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得理你————鬼子来了
鬼子来了  发于:2010年09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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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时可记得给我带点吃的,我要……”

“知道!知道!懒得理你!”

严老娘在外面听着儿子轻快的声音,看着两人之间的插科打诨,脸气得都变绿了,严老子只是呆呆地望着窗外没有一丝云彩的蓝天,不住的唉声叹气。

第 24 章

严寒的病在程小满春天般的温暖呵护下,在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里完全好转,程护工的护理,那是一个相当的细心加贴心啊,他甚至到了给已经生龙活虎的奸夫到了喂饭喂水的地步,尽管严寒这样撒娇的目的居多,但是,小满从不会忤逆他任何要求,严老娘见儿子这般死皮赖脸的贱样,简直就是乱泥糊不上墙,她在替严寒争取了几天主权失败后,到最后她也懒得出现,毕竟,现在的陪护让儿子脸色红润不少,精神也愉悦不少,再加上严寒即将远征他乡,就让他们腻歪腻歪,分开了,时间一久也就淡散了。

谁不是从热恋到平淡的?男女是这样,男男也应该差不离,严老娘也只好放之认之,不管咋样来说,自家孩子没吃亏,相反还占尽便宜,而作为长辈,也只需远远地看着自家儿子没个缺胳膊少腿就成。

基于互不干涉的外交策略,严病号的要求是越来越高:喝水只喝他打的,吃饭只吃他做的,就连洗澡,也只洗他放好的洗澡水,搞得同病室的病友明着嫉妒,暗着恼恨自己咋就没严小青年的命好呢。

每次严寒撒娇的“哥”叫着,程小满就像打了鸡血似地,就连晚上严病号睡不着的时候,他还要充当夜间催眠师的角色,将小时候听到的,见过的,自己做过的所有全部汇报一次,不讲故事顺序,不论时间长短,就连程小满8岁尿床将被子丢进猪圈的丑事也全部被招供了出来。

严寒美其名曰:加深彼此怀恋的素材,促进彼此更多的了解,从而扩大双边会谈的议题,使之更为深入透彻。

快快乐乐的日子,就像指间沙,还没想到怎样让它更为存在,更为久远时,刹那之间,它就即将流走,再回已是恍年。

当燥热的七月来临时,严老子在突然之间将飞机票杵到了两人的面前时,他们才猛然醒悟:相聚短暂,离别久长。

临走的那天,本就艳阳高照,暑气扑面的天气,忽然在中午下起了倾盆大雨,严寒不让父母送,也没让程奸夫知道他确切的起飞时间。他害怕离别,他害怕亲人的眼泪,爱人的依恋,让他挪不开离去的脚步。不用送,只需接,离别的场面太多悲伤,他不喜欢惆怅,只有迎接时的那份激动和期盼,他才会满怀向往。

一路上,短信音不停地提示着:“我已经上机场大巴,外面很大雨,在别墅区装修记得躲雨,以免被雷劈着。”;“已经到了机场,天气原因,飞机晚点才能起飞。”;“我遇到一个你的老乡,他是你们那里的,他也去深圳,你说巧不巧?”;“勿恋,已滚走。”……

信箱已经挤爆,可是忙碌的程小满却不想去看,他害怕自己心恋动摇,立马飞车去机场,那样咋办?

所以,就当没听见,就当没看见。只是,为啥会在提示音后,将电话一次又一次地抓紧在手心,直到电话上沾满斑斑汗迹?

小山羊走了,大老虎也没了嚎叫的资本,还来啥的动物园表演?

