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管他是谁?现在,我只认你,和你的监理,至于其他的人或者事,不是我的范围,我只针对你们公司!”
”听说,是你侄子先出言不逊的,这个责任……“
”出了问题推卸责任,是你们公司的经营之道?要不?我们去报社或者消协评评理去?“
”那倒不用,不用,我们一定妥善处理,妥善处理……“
商家,最忌讳的是什么?
负面的宣传和无休止的纠纷,许多时候,情愿牺牲自身公正,也不想让失态扩大。
这是商家的无奈也是消费者的强势。
商品经济下催生的一个怪圈。
马师傅的老娘在家里等着他拿钱回去看病,已经初中的孩子也等着他拿钱回去补上上学期欠下的学费,让他赔偿,于心何忍?
小满和白学喜商量了一次,公司拿出一部分,小满义务地补上一部分,老马赔偿一部分,这事就算完结。
只是,老马没钱,他的一部分只好靠下次的活计慢慢填上。这笔钱,就全部让小满扛上了。
其间,小满到医院看了几次,每次,严寒都是一副要理不理的样子,小满只好陪着笑,谁让人家是伤者呢,这天下,受伤的都是大爷,也不管这伤是怎么得来的。
这个月,大暑要参加一个数学比赛,需要交500块参赛费,当小满从大暑支支吾吾的口气中,听到这个消息时,咬咬牙,他答应25号发了工资就给她寄。
可是:他答应26号就给严寒送去1000的,这下,咋办?
现在的装饰公司一家家的开,竞争激烈,利润也越来越薄,白学喜的业务量也不是特别的多,这个月他自己的房屋按揭也要严老板的款子收回来才能还。找他借,估计有点悬。
看来:能不能找那个严寒商量一下,让他缓缓?
睡在床上,想起这次受伤,让他掉了好几节重要的课程,他正在心里将那个监理骂得狗血淋头,看见小满进来,他故意背对着他,将吊瓶的手臂放在头顶。还假装着听MP3,对于他的到来,采取无视态度。
”我和你说啊,严先生,那个……我能不能和你商量一件事?……就是这个医药费,能不能缓缓,我家里有事,需要用钱,下个月能不能再还?……喂!……喂!你在听么?“
摇摇无动于衷的严寒,严寒终于转过身来,小满看见他耳朵上挂的耳机,他的脸一下就红白一片。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好不容易说出的话,到最后发现只是自己在那里自说自话,这怎能不让他羞愧,气恼?
转过身,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怒火,小满朝着病房门外走去。
其实,他的那几句话,严寒全部听见了,他只是想看看那个监理出丑的样子,他觉得:很好玩,也很解恨。
看见小满涨红的脸,在一瞬间又开始发白,他突然有了更好的念头。
”那个……你……谁?是姓程么?“
回过头,小满看着严寒一脸貌似无辜的样子,他自己觉得自己的行为是不是有点太过了,毕竟,现在是自己在求别人,自己没有拽的资本。立马堆上笑:”你喊我么?我去给你叫医生去。“
”那个,不是,我是说,你看,我的手在吊瓶,我想要去上厕所,你能帮帮我么?"
"我去给你叫护士!“
”不用,护士都是女的,不太方便的,你看,你能不能……“
”行,我们走吧。“小满丝毫没有留意到严寒眼角那一抹狡黠的笑意。
穿过走道,尽头就是厕所,看病的人很多,在不经意间,严寒的手臂就会碰到路过人的身体,为了防止他的针头不至于碰掉,小
满只好把他的那个手臂托在手上,另一只手扶在严寒的腰间。
这个小小的动作,让严寒心里有点震颤。
他的父母,都是不太注意这些的粗线条,每天都是想着赚取更多的钱,开辟更大的市场,丝毫不会去注意自己的孩子到底需要的是什么?
