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咏呆若木鸡。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立刻返回梨诸岛去,整军备战,和我打一场吗?」男人脸色不再严肃,而是开着玩笑地说。
发出窒息的一喘,楚咏「哈啊、哈啊」地把屏住的气吐出来。
「真、真是个愚蠢的回答!你以为我会上当吗?」
悻悻然地,在脸色从缺氧的红通通恢复为正常色泽后,楚咏没好气地瞥瞪暮王一眼。「好啦,最初是有那么点儿信了,可是随便想想也会觉得奇怪吧?你率天朝军攻打我们梨诸岛的理由,竟是没有理由。发动一场战争可不是儿戏,哪有人会毫无理由地开打?连我这小王子也不会被你这种敷衍的话给骗了。」
暮王耸耸肩。「以前我们也打过啊!」
「我知道,爹爹说过,你们是为了珍珠吧。梨诸岛周遭所采得的珍珠是天下一品,论色泽丰富,从纯白、粉色、澄色到最顶级的黑珍珠,都是市场上炙手可热的一级品。所以爹爹才决定和天朝修好,每年送你们一些珍珠换取和平就好,不要为了珍珠而白白牺牲双方的人命。」
自己能说出这番道理,楚咏得归功于锦光。谁叫他老唠叨着,要自己多认识一下天朝与他们梨诸岛的敌我关系。
「但是,我们岛内还是有些人怀疑这么做,天朝人也不可能满足。修好是你们的欺敌之术,其实是想趁我们松懈之后,再一举攻占。『珍珠总是越多越好嘛!』、『没有人会嫌珍珠太多!』、『天朝人怎会不想全部夺走?』等等,是我们岛民常挂在嘴边的担忧。」
「你觉得呢?」
楚咏在没到天禁城前,也曾抱持过前面的那些看法。可是……
「岛上多数人都没有离开过梨诸岛,少数踏上过天朝土地的人,也仅止于邻近的山南国领地,未曾真正看过整个天朝。这次受邀前来,沿途经过许多城池,看到了天朝无垠的国土与富饶的物产后,我深深地体会了何为坐井观天。」
楚咏感慨地看着手上精致、接近艺术品的美丽弯刀。
「珍珠是很好、有价值没错,而我们手上只有珍珠做筹码,所以必敝斗自珍,把它当成最有价值的宝贝,并不足为奇。可是你们天朝呢?碧玉、玛瑙、琉璃、象牙,信手拈来就可掏出一样宝贝,我真的看不出珍珠有这么大的魅力,值得你们硬是派出万人大军去强夺。顶多像之前那样,派出了弱不禁风的山南兵,骚扰骚扰我们罢了。」
他再看回默默地听自己说话的幕王,希望能从他的表情看出点端倪。遗憾的是,男人复杂的表情太深奥、太难解读。
「我不是瞧不起自己的故乡,但我也不能自欺欺人。我们这座岛没有天朝非要不可的东西,你当时是为了别的目的而来的吧?」
「你说得对,我是有别的目的没错。」
男人彷佛照本宣料似地,念念有词地说:「那时候我在天朝闯了祸,得找个地方躲一阵子,知道了父皇派遣使节团前往,才想到要利用裁缝们的身分在岛上留一阵子,还可乘此机会找找传说中的黑珍珠。」
「什么传说中的黑珍珠?」
「什么?!你没听说过吗?太孤陋寡闻了!」
连三岁小孩都看得出他再佯装讶异,可见得有多假。楚咏哼了哼。「孤陋寡闻碍到你了?传说我听得可多了,就是没有听过什么黑珍珠传说。」
「传说中,在南海的一座岛上,盛产美丽的黑珍珠。举凡有幸采得黑珍珠的爱人,热情的黑珍珠将会时间他们最狂野的梦想。」
「厅都没有听过。我看你是上当了吧?」
暮王端起了楚咏小巧的下颚。「这传说,我也是半信半疑。没想到有一天真让我遇见了,一颗火爆、纯真又热情的美丽黑珍珠,慑服了我的心,让我甘愿为了他,让自己的真实身分曝光,破坏了我原订的种种计划,一心只想着该怎么做,才能把这颗黑珍珠带回家,据为己有。」
楚咏领悟他口中所称的「黑珍珠」,是自己。关键在「火爆」两字——楚咏脾气不好,大家都知道。
「你、你、你……你怎么可以随便……把不属于你的……据为……己有。」
最后那四字特别难以出口,因为他无法不去想到自己差点被人「开封」,而那个想打开他的人就是面前的男人。
「是啊,我很糟糕对不对?」悠悠地一叹,暮王以反省的表情说道:「擅自占有他的人东西,是小偷、是强盗才有的行为。于是,我灵机一动地想到了,如果黑珍珠自己愿意送上们给我,总没问题了吧?」
楚咏听到「自愿」两字,一把火就从头顶、两耳冒了出来。
「你少臭美!我是前来祝贺皇帝诞辰,不是专门来见你的,你别搞错了!」
「但你是自己跑来我的马车上的,这总没错吧?」
他熊奶奶的!
