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之约(穿越)————鱼掌门
鱼掌门  发于:2010年09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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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沉睡的人

“铃……铃……”

没有什么比好不容易睡着,却被不识相的电话吵醒更让人郁闷的了。比如现在,我就恨不得要把床边的电话砸到那个打电话的人的脑袋上。

我挣扎地从被窝里披头散发地爬出来,抓起电话,没好声气地大吼:“谁啊……”

“教授,是我!”那个熟悉声音鬼魅地从靠近我嘴角的地方传过来,唉,我叹了口气,手忙脚乱把电话按照正常的姿态握紧,把电话那头的那个家伙在脑海里狠狠扁了一顿:“小抽同学,你知道我这时候肯定睡得像猪头,拜托你不要打搅一只猪的睡眠好不好,我睡不好的后果很严重,你知道么?”

“你扁,我让你扁!俞教授,俞专家……”对面小抽的声音激动不已,仿佛恨不得一扬声调就能蹿到我的面前,掰着我的肩膀吼。你就不能镇定点么,好歹也是个专家?我皱了皱眉头,把话筒离耳朵远了点。

“你快到中心来一趟,快……”小抽还是一如既往发挥着他无所不抽的优良作风,“今天我潜到200米以下,你猜我们发现了什么?”

“什么?”我很配合地搭话问,却依然眼皮重地瞬间要睡过去,我知道,他们的小组最近在折腾那个苦海湖底的千年古城,发现个把的文物不足为奇,明天新闻肯定也会报道。犯得着第一时间跟“组织”上汇报么,跟没见识的小青年似的这么激动。

“我们发现个石棺,里面有人,不,确切的说不是……不说了,你还是过来看吧……”他混乱地说着,临挂电话的时候,还听见他一迭声“太惊人”的赞叹。

我听到石棺有人,顿时一个激灵灵地清醒过来,是古尸吧,这小抽该不会是糊弄我的吧?

走进古文化研究中心的时候,我感觉到有一丝异样。虽然这个小镇,因为发现这座湖底古城而突然喧嚷起来了,可今天研究中心却异常的肃穆警戒,我用还在梦游的脑细胞畅想,不会是发现外星人了吧,或者星球大战?我摇晃着脑袋,把这令我喷饭的玩笑从脑子里删除出去,一个古人类艺术研究者应该有着严谨严肃的科学态度吧,即便是装,也得装个专家样子呢。

会议大厅里,已经聚集了专家小组里的所有成员,都兴奋不已地相互交谈。小抽首先发现我,几乎是扑上来的,攥着我的手,抑制不住地激动:“我的大教授,一会儿你要镇定啊。”

我白了他一眼,嘟囔着:“麻烦你自己先镇点。”

“院长在里面等着你呢!跟我走。”小抽拖着我的手往中心实验区去,经过长长的甬道时,我忍不住好奇,问怎么回事。

小抽一脸的夸张:“我今天带队潜水到200米深,那个祭坛,你知道的……”

我点头,是的,潜水探秘的第一天,电视台进行了直播。“水鬼”在那里拍摄到了那座水底古城中心的玛雅金字塔造型的祭坛。整个城市以宫城和祭坛为中轴线,分为东西两片。规划十分整齐,像是一个具有高度文明的国家城池。根据打捞出来的文物碳14分析,这座古城的年代大概约于秦汉时代同期。但遗憾的是,至今专项小组还没有找到任何的文字资料能证明这座城市的真实历史。据猜测可能是遇上了毁灭性的地质灾害,让这个当时已经具有一定文明高度的城市湮灭湖底。这里远离当时中原文明核心区域的古城,有着怎样与众不同的神秘文化,又为什么会在这湖底沉默了千年,或许将成为一个千古的悬疑。

