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景斌俯身吻住他的嘴唇,用力吮咬了一番,说道:“我去请了太医来给你瞧瞧吧!”方子安一个劲儿摇头,钻到他怀里搂紧了只是不丢,韩景斌吻了吻他的顶心,满足的叹了口气,今儿无意间见着他这庄院上一个小太监,竟是旧识,实在是想的他很了,就给那太监使了银子,弄了套仆役的衣服混进来,正逢上要给他备姜汤,那太监帮衬着让他送来了,本来只是想和他说几句体已话,谁知竟耐不住要了他,这还是他们两情相悦后的第一次,子安羞涩的模样真是令他心喜,只他那朋友让他看着不爽,原指着宝儿缠住那人,谁知这宝儿不知是干什么吃的,竟留了他们二人单独在房内,怀里那人渐渐睡沉了,细微的鼻息喷到他胸口,凉凉的说不出的诱人,韩景斌把脸贴到他顶心上,慢慢阖上眼睛,门轻轻被人推开了,那人带着股凉气立到床前,面无表情的说着:“快走吧!仔细被人察觉,这庄上都是王城里那位的眼线。”
韩景斌抬眼看看他,怀里那人被惊动了,抽搐了一下,却没有醒过来,韩景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哄他又睡沉了,这才轻手轻脚的起身,当着那闵纪之的面,慢条厮理的穿好衣服,掀开被子时,露出里面那人一截小臂,藕色的肌肤上有他刚吮出的红痕,那闵纪之浑身一震,双眼都红了,韩景斌却带着纵欲后的满足,替他掖被子时,搂着深深一吻,怀里那人轻笑着哼了两声,韩景斌恋恋不舍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出去了,那闵纪之一直跟着他,几次出声提醒他前方有庄丁,让他及时避开了,直送了他出庄,那闵纪之立时扭头奔了回去。
庄外不远处的墙角窝着一团黑影,见庄里有人送了个人出来,不由睁大了眼睛,待看清出来那人的相貌时,轻轻叹息一声,站直了身子沿着这庄外的院墙,向自已家走去,大门口仍是张灯结彩一派喜气,也不理会那些下人们的请安,径自回了屋,掏出一品印细细摩挲着,印面刻着“一片冰心在玉壶”,是那人的手笔,一厢情愿的捧起来贴到脸上,想像着若是那人送的,自已心里该是多么快活呀!
那个塔克萨女人带来的侍女都陪着她们主子跪祠堂去了,也怪自已不够小心,醉了酒竟不住唤着那人的名字,被那女人听见了,压不住怒意,泼了杯冷茶到他脸上,待他被冻醒了,扯着他就问:“乐将军,您一直叫的那人是谁?许是您记错了我的名字,我叫文珠,喇文珠,请您别再叫错了!”他当时一腔情思,登时都发泄到了她身上,拿袖擦了脸,拧着眉怪笑道:“你们哲罗的女人就是这样对待丈夫的?还敢泼我一脸冷茶,今儿我瞧在皇上的面子上,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以后你再敢放肆,可别怪我不懂怜香惜玉!”说完拂袖要出去,那女人愣了一下,忽然撒起了泼,把满桌的喜饼果蔬都掀到了地上,直嚷着:“你走,你走,出了这个门,就再别想回来!”
听了这话,当时自已心里是庆幸多过愤怒的,若是留在这房里,总得跟她圆房,可除了那人,自已竟是对别人都提不起兴趣,世人都说痴心女子负心汉,说男子都是一副花花肠子,吃着碗里的还要看着锅里的,可为什么自已竟连和那女人虚于委蛇都做不到,出门被冷风一吹,困意又涌了上来,眯眼瞅见前面的花坛,想起公孙府的菊花宴,那人便是站在那菊花丛中轻言浅笑,不由拖着步子卧到那花坛里,嗅着那泥土的芬芳,忆着从初遇那人到现在的点点滴滴,也不觉得冷,反而浑身发热,后来被下人们瞧见了,慌的什么似的抬了他进屋,母亲和嫂嫂都被惊动了,见喜房被那女人砸的面目全非,老母亲差点气晕过去,那么敦厚的老人,竟语无伦次的呼喝着管家请了二夫人去祠堂跪祖宗牌位!
