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面对着同样的人,若是能让我安心睡觉也就罢了,偏生皇帝陛下不是个好侍候的主,他闹腾也就算了,还不时闹腾我打扰我睡觉!就算你是我大BOSS,你病人最大,我也是需要休息的吧。
总而言之,在朝阳殿呆这十数天,绝对是我人生中最悲惨的日子。
被端木杨使唤我可以当做耳旁风让小非去做,关键是某人一看到我没被整到一激动就会导致自己受苦伤口出问题,结果,受苦受难麻烦到死的,还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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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和端木杨同步受折磨的时候,这个国家整个后宫的主宰人太后娘娘,闪亮亮登场了。
彼时,端木杨躺在床上使性子就是不肯吃“粗茶淡饭”,嫌整天粥啊青菜的简直跟寺庙伙食一样,我瞟他一眼,直接把药碗端到他面前,道:“既然皇上不愿用膳,请喝药吧。”
翡翠白玉粥全国最豪华一般人还吃不到御用的粥你还好意思说难吃?!那干脆喝真正难吃的药好了!
某人瞪着我:“欧阳流风!你胆敢无视朕的命令!”
我淡淡接到:“臣不敢。”
我差点冲动得直接给他灌下去管他是不是九五至尊真龙天子,一律当成不听话的病人调教到他安安分分听话为止!
门外某太监拖长了的尖细喊声适时解救了即将因犯下大不敬罪而与天牢亲密接触的我:“太后驾到——”
我立马起身摆出恭敬臣子的模样来,立在床侧。眼见着太后进得门来,脑袋里天人交战纠结着要不要跪下去,腿刚一弯,就见太后维持着优雅仪态直直走向龙床,顺手一拂,让我闪开。
我只说了声“太后吉祥”,让到一旁,顺利的暂免了跪礼。
端木杨喊了声“母后”,想起床,被太后拉住,切切问候起来。
之前太后那么久没出现,怎么现在反倒来看望他了?
第九章 太后驾到
我得空乘他们娘俩聊天的时候打量这个国家最高阶的女性。
太后是端木杨的亲身母亲,从相貌上亦可以看出来,眉眼间很是相似。古代都是早婚早育,太后老人家年龄也就四十左右,保养得雍容华贵完全不像中年妇女,眉目间的一片慈祥,恐怕只是面对自家儿子而已。
太后娘娘仪态万方款款自床侧起身,我急忙收回打量的不敬目光,恭敬站好。可以得罪皇帝陛下端木杨,也不能得罪太后。最毒妇人心,尤其是后宫中的站到了最高笑到了最后的女人更加不能招惹。
太后缓缓走到桌旁坐下,眼望向我,道:“你便是索院史的关门弟子欧阳侍郎之子欧阳流风?”
我怔了下,奇怪她怎么这么清楚我的底细,随即即想通她必然是因着我近期贴身照顾皇帝陛下而特地去调查过我,毕竟能近身照顾皇帝的,必须是值得信任知晓底细的,容不得出半点差错。
“正是微臣。”我低头望地绝对保证不与太后有何视线接触。 水 境
太后娘娘抿了口茶——小非早先送上来的,也不纠缠在我的身份问题上,终于问到了正题:“皇上情况如何?”
“启禀太后,皇上伤势已无大碍,好生养着不日即能痊愈,只是……”我故意停住不语,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来,有时这招很吃香。
果然,太后娘娘皱了眉,似是不满我的吞吞吐吐隐瞒事实,道:“只是?只是什么?”
我一个咬牙,也不管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了,“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直磕得我膝盖疼。微抬头瞄了眼仍靠坐在床上皱眉的端木杨,对着他扬唇一笑。而后急忙埋首下去以防被太后看出我的笑意,就着这个俱佳的机会,佯作痛心疾首罪该万死:“臣万死难辞其咎,使得皇上厌食不愿进膳,致使皇上龙体今依然欠安。请太后降罪!”
