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我没资格

“踢桃子？哼，有什么含义么？”好听的润音。

我转头，看到一张不怎么爽的脸。

“桃……”

他随意地绑着红发，小小的脸上，高挑的眉毛，诱人的凤眼，明明是8岁的身体，却显得邪魅。

这样的孩子，站在人群里只会夺走所有色彩，而不会被淹没。

他痞痞地插着口袋，瞄了眼我手上的球。

我立马将有桃子的那面转移到后方，露出一个职业的微笑。“你……你你你你啦来啦啦来了啊。”

他……来了……

“桃夭！你来做什么？”肆荣终于剥完了脸上的泡泡糖，一见到桃夭嘴巴顿时翘起来了，“你这个才14岁的奶娃娃！这里没你站的地方！”

= =|||……这里连2岁的孩子都有的好不好？

肆荣随手推了桃夭一把，害他狼狈地摔在地上。

桃夭侧着头看我，凤眼微眯，嘴角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我跑过去捏肆荣的脸，“不准打架！”

肆荣似乎想起了某条琉璃绳的悲惨下场，倒退一步挣脱我的魔爪，却不甘心地跺着脚继续咆哮，“仓央，他老是用那种坏心眼的灼华害人，竟然还敢冒出来！你给不给我们做主了？”

我想起桃夭在温泉时操纵别人抢回桃花耳钉，不过那是肆荣自己找别人麻烦的吧？

我内疚一下，桃夭14岁？那就是离他出生已经过了14年，十四年对他的一生来说可能凤毛麟角，可到底是天天过下来的，其中吃的亏、受的苦，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他……还是小得不得了的孩子呢。

没人提醒他灼华该用在哪里，所以养成了这种个性和习惯。被人欺负，就只能将灼华用到歪路上来反抗。

可所谓的诱惑灼华，只要用得好，决不是什么下作的灼华。而是一种极为稀有、极为优秀的灼华啊。就连唤醒记忆这种难以想象的事，力量强大的话就能做到。

再说他的发色和长度、他的天资……决不是普通孩子。

我摸摸肆荣的头，蹲下指指自己的脸，“桃夭以后不会乱用灼华，老师我保证。”

“我不保证。”桃夭揉了揉擦痛的手掌，嗤笑。

“我会控制着他不乱用。”我头顶黑线。

两只萝莉撅着嘴巴，眼睛转啊转，看不出心情。

肆荣不解地看看我，又看了眼桃夭，还想说什么，却被我打断，“好啦，我们来玩吧！如果桃夭输了，这颗球就是他，你们就尽情把他踢进球门泄愤吧！”

肆荣一愣，随即看了眼桃夭，噗嗤了一声，似乎在忍笑。

我给桃夭加了头带，白色的。伸手试图拉他起来。

他却看了我一眼，拂开我的手，拍拍衣摆自己站起。

肆荣眼角一抽，“喂，仓央……我也是白头带，他怎么和我一样？”

“你有什么不满？”= _ = #

肆荣死撑，“……”

结果妥协地抢走我手里的球，飞天上去了。“哈哈哈！天上唯我独尊！”

= _ =……

我举起高压水枪就把他浇个满身湿。臭小子措不及防地松手失球……

“老师，你帮哪队的？”小萝莉绑着黑色头带，踩着泡泡鞋跑过来，顺便偷偷地看桃夭。

我绑上黑白条纹的头带“谁赢了我就算帮谁……”其实我是负责捣乱的……

“你耍赖喵！”

肆荣甩甩湿掉的头发，咬着小牙不爽地开始抢球。

一个丸子头的小姑娘学我的样子变出高压水枪，想用水压把球顶入球门。“老师，赢了有什么奖品吗？”还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有啊，当女王，享用野餐……”我也开始制造混乱，随手变出一个大锅盖将球罩在里面，就剩下那女孩水压不够地在那边飙一律自来水，表情囧然地看着我。

咚！

锅盖被一劈为二。

某力量灼华的小孩抱起球就往球门冲，那阵势，不是踢足球，是玩橄榄球呢。

桃夭只是笑着叉着手不动。

其实看得出，大家对桃夭敬而远之并不只是因为他灼华使用的地方不对，更多的是在于他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让人难以靠近了。

