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神撰之夜遇(出书版)+番外 BY 绯语
  发于:2010年09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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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逐渐剖开深藏的、刻意逃避不去思考的不安,李慕远抱着修白的双臂越环越紧,仿佛要将他紧紧嵌到自己身体里似的,借此来填补自己无法超越的遗憾。

「我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你的孤独,但是、但是每次一想到我逝去后,无论你是依然孤独,还是再次出现另外一个人令你快乐,我都觉得心口压抑得难受!」

李慕远自从意识到自己真正将心陷在了修白身上后,最初的喜悦过去,现实的问题接踵而来,可是每次无法得出解答便刻意的不去正视。前些日子的相处,两人还能像普通的情人那样,可是今天,他知道了修白的一些事,见识了修白的胆量,这些和自己相对比,自己纵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却又怎么配得上修白呢?

两人之间的鸿沟第一次这么清晰的出现在李慕远的面前,曾经刻意掩饰的不安终于汹涌而来,一下就将李慕远击垮了。自己曾经夸下海口给修白的承诺,真的能够为他兑现吗?

李慕远知道无论自己怎样的努力,也没办法和修白真正长长久久的相守——因为修白的长久对于李慕远来说简直是一种奢侈。

因为修白的生命太长久,显得李慕远的生命稍瞬即逝。时间又是怎样的白驹过隙,李慕远怎么能不想那因为死亡而来的分别呢?

或者,等到自己容颜老去,白发苍苍了,修白还会爱自己吗?

李慕远在自己身边一直都是嬉皮笑脸的,修白从来没有想过他会独自背负着这么深的不安,肩膀上濡湿的地方好像扎了一根针,那针直直就插到胸口上去。

修白费力地转身,用双手捧起李慕远低着的头。月光下,英俊的男人向来意气风发的脸上有些泪痕。修白凑上去,轻轻的吻去李慕远的泪,笑着说:「我帮你到太上老君那偷颗仙丹让你飞仙?」

李慕远给他大胆的话吓得几乎忘了伤感:「你、你可不要乱来。如果再犯什么事,你没有第二个表哥来帮你了!」

「傻瓜。」修白弹弹他的额头:「你死了会轮回,我每一世都去找你好不好?你喝了孟婆汤也没关系,我还能认得你。我早早的找到你,以后每一世,我们从小时候就在一起,怎么样?」

这是江修白给他的第一个诺言,一个有力的承诺。

李慕远狠狠抱住修白,「修白、修白,求求你,不要食言。」

月光像水一样,在房间里洒上一层薄薄的水纱,一切似乎都那么柔和,但两个人的气息却那么灼热。李慕远低下头,不稳而热烈的气息渐渐的靠近江修白,小心翼翼的,尽量克制地,颤抖着将唇印在江修白的唇上。

修白默许了,甚至说是以同样的动作回应了李慕远。

两个人倒在床上,李慕远一个翻身将修白压在身下,开始急切而狂热的吻着修白。他经验不少,却从来没有这么忐忑,唯恐惊吓身下的人。

江修白赤|裸的身体在自己的身下,李慕远深深吸一口气,尽量的控制着要奔腾而出的欲望,仔细的开拓着江修白青涩的身体。

江修白为李慕远慢慢展开的身体刚开始的时候因为陌生的欲望而微微的颤抖瑟缩着,可是渐渐的,李慕远有点乱了方寸的动作让修白感受到这个现在掌控着一切的人其实比起他来,有着更多的不确定感和不安,于是江修白尝试着放开自己,微微撑起身子,去回吻李慕远。

江修白生涩的吻渐渐的让李慕远感觉安心起来,他看懂了修白用因欲望而氤氲的眼眸传递过来的那些让自己安心的资讯。

没有预料到今天能得到修白,李慕远并没有作什么准备,只能耐心的用手指温柔的打开修白接受自己的地方。每增加一根手指,修白的身体就轻轻颤抖一下,发出难以抑制的轻吟,模糊的像小猫似的呻吟,分不出是痛还是别的感觉。

