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如梦(出书版)上+番外 BY 楼小苏
  发于:2010年09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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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梦已无法不好奇,除了紫眸和兰祀外,这个可以站在他面前既不害怕他又能好好地和他说话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没有什么可称赞了,我会的只有这些罢了。」

柳梦已说得平淡,但那站在风中的身影却让潋君觉得寂寞。

所有的人都说柳梦已不喜与人靠近,其实他只是不习惯而已。

柳梦已年长紫眸十岁左右,在紫眸六、七岁的时候,他也已经十六岁了,可他却只是因为紫眸是第一个会对他笑的人,就出手救下了她,那他之前的十六年总共碰到过多少人。

柳梦已总是远远地站在人群之后,别人靠近一步,他便向后退一步,永远保持着这样一段让他安心的距离。

潋君暗暗想道,真是个有趣的人,也是个寂寞的人。

紫眸本想来叫柳梦已去大堂吃饭,她看到那漫天飞舞的花瓣,惊喜地叫道,「阁主,情语花开了。」

原来,这叫做情语花,潋君想道。

紫眸走上前,对柳梦已说道,「饭菜都准备好了,请阁主到大堂。」

柳梦已点了点头,刚要走,就听到紫眸对潋君说道,「等会儿侍女会把饭菜送到你房里的。」

柳梦已看向潋君,他略微皱起眉头,像有所感触般说道,「一个人吃饭很冷清。」

潋君有些吃惊,他未想到柳梦已对自己说话时也能有情绪上的起伏,哪怕只是一点儿而已。

紫眸说道,「我记得我和兰祀来之前,阁主都是一个人吃饭的对吧?」

柳梦已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嗯,没有老阁主的命令不能离开院子,也没有人能进来。」

潋君听到这话,倒是明白柳梦已为何会是现在的样子。

见潋君不作声,柳梦已也有些困惑不解,他想了想,又说道,「一起去大堂。」

说罢,他先一个往回走去,紫眸也有些惊讶,她对潋君道,「阁主叫你一起吃饭去呢。」

是因为自己也知道那是寂寞的吗?

潋君心中暗笑,这柳梦已的心思倒不难猜。

第七章

柳梦已的步伐自然比他们要快,当紫眸带着潋君回到大堂时,柳梦已早就坐下。

「今日的菜特别香。」

人未到,声先到,兰祀把玩着折扇走来。他一看到潋君,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

一顿饭吃下来,兰祀难得地不发一言。

柳梦已吃完便先行离开了,他刚一走,兰祀放下碗筷就走,紫眸也察觉到他的异样,忙是追了上去。

一直出了院子,她才拦住了兰祀。紫眸问道,「怎么不高兴了?」

「为什么阁主会让那人也一起吃饭,他向来是不能接受陌生人靠近。」兰祀没了平日的玩世不恭,他肃然地说道。

紫眸只是看着他,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兰祀冷冷道,「他不该留在这里,我们不能任由着他与阁主亲近。」

紫眸心中不悦,瞪了他一眼,她道,「不过是吃饭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兰祀说道,「今天能吃饭,讲不定明天就能上床,你难道没有想过,若是阁主对他动情了那要怎么办。」

紫眸一听到这话,脸色顿时苍白,她喃喃地说道,「不过是你想多了而已,阁主不会喜欢上任何人的。」

确实,她并不认为兰祀所说的会成真,但是,那个假设的后果是真的会让她惧怕。

兰祀目光中满是阴冷之色,他说道,「如果真有那一天,哪怕是被阁主责罚,我也会杀了他。」

紫眸一惊,脱口而出道,「不行,他是我朋友。」

兰祀心头一颤,神情中满是嘲讽和苦涩,他道,「我以为我们三个人之间只需要彼此就可以了,原来你和阁主都觉得不够。」

紫眸的眼眸中染上几分苦楚,她低下头,无话可说。

兰祀道,「当年一战,你我都是亲眼目睹的。离十年之约已没有多少年了,难道你不害怕吗?」

回忆起当年的情景,紫眸的眼中是恐惧,是害怕,又是一种对死的绝望,她逐渐平缓心绪,仿佛是看透了一切般神色平静,她说道,「生死由命,只当我在六岁那年早被淹死了,如今能活一天是一天。」