因为他并不主动攻击人，只要不惹他，他也就不惹谁。

但我知道，很多时候，男孩子之间打打闹闹是增进友情的，特别是肆荣那样的孩子，就喜欢暴力搭讪嘛。这笨桃子在温泉的那次却把玩笑当真，全力反击……

是不是受过太多欺负，所以分不清善意、恶意了？一点点，就可以让他爆发？

“桃夭，你好歹是白队队员啊，别孬种啦！”肆荣实在不爽，随便拿人开刷。

我正在东想西想，一下子没收住手，润滑油就在肆荣手上变了出来，顺势倒下。

桃子球哧溜一下从他手里滑落，立马被一只黑豹叼着跑走了。——猫咪变黑豹……差别很大啊。

呵呵，也许是浇上润滑油的某球味道不怎么好，她可爱的豹头上满是黑线。= =|||～

白带的创造灼华们一起冲了过去变出大网兜一只，捆住某豹，局面乱成一团，感觉要开始群殴了。

继续混乱地嬉笑打闹了好一会儿，桃子球被肆荣高高地踢出。

桃夭眉毛挑了一下，伸手在灌木上一拍，灌木顿时长得很高。

他跳上去利落地折断树丫，利用细长枝干的弹性将之射出。——全部动作只在几秒之间。

看来是早有预谋啊。0 _ 0……

球被杆戳到，顿时改变了方向，趁着没人看门，光明正大地飞进了球门。

那边孩子们的群殴态势没能继续下去，肆荣率先扇着翅膀飞过来重重地拍了桃夭一下“哈哈哈，我的球传得好吧……？我真是个天才啊！”他随即转头愉快地看我，“白队赢啦，野餐呢？什么是野餐？我要当国王哒！”

= =|||肆荣……你连野餐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想要啊？

我拍拍手，让周围响起愉快的音乐，“比赛结束！白队赢啦！”

白队的小孩立时发出开心的欢呼……大叫奖品。

“奖品是野餐，黑队的负责现场加工，主题可以是烧烤、野菜汤等等，你们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但一定得把食物烹饪出来！”

黑队气势低迷，小脸发苦ing。“仓央老师，我们不会啊！”他们有点疑惑地看着桃夭，似乎没料到他会加入游戏。

桃夭只是手插口袋靠着树。

我不鸟他们，继续笑着眨眼，“至于白队，得自己准备伙食，准备什么，就吃什么。当然，自己创造也可以，不能靠别人哦……先准备好的伙食，可以直接交给黑队。”

白队的一片嘘声，“可我们赢了啊……！！”

“黑队不是帮你们煮饭了嘛！”我给了肆荣的脑袋一个栗子。

肆荣顿时哇哇大叫“刚才那话不是我说的，你打我做啥？”

“闹钟响的时候就是时间到了，等闹完铃还没能回来的孩子，”我变出一个巨大无比的闹钟搁在他们中间，按下遥控器，调了1小时的闹铃，“或者回来了却没准备好粮食的——就没饭吃！看我们吃！～还得为我们表演节目！好了，开始找粮食吧……”

这下创造灼华的孩子们乐了，轻易地变出不同食材后，就交给黑队排队等着吃。而白队其他灼华的小孩只能嚷着不公平，风风火火地出外打猎拔草去了。

我不怕他们受伤。因为这里只是催眠灼华制造出来的幻境，和现实无关。

黑队的小孩似乎以为烧烤是把食物扔进火里，可好肉进去后，出来就是黑肉了，小孩们还以为是烧得时间太久了，可时间一短，做出来的肉就没熟。

炭烧小组莫名其妙地反复尝试，反倒是烧菜汤的那几只乐得欢，随便什么菜都往自己造出的锅子里砸，一锅汤做得像巫女的魔法药似的咕噜咕噜冒泡。

一看就是没做过饭嘛，时间过了大半却仍没人做出可入口的食物。

我忍不住在角落偷笑。

创造灼华的孩子们虽然没有稀有灼华受人尊重，但至少不用担心吃不饱、穿不暖。随手一点就是热腾腾的饭菜，那比普通人的生活要好很多呢。

“哼。”桃夭鼻子出气。

我看了眼靠树上的他。

8岁小样的脸红扑扑的，他不看人的时候，给人一种视觉上的享受——到底是个很漂亮的孩子。

他发现了我的注视，眸子微转，半眯着看我。

好吧，……他一旦注视人，就只能用惊艳形容了。

桃夭成年的样子也很诱惑，但那时的他懂得收敛，没有像现在这样性格、容貌都锋芒毕露。——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啊。

我有点担心。

“不是要还我宝石么？”桃夭挑了挑眉。

我点了点头。

一颗红宝石，是实习教师大约一个月的工资（可换得50颗珍珠），一颗玛瑙是两个月的。

我昨天在教务处、人事处跑了很多次，才签着了‘卖身契’，将工资预支出来，……呵，只是被说了些不好听的。

我拿出腰间装宝石的袋子，走到他身边，“嗯，说了给你的，我不会食言。”

想起他以前毫不犹豫的为我付宝石，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脸红，那时也说了要还，却没能还上。

他打开袋子，将宝石凑近凤眼，长长的睫毛扇动着，“……有瑕疵的红宝石你也拿来给我？还有这玛瑙，成色那么差，根本不值钱。”他眉宇间透露不愉，转着手里的宝石，无趣地将东西扔回袋子。“你就拿这种东西含糊我？呵，亏你还是老师呢。”

我懵了。

可是……可是这都是可以流通的宝石，是达到市价的啊……而且哪里有瑕疵了？成色也很好……

他斜了我一眼，将袋子扔还给我，“骗子。”

