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开枕头,发现下面还压着半包Good Lucky。
我心头一软,情不自禁地坐下来,抽出一根,点燃,怔怔地看着它安静地燃烧,突然想起自从志豪走后,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再抽烟了。
「小明哥,有件事想跟你商量。」这时阿祖走过来,坐在我身边。
「我和国栋想来宏胜做事,难得行少现在这么赏识你,你能不能跟行少提一提?」
「什么?」我叼着香烟站起来,「我绝对不许你们混黑社会!」
「小声点啦!」阿祖赶紧拉我重新坐下,「你别把行少吵醒了嘛。我又不是说现在,是说以后,我们念完书以后!」
那个美其名曰帮忙搬家,到了以后却嚷嚷着一动就大热,于是压根就没走出轿车,此时正享受着冷气,睡得像猪一样的家伙怎么可能被吵醒?
「念完书就更应该找份正经的事做,加入社团那不是浪费了念书这几年的青春吗?还不如不念。」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阿祖不以为然地说:「小明哥,你不要像个老头子一样冥顽不灵好不好,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谁说混黑社会就一定要打打杀杀,我们只想进宏胜的公司做正经事而已。」
我还是不能十分理解:「为什么一定要是宏胜呢?」
「因为宏胜是个很罩得住的社团,行少又是个很犀利的老大,跟着他做事会很爽。」
这是打算做正经事的人会说的话吗?
我低头不语,心里再一次盘算着是不是应该把我和陆一行的关系坦白地告诉他们。虽然实在难以启齿,可毕竟已成既定事实,是男人就该正视现实......
「阿祖,其实我和行少......」
「你们在干什么?」陆一行却突然像幽灵一样出现在门口。
「话话家常而已。」
没来由的心里一慌,我下意识地把屁股挪得离阿祖远一点,但是紧接着又对自己居然有这样的反应感到十分生气,于是赌气似地重新凑过去,紧挨着阿祖而坐。
陆一行沉默地上下打量我,不知为什么看得非常仔细,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我手里的香烟上面,就像受了什么刺激一般,陡然眯细眼,大手上前抓住我的手腕,动作之灵敏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还没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已经给他塞进车里。
「我还要搬家......」
「闭嘴!」
我立即噤若寒蝉。因为现在的陆一行就像是个火药桶,除了气冲斗牛以外没有别的词可以形容,还是少惹为妙。
宾士车飞也似地开回陆园,他抓住我径直来到卧室,像丢沙包一样把我丢到床上,然后居高临下地盯着我,开始一言不发地脱衣服。
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状况实在很恐怖,当陆一行开始松皮带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颤抖着声音问他:「你到底想怎样?」
「当然是想上你,还能怎样。」陆一行的表情一本正经。
他奶奶的大便啊,哪有这样说上就上的?
可是他已经除去了身上所有的遮蔽物,雄纠纠气昂昂,毫无羞赧之情地向我逼近了,而且,雄纠纠气昂昂的东西,不只有他的气势,还包括两腿间那个是男人都有的物体。
「我看是一直以来对你都太纵容了,所以才这么放荡。」陆一行用宏胜的头头们听到都会发抖的声音指摘着我莫须有的罪名,「今天我就要让你知道,谁才是你的男人。」
「行少......我的男人......我的男人是谁那还不是您说了算的吗?」
「臭小子,你的男人就是大爷我!」
「所以我才说......」你说了算嘛。然而他已经不再给我任何诡辩的机会,一口咬住了我的嘴唇。
反抗的手很快就被他抓住,固定在头顶上。没有办法,我们的重量级相差太远,即使再用力的抵制,对他而言也不过是以卵击石,螳臂挡车而已。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解开我的皮带脱掉我的裤子,固定住我的双腿,然后......
