄碟蔫不拉叽的往宿舍走。阳光很好,照在我的眼睛上,明亮又温暖。
在那个什么都还没发生的时间里,天空也是同样如此。
晚上卫普他们在礼堂演出,我跟糖葛去抬鼓架子。我一路没怎么说话,卫普和糖葛也没什么要跟我说话的意思。装好
音响我和糖葛站到后排看演出,主唱换成一个瘦高女孩,理个男仔头穿一身黑衣服,不仔细看还以为真是个男的。表
情冷漠声音轻透,如同夜空。
看到一半我出去蹲在门口抽闷烟,糖葛没出来继续盯着女孩看。我抬头看着天上若隐若现的明亮星光,心里莫名感到
空荡。
我没再去摆摊。我不想再碰上他。一连几天都呆在琴行里练架子鼓,门口也经常路过几个巡警,我一次都没抬头看过

卫普说他认识了几个警校毕业的混混,在隔街局子混日子。他们都知道李革非的事,他老爸是总局局长后台特硬,上
上下下都有点知道他是个同但没一个敢惹。本来他不在这条街上混,之前好像出过事被他老爸压下去在家蹲了几个月
,前几天刚复职。
他们都知道我在李革非家呆了整整一个晚上加半个白天。回来穿的还是一条整整大一号的黑色短裤。
他们什么都没问我,我也什么都没跟他们说,我们还是好兄弟好哥们。只要我不再见到这变态同性恋,一切马上就会
过去并且不留任何痕迹。
在我延续这种想法一直到第七天,从琴行回来准备去老孙店里淘碟的时候看见穿着黑色警服的李革非正正朝我走过来

他旁边跟着个同伙。我看着他没停脚步。在我就要跟他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开口说话。
“晚上有事没?”
同伙已经迈了脚先往前走。我斜眼看看他,他的脸还是没有任何表情仿佛是在跟空气说话。
“有事。”
我不耐烦的撇下两字准备继续往前走,他却一把扯住我的胳膊,力道大得有点离谱。
“十一点我到你校门口,不来咱局里见。”
说完他看都不看我一眼松了手拐过街角。我看着他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他妈的我现在又没摆摊他凭什么抓我,还他
妈局里见,我他妈是被吓大的?
我掐了烟摔到地上继续往前走,旁边的小妹妹都躲开我绕着走。我现在表情凶恶心情焦躁只想找人打架。眼看着到了
老孙的店门口又看见几个女的叽叽喳喳围在大幅海报旁边,顿时莫名焦躁掉头就走。
心里乱成一团麻,天黑下来又开始刮风。我抬头看看被云层挡住的月亮,一瞬间找个柱子撞死的心都有。
在宿舍来来回回烦躁了两个钟头之后最终我决定十一点整出门口等他,学校到了门禁时间里面基本没人。在门口约摸
等了两分钟他走过来,穿一件灰色衬衣外面套了件黑外套,抽着烟走过来抓着我的手到路边打车。
我甩了手没看他,他也没理我车停下就把我往里一推。“钟楼影城。”他跟司机说。车子启动他就摇了窗继续抽他的
烟,我一直扭脸看窗外不搭理他。他身上有一股洗衣粉的香味,跟他床单的味道一模一样。
我以为我已经忘了。在触摸到他的气息之前,我确信我已经全部忘了。
到地方下了车,看见影城上挂着牌子写红白蓝专场。他拽着我的胳膊往里走,在门口掏出两张票剪了,拿着票根直接
进场。
他弄了后排包厢的号。我跟着他走进去里面一面漆黑。他拉着我的手往前走,我什么都看不到没法甩开。
找到位置他把我推进去坐下,自己出去买红茶。我看着已经开演的冗长镜头,想抽烟又不能抽,只好窝在角落独自面
对黑暗。
随着亮光我看见他的影子走过来。随着蓝光他伸手递给我一瓶红茶,我说不想喝接了放在旁边。他没说话坐下来眼睛
盯着屏幕,我用余光看着他的脸随着光影出没在明亮与黑暗之间,又熟悉又陌生。
他的手伸过来,握住了我的左手。
他的手很温暖,干燥而轻柔。
所以我没有甩开。
他把我拉过去躺在他腿上,脸压下来堵住了我的嘴唇。
熟悉的烟草味道。甜蜜的红茶气息。他的眼睛他的手。他温暖的身体与嘴唇。
我闭上眼睛。心里瞬间成了个孩子。
他抬起头继续看电影。我躺在他腿上闭了眼睛。他的手抚摸着我的锁骨,轻柔得像鸟的羽毛。
我进入梦乡。
四 爱情