“哦?当真有此事?”我趴在地上就着干净得可以当镜子的地面眯了眯眼,看不见太后的表情,但大概可以想见她挑眉的样子。
“臣罪该万死!”我使了劲得学习电视上那些个人喊罪该万死的冤枉及可怜劲,不过磕头就算了,这地板,不磕破才怪,我还没那么投入。
“皇上,这是何故?”太后大BOSS静了静,既未喊我起来,亦未发脾气,倒是淡淡问起了端木杨。
“这……这个……”我偷眼瞄过去看端木杨的反应,端木杨眼光闪烁,心虚之色显而易见,对上我的目光后狠狠瞪我一眼,而后撇过脸,声音讪讪地:“母后……儿臣不要整天光吃些粥啊青菜的……吃得口都淡了……”
语气中竟带了明显的撒娇意味……呃……不得不说,我被雷到了。喉咙里咳了咳,免得太过惊讶而发出声音。
“欧阳御医。”太后看了看桌上的“粗茶淡饭”,悠悠念道。
“臣在。”我应道。
“皇上的饮食可是你安排的?”太后问道。
“正是微臣。”我继续应道。
“为何给皇上安排如此粗陋的膳食?难道欧阳御医不知皇上龙体重要么?”太后的语调趋于凌厉。
我嘴角扬起嘲讽得笑,想吓住我?!
我“大胆”地仰头面对太后的目光,坦然道:“正是因为皇上伤重未愈,才不宜食些油腻的山珍海味,清淡的食物有益于养生及养伤。并且臣在皇上的粥膳中添加了数种于身体有益性不相冲的补品,权当做药膳进一步调养皇上身体。请太后明察。”我顿了顿,又加了句:“微臣只想以皇上龙体为上,绝无冒犯圣上之意。”
“……哀家明白了。”太后迎着我的目光,道了声,而后偏头望着端木杨,“皇上,为了早日康复,还是多听些欧阳御医的安排吧,欧阳御医也是一片忠心为主。”
端木杨不甘:“母后……”
太后发话:“皇上?!”
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端木杨挫败地垂下头,“……儿臣明白了。”转头又是狠瞪我一眼,我笑眯眯地看着他怒火中烧又不敢当着太后的面发出来的狼狈样。
“欧阳御医。”太后突然念到,边开始起身离开。
“臣在。”我忙垂头应道。
“不必跪着了,平身吧。”太后的近身太监上前来接住太后的手开始往外走,太后扭头看端木杨,婉和语气,“皇上,哀家改日再来看皇上。”
“是,母后。”端木杨答道,“儿臣恭送母后。”
心里冷哼了声,拖着跪得有点麻的腿站起来,免不了有点踉跄,“谢太后恩典。”
太后娘娘一只脚已迈出殿门,极淡极淡好似随口的一句话向我抛来:“欧阳御医倒是与哀家一位故人颇为相像。”
我大大震惊了番,还没回话,太后已经走远了。
一般而言,在电视小说里面,有某某上位者比如太后对你说与故人相似,那故人肯定不是仇人就是情人,就算是情人也是抛弃了她的情人。看欧阳老爹那样实在是不像会惹是生非的样啊,还是这个故人只是太后说来让我惶恐的噱头?
啊啊,确实是有让我惶恐到。
我的上头BOSS里面,端木杨好歹不会胡乱来,怎么说我们都“同生共死共患难”过了,适当可以招惹可以在他手下生还,但是太后BOSS不同啊,这后宫中的女人最是阴谋诡计深种,一招一式都是有下文埋着的。真对上她,以我这懒惰的性格,不使出全力,很难有胜算啊。
苦恼,很苦恼。
“……欧阳……欧阳流风!!”大吼声在耳旁炸起,我强忍了才没有大叫出声,转头看向声源,端木杨满面怒容眼神不可谓之不凶狠。
我挑眉,忽然想到某件事情,太后来之前,似乎某人正要死要活不肯吃饭,桌上的粥菜纹丝未动,只好唤来小非去御膳房重做一份,顺便把药温一温。
本来因为我的无视怒火更盛的某人,乍一听见我的吩咐吼了出来:“朕不要吃那些东西!”