「哇啊--」
我那撕心裂肺的惨叫,最后收尾在一个类似于「噢」一样的音节,或者说,是类似于「喵」;总之,当一只猫被人活生生的斩掉尾巴时所发出的叫声,就和我的惨叫很接近了。
但是,我有机会发出声音的时刻,也只有他瞄准进入时那石破天惊的第一下而已,剩下的时间,我都在不停地做着深呼吸,让疼痛可以减轻一点。
后面的肌肉一定是裂开了,我感到了黏腻的液体顺着皮肤滴下来。
肠子像是要被拉出来似的,脆弱的黏膜因为无法承受这太过凶猛的进犯而几欲撕裂......在这样近乎于强 暴,只能感受到百分之百的痛楚,却连百分之一的快感都体会不到的性爱中,一秒钟都变得像一个小时那么漫长。我咬紧牙关承受着这种前所未有的煎熬,也不知过了多久,陆一行终于发出一声低吼,把一股滚烫的液体注入了我的体内......
陆一行下床去拿了一支雪茄烟,然后又重新回来,就这么不着寸缕大刺刺地坐在我身边,接受窗上投射过来的阳光的洗礼,明亮的光线映衬下,他完美的体格犹如米开朗基罗的大卫像。
看来这是一个对自己的身体很有自信的人......被哀怨埋满的脑子里,不知怎么就冒出这样一个念头,我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在被人操得半死不活以后,还有闲心想这样的问题。
「小天天,你知不知道古巴人对一天中不同时刻抽的雪茄都有专属的名字,例如做完爱后抽的这一根,就叫作Ciant Double Coronas。」
「行少,我可不可以问您一个问题?」我把脸埋在床单里,呻吟着说。
「嗯哼,你问。」他用神清气爽的愉悦声音回答。
「现在是白天,而且您也没喝酒吧?」
「废话。」
「您也没把蓝色小药丸什么的当作薄荷糖吃了吧?」
「你想找死吗?」
心里想着反正都被你整得差点死掉了,再死一次也无所谓了,我用尽全身力气,让自己翻了一个身,仰面向天,我的妈啊,痛得我一头冷汗。
「在您把我押上车之前,我正在搬家,既没在您眼前乱晃,也没和您顶嘴吧?」
「嗯哼,所以?」
还所以?
「你他妈的到底发什么神经,要突然对我做这种事?!」
「我他妈的发神经?你小子坐在老相好的床上,抽着老相好留下来的烟,满脑子想着老相好的事,还敢说我发神经?」
「你他妈的凭什么这么说!」
「就凭你他妈的自从姓麦那小子走了以后,好久都没有抽烟了!」
「......」
我无话可说,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男人居然观察得如此仔细。
陆一行俯瞰着我的脸,我被他看得难受死了,也狠狠地注视着他的脸,我们这种情形,俗称大眼瞪小眼。
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噗地笑出声,把头埋下来想要亲吻我的嘴。
我赌气地把头偏过去,他也执拗地追过来,我想侧身躲开,却因为牵动到了疼痛的腰部而作罢。
残留着雪茄味道的一吻结束后,陆一行用沙哑的性感声音问:「小天天,你介意的到底是我对你做这种事,还是『突然做这种事』?」
「有区别吗?」我故作冷淡地反问,其实不用他回答,我也知道这两者当然是有本质区别的。
「因为无聊而下车去找你,没想到一打开门就看到忍了好久舍不得碰的小天天光裸着身子坐在那里,牛奶一样的皮肤上还有一层细细的汗水......除了太监,是男人都会兽性大发吧?所以别再露出这种生气的表情啦,看了不是会让我更想再来一次吗?」
「岂有此理......这么说还是我自找的了?」腰的附近和身体内部再次因为吼叫动用到了丹田的力量而闪过一阵激痛,我皱紧了眉。
从很久以前就知道这一天会来临。陆一行表面上看起来烩熟狗头,漫不经心的,事实上有着无与伦比的行动力,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做到;他说过要让暖床,所以被他做不过是早晚的事,我早有心理准备,可是到它真正来临的时候,感觉又完全不一样。除了在肉体上留下无比清晰的感觉以外,心里升起的那种难言的况味更让我难以面对。
被陆一行强壮的手臂禁锢,被他深沉蛰猛的眼睛凝视,无处可逃,无所遁形,只能不由自主地放弃挣扎,随着他载沉载浮......在肉体被彻底玩弄以后,接下来是不是心灵的征服?