当时他神智还清醒,本是可以出声规劝的,可下意识的不想见那女人,就由着母亲和嫂嫂去处置她,后来府里又是乱成一锅粥似的去请了太医,来的偏又是个出了名的搅屎棍,这边给自已诊完脉,那边回去已宣扬的尽人皆知了,早朝时自已也去了午门外候着,听张昶和徐蒙放说到自已的窘况,那人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觉着真是丢人丢到家了,可那人却不是调侃,而是紧着问自已有没有被冻伤,他的性子真好,又温婉又体贴,若能得他相伴,自已还能有什么奢求?
原想随着众人去上朝,却远远看见那人和建王执手相望,建王一脸不痛快,那人似乎在好声好气的劝他,总算换了建王一丝笑色,那人拉着他急急进了大殿,自已忤在午门外怔了半晌,再也不想进去,让人去报了假,慢慢踱回了府,喜房里那鲜亮的大红喜字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那人是皇上看上的人,因着他的知情识趣,皇上对他倒是很看重,在皇上身边待的久了,自然能看出他对那人的心思,可那人呢?从不乐意别人碰触他的身体,却独独对建王不同,每日上朝前两人站在一处,总忍不住会拉拉手,他躲在暗处看的明白,心中却不住叹息,生怕这人再这样不把皇上的好意看在眼里,会惹来祸事,所以私底下能帮他就帮他,能替他遮掩便替他遮掩。
第五十三章:笑柄
在家待的憋闷,虽然天色不早了,仍坚持要出去溜达溜达,无意竟转到那人的庄院,庄院里很安静,那人本就是个安静的人,不喜欢吵闹,对谁都是和和气气的,从没见他对谁大声说过话,对他自已的弟弟,更是宠爱有加,他都忍不住要嫉妒那孩子,怎会有人这般幸运,竟能得他全心全意的呵护,别人稍微说句重话,都怕伤着他那弟弟,也亏得他这般体察入微,若是换了他,只怕早把那孩子锻炼的铜皮铁骨刀剑不入了。
不由摇头无奈的一笑,可这大半夜的,建王竟从他庄院的后门出来,实在不能不让人想到点什么,早听人谣传,说这人以前是建王买回去的娈宠,说这话的人,都被皇上秘密处置掉了,这般欲盖弥彰,更坐实了这事,可他怎会和建王之间有了情意?真是让他想不明白,当初是他提点了一句,说让建王举荐他去科考,当时两人的表情都有些奇怪,他也没在意,现在想来,建王当时咬牙切齿的点头答允,他却是一脸惶恐的陪着小心,难道从那时起,建王就已经放不下他了?那他又怎会对建王有意的呢?乐思羿越想越不明白,越想越糊涂,抚着额头躺到床上,大睁着两眼一宿都没有睡意。
被宝儿唤醒时,浑身竟有种陌生又熟悉的酸痛,方子安握拳锤了锤头,撑着身子坐起来时,身后传来隐隐的钝痛,蓦然忆起昨夜的荒唐,不由红了脸,轻轻挑开被子,被下的身体布满了那人吮出的红痕,那人昨夜虽急切的很,却是连他身上半寸肌肤都不肯放过,便是身前的柔软也被他宝贝似的含了半天,想着想着心头一片甜蜜,竟走了神,半天没意怔过来。
宝儿从桌边取了方子安没换的干净里衫递过来,正瞧见他呆呆盯着自已被内的身体发愣,下意识的扫了一眼,赫然见着一身红痕,不由小吃一惊,早就提点过那人,不能这般在他身上留下痕迹,怎地他昨夜竟如此不小心,偷偷觑着方子安的神色,他却没有任何不悦,见宝儿立在身侧,忙扯被掩住自已的身体,在被内换上里衫,起床穿好官服,头前走了,宝儿跟了出去,却见闵纪之从院里树上跳了下来,对他点头微笑了一下,紧着追那人的马车去了。
韩景斌仍是站在老地方,痴痴望着方子安的马车,待他到了身前,悄悄从袖里递了个瓷瓶给他,说道:“子安,这个你拿回去擦在身后,昨儿你那处有些渗血,恐怕是破皮了,都怪我,也没随身带着那润滑用的药剂。”方子安满面通红,极快的接了过来,急急叫着:“别说了,这儿人来人往的,万一让人家听见,那可难为情死了!”韩景斌乖乖闭了嘴,看他羞红了脸,不由嘿嘿笑起来,大老远听见乐思羿跟他打招呼:“建王殿下,怎么笑的这般得意?可是昨夜勾搭上哪家闺女了?”