“我们今天的勘探主要是在祭坛到宫殿的主轴线,可竟然在距离祭坛后侧大道一百米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很惊人的宝藏,那里散落着无数的精美玉器、石器、铜器,从未见过的东西,你都难以想象,在经历几千年之后这些东西还能保存这么完好。但是吃惊的是,我们在这个宝藏的底下发现了一具石棺……”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得飘忽不定,眼神闪烁,走到实验A区门口,他几乎是以一种豪迈的姿态,用力将大门推开。当门打开的一刹那,我真佩服小抽控制自己情绪的功夫实在太强了,因为一腔热血突然直溢向脑际,眼前的场景我眩晕到如入梦境。

灯光下军阵排列似的器皿出水清理后,光鲜照人地围拢簇拥着那中央的那个棺椁。我见过无数的古代墓室,无非是无数殉葬品下的一副完整白骨,我从没有能看到这么鲜活生动的躯体,是的,一个完整无缺的少年躯体,衣冠无损,面貌如生……我茫然地向四周寻望,如果不是小抽和旁边站立的院长同样激越不能自信的神情,我几乎以为这是一个天大的玩笑。

“这真是奇迹!也是谜题!”院长走进压了压我的肩膀,好像是要把我快跳出喉咙的心脏安放原处。“其实,我们打开石棺的时候,也很吃惊。确切的说,这不是一具古尸,而是一个石像!”

“石像?!”我从恍惚的思维混乱中挣扎出来,戴上手套,探过身体将自己投影在那个少年身上,我仔细辨别着着石像的材质,仿佛是类似现代的蜡像作品,曲线、色彩,甚至是代表生命的红晕也明晰可辨,我挑战自己逻辑的极限,最后还是摇着头,“以两千多年前的那个文明程度,不可能有这样的技术完成这样的作品!”

“可这石棺和其它建筑及出水物品的初步断代时间是一致的。而且,打开石棺我们都在现场,你也可以拿录像来看。到现在,没有发现后期人为制假的迹象。”院长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我这么多年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除非,真是……”

“外星人?”我轻轻把他想说却无法说出口的三个字,念了出来。三个人突然相视大笑,这绝对是无能的考古者的托词。

“当时我们也无法相信。不过当最后结论没有出来的时候,一切都有可能。我们已经决定将这个消息暂时封锁。在这个期间,就由你和小吴他们小组一起工作,有任何发现必须先向我汇报!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将是震惊世界的考古大发现。”

“为什么是我?”我心里闪过这个念头,却抑制不住的亢奋,探秘发现是每一个从事这种工作的人的最大快乐。那些经历千年,见证了无数悲欢离合的沉默的物件对于我们来说不是死物,而是蕴藏无数秘密的证人。那些石器瓦罐尚且如此,更何况这样一个从远古而来的神奇的雕像。

我很长时间地凝视着这个雕像,它,不,他十六七岁少年的模样,个头比如今的少年人要矮一些,清瘦俊朗,面庞秀气,细眼薄唇,发束轻挽,嘴角盈盈勾着丝淡淡的笑意。身上着的衣服也是最为素净的,斜襟的白色长袍,见不着半些个的金银装饰,只在腰间束起松松束着个结,勾勒着少年纤细的腰身。

我看着那腰带的结,不由一个错神,下意识伸手触摸,在即将触及的时刻蓦然回神,那已成型的塑像,怎么解得开?不过……

“这个结打得有点奇怪?”小抽一下子逮住了我的下动作,及时而敏锐地揭穿我。他一副怀疑的眼神让我很不舒服,我满不在乎地说,“那怎么呢?习惯这么打结的又不是我一个人……”

“他不会是你们家族的老祖宗吧……”小抽轻飘飘送过来的笑话,让我恨不得立刻掐断他的喉咙,一个腰带结的系法,至于要遗传几千年来给我?

