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埋伏的暗卫一时间全冲了出来。千岁寒早有准备,所以当那些暗箭兵器一起朝他招呼来的时候,他的人已后退,剑已出鞘。
“此人今日不死,就你们死!”赵元侃放下狠话,他知道赵元僖只要今日不死,他日难保不会回来夺了他的位置。
千岁寒迅速地目测,埋伏的人大概由三十个左右,一看便是好手。千岁寒剑光大盛,剑花挽在身前滴水不漏,挡下了大部分的暗器。瞧着暗器的手法,蜀中唐门,赵元侃真是下本狠手了。
还有在暗处尚未现身的,以千岁寒的内力探测,估计也有三十好几个。对方也知道人多必乱,十个为一波地轮流上来招呼千岁寒。纵然千岁寒能抵挡得了一时,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
千岁寒被团团围了三层,想要逃跑也不成。千岁寒严重现了厉色,暴喝一声以剑当刀横扫过去,终于逼得这个包围圈大了一圈,让他有时间向墙边移动过去。但他相信,只要他腾空而起,他立马就会变成刺猬。
而千岁寒慢慢靠近的围墙上头。
“教主,真的不出手吗?”
“这会让事情变得无聊的,”罹六尘想到了什么,又道:“你不是很讨厌他的吗?怎么这么积极救他?”
小陆撇撇嘴,“是是,教主您都不及,属下有什么可急的。”
千岁寒的剑已经干掉了八个人,他也已经到了墙边。却怎么也想不出既能安全脱身,又不会变成一只刺猬的方法。千岁寒不停地变换身形舞动手中的剑,虽然他的剑花尽量护得周身,但还是挂了彩有不少伤口。
有酣战了一会儿,千岁寒气力有些不济。无奈,他只得扬声道:“你还不出手。”
墙头上的罹六尘微笑,扬手仍过去几把小刀,刀刀扎在了赵元侃手下的身上。千岁寒再无顾虑,腾身而起,身后追来的暗器刀尖全被罹六尘的小刀给打掉了。
一路施展轻功奔回到了罹六尘的住处,千岁寒以剑拄地大口喘着气,身上的汗滴和着血滴,真真是大快淋漓!
有东西破风而来。
千岁寒也不抬头,伸手接住。
酒坛子。
确实是此刻他最想要的东西。
千岁寒一仰头,酒水哗啦啦地倒进了他的喉咙里。当然,更多的是倒在了他的衣服上。
“这样伤口不痛吗?”罹六尘手上也拎着一个酒坛子,浅浅地喝了一口。他可不需要像千岁寒一样。
千岁寒大笑,忽然把酒坛子一摔。“方才没有打过瘾,不如教主大人再陪我练两招吧。”
也不等罹六尘回答,举剑便向罹六尘袭去。
剑如快风,从罹六尘的颊边擦过,有那么一瞬间照亮了罹六尘的面堂。
也照得千岁寒的眸中亮光一闪。
千岁寒觉得他好像听见了歌声,不知道是谁,在这夏末的夜里,唱着一曲婉歌。
直唱得人心也温婉了起来。
千岁寒忽然就想到了七杀教的那纷飞的杏花瓣,花瓣飘飘零零,进了树下的一只酒盏。
盏中泉水。
鬓边杏花。
有人以无比艳羡的语气说:“我就一直在想,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才会弃了爱人抛了天下?”
有人危险地说:“看来你很喜欢开玩笑,可有些玩笑还是随便开的好。我是不识情,可不代表我不识情欲。千公子要不要试试?”
