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刻意打扮下,昱看来很是神气醒目,虽说只是便服,但他知道子逸最喜欢就是他穿清爽的便装,充满活力与阳光的感觉。
「昱,你丫~冷静点,等下你如果还是这样,准会把他吓跑的,你知道吗?」他警告著。
「我……我……嗯……」他点头应著,他明白的确不应那么拘谨,只是,不容易做到呀。
结果子逸到达後并没有照原先说好的计画,通知濑志明去接机。
『这样太烦人了,还是先找了酒店安顿好後才打电话给会长吧~』
办好住宿後,子逸就打电话通知濑志明:「嗯!到了……不用啦,我在这里长大的呀~」
「那好吧!……嗯!……我知道怎去。」
「嗯~等下见~」子逸笑笑把电话挂断。
子逸在濑志明的强力邀请下,答应了出席所谓的『最後一夜单身派对』。
虽然自己讲坐了十多小时的飞机是有点累,但想到结婚这么高兴的事,就这么一次吧!况且他也不想濑志明失望。
子逸把被压在旅行箱里多时的衣服熨好才穿著出门,身为洗衣店的儿子,他从不会倒父母的台。
领口半开的深蓝色衬衫,灰黑色的薄西装外套,灰黑色的牛仔裤,明明不是套装却有著整体的色调,率性中也让人看出他的整齐和品味。
计程车停泊在开派对的餐厅前,就是这间餐厅,有著他和昱不少回忆的餐厅。
『会长也是昱恩师的门生,想来就是和这家餐厅有渊源的人应该也不会少吧,那……昱今晚也会到吗?』 站在餐厅前,子逸不免的想到了过去,想到了他。
「子逸!!」当从窗口看到有计程车停下,濑志明就冲出门口要去迎接。
「会长你不用到门口接我嘛,这样我会不好意思的。」子逸看著神采飞扬的他说。
「甚么啦,我就是怕你来到门口不敢进去嘛,还有呀,干嘛还叫我会长啦,你已退会很久了嘛…」濑志明拍了拍他的头在说「…叫我名字就好啦。」
「怎会不敢进去?!我才没有那么胆小呢!」子逸刻意大声说著:「而且我也没退会呀,只是很久没参与聚会而已嘛~ 如果你不要我叫你会长的话,那叫你前辈好以吗?」
「是哦!看来真的和以前不同了耶~」看著子逸现在的自信与神气,濑志明搭著他的肩膀,边走回餐厅。边笑说:「前辈就前辈吧,不过既然是前辈你就要听我的罗…」
「好呀……果然是主角呢,你幸福的脸快要把我晒焦了。」未有多猜想他话里的含意,子逸笑著爽快的答应他。
「呵呵~ 好啦,好啦~你很快也会的啦!」他向子逸打了个眼色说。
子逸疑惑的看著他『很快也会?…难道前辈知道了'麦迪'的存在吗?!』
这个单身派对很热闹,把餐厅挤得满满的,当然一色全男生。
子逸看到些以前模型会的会员,他开心地和他们交谈近况,未发觉一双眼睛从他进了餐厅後就一直盯著自己。
好几年不见的朋友都发觉子逸已转变不少,变得主动健谈,这令大家感到有点意外,但和以前那个沉郁阴霾的玲子逸比较,大家当然欣喜他现在有这样的改变。
「子逸……」
子逸身後传来一把熟悉的声音令他不禁怔了怔,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他慢慢的转过身。
「昱…好久不见了,你好吗?」子逸微笑著说。
「……」昱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看著他。
「啊~你的新发型很好看呢,很适合你。」子逸面对昱的沉默显得有点不知所措。
「根本和以前没分别。」昱的眉头皱了一下。
「喔~喔!是吗?」子逸尴尬的笑著,眼眸不自然的垂下。
昱没再接话,只是牢牢的看著他,而子逸虽没对上昱的眼睛但却仍能感受到他射向自己的眼神,那种不太友善的眼神令子逸感到不安。
同时,昱亦懊恼著自己的表现……『为什么?我的脸为什么好像僵住了?我很想微笑的……可是……我突然控制不了自己的表情…而你又是为什么一副客套?假友善的表情?你还在生我的气对吧?你是故意说忘记我的发型的对吧?是要假装你已不在乎我对吧?』
紧张~见面比等待更紧张,昱就是无法以平常心看待子逸,不安与混乱令他不能好好的表现自己。
子逸其实是很想对望昱的一双眼眸,很想仔细看看这个他怀念的脸庞,也很想听听他的声音,更想知道他的近况,但昱冷漠的眼神却让他却步。
「呀~我忘了问前辈明天举行婚礼的时间……失陪先。」不想再僵持下去,子逸借此转身走开。
『难道过了那么久你还放不下吗?还是……连看到我的脸都会让你感嫌恶?好吧,既然你不想看到我………』子逸为昱的态度感到无奈。
整个晚上子逸都没再和昱交谈,反而和濑志明的朋友畅谈起来。但因为坐完长途飞机就马上赶来派对,子逸实在感到累意,不久,他还决定去和濑志明先告辞回酒店休息。