小山羊,大老虎,只是在彼此激情难耐之时,惯有的昵称,没了彼此,这个称呼也失去了它存在的意义。直到努力忍耐到手上的事情全部忙完,程小满才发出去四个字“一路平安”。

尽管他知道,也许他不会收到,但是,他还是想说:“一路平安”。

隔断了人,却隔不断彼此的心,晚上,还在回家的公交上,程小满就接到奸夫在异乡的第一条短信:“我已经到了,很顺利,现在正和大水崽子遥看维多利亚海景呢,别惦记,就是有点想要你也来看看这里的龙虾,真有咱们那里的大鸡仔那么大。”

“不会惦记你的,放心,我正准备去酒吧晃晃呢,还没好好去过一次的,龙虾那么大,你丫别把肚子撑破喽,你说我是叫上杨杉呢?还是许秋实?两个人中,我更喜欢杨杉,他很懂人心事,不张扬乖巧,我喜欢。那个许秋实,太能闹腾,我害怕。”程小满故意地发出了这个错误调侃的信号。昏昏地累了一天,别说酒吧,即使洗澡他都懒得动弹。

白学喜的老板架子是越来越像回事了,就连跑税务局也交给他代劳,程小满还暗暗算计着工作中再加上管税这一块,下个月的工资总会长个二三百吧?业务慢慢好转,钱越赚越多,老板的谱也慢慢摆上了,搁谁都得嫉妒,程小满当然也难免酸矶一回。

好久都没收到回信,程小满也没理会,拖着酸胀的双腿,汗湿的格子衬衣后背有了一圈深黑,汗水的臭味,有一阵没一阵地冲击着鼻翼,每个都是汗流浃背地走过身边,对于小满背后的汗渍,大家也都是熟视无睹。

吸着一根棒棒冰,他准备去市场晃悠一圈,准备买点小酒菜回去,借酒解解相思,顺便也打发打发难熬的夏夜,还没等到店老板切完卤猪耳,严奸夫的短信又来了:“我已经替你约好了,九点半,热风门口等杨杉,他会来陪你。”

“妈的,老子只是随便说说,你还当真了,真以为我耐不住寂寞啊。”短信发过去,小满气得将一个猪耳朵当成奸夫的小耳朵,一阵狠咬。

“别生气,怕你寂寞嘛,没了我,你可也得要好好过。”

“咋会寂寞呢?没你我更自在!现在我正在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呢,你该干嘛干嘛去,甭管我,我懒得理你。”

“你说话从不言不由衷,如果你没想我,就不会说那四个字了。”

“懒得理你!我就懒得理你!滚走!我回家打鼾去。”

“晚上气温低,记得盖好被单啊,小心感冒。”

“妈的,老子热得差点去冰库呆着,难道你那里不热么?"

”我有大海,咋会热?你见过大海么?“

”没有!晚安。“

”亲爱的乡巴佬,晚安!”

……

岁月的脚步,在每一天的吵架和晚安中来临;在每次词不达意的短信中缓缓前行,其间,严老娘贫血一次,是严老子通知程小满送医院的,究其原因,是儿子特意叮嘱过:程小满很有特级护理员兼保姆的潜质,所以,父母只管用,又不需付账。

这样的好事,去哪里找?严老子深知资源不可浪费的道理,所以,当程小满背着严老娘,赤脚午夜狂奔的时候,他一点也不会内疚和难为情。

免费又有能力的保姆,不用白不用。

只是,严老子看着咋像一个在后面提鞋的小喽啰?

那一夜,严老子忽然想到:“这假儿子总比不会背婆婆,只会哭啼啼的娇媳妇强吧?”只是,女的要是这么上心,这么有劲就好了。在出力才时候最先想到的程小满。只是,在看着穿着和儿子一样的衣服,长着比儿子还要男性的他时,严老子脑海里就会冒出变性手续实施的可能性能有多大?

严老娘在得知自己生病时,在跟前跑前跑后的人,不是丈夫,也不是儿子,而是她瞧不起的程小满时,她的眼神再次看见他时就会柔和不少。

第 25 章

让严家两老接受,程小满知道:还有许多路需要走,只是,他知道:沧海都能变桑田,滴水都能穿透石,只要给他机会,只要给他时间,他相信,终有一天,他会堂堂正正跨进万景路上严家的门坎。

严老娘的贫血,究其主要原因还是她本人,家庭主妇不煮饭,也难怪严寒都能将只会弄熟食物的程小满称为正宗厨师。程小满还是第一次知道:做妈妈几十年的人,居然不能做一次像样的饭菜。