父母,永远想到的是为子女谋取更多的利益,而鲜少去关注自己孩子的内心想法。
在大人的世界里,金钱理所当然地成为解决所有问题的钥匙。
只是:现实生活的规律,不一定适合用在孩子的身上,因为:他们不是自己的孩子。
立场不同,价值差异,皆是一切问题解决形势的不同。
小满的身上,有着檀香皂的味道。严寒觉得,很好闻,他假装有点疼,呲呲牙,抽起鼻子,使劲地嗅了嗅小满身上特有的味道。
一股尿臊味混合着来苏儿的刺鼻气味就在前面,严寒知道:厕所快要到了。
太阳强烈的光线,透过大大的玻璃窗,将照射的树影映在洁白的墙壁上,斑驳光乱的如同怪兽的影子。
厕所小便处,没有人影,严寒故意让小满将吊瓶的手臂抬得老高,想要拉起中间的拉链,牛仔裤大概太贴身,拉链也贴在中间,试了好几次,都不能让它顺利暴露。
头偏向一边的小满,脸色通红。
一来,他不太习惯以这种方式和一个还算陌生的人面对面,二来,他觉得自己的器官和别人的一样,没有窥视的必要。
”你来帮帮我,我憋死了,快点!“
严寒耸耸他的手,其实他个更着急观看小满转过来的那个窘样。
”这个……这……“
”你快点啊,想把我憋成前列腺炎?还是想让我阳痿啊,你是不是男人啊?“
吼怒的语气,让小满不得不回过头来,慌慌张张地,将严寒的裤子拉链拉开,大概动作太猛,手不经意间碰上了他的宝贝。严寒“嘶”的叫了一声。
刺激,让他的宝贝有点找不着感觉,他的头上,有了微微汗意:”我说,你能不能帮我把把尿?你刚才刺激它了,尿出不来。“
”还要这样啊,你又不是小孩子,小孩子才要把尿的,你这么大了……“
”你磨叽个啥啊?不是说了么,你刺激到它了,我他妈憋死了,你再说,我撒到你嘴里住,你信不信?“
”行了行了,小孩子就是喜欢说混话,我把就是了。"
捞起严寒隐入黑草丛的宝贝,小满假装着毫不介意地拿着,嘴里还发出“嘘嘘”的声音。
只是,他颈间的醉红,暴张的血管,颤抖的手指,全部落入了严寒的眼里。
回病房的路上,严寒望着穿过身边漂亮的护士小姐说:“那个钱你可以晚点给,但是不许跑路!今天你做的事就当开口费。等下,你把你家庭住址,电话号码都给我留着,我好了就上门要钱去。”
“行,就这样说定了,我一定不会赖皮!”
“说的好听,你要耍赖咋办?要不把你押给我?”
“你押我干嘛?又不是一笔大数目,我只是暂时不宽裕,至于押上自己给你么?笑话,懒得理你!”
第 3 章
年轻人,就是身体底子好,缝针的伤口,没到三个星期,就已见好转。
严寒本来想赖在医院多敲敲小满竹杠的,可是,想到自己落下的课程,没有一个月是补不回来的,他也不再坚持骗钱养病。
临出院时,趁着妈妈夏凌忙着清理东西的时候,走到楼道里,他给小满发了一个短信,告诉他准备出院了,顺便告诉他所有的医药费是5053.20元,小满的回信只有简单的三个字:”知道了“
这好比是一张热脸贴上了冷屁股,这种感觉,让严寒觉得十分的不舒服,起码应该要问:你好了?可以出院吗?注意休息,或者好好养病之类的,可是,只有冷冰冰的三个字,好像,“知道了”的意思,也只是针对5053.20说的。对于他这个人,压根就没有关心可言。
严寒感觉挫败无比。对着夏凌的脸色也是冷冰冰的。
自己的孩子耍脾气,有什么好气的?所以她也没想到思维之外的某些东西。
对于自己的孩子:她无疑是自信和放心的。
A大,坐落于狮虎山脚下,典型的五六十年代建筑,加上位置处于城乡边缘,使它的外观看上去有点破旧,和那些重新翻盖的大学在外观上输了一筹。
但是:A大的教学质量,试验设备,师资力量,在全国都是排的上前十名的。