当李慕远进入的时候,江修白长长的抽了一口气,脸色有些白。李慕远赶紧停下来,修白的身体太紧致温暖,欲望被刺激得快如脱缰的野马。他忍耐着,汗一滴滴的落下来。

在疼痛里,江修白能清楚的感受到李慕远的进入,那股跳动的灼热引来了难以启齿的感觉。

江修白双腿不自觉的环上李慕远的腰间,似乎无声的要求着更多,还有更深的结合。李慕远立刻律动起来。刚开始只是轻抽浅送,然后一切似乎都开始失控,李慕远的抽送开始狂野激烈。江修白感觉自己似乎快要被顶到云端上去了,刚开始的疼痛被强烈的快感迅速取代。那股酥麻从小腹开始蔓延到四肢百骸,耳朵好像被捂住了,他没办法再注意周围的东西,也不知道自己嘴里逸出的声音到底带着怎样诱人的喘息。现在所有的一切,修白能感觉到的,就只有身上这具灼热的身体而已。高热烧得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着什么,只能遵循着快感,本能般的弓起身体更加贴合着李慕远。

终于在一个强力的冲刺中,两人释放出滚烫的欲望。

李慕远抱着修白,轻轻的叹息了一声,略略的平息了片刻,欲望又渐渐的抬头……

云雨平息后,李慕远唤来下人备好了温水,帮修白清理了一番后,两人疲倦的躺回床上。

修白蜷在李慕远的怀里,身体疲累得连根手指头都不想抬起。李慕远轻轻抚着修白紧致的身体,有一下没一下的吻着他光洁的肩膀,最后颤抖的抚摸着修白被蜘蛛精用指甲扎出来的几个伤口上。

「这里还痛吗?」李慕远问。

修白半眯着眼睛,慵懒的说:「伤好得很快,早不痛了。」

李慕远默然良久,你肩上的伤已经不痛了,可我心里的伤还在痛着。

修白,我不过一介凡夫俗子,只求你不要放弃我。

第八章

向来是欢娱嫌夜短。如今李慕远和修白二人芙蓉帐暖度春|宵,这春|宵之于李慕远自然就好像口渴得要死的人好不容易得了杯水,无论多少都觉得不够的。

李慕远本打着如意算盘,准备溜了次日的早朝,和江修白在床上继续温存。可惜还没等到太阳高升,老皇帝就好像未卜先知自己这个幺儿有心溜早朝似的,天才蒙蒙亮,就派了个老太监传圣旨要陵王今晨务必在早朝上露个脸儿。

李慕远哭丧着脸爬起来,修白睁开猫儿眼,李慕远嘟嘟囔囔的抱怨好像耳边嗡嗡乱叫的苍蝇,烦得修白颇为鄙视的看着他,很是不满道:「你怎么还学会了女人唧唧歪歪那套啊?」

这话让李慕远有片刻的哑口无言,感觉自己好像被霜打了的茄子,心里直泛委屈。套好了鞋袜,回头看到修白已经背过了身又呼呼打着小呼噜睡过去的样子,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心里纳闷,怎么好像自己才是被上的那一个?这小妖精真够没心没肺的,两人若换个身分,修白绝对是个勾一个踹一个的负心寡情主儿……

李慕远摇摇头,庆幸是自己先勾到了他,并且暗自咬牙以后要看好他。

只是等李慕远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门后,修白才慢慢张开眼睛,面向墙的脸已经红成了熟透的苹果。

元顺帝登基已经三十多年,如今圣寿五十八岁。登基伊始倒是下了好大的力气革新各项政策,开拓了一个盛世。

只是近几年,不知是否青年时太过废寝忘食,元顺帝现今身体大不如前,特别是过了四十后,整整将近二十年大病小病没有消停过。

自从身体有衰老虚弱之征兆开始,元顺帝便渐渐的迷上了丹药等物,常常花费巨资寻访异人真士,也曾大张旗鼓的派遣船队出海找寻蓬莱仙岛,想求得长生不老药。

数年前,有官员上报泰山隐居一位方士号盈虚子,所炼的丹药能医百病,在泰山附近已经广播福祉,荫庇百姓,被称作「真君下凡」,附近数百里百姓无不对其敬若神仙。没有人知道盈虚子从何而来,此人忽然就行走在泰山附近,专行那济世救人之事,也很是精通紫微术数,占筮祸福往往一语中的。