兰祀闻言,放声大笑着,那神情中的凄凉和绝望让人看得心惊。

紫眸不忍看他,转过了头,平静道,「兰祀,算了,将来的事将来再说,不要再说那些不吉利的话了。」

说罢,她深深地看了兰祀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兰祀看着紫眸渐渐消失的身影,他想笑,却满是苦楚。

「公子,公子。」

小秋边从后头跑来,边唤着他,手上小心翼翼地捧着几个果子。

当兰祀转过身来,脸上已恢复了平日的神情,小秋拿了个果子递给他,清秀的脸蛋上泛着红晕。

「公子,这是我摘的,给你吃。」

兰祀温柔地摸着他的头,细心地叮嘱道,「小秋,这岛上的很多东西都是有毒的,以后采了果子要让我看过才能吃,知道吗?」

小秋顺从地点了点头,看到怀里捧着的东西又有些失望。

兰祀看了看那红彤彤的果子,放在嘴边咬了一口,笑吟吟地说道,「这些是可以吃的,很甜。」

小秋看到兰祀吃了,脸上全是满足的笑,仿佛是比自己发现果子时还要高兴。

紫眸一路走远才放慢了步子,兰祀刚才的话在她脑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身体如被抽空般,无力又疲倦。

过往的记忆,不敢忘记的使命,种种都压得她如窒息一般。

平日的笑颜,此时却满是痛苦和惆怅,她喃喃自语道,「我怎么会不害怕,可是,我更不想看着阁主一直都这么寂寞。」

同样在柳梦已身边十多年,紫眸也并不比兰祀愚笨,她怎会不知道柳梦已对潋君的好奇。

柳梦已鲜少与外人接触,而潋君的所言所行也都与柳梦已原先预想的不一样。他想知道潋君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又为什么他会与自己想的不一样。

柳梦已的心思从来都不难猜,紫眸也希望他能试着与一个不是自己也不是兰祀的人相处,让他知道那其实并不是真的这么困难。可是,如果真的因为这样而让柳梦已对潋君产生什么感情,那她真的难辞其咎了。

夜里正用晚膳时,兰祀仍是最后一个到大堂。

中午的时候兰祀就这么拂袖而去,潋君怎会不晓得是因为自己,对这个兰祀,他也很不喜欢。

看到兰祀少有的板了脸走进屋子,未等他坐下,潋君就笑道,「日使来得真早,让阁主可等了不少时候。」

兰祀晓得他是狐假虎威,他便道,「阁主都没说话,轮的到你来教训我。」

潋君丝毫不怒,他笑吟吟地说道,「这等小事自然是不用阁主亲自开口。」

柳梦已的目光在他们两人间来回扫视了一遍,并未说话。

兰祀朝着潋君冷哼一声,然后对柳梦已道,「阁主请恕罪。」

柳梦已平淡地说了句「坐下吧」,就未再开口。

一顿饭刚吃完,正当柳梦已要离开时,兰祀忽然说道,「阁主,明日属下就启程前往苗疆。」

柳梦已道,「不急,多歇几天。」

兰祀看了看潋君,他似笑非笑道,「有些人还是眼不见为净的好。」

潋君笑道,「哟,我还因为日使是以阁主的话为首的忠臣下属,没想到还是会按照自己喜恶来做事,可让我大吃一惊呢。」

「你……」兰祀狠狠地瞪向他。

潋君拱手作揖,脸上笑得更欢,他道,「原来日使还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叫潋君,可不叫你。」

紫眸难得看到兰祀吃瘪的样子,大笑出声。

兰祀见状,越发气恼,可脸上却慢慢恢复了平日的笑脸,他道,「属下已经耽误了不少日子,请阁主让属下明日一早就启程。」

柳梦已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屋子。

待到兰祀走后,紫眸问潋君道,「你倒真不怕阁主。」

潋君想起柳梦已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但有时却露出茫然不解的神情,他笑着说道,「你们阁主并不可怕,不是吗?」