我看着那个结,仔细系紧后才挽上的蝶翅,左上而右下,中心交叠处是个方正的五边形……我的眼光又在少年脸庞处凝住,一时恍惚,仿佛见少年颤动黑睫,悠悠醒来,只那淡淡一望,我已如被电光瞬间击中,浑身颤栗,恍若时光逆转,不知身在何处。

在我还在神智恍惚的时候,小抽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他的工作。“如果他不是石像,我真想解剖了他。”他现在手里的干得活儿是把那石棺恢复原貌,小心去处那些历史的垢积,把棺壁上的雕刻花纹都清理出来。“这花纹很奇怪,七瓣花,这是那个古代文化系统里的?”小抽真了不起,可以做到一心二用,一边手上功夫不停,一边还可以喋喋不休说个没完。好在他的自言自语,并不需要我一定有所回复。这座城市在文字历史上是不存在的,可并不代表它没有存在过。我猜测,这是个远古的世外桃源,命运多桀,早早衰亡,或因天灾因人祸,使城市沦入湖底,被时间遗忘。

我还在仔细检查那尊栩栩如生的石像,关于材质,要等着取样后的化验结果,而这雕像风格……我几乎不愿意称其为雕像,因为你无法用艺术的标准或文化的含义来定义他,除了没有呼吸,没有脉搏,没有生命之外,他就是那么一个真实的人安静地沉睡了千年。我凑近他的面庞,用最挑剔的眼光来审视,他裸露在外的“肌肤”比玉石还腻滑,几乎寻找不到一点瑕疵,一点斧凿的刀痕,而毛发和衣衫皱褶变化都那么自然。如果真要说这是某个匠人的作品,那惟有“鬼斧神工”四字堪当。

他突然发出了很细微的一声惊叹“这个是什么?”他明显放缓了手里的速度,将自己瞳孔的焦距调近拉远来回几遍,反复盯着一处仔细看,一副难以相信的表情,半晌才求助似的望着我。我快步走过去,凑近,目光同时聚焦在那棺椁左侧外壁,那上面的八个拙劣刻画的简体汉字清晰可见。我们俩同时轻声念起来:“千年之约,勿使相忘”

当最后一个字,从齿间吐出,我感到一股电流从头顶直灌而下,瞬间丧失了所有的感官能力,浓得化不开的层层黑雾从心底最深的地方喷泻而出,侵蚀我挣扎着残存的理智。我看到我的手指颤抖着触摸上那笔触的痕迹,恍惚间脑中交替闪现出一幕幕朦胧梦境,那光亮灼眼,混胀眩晕。内心窒息到无法呼吸的痛苦,我摁住自己胸口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眼前突然一黑,直直往后倒去。失去知觉前的最后一刻,我仿佛石棺中的少年竟然仿佛转头朝我微笑,一时间如沐春风,忘忧解愁,身体如羽毛一般轻浮而起。

02.天国之城

水声风声,鸟鸣虫叫,我懒得将眼睛睁开,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眼皮上印出了温暖的颜色。“该死的小抽……他看我这么体力不支,很丢人的倒下,不会那么厚道地把我送到疗养院休养吧。”想到自己最后的晕倒,我自己也感到意外地有点诡异,不知道到时候说起原委来该怎么解释。

我安静地躺着,好半天都没有一点人声。一阵清凉的风吹到脸颊上,带着股很奇特的草香。心突然被什么东西轻轻拨弄,惊扰了平静带来的迟钝,我蓦然睁眼跳起身来,全身仿佛被人打散重组了一样,上下左右没有一处不感到疲惫的疼痛。然而此时此刻眼前所呈现的一切给内心带来的震惊,却比身体的疼痛来得更为猛烈得让人难以招架。

那是怎么样的一片花海,绚烂夺目的色彩漫山遍野,穷极视线,争先恐后在阳光下攀比着鲜艳的灿烂。那是奇怪的七瓣花,呈现着彩虹一般变化晕染的色谱。那奇特的清香就是从那花海中层层叠叠无穷无尽地荡涤过来。

“这是在哪里?”我感到一种迷茫和惶恐,好像是又回到了童年迷路时的不知所措。

“小抽?!”我突然大声叫唤起来,才不管如果他躲在暗处看我狼狈时会如何如何得意,毫不掩饰自己感到隐隐的忐忑不安和身不由己的惊恐。

“嘘……”不远处有人的声音,却看不到人影。

“什么人?”我此时不知道是喜还是惧,偌大的空宇里终于有了回应,但这回应的是谁,是这花海的守护神明怕我惊扰这份宁静么?