韩景开连声啐着他,说道:“你这猴儿,都被你那媳妇打出洞房了,还这般不老实,你再胡说,当心弟妹以后都不让你上床!”乐思羿笑嘻嘻的凑到两人身前,笑道:“她若如此凶悍,那可就别怪我对她不起,这城里多的是花街柳巷,她不让我上床,可有的是人想拉我上床呢!”方子安冲他笑了笑,说着:“思羿,嫂夫人独自嫁到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心里自不免郁闷,便冲你发些脾气,男儿肚里能撑船,你也别跟她一般见识,你敬人一尺,人自会敬你一丈,各退一步,就什么事都没了。你就听我一句劝,回去好生过日子,可别总想着去外面找乐子!”
乐思羿冲方子安挤眉弄眼的笑着:“子安,你说的倒是一套一套的,怎地我听人说,你把红袖的头牌小翠赎回去,弄了个宅子养着?你这人,贼喊捉贼,自已一身狐狸毛,还说别人是妖怪!”方子安哭笑不得,盯着他只说不出话来,韩景斌“啧啧”赞着:“子安,你竟还藏了个妖娆,就你这小身子骨,仔细被她掏空了!”方子安被他说的脖子都红了,捏着衣角再不敢搭腔,好容易等到午门开了,忙抢着头前走了,乐思羿终是怕他恼了,他这人总是喜欢调侃别人,管不住自已那张嘴,其实若是换了旁人,他才不会在意,也就是方子安,每每开了玩笑,总怕他不乐意,若是惹得他不高兴,那他可就要连肠子都悔青了。
站好了班,一直偷眼瞅着方子安,他无意瞥见了,仍是淡淡的一笑,这人不管听见别人说什么,似乎都不会生气,乐思羿长出一口气,去看建王,也在偷瞧着那人的神气,那人看见他却是白了他一眼,那眼神又妩媚又俏皮,乐思羿从没见过他露出如许风情,竟看呆了,脑中只有“活色生香”这四个字,连退朝都没听见,被太尉张昶推了一把,这才愣过神来。
张昶笑嘻嘻的问他:“思羿,乐将军,您那洞房花烛夜过的可适意?新娘子定是温柔痴缠的紧,瞧您那副操劳过度的样子!”韩景斌听了暴笑出声,公孙柘也来凑热闹,捻着须说道:“想那哲罗人都是一身蛮力,乐将军可是代表咱们昊仑去与他那哲罗夫人交战,便是应付的吃力,也不能堕了咱们的威风!”方子安再也忍不住,捂着嘴搂着肚子蹲在地上,韩景斌掇着乐思羿的肩头,义正言辞的说着:“思羿,咱们一向相于甚好,你若敌不过她,便叫上我,我就不信合咱二人之力,还收服不了她!”
乐思羿摇头叹道:“这我倒是不介意,只不知我那夫人乐意不乐意!”众人尽皆哗然,方子安终是哈哈笑了出来,越笑越厉害,竟一口气提不上来,被噎的面红脖子粗的,公孙柘一脸无奈的问他:“子安,你莫不是也要上去助阵,我劝你还是三思而后行,建王殿下和乐将军最多也就是累出个内伤,你若去了,只怕乐府要出人命案了!”韩景斌正紧着给方子安揉胸口舒气,听了这话,又笑又骂:“你这老匹夫,你再说下去,只怕不用等他去乐府助阵,在这王城就要出人命案了!”
宝座上那位早去的远了,是以这些大臣就在这大殿里哄堂大笑,惊动了洒扫的太监,紧着请他们出去,怕惊着里面的圣驾,方子安连声咳呛着,韩景斌借着这个由头紧紧揽着他,扶了出去,方子安慢慢缓过了劲儿,就要推开他,他却大叫着:“子安,子安,你悠着点,怎地这一会儿还越发厉害了?我送你回去吧!”方子安翻了他一眼,站直了身子,韩景斌乘机塞了张纸条在他手里,笑着随乐思羿出了王城。
方子安将出王城时,猛然忆起今日还要去给皇子们讲学,急急转身奔去东宫,太子正领着一众兄弟,背诵着昨日方子安教授的《弟子规》,见了方子安,忙起身行礼,方子安仍是先执了君臣大礼,再还了礼,见他那教案上放着厚厚一叠纸张,想来便是这些皇子们写的心得,踱过去先选《诗经》讲了个开篇,他讲学和别个不同,先把全文清晰的诵读一遍,再把生僻字挑出来,一个个讲解明白,最后是把全文贯穿一遍,惟恐会有遗漏,韩昱听的最是认真,方子安说一句,他就要点一下小脑袋,那模样别提和子胜有多像了,方子安爱屋及乌,看着他就像看见子胜一般,莫名的就觉着亲切!