午膳之后,紫眸带着潋君出了院子去外头,一一说明这灵山上各种花草毒虫,以免他不小心碰上。

刚说了没多久,侍女来报,说是柳梦已让紫眸去一趟,紫眸让潋君不要走远,便离开了。

潋君四处闲逛着,他可是惜命之人,紫眸既然说让他不要碰这儿碰那儿的,他当然什么都不会动。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

潋君一转身就看到个十八、九岁的少女,穿着件桃红色的衣裳,生得甜美娇巧,脸上却满是高傲之色。

潋君向来不喜欢这种一副刁蛮大小姐模样的人,他笑道,「姑娘真聪明,这话我也想问。」

那女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厌恶地撇了撇嘴,她说道,「你就是柳梦已带回来的人?」

潋君笑而不答,那女子又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从哪儿来的,凭什么能在这里?」

潋君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他大笑道,「这话问的奇怪了,你又是什么人,从哪儿来的,凭什么站在这里问我话?」

那女子心中气恼,她骂道,「能跟着紫眸混在一起,料你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潋君摇了摇头,笑吟吟地说道,「姑娘也知道我是你们阁主带回来的,打狗还得看主人呢,姑娘骂我不就等于骂你们阁主?」

说着,潋君皱着眉头打量着她,又道,「亏得你生得一副好相貌,只可惜眼神不行,脑子更不行。」

女子被他气得七窍生烟,却又不敢在此地生事,恰在这时,看到紫眸正朝他们走来。

「哪来的贼人,生了一张臭嘴。」

紫眸一听她的话,笑着说道,「是吗?我倒觉得他说得句句有理啊。」

说罢,她目光一冷,又说道,「倒是槿小姐你,我记得阁主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吧,我看这时候也不早了,下山回屋洗洗就睡吧,早睡早起,美容又养颜呢。」

潋君也笑道,「姑娘年纪也不小了还梳着少女发鬓,生气生得多了可不利于养颜,耽误了岁数又要逮着个人就问为什么了。」

纪槿如不与潋君争辩,她指着紫眸狠狠道,「不过就是柳梦已的下属,从前连他还得叫我一声小姐,你跟这贱人凭什么这么跟我说话。」

紫眸笑道,「槿小姐也说是从前了,今时不同往日,华月阁向来只有阁主一个主子,看在老阁主的面上,我可已经尊称你一句小姐。」

纪槿如一看到柳梦已正走来,她忙道,「柳梦已,看看你的属下是什么样,还有,凭什么连个外人都能住在这山顶。」

柳梦已皱了皱眉头,他对紫眸道,「吵,送槿小姐下山。」

紫眸得意地笑着,对纪槿如恭敬道,「槿小姐,我是阁主的下属,阁主的话不得不从,你可别让我为难啊。」

「不用你送。」

纪槿如气愤地骂了句,转身就走。

「自己武功不如人,还巴望着她爹能把阁主的位子传给她,刁蛮小姐,不自量力。」

紫眸早就受不了纪槿如的任性,看到她气呼呼的样子,心里头自然高兴。

「潋君,你可真把她给气着了,真爽快。」紫眸笑道。

潋君说道,「做人就是这样,一把自己放得太高,就不招人待见。」

紫眸闻言,便道,「你倒看得透。」

潋君笑而不答。

若只是个寻常女子,哪怕是出言不逊,潋君也不会与她计较,偏偏他就是不喜欢自持身分的人,总忍不住要说上几句。

「紫眸,这几日你就可以开始练第七层,寒冰玉床能起到辅助的效果。」

紫眸笑着点头应允,但想到潋君,她问道,「可是,还有好多东西我还没跟他说呢。」

柳梦已看了潋君一眼,略微皱起了眉头,他想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专心修炼,我会亲自教导。」

紫眸闻言,当然连连说好。柳梦已对潋君道,「等会儿到我书房来。」

潋君刚应了声「好」,柳梦已就转身离开,并未再多说一句。

一连几日,潋君都带着书到柳梦已的书房去看,介绍药引毒物的书大多都有不少难懂的字句,柳梦已叫他来也就是因为这个关系。

柳梦已的书房有里内两间,柳梦已在里面,潋君在外面,两个人连面都碰不着,彼此互不干涉。

这一日下午,潋君实在是看得两眼冒金星,再也记不进半个字。他知道柳梦已不喜欢别人靠近,就坐在自个儿的位子上嚷嚷道,「阁主,我都看得头昏眼花了,再这样下去我都以为自己是要考状元的人了。」