如果在农村,严老娘这样年纪的,下田干活,家里主事,还要外带家长里短,没个不捻熟的。看来,城里和农民的区别,也不只是在外部环境上,它会反应到方方面面,牵扯到细枝末节。

望着严老娘还算和善的眼光,他不由得会想起自己早去的父母。

记忆还算清晰的时候,程小满一直都努力将父母的影像丢进大脑中,让它压缩打包,存在一个不太会去回想的角落,偶尔在感触的时候,将记忆解压查看,自己一个人在无形中舔舐那份缺乏亲情的伤口。比如:奶奶突然去世的时候,还有程大暑不听安排的时候。

只是,近几天,随着照顾严老娘的时间越来越长,那个打包的记忆,却已经不能在压缩,它就在脑中形成一个内存巨大的文件夹,在经意间,或者不经意间,文件夹自动打开,一幕幕的久远场景渐渐拉近,逐渐清晰。

以前,为了自己生活,为了大暑读书,为了奶奶健康,他没有思念的闲心,一直都忽略着那份亲情的散失,而现在,奶奶去世了,大暑也自走自路,不需要他这个大哥替她撑起那片天,而自己,虽说不是事业有成,但好歹还算温饱不愁,只是,在严家两老的面前,他无法再做到忽视父母的感情。

严寒曾几次提到他的家底,说严老子无有其他姊妹兄弟,只有严水生一个远方的堂弟,而严老娘唯一的姐姐却身在地球的另一面,好多年姊妹都只能靠着无线电波联系着彼此,在这个城市,严家俩老也算是孤苦无依。他甚至调侃着自己:基于自己不会繁衍子孙的能力,就算将来自己老死后,身边连个送终的人都不会有。

他的父母,就是另一个他的父母,程小满是这样认为的,他也是这样做的。

严老娘在医院打了近一个星期的营养液后,总算恢复得差不多,只是,医生说过以后的营养方面,以及年岁越大,病痛越多的原则上,建议需多多加强,多多注意。

在家乐福里晃了个遍,程小满也只是买到了一些还算补养的材料:干桂圆,核桃,银耳熬粥一类的,这还是他问过白学喜的老婆才知道的,搞得白学喜望着他的时候,细眯眼睛都睁开不少:“程小满,你是不是搞大了人家女孩的肚子,打胎后调养的?”

“去你的,哪有的事,是个老人,需要调养,我帮忙问的。”程小满想着,如果说出是自己的啥丈母娘,或者婆婆之类的,白学喜的近视,估计都不需要眼镜了。

在进小区门口时,程小满心里是没底的,一来,他在没有预约的情况下,第一次来万景路,二来,他不知道严老娘是不是会在病好之后,又重施伎俩,搞得他下不来台,甚至像上次那样谩骂撒泼。

如果那样,他决定还是躲他们远点,毕竟,眼不见为净,这个道理还是对的。

门口的保安躲在空调房里吹着冷气,只是象征性地站在玻璃窗门口看看还算陌生的脸孔,他在望着程小满时,程小满还在想着:如果他问,他就说是和客户越好了来洽谈的。没想到保安脸向一边,去盯着电视里花花绿绿的美女跳舞去了。就这样,程小满轻松地突破了严家的第一道防线。

严家住的是小高层的第五层,程小满知道个大概的楼层号码,这还是严寒在睡觉时,梦中有时候说的。

手心里渗出汗水,是手上提的东西过于沉重?还是自己心怯?哪个原因都有,但是,最主要的还是后者。面对无法预知的情形,胆怯在距离目标时,只会愈来愈大。程小满努力地走出电梯,跟着一起上来的大概还有一个是严家邻居,每次,小满故意地停下来缓口气时,那个老爹都会将小满从上看到下,每次窥视,只会让小满心里更害怕。所以到了最后,他都不敢走在那爹爹的前面,他走走停停,左顾右盼,没想到这激起老人的严重正义感,他更加紧紧地盯着程小满,眼神停留在他提着的塑料袋的时间越来越长。