「我现在就走!刀子还你!」刀子随便一扔,楚咏撑着手脚往后缩,从男人身下钻了出来。
但是他双手攀着马车车窗,正预备从窗口跳出这辆奔驰中的马车时,暮王便自后方揽抱住他的腰。
「欸,刀子是我的下聘礼,你怎能退给我呢?你已经收下,人也在我的马车里,那你就是我的人了。」男人很无赖地说。
「你是哪国的土匪、强盗啊?天底下哪有这种『我说了算』的歪理?给我放开!」羞脑地以肘子向后顶,想把男人撞开。
呵呵呵。男人丝毫未受他这记肘子影响,不仅照搂住他不放,还紧贴在他耳后说:「你也差不多,可以放弃掩饰你的害羞了吧?咏。」
可恶!
……你说得对。
狡猾的、卑鄙的混账东西!
……我是害羞,我是觉得不好意思、很丢脸。
不过是年长自己几年,却自己为能把人摸得一清二楚。
……所以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你非得让我显得这么逊、这么像软脚虾、这么一败涂地?
把人耍得团团转,很有趣是吗?
「我已经等你等了这么久,我再也等不下去了。也许你还想继续折腾我,但我承认我输了。」
楚咏怔住了。你怎么也没料到,暮王会向他认输。
「我面临了空前绝后的考验,从没有哪个人能像我这样等待过。也许你以为这是炫耀,但我保证并非如此。我是生气,像你这么不识货的人是世所罕见。你要是知道外头有多少人列队等着我宠幸,你会非常讶异。全天下,只有你是唯一让我等的人。你说我对你还不够『特别好』吗?」
暮王在埋怨他?但楚咏还以为暮王一定会洋洋得意地摆出「任我予取予求是理所当然」的态度。
「其他人怎样,和我又无关。」
轻笑。「你说得对,和你有关的只有我,去他的其他人。你要害羞便害羞,但休想我会让你跑了,今天晚上就是我们的洞房夜,咏王子。」
他是说真的。楚咏瑟瑟颤抖着。
从男人贴在自己背上的身体热度,从男人埋在自己颈项间的鼻息温度,都可以感觉得出男人欲望的变化。
从人,变为兽;从兽,再变为掠夺、主宰、征服的交配期公兽。
……楚咏知道,楚咏明白,因为楚咏何尝不是如此。
「哈、啊啊……」
以四肢着地的姿势,趴伏在摇晃的车体中。魂深闇褐色的美丽裸身少年,渐渐无力地垂下肩膀,暗暗泣诉着:「不行……不要再……舔了……我……啊啊……又要出来了……」
盈满车窗的月光,也同样洒在那低俯着头,沿着少年优雅凸起的肩胛骨、及脊骨到腰椎舔吻而留下一道道蜿蜒水痕的男人背上。
男人的手在月光照要不到的地方,攫握着少年两腿间随车摇摆晃荡的浑圆球体,有一下、没一下地拉扯着。
「不行了?要出来了?从方才你就只会重复这两句话。但是不可以,我不会再心软了!之前让你去了两次,你竟耍赖,顾着自己一个人爽就好,硬是不认账、不让我进去!」男人的声音颇有恨意。
插入小X中的三根长指咕嘟咕嘟地抽送着。
「这一回你若想去,得先让我进入这儿再说。这里已为我做好了一切准备,正欢喜地吮着我的手指,只等我来填饱它。一切就等你的一句话了,咏。」
「啊嗯、啊嗯……」
少年的下腹着了火,双臀间饥渴地收缩着,直到大腿内侧都抽痛而发出波波痉挛。只要说一句话就可以解脱,可是……办不到就是办不到。
以额头摩擦着地板,他喑呜地说道:「我不行、我不能,我不可以说『我要你』,因为我必须回去,回我的族人身边。我是俪族王子,我不能属于你,我不能选你。」
「这就是你一直不肯接受我的理由吗?」男人很高兴他终于肯说了,抽出了手指,再次吻他的肩胛道:「小傻瓜,这你不用担心了,我不会逼你在俪族和我之间选择一边,你可以拥有我们两者,我会让你鱼与熊掌兼得的,交给我。」
交给他,可以吗?