我叹气,“皇上究竟是嫌饭菜粗陋,还是怕药苦?”
“当然是……!!”端木杨适时住了口,只瞪着眼睛看我。
我想象以往看过的医生是如何安慰不肯打针吃药的小孩,尽我所能温柔地看着端木杨,温柔地以邻家大哥哥的语气劝慰:“皇上,请稍微听从微臣的安排吧。”
结果是端木杨很让我不爽地一哆嗦,嘟囔:“太恶心了……鸡皮疙瘩掉满地……”
我挑眉,接过小非递过来的药,眯眼威胁,软得不行就来硬的:“皇上,喝药吧!”
小非司空见惯地无视所有发生的事,立在一旁。
朝阳殿响起熟悉的喊叫声:“欧阳流风!朕要诛你九族!!”
而后是淡淡然极不在意的回应:“臣惶恐。”
一天,又过去了。
第十章 难得假日
欧阳府。
我一把扑在床上,瘫在床上再也动弹不得,随手一挥,道:“阿苏,在我醒来前不要吵我。”
“是,少爷。”阿苏应声后关门退出去。
我闭上眼睡他个天昏地暗。
直到头昏脑涨万事在脑中化为虚无。
终于能够在没有任何打扰的情况下安然入睡,怎一个舒坦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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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朝阳殿不眠不宿照顾了端木杨十三天之后,端木杨的伤终于好到了只靠小非照顾就OK的程度,而索院史也终于大发慈悲想到了他受苦受难的可怜徒弟还在朝阳殿遭受凄惨的折磨,大手一挥,我功成身退回家享福。
至于太医院那边,鉴于我的辛苦工作,特由索院史批准,放假三天。
我累得连举手高呼万岁的力气都没了。
连一次班都没有正经上就放假的我,大概是历史第一人了。照顾皇帝陛下才是太医院的宗旨啊。
十多天未回家,自然免不了要先去给欧阳夫人和欧阳老爹请安,这是最基本的为人子必备的礼貌问题。可是……我真的很累真的不想再动不想再乱走只想回房睡觉啊……
所幸,欧阳夫人和欧阳老爹都是万分体贴万分怜惜儿子的好父母,特地派了管家来同我说不用请安了,等休息够之后再说,自己身体最重要。
我差点激动得热泪盈眶,当然很配合很听话的回房睡觉休息,补这十多天的眠,这十多天内都只能在闲暇时期打打瞌睡,端木杨着实狠毒了些,专挑着我的弱点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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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我一觉睡到自然醒,早已头脑昏沉,明显是睡了太久的后遗症,闭着眼躺在床上不愿起身。赖床是我的另一毛病,十数年难改。
外间突然有了脚步声,估摸着应是阿苏,于是喊道:“阿苏,我要洗脸漱口。”
没有阿苏的应声。
倒是脚步声向我靠近了些,有双手扶着我的后背让我靠坐起来,我懒得睁眼,等着阿苏帮我洗脸。
没有动作。
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笑意:“难道流风真要我来为你洗漱不成?”
我当场惊得跳了起来,不对,是我想跳起来,结果睡觉时间过长的僵硬身体不听从大脑吩咐动不起来,身体僵在原处,眼睛瞪大看着眼前的人,短路现象持续出现,——李……君竹?是叫李君竹吧?
我试探性地问:“君竹兄?”