被他拍醒的时候我看见他往下看的眼睛,发现他竟然是个内双。从仰躺的角度看他的轮廓,比起平时要显得清秀一些

我坐起来揉眼睛,他收了红茶瓶子掏出根烟叼在嘴里拽我出去。电影还在演旁边有人骂他,我被他拽着东倒西歪的往
前走,莫名其妙不知道他要干嘛。
出了影院门口我看见市中心的大钟楼上显示凌晨点十五。他迫不及待的把烟点了狠狠抽一口,拉着我走到旁边还在营
业的便利店。
他推了门在门口冰柜前面站着,一脸纠结的看着里面的各式雪糕。我好笑的看着他,卖雪糕的小女孩也乐呵呵的看着
他。他一脸便秘犹豫了半天挑出俩巧乐滋递给我一个,从口袋里掏出皱皱巴巴一把零钱扔柜台上然后拉着我出了店门

没月亮,星星就开始耀武扬威。我多少年没这么傻逼的看电影吃雪糕看星星了,今天跟着变态把这矫情事全部干了一
遍。
他走在我旁边丢了烟吃雪糕,冰得他一脸疵牙咧嘴。我就看着他笑,二百五似的笑。
他被我笑得有点恼,伸手就拍我头壳。作为回礼我伸脚踹他屁股。他躲了,跑到旁边继续咬着雪糕外面的一层脆巧克
力。
真跟两弱智似的。什么都不用看,什么都不用想。
世界上仿佛真只剩下嘴里冰凉甜腻的雪糕。
我走过去搭住他的肩膀,慢慢吻住了他沾有白色奶油的嘴角。
路灯很亮。我们歪歪斜斜的站在嗡嗡作响的小虫子旁边,轻轻闭上自己充满笑意的眼睛。
回到他家已经是五点二十,天已经有些要亮起来的意思。他开了门把我推进去,自己打开灯先去视察冰箱。
“没啥吃的,要不方便面?”
他看着冰箱没回头,我看见他的黑外套上有几道不太明显的压痕。
“成。你泡我等着。”
我大大咧咧坐到沙发上开电视,听见他哗哗啦啦的拆袋子去泡面。
没什么好看的,我关掉电视晃到碟机跟前。这小子碟倒挺多,看得出来偏爱英伦另类。我翻出一张收音机头现场版塞
进机器,选了第十首按下播放键。
他泡好面叼着烟走过来递给我一碗,我拿了筷子就开始唏里呼噜的往嘴里送。他看着我没忍住,伸出手揉乱了饿鬼的
头发。
我们挤在一块吃泡面并互相犯贱,你踢我一下我拧你一把。狼吞虎咽吃完垃圾食品共同上床睡觉。
天已经有些蒙蒙亮。他暴力的把窗帘拉好一头攮到床上,伸手抱住我的肩膀。
我不甘示弱把脚压倒他腿上,再把被子一拽捂个严实。之后就谁也没了动静,勾肩搭背的共赴梦乡。
其实我不困,影院里我一直在睡。他倒是没一会儿就睡过去了,呼吸均匀像个小孩儿。
顺着昏暗的光线我抬眼看他,他的眉头有点往起皱。他的睫毛很长,像浓密的小扇子。我伸出手轻掠过去,触感如同
小夜蛾软柔的翅膀。
我顺着他的脸慢慢抚摸。他的下巴有点翘,没有了白天的冷漠神情之后线条显得有点柔和,像他妈女孩的下巴。我一
路向下摸到他的喉结,感觉比我的要大一些。
接下来是他的锁骨,我来来回回的摸过来摸过去,就像他摸我一样。摸完几回我发现自己上瘾了,那两块骨头突出来
就像两个小翅膀。
我终于还是没忍住,凑过去,轻轻咬住了他的稀薄嘴唇。
完了我把头埋进他的胸口,在太阳升起之前闭上眼睛。
突然觉得,我已经没有办法离开他的温暖。
我想起那个水中的影子。那是一张白皙沉默的瓜子脸,鼻梁高挑眼神冷淡。他沉默的漂浮在水中,让我不敢触摸。远
处就是绿意葱茏的草地森林,天空之中红色云层缓慢行走。阳光令人晕眩,温暖得叫人害怕。
我伸手抱紧他的肩膀,感觉他近在咫尺的呼吸。
“如果这都不算爱。”
五 旋律
我们在下午四点醒过来,没别的话说先在床上滚作一团。他压在我身上一阵乱啃,我伸手抓住他的那话。我们用手解
决了对方就抱在一块瞎喘气,肚子饿得不行就是懒得起床。
在床上赖了大约有十分钟我扛不住了,推开他下床倒水喝。他慢慢腾腾起来把衣服脱了,勾着我的脖子进了浴室。
他把洗发水倒在我头上胡乱揉搓,我被他弄得只能闭上眼睛。完了他把我推到热水底下冲干净再抹上沐浴露让我自己
洗了冲掉。我洗好之后他扔过来一条毛巾把我赶出浴室,自个在里面哗哗啦啦速战速决。
洗好了出来他翻箱倒柜给我找了件衣服穿上,我昨天的衣服已经皱皱巴巴不成样子。我们一块下楼出去找吃的,楼下
正对着个灌汤包,我俩实在懒得走路直接奔着包子去。