发呆的时候,陆一行已经穿好了衬衫和长裤,坐在柔软的躺椅里,还把长得惊人的腿搭在窗台上,那慵懒满足的神情,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非洲大草原上填饱了肚子正在晒太阳的万兽之王狮子。也许拥有了如此的体格和力量,总是习惯望着别人头顶说话的家伙,理所当然地就会变得这么气概非凡,立地擎天吧?
用手拼尽全力一撑,我轻呼一声,终于从床上坐了起来,准备穿衣下地。陆一行在旁边看着,似乎完全没有要回避的样子。
算了,这种时候再扮矜持,大概也只会惹来他的嘲讽而已,我强迫自己大大方方地在他面前穿起衣服,然而心脏却已经跳得快要失控了。
陆一行像看穿了我的外强中干一般,吹了一声口哨。
我皮笑肉不笑地看向他:「行少,烟灰快掉下来了。」
「烟灰?你太小看本大爷手中的Romeo Y Juliet顶级雪茄了。」
他炫耀似地转动着手里的雪茄,「用最上等的烟叶,由一流的卷烟师在十八岁的处女大腿上搓出的雪茄啊,要不要也尝尝?绝对比你的LUCKY爽一百倍。」
「免了。一根就价值打工仔半个月薪水的雪茄我还可以忍受,可是一想到您那价值一套公寓的保湿盒,还有用来喷到雪茄上面的一八七三年份的轩尼诗XO,即使那雪茄的味道再好我也会咽不下去的。」我撇撇嘴,鄙薄地说。
「何况,雪茄那么粗,衔在嘴里不舒服。」
「是吗?」陆一行立即露出一脸遗憾,「雪茄你都嫌粗,我的那一根比雪茄粗好几倍,你以后又怎么帮我吸?」
吸......白痴,这混蛋绝对是个白痴!
「谁要......」
「不过也不用担心啦。你下面那张小嘴都能紧紧地吞下我的宝贝,上面这张小嘴自然也OK,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直你个头!
我发誓,迟早有一天我会阉了他!
被陆一行气得说不出话,我只有狠狠地瞪他一眼,姿势奇怪地走进浴室,粗鲁地关上玻璃门,把那王八蛋的笑声和「我刚才就想提醒你,既然要去浴室,就不要把衣服穿上」的嘲笑通通隔绝在外面。
「鬼叔,今天晚上也要玩个够本哦。」
「呵......只要行少您别赢到叫我脱裤子,老头子就一定奉陪到底。」
「不好意思行少,昨天我老婆生孩子,所以直到现在好像我的手都还在抖......」
「废话少说,给我好好发牌,不趁今天多赚点奶粉钱,当心回去被老婆骂。」
「行少爷,几个星期不见了,您还好吧?」
「哪比得上非哥你身强体壮,龙精虎猛,神采飞扬啊......」
「......」
九月初的香港,即使是在傍晚,也依然可以接收到凉秋即将到来的种种讯息。无论是百货公司橱窗里展示的透着黄叶味道的服装,还是酒店里已经写进目录推荐栏里预防秋燥的罗汉果汤;甚至迎面吹来的,潮湿中又夹着一丝凉意的海风,都让人很容易就产生想要趁着这大好时节去公园里野餐一番的冲动。
我跟着陆一行来到了万豪酒店的包房里,除了我们以外,其余的几位赌客也是熟面孔,除了龙标、杰叔和赌王金,留小胡子的白虎堂堂主罗非和戴金丝眼镜的玄武堂堂主鬼叔也都悉数光临。就连发牌的那位阿广,也依然是我和志豪被抓那次见到的那个娘娘腔。
这些人来赌钱,明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偏偏还每人正儿八经地兑换了五百万的筹码,真是钱多得像卫生纸没处花一样。
我悄悄地观察杰叔和赌王金的脸色,前者倒没什么,后者却明显是在强颜欢笑,看来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这么说又是玩沙蟹?」