「那好吧!你先回酒店好好休息,明天还有一整天的活动的。」濑志明体贴的说。
「嗯!那明天见啦~再见。」挥过手,子逸转身准备走向大门。
「等等!叫昱送你回去吧~」濑志明拉著正要离开的他急说。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可以了。」子逸想,昱就是不愿意也会不好意思推辞濑志明的要求吧,所以还是自己先推辞好了。
「不!今晚说会下雨,还是昱送你吧!」濑志明依然拉著子逸不让他走。
就在他们拉扯时,昱忽然不知从那里钻了出来。
「啊~昱,子逸拜托你了。」不理也不等子逸的反应,濑志明拍了拍昱的背就匆匆走回餐厅。
「我……我自己回去可以了。」子逸感到很尴尬。
「走吧!」昱当然没理会子逸的推佢,大步走出餐厅。
「昱,其实你真的不用送我了,前辈他……」看到昱脸上那冷淡的表情,更令子逸觉得昱是在勉强自己。
「这边!」犹如没听到他的话般,昱继续大步走在前。
「………」而子逸也只好跟著他去往泊车处。
「你住在哪?」调好坐位,把汽车驶出停车场,昱问,眼睛只直望向前方。
「喔~我住海际酒店,麻烦你。」面对昱的冷漠,子逸只想尽快回到酒店。
哗啦~~哗啦~
汽车开了不久,突然下起大雨来。
「果然下雨呢~」前方的景物被雨水打得越来越蒙胧,子逸悠然想起濑志明的话。
这时昱突然把车转驶进横街里,然後停泊在一旁。
「怎么了?车子有问题吗?」子逸问。
「雨太大了,这样开车会很危险。」昱说,语气仍是僵硬冷淡。
「喔~的确看不清楚路呢……会有危险的…」子逸看著前面白蒙蒙的一片说:「…这种梅雨季节也真的令人很烦恼呢。」不想尴尬的他唯有随便说些话用来打破沉默的气氛。
「不要再装了,你已装了一整晚还不够吗?」昱忽然转过头瞪视著他冷冷的说。
「我……我没有装!」愕然之际,子逸更是後悔自己跟了上车。
突然,昱双手按著他肩膊,声音颤抖的怒吼:「你还要生气吗?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只相信她的谎话?」
「昱?你冷静一点……」子逸给他的激动吓住。
「你就是要惩罚我,都已经三年多了,还不够吗?你说?你还要折磨我多久?……多久呀…」
昱整晚的不安与混乱正要释放,他不要和子逸只能如朋友般寒暄,他不要彼此客套的交谈近况,他不要,面对著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儿,他根本没法冷思绪冷静下来。
「昱,你误会了,我没……昱不要!」
昱俯下身,想要去亲他。
「不要这样,昱!」因被安全带绑住,子逸不能转开身,只可大力地推著昱。
昱捉住了他一只手,还想把另一只也捉住,平时能言善词的他,这刻却仿佛只懂以行动为先。
~~啪
随著一声回汤於车厢内的响亮,刚才所有的动作亦在一瞬间停止。
「对不起!昱。」自己居然打了昱,虽然方才是昱不对在先,但子逸仍是感到歉意。
昱放开了他,整个人软瘫回座椅上,脸并不痛,只是心……
昱望向眼前蒙胧一片的雨景凄凄说出:「你到底想我怎么做?」
「昱?」看著昱一下子颓丧下来,子逸担心的轻声细唤,他不能理解昱这奇怪的言词,还有刚才失控般的激烈举动。
「你到底要我怎么证明你才相信我?」昱望向他再问。
「甚么…」子逸疑惑的看著他:「你……是不是和太太吵架了?」
子逸唯一想到的就是昱的婚姻可能出现了问题,所以突然想再和自己……这个想法令子逸感到心寒……
「甚么婚姻?」昱也给弄糊涂了:「……你难道就只会相信她的话吗?」昱愈想愈气:「我那些一大堆的解释难道你都不肯相信是吗?或是你根本连看都不要看就直接丢掉了?」
「……?」子逸迟疑的看著他。
…呀…对了,信,信一定是给爸妈截去了…想及此,子逸无奈的叹息。
「对不起,昱,我想是出了点误会…嗯…你可以再告诉我吗……是否发生了甚么事?是婚姻问题吗…」无论以前昱伤过他多少,子逸还是关心他,希望他是快乐的生活著。
「子逸?」昱有点不敢置信的看著他:「我根本没结婚,难道你还以为……」
「ㄟ……?」子逸现在更是糊涂了。
「子逸你是在装傻吗?你难道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你吗?」昱开始大声起来。
「找…找我?」子逸轻叹了声:「……昱,无论你和她现在怎么了,我们也已不可能了。」
没错,就算昱没有结婚,都已不可改变现在的局面了。
「你是甚么意思?你是说你已不再爱我了吗?」昱完全不能接受。
「昱……我们现在只可做朋友,你明白吗?」子逸为昱的执著感到为难。