我纠结又委屈，扁了扁嘴，“你……桃夭你……”

他嗤笑着眯起眼，“你知道我半天能赚多少钱么？起码10颗玛瑙呢。仓央老师，你怎么赔我？”他故意加重老师两字。

我注视了他一会儿，无措地垂眼别过头。

是吗……他……的时间很值钱，而我不值钱，我穷……和我在一起就是浪费时间和宝石……我不配……见他……

鼻子酸酸的。

“对不起……”我抓着那袋子宝石，尴尬又难过地坐下。“我会再换新的还你。”

他勾起一边嘴角坐到我旁边。“呵，算了。你的钱我也没那么稀罕。”

不稀罕？

我咽了咽口水，苦笑着把下巴搁在膝盖上。“会还你的。”

桃夭鼻孔出气。

我嘟着嘴，不住地安慰自己，是我不好，是我自己不好，不能怪他。

“那今天的10颗玛瑙也一起还了吧。”桃夭拨开眼前的头发。

我顿了顿，低低地笑起来，“你知道我没那么多钱。”

桃夭撑着地凑近说，“你也卖呀……之前不是怀疑我在卖么？”他的声音润润的，像恶魔的窃窃私语。

我嘴角挂着笑，心里却凉透，像被人当头浇了盆水。“卖？呵，卖……什么？”我握拳。

那么说是因为……我在担心他啊。

他眼角流露出报复的快意，“怎么？那么快又不待见我了？”桃夭站起，抓着我的衣领拉近自己，润音里张扬着笑意，“卖我三个承诺，我就免了你的债务。”

我收回笑容，疑惑地观察他的用意。“承诺？”

桃夭露出一瞬间的温柔，“你答应么？”

那种表情让我浑身一震。

但痞气的笑容很快取而代之，他侧着头等我的答案。“仓央，好不好？”

好不好？

“……好。”我不自觉地说。

桃夭笑了，小脸上流过一丝奇怪的表情。

【铃铃……】闹铃才响起几秒，肆荣就飞快地扑腾着翅膀回来了，手上还抓着两只近乎秃毛的山鸡。

两个小萝莉开心地甩着勺子，跑过来，“仓央老师，煮好了，你要喝喝看么？”

我看着她们手里盛汤的碗，里面塞满了各式各样的植物，我甚至看到松树那样诡异的叶子还有冬虫夏草和红蘑菇。——这东西非吃死人不可。

闹铃还在响。

“桃夭，你的食物呢？”萝莉之一随意地问了一句。

桃夭回头看了我一眼，勾着嘴角站起身。“会做药羹么？”

他向前走了几步，每走一步，脚下的土地就发芽、生长、开花，快速茂盛起来，有些还结吐了果实。

他停住脚步，摊开淡蜜色的双手。

花卉霎那间自他的四周蔓延开来！！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瞬间席卷我们所在的大片平原！

没有风，他亮丽的发却像被看不见的女神轻轻吹拂着，直舞动到发梢，血红的色泽被花色映衬着分外鲜艳。

在场的孩子都渐渐熄了喧哗，惊讶地看着这一场魔术般的繁华。

——诱惑灼华，是通过眼眸传达的魅惑，只要是生物，尽皆通杀。

39  内外桃夭

桃夭在静穆中俯身，信手摘下不同的花，集成一束闻了闻，转身对我说，“老师，你辨别得出药花么？”

他随手将花束扔进我的怀里，拍拍手上的花粉侧头向我抬高了下巴。

我抱着怀里色彩迥异、争相斗艳的花。刚才的那幕简直像神迹一样——太美了。我嘴唇微张，心跳不已，一时都没回过神来……

以前和桃夭他们住一起，却一直不知道他是什么灼华。

他很强……看那时深红的发色就知道，但我从没仔细了解过他。

花的香没有药味。

“桃夭……我对植物没什么研究。”听到他说老师二字，总是有种角色对调的别扭。

周围的铃声截然而止。

在场的孩子们这才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似的，表情各异。

肆荣吹了声口哨，“桃夭，我倒不知道你还有这一手。”

“哼。”桃夭压根不理肆荣，像早料到我的答案似的，不屑地一笑，“这是我的食材。”他插着口袋，“那你的呢，仓央老师？没准备吧？”他取笑我。“——表演节目。”

食材……那么漂亮的花，用来当食材？……啊？他说什么？“表演？我？”……我需要准备吗？我是裁判哎……

“当然！！”白队的孩子们踩着铃声赶回来，别的先不说，一听到有人让我表演节目，都乱着头发幸灾乐祸地起哄。“老师你不公平！凭什么我们找吃的给你做饭！？表演！要表演的！”

孩子们笑着扑过来，手上各类食材琳琅满目。——肉类大到狗熊，小到蜗牛，植类大到冬瓜小到豆子……

两小猫喵喵叫着抓我袍角。“喵喵～喵喵～喵喵……”（ 表演～表演～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