闻有此人的元顺帝大喜,立刻重金延请入宫中。

盈虚子自从入宫,便用丹药治好了让太医院数年来东手无策的元顺帝的宿疾,又数次言中天灾人祸,顿时让龙心大悦,其后便在祭天中封盈虚子为国师,委以重任。

李慕远这天奉旨入宫,也正因为这个盈虚子。

原来早在元月时,盈虚子已上禀过,今年元顺帝犯太岁,国将有劫。昨天他夜观星辰,见北方有凶星闪动,于是连夜入宫觐见元顺帝,告知劫之将至,惊得元顺帝一宿没有阖眼。

所以今日天还没亮,元顺帝就召集了文武百官和各位皇亲贵族,抛开了政事专就此进行商量对策。

李慕远得了陵王的封号,奉的却是个闲职,不过因为甚受元顺帝喜爱所以列在了文官一列的前排。

元顺帝脸色紧绷,他素来相信占筮,因此异常倚重盈虚子。自从得了此人,连朝政大事也多有向他征询的,所以盈虚子平常就站在他的身侧。

盈虚子奉了老皇帝的旨意,向文武百官简单的形容了一下所观到的星象内容。惹得下面一阵骚动。

百官里有素来不信这些的人,可相信的也大有人在,况且数次给他言中,这次自然也不会受到忽视。

「凶星在北方偏南之处显现,正是京城之处,贫道惶恐……」说着说着,盈虚子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听着盈虚子欲言又止,停在「惶恐」二字上,元顺帝大惊失色,身子前倾,竟然亲自离开了龙椅扶起盈虚子,急切道:「国师尽管知无不言!」

盈虚子伏在地上:「凶星与帝星相冲,贫道惶恐此星是陛下登基前所种下之业,现今借了契机挟怨而成,有人会借此凶星对陛下不利,动摇陛下河山!」

一语出口,众人震惊,文武百官顿时交头接耳。元顺帝当年为了取得皇位曾经暗中弑杀了几位争位的兄长并嫁祸于旧太子,他的皇位下染有多少鲜血已经是朝廷中人人都知道的秘密了。

如今灾星是那些怨魂所聚,元顺帝怎么能不害怕。他惶恐的捉着盈虚子的手,仿佛溺水的人捉着唯一的救命稻草:「国师,这如何是好!」

盈虚子摇摇头道:「贫道还未曾探得灾星本体,不能作法。不过陛下稍安毋躁,一切都在命运之轮盘内,等到天祭之后,一切都将大白!请陛下好好的准备此次春季的天祭才好。」

李慕远眉尖一挑,总感觉盈虚子眼角的余光瞟在自己的身上,他不动声色的站着,只做出和旁人惶恐的表情和身边的官员轻声适度的议论着,内心却心思翻腾得好像滚烫的沸水。

盈虚子指的难道是修白?李慕远猜测着,可是片刻便否定了,找修白,盈虚子是助了他一臂之力的,修白真是凶星的话,他怎么会让自己将他找出来呢?况且盈虚子也直言不知凶星本体。

江修白在山林已经两百多年了,跟皇帝三十多年前造下的业怎么能连系在一起呢……

自己自然也没有反心,皇位根本就是个蜜蜂巢,虽说里面风光无限好,不过李慕远还是不想被螫得满头包。

李慕远逐项的分析着,无论往哪边想都觉得修白断不会是那个什么凶星,可是依然无法按捺住莫名的不安,不由得烦躁得很。

暗忖得好好的掩饰一下修白的身分,这种时候好比装满了热油的锅子,弄一滴小水珠进去也能把人折腾个焦头烂额来。

好不容易散了朝,李慕远心里装着顾虑,并不肯在宫里多留,一心想赶回府内找修白。无奈前脚踏出议政殿门槛,后头太监就毕恭毕敬的来奏说太后与皇后有请陵王殿下。

李慕远无奈只得跟了过去。皇后在太后的慈宁宫里,李慕远请了个安,被两位长辈嘘寒问暖了好一会儿,李慕远往日这个时候往往是口甜舌滑哄得两位脸上开花,可是今天实在挂念着修白,不由得显露了些许的归意。

皇后心细,一眼见出了李慕远今日的些微不同,不由得笑问:「远儿看来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呐,莫非是约了哪个心尖儿,因此本宫和太后也留你不住,要急着回去?」

果真不愧是自小看着李慕远长大的人,对他的心思一猜一个准,那句「心尖儿」连李慕远这样脸皮厚得像城墙的人都禁不住窘得脸微红。

太后笑道:「皇后猜得好准,远儿脸红了。」

李慕远连忙道:「哪儿有这人呢。」

皇后道:「远儿,你也该收收心了,兄长们都有正室了,唯独你还没个定的,总在风月里流连也不是个正经。你心里若真有哪位姑娘,不妨说出来,能配得上你的,本宫自然与你说个媒。」