严寒恹恹地踩着校园里的石子路,将随身的MP3开的老大,强劲的节奏,回荡在耳边,他却感觉不到刺激。
【严寒,你小子终于甘入牢笼了?这段时间干嘛去了?听说光荣负伤了?】
长得胖胖的许秋实将一个脏兮兮的篮球绕过他的脸颊。【哟,被开瓢儿了,谁啊?胆儿真肥!竟敢毁你俊美的笑脸?】
【你就贫吧,贫吧,老子阴沟里翻船了!再说当心你晚上的烤鸭子我不供应了啊。】
【别介啊,咱不是为你得了相思病么?你看,你半个月不回来,我腰围只有二尺四了。你看,你看啊。】
【看你丫的肥腰啊,你不腻啊,我看着你的腰,估计一个月都甭想吃带皮的东西。去!去,一边去!】
【你咋了?坠入爱河游泳了?找不着岸了?要说你这些时间没来,惦记你的人还真不少啊,冷寒霜都问我N次了,她那热情都可以把她那名给捂化喽。冷寒霜,多有诗意的名字啊,可惜啊可惜,遇上了那样一个豪放的主儿。你说,人如其名还真有假的……】
【那你说说,干嘛有人叫小满啊?这名有啥讲究?】严寒望着对面楼顶的红旗飘飘,突然说道。
【小满么?不就表示那人是小满节气生的?这名够土的啊,敢情一定是一农村的。咦,我说……严寒,你的朋友中没有叫这名的吧?这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妈的,人家不是冒出来的,人家是正儿八经做事的……算了,别说了,今天食堂有嘛好菜?叫上大水,山羊,还有虫子,我们一起去吃饭。】
【你请客不?有钱的主儿回来了,咱们和肉肉的亲密接触又要开始了,真想你啊,严肉肉。】许秋实凑上来,一股汗味直冲鼻子,严寒想到的却是那股记忆中的檀香味。
食堂里,排队的,吃饭的,嬉笑打闹的,含羞瞅人的,热情的,冷漠的,交相上演。异性的,同性的,含情脉脉的,横眉冷对的
平行共存。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是一个社会。随时上演着七情六欲,随时体会着世态炎凉。
长的高的像电线杆子,永远只穿带钩鞋的是大水,水闻天。
长着漂亮的两只眼睛,却拿眼角瞟人,不太爱招理人是山羊 ,杨杉。
一脸纵横交错的青春痘,加上黝黑的找不着眼睛的就是虫子,管崇。
肥头大耳的许秋实,小名就叫许蚯蚓。
五个死党,全齐活了。
霸占着食堂里最显眼,最干净的一张餐桌,五大霸王开始了他们的午餐会晤时间。
【我有消息汇报:这次,咱肉肉主管严大人好像有了心事啊。你们谁要是知道,一定要告诉我!】
【许蚯蚓,你这洞还没开发好啊,咋不知道严肉肉的心事呢?】
【好你个大水,有本事你捞出来啊。】
【是么?肉肉,你还会有心事啊?】
【山羊,你干嘛这样看着严肉肉?你也相思了?】
【是啊,明知相思苦,还向相思行。】
【虫子,你干嘛埋头死吃啊,当心撑死你满脸的痘痘。】
【别介,撑死痘痘正好,省的我用洗面奶。等你们侃完了,我估摸着我这皮带又可以松一格了。】
【去你的,小子,给我留给,那鸡腿子……是我大水的了!】
【别啊,我要吃排骨呢,山羊,你那手下的也太快了吧?】
【谁先下手谁强,这个道理不懂啊?】
……
青春的嬉笑,年少的狂欢,将漫天的豪放,播撒到每个张扬的脸上,渲染了不羁的空气。
上了一下午的课,对于严寒来说,还真有点吃不消,揉揉有点微痛的额头,爬上了属于他的二星级酒店床,拿出手机,画面为张家界风光依然旖旎地安静存在,一个短信,一个电话,都没有。
失落,感伤,惆怅,兼而有之。
初出院,父母竟然没有一个问候,不问问身体咋样?也不问问学习是否跟得上?