有什么方式能两全其美?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身为一国之王君,将来更可能是天朝之皇的幕王,与边疆小部族王子的自己,各自对家国都有难以抛弃的责任。
楚咏无法想象滞留在天朝不归,把整个族的未来交给其他人的、一个不负责任的自己;暮王更不可能随楚咏定居在梨诸岛上。
……他们只有现在。楚咏有些心痛地面对这个事实。
「我答应你的事,我定会做到,咏。」彷佛察觉处咏仍在信任与不中挣扎,男人再一次地允诺道:「尽管相信我。」
热楔对准了臀缝间楚楚可怜的无垢花蕾,微微顶撞地诱惑着。
「你不好奇吗?我在里面会是什么滋味?之前下面的小口那么激烈地吮吸着我的手指,你自己也有感觉吧?比方才的感觉更强十倍、百倍的快感,你不想要吗?你能忍得住吗?」
少年动摇了。在信赖与不信赖的天秤上,年轻又不够成熟的判断力,加上禁不住诱惑的天性,使得天秤急遽地往男人有利的方向倾邪。
「说『好』,咏王子,让我宠你、疼你、爱你。」
相信他……也没关系吧?
他没有道理……欺骗我吧?
和天隼皇朝相比,我们梨诸岛是什么都没有的地方,他骗我也没好处吧?
楚咏不怕被「始乱终弃」,这字眼对于男欢女爱的观念很自由开放的俪族人而言,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楚咏只怕被「欺骗」。暮王答应他的事若无法做到,楚咏会选择回到族人身边,而不会留在暮王身畔,纵使他再受宠,这决定一样不会变。
微微抬头向后看,楚咏下定决心地说:「好……」
男人一闻言,便已经迫不及待地一挺腰。
「啊嗯嗯嗯……」
受到压迫的秘蕾哆嗦地绽开,拚命地包容者压抑了数月之久的欲望。
光裸的皮肤不停地战栗、竖起敏感的颗粒。
「啊、啊啊……」
感觉得到,他可以感觉吞入男人的地方,彷佛被火纹、被滚滚热流烫着。
「……暮……暮……」
盲目地伸手和男人交握,目眩的高潮就要到了,就在这道越来越强烈、越来越震撼,一次比一次更激情地笼罩他、侵犯他的光之彼端。
「啊啊啊啊……」
在这一刻,他们对彼此来说,是世上最亲密、密不可分、相依相系的另一半。
间奏
十日了。田锦光找不到处咏的下落,已整整十日。他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和其他特使团的族人,没日没夜地到处打听,寻找王子的行踪。
寿宴那日,向皇帝当面表达来自俪族族长的贺喜,并呈上一条只使用最顶级、硕大浑圆的黑珍珠所做的项链为贺礼之后,楚咏就说他头疼,想早一步回迎宾客栈去休息。
锦光不可能让楚咏单独回去,即使楚咏说「我一个人可以」,锦光还是坚持要陪他(少了楚咏,那场沉闷空乏的无聊宴会,更是教人一刻也不想待)。就在锦光先下去牵他们租来的两匹代步黑马,再回到宫门前时,已经不见楚咏的身影。
虽然他想不通身在异乡的楚咏,对此地人生地不熟的,为何不好好地等锦光回来?为何要独自乱跑?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检讨理由又有何用?