吃完包子我们各自散伙。路过老孙店里看见卫普跟糖葛坐里面跟老孙唾沫横飞的不知道说什么,我进去了老孙先看见
,马上叫我过去坐卫普旁边。
卫普看着我没说话,顿了顿继续看着老孙。不知为什么我一来他们三都有点尴尬,尤其卫普。
我明白,因为卫普知道我身上穿的不是自己的衣服。
“最后一批货,就当给告别演出造个势总行了吧?”卫普直直看着老孙,手里的烟灰垂了好长一截。
我看看他没说话,卫普玩乐队四年了,现在好不容易磨合成了还找出个风格无比对味的主唱,可惜大四毕业都要找工
作,其他几个哥们都已经把约签了。鼓手面面下礼拜去德国,只能周末演出最后一场,演完就散伙。
老孙皱着眉头看卫普,半天不说话。我知道他害怕卫普一跑货钱回不来,毕竟都快毕业人心惶惶,卫普如果要货肯定
是大批的。不过我们几个四年过去在老孙这起码砸了有几万张碟,光我一人就弄了千多张,按理说他赚得也不少。
糖葛看看老孙掐了烟把旁边的纸笔拿过来打欠条。老孙一看,面子上也过不去,直接扯了笔扔掉烟让我们进库房。
我们三凑在一块一张一张的挑。我想起刚上高中那阵丽声里面仅有的几张原盘,还都是特别出名的。那时候只认识科
特科本收音机头劳瑞德小红莓这几个,小地方根本没几个人愿意听这些。唯一能买到的杂志只有通俗歌曲,丽声里边
有时候偷偷摸摸摆几本音乐殖民地朋克时代,还要趁着人少的时候往架子上摞。
卫普在旁边几张性手枪都被他跳过去。我知道,他是在跟sid告别。
糖葛挑的全是民谣。我知道他喜欢卫普的新主唱,那女孩喜欢民谣所以他想好好跟她告个别。
转眼四年就过去了,我们几个浑浑噩噩一事无成。我在门口摆摊认识一帮流氓同好,卫普跟着我一块混琴行玩乐队。
糖葛王炎都是摆摊认识的,他们俩大二时候一块退了学,在琴行给人卖琴晚上跑场子,一直也就这么混过来了。
过完这个冬天,我们就该各奔东西。
三个人挑了七十来张,合计一千来块。老孙的表情有点尴尬,他原来以为我们最起码要弄个四千。挑完了碟几个人坐
一块矫情怀旧,老孙说他想起来我们刚上大一那阵儿,他的店还很小正对着我们的宿舍口。我和卫普去几回跟他混熟
之后他一进货就站在大街对面喊我俩。那时候一般我都在,卫普总在琴行捣鼓音效,我就拿着生活费直奔老孙家,把
该搜的全部搜完荷包就瘪了。老孙边说边笑,说我跟卫普糖葛和王焱是公大碟狂F4,远近闻名人尽皆知。
我们几个跟着他一块笑,也骂他是黑点老板臭名远扬,碟一等一的全宰人也是一等一的黑。只是我们都知道他宰的基
本上是古典爵士蓝调,对于我们这帮人他是从来不宰的。
就这么一直聊到天黑,各自散伙。
我跟卫普拎着袋子默默往学校走,糖葛给王焱打电话叫他出来喝酒。我看着糖葛的背影心里一阵酸楚,曾经的碟狂F4
马上就要全部散伙了。
卫普最终没心情跟他俩出去喝酒,他们弄几张碟杀回老孙的酒吧。我跟卫普傻不啦叽的提着袋子走回宿舍,一路上不
说话只抽烟。
月亮有点大,照得人心烦。
上了楼卫普拿出钥匙开了门,我跟着他走进去之后他忽然回头盯着我。
“格子,你跟那警察真的假的?”
我看看他,偏了脑袋没回答。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卫普算是我最好的哥们,我根本不敢在他面前承认自个被警察上
了。
卫普走过去把碟包放了,坐在床上看窗户外面。
“你自己注意点,别搞得人都知道。”
说完他脱了鞋子搭条毛巾进卫生间。哗哗的热水声让我想起他的脸。
我烦躁的闭上眼睛。
我们的最后一摊直接摆到舞台上。卫普的告别演出糖葛王焱全部过去调音效,我在碟摊旁边蹲着抽烟,主唱红子过来
王舞台边上一坐,挑出张极地双子星放进碟机。
离开演还有半小时。我们楼上的哥们全都过来捧场,尽管他们平时根本不听这些。渐渐会场坐满了,卫普面面红子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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