「不明白!你不回我的信,不听我解释,用尽方法躲避我,现在回来又一副局外人的模样对待我,你! 你到底想要我明白甚么?你到底还要我怎样?」昱大声怒吼著。
「我!唉~~我也不懂怎解释,总之我希望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子逸不想说信是被家人扣起的,他明白父母对昱的反感,更明白父母应为这是对他好才会这样做的。
至於昱现在这些难以理解的表现……子逸猜想可能是感情上被她背叛了吧?但感情的事从来就不是外人能够参与意见的,子逸也更清楚,现在能为他疗伤的……绝对不会是自己。
「不可能!!我们不是朋友,永远都不是!!不理你现在原谅我或是不原谅,我是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昱牢牢的盯著他说。
「昱~不可以的!」就是没有麦迪,子逸也绝对不要再痛一次。
「可以的,我等了你三年多了,我不要你再离开我。」说著,昱已扑到他的身上,紧紧抱著他的肩膀不放。
「对不起~昱,真的不可以了。」看到昱的坚持,子逸只有感到无奈。
「不!不要再离开我……不要……」
搂著自己肩膀的手一再收紧,甚至颈窝内传出了细细的低泣声,是昱,他在哭。
「昱?」因为是她,所以你那么痛苦吗?以前的你从未为我哭泣过……这样想著的子逸心里不禁抽了一下。
「可以的~我们可以从新开始的~」压抑了整晚的情绪终於缺堤,昱不再忍耐控制了,他索性浩哭起来。
子逸心疼地轻抚著昱的背:「昱,天下的女子多的是~你会找到比她更……」
「子逸……我爱你,我爱你!」昱把他抱得很紧,他要子逸相信他的真心。
『爱?!』
子逸感到讶异,昱到底是怎么了?
「我一直都爱著你,只是自己不知道……」昱抽泣著说。
「唉……」语气中,子逸虽未觉昱这番是谎话,但要自己再爱上昱……他却未敢再试,更是不能。
「子逸……」昱抬起头欲再吻他。
「昱!」看出他的意图,子逸马上推拒著他:「…我已经有情人了。」
……还是直接告诉你吧,虽然看到你现在不快乐我更是难过,但安慰不等於可以隐瞒欺骗,怎么样我也有责任阻止事情这样委曲的发展下去,我不可让事情弄至不可收拾的地步,否则当你清楚过後,只会让你更难过而已。
「我已爱上别人了。」子逸再说一遍,只是声音小得不可再小。
听到子逸的话,昱整个人僵住,生硬的离开子逸身上:「你是骗人的,对吗?」他不敢置信子逸会爱上别人。
看到他满脸泪痕子逸心疼万分,可是他不能因此而隐瞒真相。
他垂下眼廉徐徐说出:「是真的,我已和他一起两年了,你……」
「甚么!!!?……两年……我找了你三年多,而你居然已爱上别人两年了?」
「我……我们的事早就结束了不是吗?!」子逸不明白昱为何到现在还可以怪他。
「就是有甚么原因,也只是三年,只是三年你就把我忘记了?」昱仍不能接受,接受子逸已不爱自己,甚至可以爱上别人。
「……我们……我……他对我很好……」子逸支支吾吾地说,虽然自确没做错甚么,但面对昱这样的指责,仍令他一时无法回答。
「不,你是在报复,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因为你还爱我。」昱摇著头说。
「昱,我根本没有生你的气,我……」
「你有,所以你故意说和别人在一起来气我,报复我曾经背叛过你。」
「昱……」子逸感到乏力:「我没有气你,在离开你时没有,现在也没有。」
「不是的……你怎可能那么容易就爱上别人?怎可能……」昱的眼泪又再涌出。
「昱……」子逸怜惜的看著昱。
子逸从没想过忘记一个人是需要有时间准则的,他其实也没有忘记过昱,也不觉需要,他只是把他们那段过去的感情放下罢了,在他决定退出那段三角关系时,决定不再自欺欺人时,他就已放开了。
而爱上一个人……应该又要多久才够呢?
爱情不是从没法让人捉住的吗?
当你以为你拥有它时,它却只是擦身而过,当你没准备它的来临时,它却已把你紧紧抱住。
昱,是他从没恨过或是根本无法去恨的人。
昱,是他一段珍贵的回忆,在三年前的秋季结束的一段回忆。
「哈哈……」泪没停,昱又突然笑起来,是带著苦痛的笑声,是自嘲的笑声。
「昱……」子逸轻轻唤著。
「你是要报复,因为我对你不好……」昱感到自己现在似是被掉进黑夜里的大海,没光明,没方向。
「不~我不是为了报复,我和他是真心相爱的。」子逸不要被误会,他绝不是为了报复而和麦迪在一起的。
「真心相爱……」这句坦白的话对昱来说却比剑还要锋利,比蛇还要骇人,昱顿感眼前一片昏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