总之,他与族人们先自行在城内的各大客栈找了一圈,还到当铺去绕了绕,便是希望落难的楚咏,懂得变卖身上配戴的珠宝首饰,换成盘缠找地方住下。
但是无论客栈或当铺,都没有楚咏的下落,他们最后只好找上山南王府,面见荠王王,向他求助。
——这已是两天前的事了。荠王说他会想办法找找,要他们在客栈中等好消息。可是左等右等,这好消息一直没出现,锦光心急如焚不在话下。
你到底去哪里了呢?楚咏?
失踪这么久,实在不像是迷路,锦光不由得开始猜测,也许楚咏不幸遇到了事故,或是遇上了抢劫的匪徒。万一对方谋财害命……
不会的!以楚咏的身手,一、两个拦路抢劫的强盗,对他尚构不成威胁,一定是有其他的原因耽搁了!
不知道荠王的话能不能信?他们继续做在这儿等,不出去找,真的行吗?锦光总觉得接见他们的荠王,态度和以前缔结盟约时相较,显得冷淡许多,就像是「喜新厌旧」的男人,见到了「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女人一样。
唉,所以他才不赞成族长与天朝定什么盟约,对方翻脸像翻书一样,根本毫无泱泱大国之风范。
「田头目!好消息,荠王府派人来通知了,说已经找到殿下的下落了!」
「殿下人在哪里?」
「他们说是在荠王府中。」
「暮……」
那不是八位皇子中全是最盛的一个吗?为何会与楚咏王子扯上关系?锦光想破脑袋也想不通。
无论如何,还是先去确认一下楚咏是否真在王府再说。
怀着忐忑的心,田锦光到暮王府求见。
本以为会受到什么刁蛮,甚至被扫地出门,结果却意外顺利地由王府总管领他入了内苑,到一座架于人工湖泊上的九曲亭榭上。
「暮王殿下请您在此稍后,等他忙完了,会过来见您。」
「呃,请问一下,有一位肤色黝黑的——」
「暮王殿下会亲自和您谈的。」客气而疏远地,总管四两拨千斤地把问题推回去,躬身离开。
看情况,自己只有等了。锦光坐在台榭长凳上,抚着胸口。不知为何,进入这王府后,心口一直骚动不安。照理说,已经得到了楚咏的下落,自己应该可以放下一颗心了,结果心反而七上八下地荡不停。
或许是得知楚咏的下落,太高兴了?
锦光做了几次吐纳的动作,总算让激昂的情绪稍微平复了点,还行有余力,能住意到周遭。好一座诗情画意的山水庭院,几乎看不出是人工凿出的大湖,中央还矗着草木扶疏的造景假山。在这片宁静的湖光山色中,鸟语花香、蝶影纷飞,宛如人间仙境。
「哈哈哈……」、「呵呵呵……」隐隐约约可听到有人似乎正在假山的那一头戏水玩耍,在说笑声中还夹着细小的泼水声和扑通的落水声。
……不对,这有点耳熟的笑声,不正是楚咏吗?!
锦光顾不得人家交代她在此处等待的请求,再也坐不住地走向九曲桥的另一端。他心想,只要绕到另一边应该就能看到——看到了!
在贴近造景山的绿色湖水中,远远地背对着锦光,那头披肩而下的潮湿黑发,他绝对不会认错,是楚咏!
锦光正想喊人之际,蓦地,从水池中又冒出一个身影,由后方一把搂抱住了楚咏!锦光吃了一惊,急忙过去要喝斥对方,但更令他震惊的画面出现了——楚咏在水中转过身,竟主动以双臂环住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