终于到了严家的507门口,老人则站在了506门口,也不拿钥匙出来开门,眼睛还是死死瞪着在门口犹豫敲门的程小满。程小满被他看得后被开始发麻,在犹豫着被怀疑当做小偷带走,还是在严家出丑两条路时,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进屋受两个人的教训,而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指指点点。

“咚咚咚……”手上的汗水,不知在什么时候干了,程小满捏捏指甲,摸摸还算整齐的头发,再捏捏还算干净的衬衣角,他一边看着老头走过来,一边还死命地按着门铃。他实在是有点发怵老头满是问号的眼神。

“来了,来了。”一溜小跑,小满听出了严老子的声音,他更加紧张起来,抓着塑料袋的手不自觉地一张一放,以致塑料袋发出沙沙的声音。

严老子在第一眼看见是程小满时,他是微笑着的,这个微笑,无形中给程小满吃了一颗定心丸,起码,应付这个难缠的老头应该是没啥问题了。

“严叔叔,我来看看严阿姨……“小满礼貌地先鞠个躬,然后也摆上微笑回礼。

“老严,这是你家亲戚?我咋不认得?咦,不对,你们家不是没啥亲戚么?”老爹爹的眼睛射线般地望着拘谨的程小满。

“他嘛,是我儿子的……儿子的男朋友,来看看我的。”严老子的回答,还算正常。

“啥男朋友的?他当然是个男的?这有啥啊?就是发小啊,嗯,我知道了,我还以为是小偷呢,真是!”老爹离开时,严老子很显然地嘘口气。

他的这口气,却长长地叹在了小满的心里。

原来:他和严奸夫的关系,让身边的人,压力竟然会这么大?

严家的房子是较大的四居室,很简单,却不简朴。程小满一眼瞅见了墙上那幅清明上河图,尽管他知道这绝对是赝品,但是,从模拟的线条运用上和纸张来看,这幅赝品,却非是地摊印刷货。

程小满暗暗庆幸自己还算懂点美术类的进门课。

“阿姨呢,不在家么?”放下东西,小满礼貌地接过来严老子送上来的一杯茶,看着这杯茶,他再次心里轻松一些:茶是用宜兴褐陶茶杯泡的,而不是用一次性纸杯。

这表示:严老子把他当成了贵重的客人。这不让他心生感激?

“小满,阿姨出去遛弯了,这几天她精神也不算好,经常想儿子想的睡不着,吃的也不多,这天热,也没啥胃口……”

“那要不我给您们弄给爽口的东西,你看我都准备好了……”拿出袋中的东西,小满径直地走进厨房。

“这不好意思吧?你上班也累了……”

“您就别客气了,我来做吧,您就等着吃好了。”

高压锅里压着银耳汤,炉子上吵着西芹百合,最后,蒸锅里还躺着速冻包子,清清爽爽,简简单单。程小满虽然是第一次来严家,但是,做起事来一点也不显得生疏。一边洗着泡白菜,还一边和站在不远处溜达的严老子搭话:“叔叔,那幅清明上河图是清末的赝品吧?”

“咦,你咋知道?你懂这些?”吃惊的严老子,快速地走到厨房边。

“懂点,以前学过一段时间的美术之类的。说的不对,您给别笑话我。”

“哪里,没看出来,你一个乡下男子还懂风雅的东西。那你后来咋没学呢?”

“家里穷,我也是是学点皮毛而已。”

“那你干的工作是和这些有关的?”

“不是,我干的是施工监理。”

“施工监理,嗯,还不错,有点前途,我和他妈还以为你是扛煤气的,或者是送报纸之类的。”

“那些活计我刚来城里时也干过,只是后来就不干的。”

“你这孩子看来还有进取心,也很聪明。”

“哪里,哪里。”

当严老娘遛弯回来时,饭桌上已经摆上了青青绿绿的西芹百合,还有酸泡菜粉丝,银耳汤正温热,包子也温软可口。严老娘的眉眼顿然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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