那韩昱却也是同样的心思,这位太傅与以往的都不一样,那些老学究浑身散发着酸腐的臭味,端坐在教桌前,摇头晃脑的读一通书,接着就让他们跟着念,一直念到背会为止,哪像这位太傅事无巨细都会讲解明白,不会的地方只要肯问,他总是不厌其烦,直讲到你点头说明白,而且他肚子里故事最多,每讲一篇文,总能配上许多典故,让人听得津津有味,回去都不用温书,他的话就在脑子里不停回响着,根本忘不掉也舍不得忘掉,他小小的心灵里对这位太傅实在是充满了敬佩,每天只要想到要来听方太傅讲学,竟是莫名的欢欣快活!
天擦黑时方子安出了王城,闵纪之仍是一如既往的靠在宫墙外等他,今日他专门乘着马车来,就是为着天太冷,想让闵纪之坐到马车里等他,谁知他始终是站在外面候着,方子安笑着奔他走过去,说道:“黑脸哥哥,能不能烦你陪我去一趟桃花坞?这些日子没去看望思逸和小翠了,也不知道他们过的怎样了,银钱够不够用?我有些放心不下!”闵纪之握着他的手,拉他上了马车,笑着说:“今儿我是舍命陪君子,你说上哪儿就上哪儿!”
第五十四章:春梦
桃花坞那宅子方子安就去过几次,但因着是韩景斌选址修建的,是以每次来都能觉出家的温馨,和闵纪之进了宅子,守门的是司徒梓允送他的下人,知道自已的主子是当朝一品大员,只是这位主子不经常回这处宅子,今儿见了他格外的激动,引着他到了花厅,忙不颠的寻管家报备去了。
闵纪之掀了花厅厚厚的门帘,扶方子安进去,一进门就见小翠偏腿坐在盘炕上,江思逸坐在窗下小几前,两人似乎正聊的高兴,猛一见了方子安,小翠欢喜的什么似的,蹦跳着扑到他怀里,险些把他撞倒了,闵纪之摇头笑着踱到窗边,和江思逸坐在一处,方子安有些不好意思,拉着小翠坐到炕上,问她缺不缺银钱用,随手取了钱袋交给她,小翠急急摇头,把那钱袋又推给他,说道:“大人,衣食用度您都使人送来了,小翠不缺银钱用的!”
方子安把那钱袋硬塞到她手里,笑道:“那你总要买些胭脂水粉,若是上街瞧见什么喜欢的小玩意儿了,手头也得有些零用钱不是!”江思逸笑着出声来劝:“你就收下吧,难得方大人一片心意,咱们方大人可不是见人就派银子的!”闵纪之因着那次小翠替方子安解围,对她印象格外好,冲她笑着点点头,小翠只能收了那银子,见方子安那钱袋洗的发白,当下打定主意,定要多给他做些衣物鞋袜、钱袋荷包,他穿戴着自已的手艺出去,自已面子上也有光采。
江思逸前些日子在刑部大牢吃尽了苦头,刚脱困时瘦的只剩一把骨头,这几天想是心里舒畅,双颊慢慢圆润起来,整个人一扫颓色,显得神采奕奕,见方子安盯着他瞧,不由微微一笑,说道:“子安,梓允什么时候回来?许久没见了,我倒甚是挂念他!”方子安摇摇头,“许是过了年才能回来吧,今年是暖冬,到现在一场雪没下,开了春南疆定会爆出瘟疫,梓允一心为黎民百姓担忧,只怕会多待些时日!”
闵纪之听方子安说了他的遭遇,对他甚是同情,结发夫妻却两地分离,最是苦楚,但他那发妻却是个贪恋荣华的,丈夫犯了事儿,没说紧着想办法救他,只想着如何保住自已父兄的乌纱,保住自已衣食无忧,想来她当初选中江思逸,也是看中了他高中榜眼,日后定然前途无量,只愿共富贵,不愿共患难。方子安想到江思逸那段时间,成天和他那大舅子待在一起,两人好的恨不得粘在一起,等他遇了难,那人却头影都不露,若是司徒梓允在这儿,就是舍了性命,也会替他四下里奔走,谋条生路的,想着想着不由叹了一句:“衣不如新,人不如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