李慕远这回总算知道这次的正题是什么了。他心里一阵嘀咕,心尖子倒是有的,可不能说出来,否则只怕两位长辈当场就吓晕在地。

他只能陪着笑昧了真心道:「儿臣还没那个福气得哪家姑娘的情意。」

太后掩嘴直笑:「说反了吧,依哀家看,不是你没福气,是那些姑娘们没福气得你真情意,你倒放眼京城,哪家姑娘不念着风流的陵王?你倒是无情得很,没一个入心的。」

李慕远苦笑着不答话,被人勾了心才知道以前自己惹下的风流债实在害人不浅。

皇后唤道:「如意,把画像拿给陵王。」

那侍女如意立刻就入内捧了一堆的画像交到李慕远手上。李慕远不用想也知道这是什么画。直想推却。

皇后却忽然轻轻拉近他,轻声在他耳边道:「国师说有喜事能冲冲劫气。往日太过纵容你了,这次为了你父皇可不能再逃。」

太后在一边说:「远儿看看画像,都是王公大臣的千金,相貌学识都是一等的,个个都贤慧得很,你挑个喜欢的,赶紧定下来吧。」

李慕远无奈,只得逐卷打开。太后皇后在旁边解说着,她们陪着李慕远挑选,却毋宁说是李慕远陪着她们。

画像上的女人个个都扭着水蛇似的腰肢,作出扑蝶、赏花、赏月、春望等姿态,许多都抬着长长的水袖半遮脸,一副娇羞小女儿神态,李慕远有的连个样子都看得云里雾里的。

李慕远知道宫廷画师那双妙手有多么的厉害,简直能化腐朽为神奇,他们只会画苹果红润的那面,被虫蛀的洞在他们眼里是自动忽略掉,好像不存在的。所以这些画上的美人都应该打个折扣再欣赏。

就算这些美女不用打折扣,李慕远身边已经有个绝色了,哪还看得进这些俗物?他只兴致缺缺的好像处理公文似的逐一打开。

这次物色就此无疾而终,但是李慕远知道很快就得有下一次了。

他走出慈宁宫,已经快要中午了,寻思修白该醒来了,便急着赶回去,可惜好事多磨似乎是个定理,刚出了宫门,居然又给人拦住了。

拦住他的是户部尚书的千金庄诗云。李慕远心里哀叫一声,怎么谁不好遇偏偏遇上她呢?

这个庄诗云出了名的刁蛮,早在她十二、三岁的时候就开始缠着当时已经十八岁的李慕远,谁不知道庄诗云非李慕远不嫁,弄得如今十八芳龄还闹着不肯订亲家,只等着李慕远来提亲。

李慕远曾经很纳闷这女人怎么就那么有信心自己会娶她呢?现在自己有了修白,是不可能娶她的,以前却更不可能。因为这个庄诗云无论是相貌气质还是学识都让人敬而远之。

李慕远最印象深刻的就是她那双眼睛,眼睛很大,但眼距却也很长,长得李慕远常常要疑心这两只眼睛会不会因为这段距离而害起相思病来。

李慕远自己缠修白的那些招数,许多他自己还是切身的受害者,在庄诗云的手段上加以融会贯通,只是他还不能青出于蓝胜于蓝罢了。

平时隔着一条街见到她的背影李慕远就会退避三舍的,今天她特意等在那里,李慕远就无技可施了。这次依然无法拒绝庄诗云的纠缠,只得陪着笑和她到了附近的酒楼用午膳。心里挂念修白的午膳,弄得胃口全无。

庄诗云大概是得知了太后等人要李慕远娶正室,因此饭桌上居然抛弃淑女的矜持明表暗示,那双大眼睛拼命的眨,送出的秋波多得好像街市上一个铜板三扎儿的廉价大白菜。

更要命的是不但多,那秋波的破坏力还很强大,正如一个个火药弹似的,一波紧接着一波把李慕远的城墙炸得千疮百孔,大有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势头。

李慕远只得一个劲儿的给她装傻,忽然不但变得很笨,还成了聋子和瞎子,对于那些情话和秋波视若无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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