柳梦已仍是神色如常,他放下书,抬头看向潋君,想了一会儿才说道,「把东西收拾了,我带你下山亲眼认认岛上的毒物。」

潋君心想,到外面走走也好,总比对着书本强。

潋君不会武功,柳梦已便迁就他走着山路。

沿途看到些花草果子什么的,柳梦已都会停下步子,告诉他哪些是有毒的,具有什么样的毒性。

潋君一路听来才晓得,这蓬莱岛上还真是没几样是能碰能摸能吃的。

两个人七转十八弯地走到了个像是山谷的地方。

柳梦已除了讲解毒性外,几乎没有说过一句其他的话,潋君是个闲不住的人,自然觉得有些闷,目光也飘忽起来。

恰在这时,伺候在紫眸身边的侍女匆忙赶来对柳梦已道,「阁主,月使不晓得怎么了,忽然吐了一大口血。」

柳梦已心中一算,紫眸此时已该练到了第七层,多半是她一时心急走火入魔了。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

说罢,柳梦已步伐轻盈,飞身而去,他的轻功本就胜过紫眸和兰祀,此时更是看得潋君一愣愣的。

行云流水,缥缈无依,倒真有几分神仙的样子。

潋君在山谷里等了许久都未见柳梦已的身影,他无所事事,只得来回走动着。眼见外头的天都快黑了,潋君又不记得来时的路,想一个人回去也不成。

老这么在山谷里绕来绕去也不是办法,潋君寻了块干净的地方就坐下了。此时已是傍晚,他的肚子早饿了,明明身边有不少果子,可又不能吃。

潋君一想到柳梦已刚才在路上指这儿指那儿的,说得都快样样有毒的样子,他宁可饿着肚子,也不敢拿小命去试。

山谷里本就湿寒,潋君又饿又累的难受得很,他靠坐在岩石边歇息着,不知不觉地就睡倒了下去。

像是被针扎一样,潋君疼得清醒了过来,他摸向自己的头颈,原来是被旁边杂草上的刺扎到了。

他原本并不在意,刚想要继续闭眼休息一会儿,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热了起来,体内又烫又痒,好一股燥热和骚动。

潋君本就是久经风月的人,虽然不知道这草是什么玩意儿,但对于此时的感觉他怕是再清楚不过了。

这草有媚药的效果。

说来也巧,柳梦已竟然在这个时候回来了,潋君看着那紫衣长袍从半空中飞下,心里暗暗地咒骂道,你这家伙就不能早那么一会儿来吗。

莫说是像潋君这样久尝床笫滋味的小倌,就算是寻常少年在十八、九岁,血气方刚的年纪,哪受得了那么久的禁欲。

潋君极为敏感,禁不起挑逗,在药力的作用下,只觉得身体里的欲望无处发泄,憋得难受。

柳梦已也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他走到潋君面前,皱着眉头问道,「你碰到了什么?」

潋君愣愣地看着柳梦已,仿佛是从前未曾看清过他一样,那精致俊美的容颜深深地揪着潋君的心,他修长的手垂在身边,潋君忽然想像起这样一双手臂抱着自己会是怎样的感觉,向来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在高潮中又会是什么样的。

糟糕,一定是药性发了。

潋君心中暗骂着自己粗心大意,可身体的感觉却是奇痒难耐,仿佛是不受控制似的,他忽然抓住了柳梦已的手臂,扑进了他的怀里。

「救我……」

他喃喃地说着,抬头望向那个神色茫然的人。

柳梦已一愣,一时竟没反应过来,他迷茫地低下头,目光与潋君相对。在柳梦已平生所见过的人中,潋君的容貌并非最美的一个,可他此时的眼神却是柳梦已未见过的。

妩媚,艳丽,勾惑着人心。

柳梦已一惊,下意识地推开了潋君。

再看向潋君时,他眼里早就被气恼和愤怒所充斥着,虽说潋君也有过落魄无人问津的时候,可真的这样被人推开却是从来没有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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