认错人可就不止丢人那么简单了。
“正是。”李君竹笑得眉眼弯弯。
我呻吟声,该死,被认识的人看见自己最丢脸的时刻,抱住头自我厌恶中,默念,恢复恢复恢复赶紧恢复。
“流风?”李君竹唤道。
一般来讲,我刚醒来时候的短路现象只会持续很短暂的时间,但这次不然,不知是睡了太久还是其他什么缘故,过了许久还是感觉脑中昏昏沉沉迷茫一片,完全聚不起恢复的念头来。
“流风?你怎么了?!”李君竹的唤声似乎有些急切担心。
我干脆放弃,没有理会李君竹的唤声,重重把自己摔在床上,闭眼大喊:“阿苏!”
阿苏应声而进。
“暂且招待下李公子,我身体不舒服想先休息。”我平躺在床上,边恢复边吩咐道。
“是,少爷。”
李君竹则听起来比阿苏紧张多了,“流风,身体不舒服?没有关系吧?不如让我为你瞧瞧?”
我蹙眉,李君竹说到底也不过和我一面之交而已,如何表现得这么紧张我?难道人渣流风和他有交情?那天他也表现出来的是初次见面,不像是以往认识的样吧。
还是说,他仍然在象征性的演戏?
“流风?可有大碍?”
啊,我突然意识到,我已然清醒了?我恢复了?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果然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长长呼出一口气,睁眼,床侧李君竹紧张如斯,倒像是我和他有多好的交情般。完全看不出那日他暗地教唆人嘲讽我的温文腹黑模样。我挪动挪动身体,坐了起来,对着他笑道:“流风已无碍,劳君竹担心了。”
他却怔了怔,再度展现出他温文尔雅的腹黑公子样来,“无碍便好。”
起身,下床,“不若待我整理妥当,再陪君竹共聊?”
李君竹点头。
“阿苏,带李公子去外室休稍等片刻。记得要好好招待。”
“是,少爷。”
阿苏带李君竹离开,我则自己懒懒散散去洗漱了,随便从人渣流风衣柜里找了衣服穿上,好在人渣流风以往的衣服全部都是配套了的,而且俱是白衣,虽然对人渣流风的穿衣品味恶俗了番,还真不得不承认,人渣流风这具皮囊,白衣穿起来最俱风采。
认真看过几次阿苏帮我穿衣服,依葫芦画瓢自己也就那么穿上。好在,没有衣冠不整,赞声我天赋异禀。
抽空想了想李君竹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很简单即得出结论:肯定是李君竹来找我,被阿苏拦住说我在休息,结果某人自己进来找我,不让阿苏进来通报以免吵醒我,他无缘无故为何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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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却李君竹的腹黑需要防备,他倒是个有风度的人。等了我那么些时间半点不见着恼,尚且悠闲地捧杯茶品酌,让我有种回去继续拖沓让他再等久点的冲动。
毕竟来者是客,我慢悠悠走了出去。
而李君竹接下来的要求……更加让我有撂下他继续睡觉或者暴饮暴食补充能量的冲动。
——他竟然让我陪他去逛街?!
我好不容易有了宅的时间,好不容易可以窝在房里自顾自活,好不容易解放了,他竟然要我出门?!
我面无表情地瞪着他,我内心里越是生气,面上就会越平静越面无表情,李君竹显然打算无视这点,笑得更是花儿满地开:“流风可是有何不便之处?我琢磨着许久不见流风,不如我们出去逛逛,顺道上月白居小聚一餐,我请客如何?”
我挑了挑眉,纠结于是选择免费吃顿熙朝最豪华酒店的豪华大餐,还是选择难得的宅在家里的机会。
李君竹笑吟吟望着我。
事实证明,天大地大五脏庙最大。
即使我瞬间觉得我的光辉主角形象由懒而勤奋的御医,堕落到了被人以食物诱惑的猪猡子。
我从前一日晚上六点左右,睡到了现在十一点,很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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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路边打着哈欠边听李君竹不停嘴的同我说话,连左右望望都懒得,只顾着月白居有没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