「老金,你秀逗了,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能捉麻雀吗?」
「其实咱们很久没玩二十一点了,要不坐成两桌玩锄大地也不错。」
「好啦,大家给阿广一个面子,他刚做老豆,还要挣钱养家呢。今天不管谁赢,记得利头给双份。」最后陆一行一声令下,众人乖乖地玩起梭哈来。
「对了行少,尖东那边的缺人,我想让标哥手下的阿华田上位,您看怎么样?」发到第三张牌的时候,鬼叔摇摇头,扑下自己的牌,咳嗽两声,向陆一行请示道。
「鬼叔你看着办就好。」陆一行叼起一根雪茄,我立刻习惯成自然地给他点上火,随着牌局继续,房间里各种香烟制造出的烟雾也越来越浓。
龙标接上去说:「阿华田这小子是个人才,去年跟着非哥去收数,连阿金这种出了名会赖帐的人都拿他没辙,你说是不是,赌王金?」
「是--你标哥教导有方嘛。行少,您不要误会,我赌王金绝对不是那赖数的混蛋,只不过现在世道惨淡,偶尔才会周转不灵,他妈的棺材李又和老子处处针尖对麦芒,砸了老子好几个场......你们宏胜家大业大,这些年赚得也差不多了,如今剩下些细细粒的面包屑,让我们这些饿鬼捡一下下又有什么关系?」
「金哥,你的意思是,我在跟你争那些面包屑吗?」陆一行翻开自己的第四张牌,把筹码扔进中间,「十万。」
「我跟!」赌王金干笑一声,「行少,我怎么敢有那个意思,不过,您要不高抬贵手,我们安乐很难办哪。」
「难办?那我看就别办了。」陆一行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嗜血的冷笑。
赌王金的脸上却已经连假笑都挂不住了:「行少,您要这么说,那到时候我们安乐穷疯了的弟兄不听我这个老大的,干出点什么蠢事来,您不要怪我。」
一听他的话越说越放肆,龙标一拍桌于站起来:「喂,你别装神弄鬼啊,你想怎么样?」
「姓龙的,你少在那里贼喊捉贼。你杀了我两个兄弟,又吞了那批货,今天当着行少的面,你说我想怎么样?」赌王金也不甘示弱地站起来,两人身后的七八个手下更是杀气腾腾,恨不得立刻就扑上去把对方砍成二十九块。
陆一行的眼睛懒洋洋地向上一扫,看看龙标,又看看赌王金,用和平常并无差别的声音说道:「你们都还没有扑牌吧?怎么能就站起来呢?」
像被什么不可抗力往下压一般,这两个平时动不动就嬲爆爆的大男人立即乖乖地坐下了。
「阿金,常言道和气生财,你发这么大的火,左右不过是为了个钱字;你们安乐有困难,我们宏胜难道会坐视不理?你听行少把话讲完嘛。」一直没有说话非哥笑眯眯地缓和着气氛。
睹王金悻悻地哼一声,嘀咕道:「如果不是有诚意认错,老子干嘛像白痴一样一个人跑到你们的地盘来玩牌。」
「一个人?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子?阿金,奉劝你一句,我们今天不是摆的鸿门宴,你也别玩什么声东击西的鬼花样,到时候惊动了条子,麻烦的是你们安乐。」龙标这时接了一个电话,大概是在外面监视赌王金人马的兄弟打来的。
陆一行看了看自己的第五张牌,很难得的用一本正经的声音说:「金哥,本来你和棺材李争女过挡,闹到七国这么乱也不关我事,你要同我堂叔他们做白粉生意,我也管不着,但是你都不跟我这个当家说一声,就擅自同老谭暗中勾结,用我们社团名下的货柜运货,摆明了是不把我们宏胜放在眼里嘛。」
「我......」赌王金张口结舌,他看看杰叔,似乎是想求助,然而杰叔连嘴唇都没有动一下,好像完全打算置身事外似的。
「杰叔,你今天怎么不说话?你平常话最多的。」龙标却不放过他,故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