有人笑着说:“千公子就慢慢地酿酒吧,在下不奉陪了。”
“呵呵。”千岁寒笑出声来。
“你在笑什么?”罹六尘略微低沉的声音在千岁寒的耳际响起。
“我在想你我是如何走到今天这一步的,我从没想过我竟然会和你做了那等事。”
“哪等事?”罹六尘揣着明白装糊涂,人越发地靠近千岁寒,视千岁寒手上明晃晃地剑如无物。
千岁寒挑起剑尖逼开了罹六尘,道:“这等事。”
抬手一剑接一剑,罹六尘看千岁寒剑下认真,知道今晚看来是没有好觉睡了。
千岁寒被小陆叫醒的时候还处于略带迷糊的状态,道:“小陆,我昨晚才刚和你们教主酣战了一夜,很累你知不知道。”
“你……你这个……登徒子!”小陆一脸通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结巴道。
千岁寒无语,“你就不能换个新鲜点的词吗。”
不过尚在嗜睡状态的千岁寒也终于反应过来了,不过看看他现在和罹六尘共躺在同一张床上,想不被误会都很难。
在千岁寒边上也同样泛困的地罹六尘开口道:“小陆,再等一个时辰。”
顺手把坐起来的千岁寒一把又拉了回来,千岁寒一个不稳,摔在了罹六尘的胸膛上,小陆立即匆匆地退了出去。
千岁寒把头挪了个位置到枕头上便继续睡了,任由身体还和罹六尘交缠在一起。二人可以说是今早才睡下的,实在是没有体力可以赶路啊。
其实这二人均是高手,两三日连着不睡都精神百倍,又何在乎这么小半个时辰的睡眠时间。
只是,光阴时好,令人贪了这片刻的红尘安宁、俗世清静吧。
千岁寒和罹六尘骑马向天山而去,罹六尘没有带手下,至少千岁寒没有看到,或许为了不引人注目都在暗处也说不定。
天山啊,或许可以会去看一看那个人。不过这么久没有去,估计会被打一顿赶出来也说不定。
“怎么了?”罹六尘出声打断千岁寒的思路,他实在是很不喜欢方才千岁寒那微微的笑意,像是想起了什么愉快的人和愉快的事。
“没什么。”千岁寒道,“过了这个山头就是汾州了,咱们今晚就在那边宿下吧。”
“好。”
天山大部分山脉位于西州回鹘,离大宋千里万里的,中间还隔了个西夏。好在他们要去的地方还算位于西夏境内。只是最近大宋和周边的西夏和辽国都不太太平,赵承宗就是奉了皇帝的旨意出兵讨伐西夏的。
汾州往西六百里就是西夏,所以这里已经不是很太平了。千岁寒和罹六尘牵着马进城,街上人并不多,而且多是行色匆匆。和京城的繁华自在可谓是大不相同。
二人找了家客栈,看起来还算大,就是客少了点。所以店小二一看见二人就热情地招呼了上来,生怕人跑了。
千岁寒和罹六尘前脚刚进去,后脚就有一群官兵进来了。店小二一看立即愁眉苦脸,但随即又换上了一张谄媚的脸迎了上去。
“官爷,今日想吃啥?”
领头的官兵粗声粗气道:“有什么好菜都给上来,吃得好了官爷我有赏。”
千岁寒二人不甚在意,要了几个菜往楼上雅间走去。和罹六尘对坐着吃了会儿,楼下忽然传来喧闹声。
一声掀桌子的声音,随即一个更大的声音叫嚣道:“大爷替你们辛辛苦苦打西夏兵,吃你们两顿饭算什么,抵得上我们兄弟们天天提在裤腰带上的命吗?”
“官爷,咱这事小本生意,实在是经不起……。”
“生什么意,要是西夏兵过来看你还做什么生意!”
千岁寒皱眉,从他这里刚好可以看到楼下发生的事。看来是有官兵在欺民,这分明就是违反军纪的,而且千岁寒最容不下的就是这样的士兵!也不知是谁带的兵,竟然如此松散放纵手下掠夺百姓!