“该我问你是谁啊。”声音清亮柔和地像此时过脸的风,字字敲在心弦之上,浑身的舒坦。随着细细索索的动静,从不远处,探出个大脑袋来。眯缝着睡眼,朝他这边张望。

那眉眼,那鼻唇,那似笑非笑的神色,让我不由怔在那里,半晌动弹不得——他不就是石棺中的少年雕像,他果然起死回生,活脱脱在我面前,与我对话。

肯定是场梦!我狠狠地在自己大腿上狠狠掐了一下,疼!无比清醒地疼痛!

他怀疑的开着我龇牙咧嘴的样子,不解地微蹙了下挺秀的双眉:“你这是干什么?”

“我……”我咬住了自己的舌头,说不出句完整的话,好半天才没头没脑地说,“我现在是在哪里?”

“这是俞城花海,今天是七苦花开的第一天。”少年缓缓站起身,淡淡笑着说,也好奇地打量着我的奇装异服,“你不认得我么?以前城里人们都叫我十三。”

“十三?!”这也算是名字么?好像还是很有威望的样子。“人家叫我包子。”彼此彼此,礼尚往来,互不吃亏。

“包子?”少年眼底里光波流转,那深邃的黑瞳只微微一收,便将这个“名字”纳入心底。

“这到底是几几年?”我隐约有了个猜想的答案,不敢细想下去,却还忍不住想得到求证。

“几几年?”少年满脸的不惑,好在还是很聪明地悟了出来,“你是问日子么?”

我点点头,不知何时何地的感觉真是恐怖,好像被遗弃的少年,剥夺了回忆的权利,茫茫天地,不知何处来,不知何处去,如今,这个活生生的石棺少年竟然成为了我现在唯一认得的人。

“这是我的第一年。”他的声调跟他的神色一样轻轻淡淡。

我愣了一愣,不知所以,又很煞风景地继续追问:“你的第一年,那是什么纪年?”

他也没想到我会这么厚着脸皮的刨根问底,我是不是第一个轻视他,怀疑他的人呢,他好像是在心里想了想,说不出解释的话来,蠕动了下嘴唇终是无声叹息着放弃。

俞城花海,七苦花,十三元年……视野里满满的绚烂花色,让我的脑子混乱得翻江倒海,刚才不还是和小抽在实验室里清理石棺么,怎么瞬息之间所有一切如梦幻泡影全部消散,取而代之,这些奇怪的名词,未知的时空,陌生的——人——我是梦着了,还是疯了,还是真的神奇地穿越了时空?

……我木然地望着这少年浅笑着背过身,安静地往远处走去,突然感到一阵强大恐惧毫无预计地席卷而来,那个瘦小的背影成为了此时此刻我唯一可以借以喘息偷生的浮木,我抬腿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他肯定听到了我跟随的步子,却不回头,只将脚步略微放慢,我听见他的声音融化着七苦花的异香,悠悠传入我的耳鼓:“你是天神派来的使者么?”

“不是……”

“那你从哪里来?”

“……”

“我们俞城是天神佑护下的城池,我们都是天神的子民,阳光雨露、花草鱼虫,我们的食物、美酒、可蔽风雨的楼宇,可挡寒冷的衣衫……所有一切幸福安宁的日子都是天神所赐。”他恬淡的语调好像是信徒的虔诚祈祷,坚定却柔软。柔和的日光洒下来,为他勾上浅金色轮廓,花海上一阵轻风不经意错身而过,掀起他纯白的衣衫,我恍惚觉得那一刻他才是天神的使者,只需迎风一送,便会翩然而起。

“我觉得我见过你……”他略停顿了脚步,转过头来,从那双墨玉一般的眼睛里射出的光芒投在我的脸上,我惊得心脏在胸腔里失去了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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