什么时候,自己在父母的印象中,已经长大了?
在不费吹灰之力考上A大时?或者是高中时的奥数第一?或许更早是初中的第一次遗精,告诉父母时的那种快慰的眼神?
在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离父母的视线越来越远,离父母的关爱越来越淡。
所有的一切,开始渐行渐远,偶尔交集。
原来:父母已经让自己成为了大人,而只有自己还固执地想要拽住大人的衣袖,祈求更多的关爱。
22岁,应该是不在撒娇的年龄,可是,严寒最渴望的却是小时候歪在妈妈怀里的那种感觉。
那时的妈妈,身上也是有好闻的檀香味。
软软的棉絮,裹着严寒微微发热的身体,他突然惊醒了,他做了一个怪梦:梦中的妈妈长了一张青面獠牙的脸,他努力想要挣开那个檀香味的怀抱,可是,他越是挣扎,那个怀抱越是紧密,等到他再次抬头看时,脸却变成了秀气的瓜子脸,眼角还有皱纹程小满的脸。
后穴涨得酸疼,他想起了上床的时候没去厕所,可是,现在的感觉又不像是想撒尿,他摸摸他的宝贝,轻轻地揉着,慢慢地捋着,最后猛烈地搓着,脑海里出现的不是某一个美女的样子,而是成群的美女在眼前晃荡,晃荡,在泄精的刹那,定格在小满眼角的皱纹上。
迷迷糊糊中,严寒拿起电话,拨出一个号码,耳机里出现了梦呓的低语:【谁,这么晚,什么事?】
【我,严寒,我发烧了……】
说出的第一句话,严寒觉得自己都带点哭腔。
【没事吧?嗯,严寒?不会是啥后遗症吧?】
【没事,大概没事。我只是……有点想你了。】
【噗!】大概小满在喝水,听到这句话后,一口水没有控制住,直接喷到了听筒上。
【你干嘛?嘲笑我啊?】
【哦,不是,只是奇怪,你没发烧吧?尽说胡话。】
【也许吧,反正房子都是转动的。我刚才说啥了?】
【你说你想我了,看来你是有点糊涂了。】
【嗯,大概我把你想成了我的女朋友了。】
【就是说嘛,吓我一跳。挂了啊,我要睡了。】
如果自己没有把握,千万不要冒然进攻,看清形势出击,一击就中。这是严寒的策略,对待人生,对待感情。他从不乏耐心。
第 4 章
秋天,就这样在不经意间和经意间来到身边,看着远处的狮虎山上已染霜的枫叶,严寒想起了小时候妈妈带她去香山看的红叶,离开北京已经8年了,曾经的记忆在瞬间沉渣泛起,许多的片段,更多的情节,闪现在脑海。他突然怀念煎饼果子和糖葫芦,还有胡同那青色的屋檐。
咽下有点分泌的唾液,拿起电话:【山羊,你一个人出来,咱俩去步行街转转,要不去销品茂逛逛,不要和其他的几头猪说,就咱俩,对!就咱俩!】
杨杉,算得上是一个沉得住气的人,范围,只在五人之类。个性偏冷,不太注意别人的事,对于自己的事也很少考虑,属于那种船到桥头自然直的类型。
严寒有时其实挺羡慕他的淡然和超脱。
杨杉不是本地人,家在广西的桂林,因为高中时父母离婚的关系,他选择了远离家乡的A市。离开父母自己会活的更好,或许这种想法占了大多数。父母每个月都会给他寄来不菲的生活费,可是,他都不全部用完,只是按照大学生基本的标准开销。
有时候,严寒其实很佩服他的,要是他,不当月光族,那父母还会奇怪的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为了自己开心,他也乐意当月光族,反正,父母的所有不就都是自己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