千岁寒起身,一跃而下,出手截住了那官爷欲动的手。
“大宋军令第二条,不得掠夺百姓!”千岁寒冷冷看着那群官兵道。
那官也显然不吃这一套,道:“你是哪来的小子,敢管爷的事。”
千岁寒哼一声,“你们是哪位将军的手下,报上名来。”
那群官兵正待说什么,这事从门外传来声音道:“他们是我的部下。”
千岁寒回头,竟然是赵承宗。
赵承宗挺直着身板走进来,目光在千岁寒身上流连了一番,“你是……?!”
第八章
赵承宗的话半道打住了,道:“在下管教无方,这里有些银两,店家你先收着。”然后赵承宗又转向了那群官兵,厉声道:“违犯军令者该当如何?”
那位官兵显然是熟知赵承宗的行事手段的,颤声道:“军棍一百。”
“很好,那就自己会去领罚吧。”
那群官兵如逢大赦,争先恐后地出了客栈。
赵承宗终于转过脸来面对千岁寒:“这位公子,可否楼上一坐?”
千岁寒暗自叫遭,这赵承宗他们是有过几面之缘的。暗叹一口气道:“楼上有座,上去说吧。”
“这位是……?”赵承宗看到在座的罹六尘不禁一边暗自打量一边问道。
“七杀教教主罹六尘。”千岁寒简单道。
赵承宗大量目光更盛,罹六尘微微不悦地皱眉。
“咳咳。”
听见千岁寒的咳嗽赵承宗收回目光,自知失礼。但心中确实有点好奇加奇怪。
赵承宗一坐下来就看着千岁寒道:“郡主可想您想的紧。”
千岁寒嘴边苦笑:“我知道。”
“那您为何……?”
为何不告诉她们他没有死?为何不和她们住在一起?当初千岁寒决定放弃一切的时候不是没有想过赵淑华母女俩的处境,只是那时候他实在是太迫不及待想要摆脱那个局面,所以他可以欺骗自己她们没有自己也一样可以活得很好。
“我不能。”
这三个字便道尽了一切,甘愿的不甘愿的,后悔的无法后悔的。
“我知道你和倩儿的关系,以后就托你代为照顾她们了。”千岁寒不想和赵承宗多说,遂想草草结束这个话题。
赵承宗明白,起身准备离开。这件事是在可大可小,要是被哪个有心的人知道了,恐怕朝堂课就不会宁静了。快走出门时又回头说道:“我会保守秘密的。”
“我信你。”
在一边始终没有说话的罹六尘饮了一口酒开口道:“你好大的面子啊,处处都有挚友良朋。”
千岁寒听着罹六尘的口气有些不太对,但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只道:“教主大人你这是在讽刺我吗?”
“不是……。”罹六尘欲言又止,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之前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千岁寒捉摸不透罹六尘的想法,也不在意,继续吃他的饭菜。
“你在京城有妻子女儿。”
“什么?”在专心吃菜的千岁寒听见罹六尘的话抬起头来,“教主大人不是早知道了?”
“……是早知道了,只是现在才明白而已。”
千岁寒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索性继续和自己的酒吃自己的菜。
“你不想回到她们的身边去?”罹六尘却没有结束这个话题的意思。
“……说不想是骗人的,但现在说什么都无用不是吗?”千岁寒终于停下筷子光举着个杯子喝酒。
“曾以为一世逍遥是我最终所求,现在却明白,身有娇妻相伴,膝下儿女成群,这样的一生便足够了。”
“从来只有事后后悔,不见事前预知。”罹六尘道,“那……如果有一天她们让你回到她们身边,你怎么办?”
“……。”千岁寒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而问道:“教主大人似乎对在下的妻儿十分的感兴趣?”
罹六尘承认:“是。因为他们是你的的妻儿。”
罹六尘在妻儿二字上咬下重音。原先他知道千岁寒有妻儿,现在却知道妻儿代表着什么。她是千岁寒明媒正娶的王妃,她是千岁寒名正言顺的女儿。
千岁寒一声轻笑,道:“教主大人这是怎的了?我会以为你在吃醋的。”
罹六尘拉过千岁寒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缓缓道:“这里有一股气怎么也呼不出去,不似生气更胜生气。千岁寒,如果这就是吃醋,那么我确实在吃醋。”
千岁寒目光复杂起来,看着认真的罹六尘,半晌才讷讷道:“……罹六尘,你这是……。”
“江山信美,千岁寒,你我一起结伴同游可好?”罹六尘想到,问何日是归年其实是现在的千岁寒不需要的,千岁寒现在需要的是和他一同饱览着大好江山的人。
就如同当年他放弃这江山皇位,只是因为没有这么一个人,能并肩伴他看着人世纷繁、江山大好。
那要来又有何用?!
千岁寒道:“你我不正结伴同游吗?”
罹六尘抓着千岁寒的手道:“那你不许离开。”
千岁寒叹了口气:“罹六尘,对于我的妻儿来说,赵元僖已经死了便是死了。”
“千岁寒和赵元僖不同。”千岁寒的目光看着罹六尘,别有深意。
罹六尘好似明白有不明白,细细思量,却思量不出一个结果。待得和千岁寒各自进了房间才醒悟过来,千岁寒根本就没有回答他!是呀,他怎么忘了,千岁寒可不是个好糊弄的主。
罹六尘晚上在床上躺了半天,睡不着。一咬牙,冲进了隔壁的千岁寒屋中。
千岁寒只感觉到床前的一团乌黑中有人口岂不是十分好的问道:“喂,我们坐吧。”
千岁寒声音无甚大变动地道:“啼血哀鸣最忌气躁血热,教主大人难道想在欲火中毒发身亡?”
罹六尘知道千岁寒的实话,气闷。中了啼血哀鸣确实要忌讳房事,但罹六尘心中有火,不消消火怎么行。
即使在黑暗中,千岁寒也能感觉到某人哀怨的目光。千岁寒叹了口气,让出半边床道:“唔……这床过分的宽大,被子又薄,教主大人可愿替在下暖暖床?”
罹六尘嘴角微微噙起了笑,道:“千公子好大的面子,竟然敢让本教主做你的暖床奴仆。”
罹六尘的动作可不像他话说得那样不甘不愿,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钻进了被中。罹六尘立即搂紧千岁寒,静下心来。
“喂,你热不热啊。”
“方才千公子不是嫌被薄天凉吗?”
千岁寒咬牙,他怎么就忘了这个教主大人其实是绝对纵容不得的。可是个很会打蛇随棍上的主。
“喂。”
“嗯?”千岁寒感觉到罹六尘的脸凑近了,鼻息都已经喷到他脸上了。
“那亲一下总可以吧?”
说完不等千岁寒回答,自动凑上了千岁寒的唇。四瓣唇一贴合在一起立即引发了一阵颤抖,有看不见的火花在点燃。罹六尘想他或许知道为什么自己非要缠着千岁寒不可了,或许只是因为这个人身体品尝起来感觉异样的好。让他爱不释手。
吻渐加深,双方的唇舌都在探索着对方的口腔,唇舌交缠,屋内风流弥漫。欲望渐渐加深,罹六尘的手已经绕过千岁寒的衣服抚摸着他力量充沛的躯体。
在罹六尘的手往下进一步之前,千岁寒推开了罹六尘:“你还要不要命?”
罹六尘遗憾地呼出一口气,运功平复心神。搂着千岁寒,将头靠在他的颈项边睡去:“睡吧。”
罹六尘是一夜无梦到天明了,可千岁寒却根本没心思睡觉,睁着眼睛想着事情。
还不就是为了身边这个已经沉沉睡去的人烦恼,他和罹六尘初见时连朋友的算不上,千岁寒也根本没有想过要和七杀教的教主做朋友。但罹六尘一直出现在他的左右,直至走到了上床这一步。或许他当初不该答应罹六尘的建议的,但不知怎么当时的自己觉得罹六尘的建议特别的诱惑人,而且至今也还在诱惑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