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有心(百无一用是书生外传)+番外——君舞阴阳
君舞阴阳  发于:2010年10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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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岁寒一路往前行去。城隍庙前向来热闹,烧香的求佛的,摆摊的算卦的,人来人往却仍禁不住有人把目光转向千岁寒。且不说在大街上戴斗笠比较奇怪,但吸引人们视线的是那斗笠下的不凡身姿。

千岁寒觉得,其实回来京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令千岁寒奇怪的是明明到昨天为止他都还记得京城带给他的不愉快的感觉。

走了一会儿的千岁寒有些累了,便在一家面摊上坐了下来要了一碗牛肉面,早上起来后就还没有吃过,此刻闻起来特别的香。千岁寒坐着等面的时候忽然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感觉。

有人在跟着他!

他不动声色地朝他感觉到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两人在偷偷摸摸地往他的方向张望。千岁寒心下生疑,谁会费功夫来跟踪他呢?不期然地就想到了京城的种种对头,但又有谁还能知道赵元僖没有死呢?

“老丈,面钱放桌上了。”

身影一闪,跟踪的二人便再也没看见千岁寒的身影了。气得跺跺脚,只好先会去报告主子了。

千岁寒回了客栈,寻思了一番跟踪他的人便睡过去了。待得一觉醒来竟然是夜间了。门外小二刚好来敲门。

“客官,这是有人给您留的请柬。”小二双手恭敬地递上了一封帖子。

千岁寒好奇,在京城还会有人给他递请柬吗?

请柬的时间定在明晚酉时西郊三十里见忘亭。

千岁寒还没想好去不去赴会,门就被咚咚咚咚沉重地敲响了。千岁寒皱眉,怎么会有人这么粗鲁。

千岁寒不悦地开门,然后愕然地看着门外的人。

“你……有何贵干?”

门外的人十分不悦地翻了翻眼睛,他实在是很不喜欢这个千岁寒。但是他却又不得不和千岁寒打交道。

“千岁寒,我可不是自愿来找你的。哼,我们教主被你蒙蔽了我可不会!”

千岁寒看着罹六尘的贴身侍卫小陆,不由得抖了抖眉尖。这个小陆应该还不知道他和他们教主的关系吧,要不然怕是连这种程度的好脸色都不会给他。不过,既然小陆来找他,肯定是罹六尘有事找他。

“你到底来干什么的?”千岁寒不耐地加重语气问道。

小陆迫于千岁寒的威慑,只得不甘不愿地说道:“教主中毒了,请你过去。”

千岁寒眉一挑,讶然道:“你们家教主大人中毒请我去有甚用?”

小陆是个面上藏不住情绪的,此刻是怒气上涌,恨恨地等着千岁寒道:“你……!”

他亲眼见着他们教主为了追千岁寒从七杀教追到江南又从江南追到了京城,现在教主出事,这个千岁寒竟然如此薄凉!他当初果然没有看错,千岁寒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家教主就应该离这种人远一点!

索性多说无益,一把抓住千岁寒的手臂就把人往外面拖。千岁寒竟也被小陆轻易的拖着走了。

千岁寒被小陆拖着到了罹六尘隐匿的地方,竟然就在西郊的一宅隐蔽的府邸。想来应是七杀教的产业。千岁寒直直进了罹六尘的卧室,罹六尘躺在床上面色苍白。

千岁寒不慌不忙地走到窗前,略带调侃地道:“难得能见到教主大人这副模样呢。昨日不还是生龙活虎胡作非为的吗?”

罹六尘缓缓地睁开双眼,他现在无力回应千岁寒的调侃,只能就这么看着千岁寒。直到看得千岁寒谈了口气在床前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罹六尘这才缓缓开口,气息微弱道:“小陆,你先出去。”

还站在屋内的小陆虽然不甘,也只得先出去了。

“千岁寒有些事不太明白,教主大人可否为在下解惑一番?”千岁寒一丝微笑也无。

“唉,你……问吧……。”罹六尘自知千岁寒可没这么好打发。

“教主大人是真中毒了?”莫要怪千岁寒这么问,实在是这天下间谁能对罹六尘下毒,还真的有待商榷。

罹六尘也不多说,从被下伸出自己的手腕。内里衣衫松散,露出了肩胛骨上的点点红痕。

千岁寒不自在地瞥过脸去,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因为那就是他自己昨日留在罹六尘身上的。千岁寒手指搭上罹六尘的手腕,虽然他医术不敢说好,但这确实是中了毒的脉象。

千岁寒的眉头紧了一分,又道:“谁有那么大的本事给教主大人下毒?”

罹六尘看着千岁寒,微微一笑,颇有些苦恼的意味道:“唔……算是我自己自愿的。”

千岁寒的紧了一分的眉头又松了开来,轻快地道:“哦,那在下这就告辞了。”

第六章

“等等……。”罹六尘中毒是真,所以此时虚弱地叫住已经一脚踏出门外的千岁寒。“你不问我为什么?”

千岁寒十分配合地问道:“那敢问教主大人是出于什么样的深谋远虑才特意让自己中毒?”

罹六尘反而沉默了,他本来打算说的话统统被千岁寒堵回了肚子里。罹六尘一阵气血上涌,一直强压着的毒差一点没立刻发作起来。罹六尘费力地在床上坐直,只问道:“我只问你,愿不愿帮我找解药?”

千岁寒一笑,道:“教主大人如此有本事,手下能人又众多,千岁寒万不敢当此重任。而且,教主大人一心寻死,要解药何用?”

罹六尘因中毒而泛青的嘴角微微扯出一个笑容,轻轻道:“你在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千岁寒快速地反驳罹六尘,但反驳的似乎过于快了一点儿而没有什么信服力。

千岁寒虽然嘴上反驳,但不可否认他知道自己此刻确实在生气。而且生气的对象和理由就是面前的这位罹大教主,千岁寒气到恨不得狠狠地揍上这人一顿。要不是看在此刻人是真的中毒的份上的话。哪有人这么傻的,自己往那毒上头撞去。

“好吧,那你大可离开,我不拦你。”罹六尘大方道,“不过……千公子最近不是闲得无聊发慌吗,那何不助人为乐呢?”

千岁寒不冷不热道:“抱歉,在下再闲也没有闲到替送死的人找解药。”

不等罹六尘再多说,千岁寒踏出了房门。

罹六尘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人远去了。

小陆看见千岁寒走了出去立即进了屋来,方才在外面他已经把话听得清了。所以此刻在他心里千岁寒的形象又跌了一层。

“教主,解药我这就派人去寻。”

“谁也不准替我找解药。”

“教主!”小陆急道。这毒药虽然不是见血封喉立时能要了人命去,但却也不是什么简单的毒药。这么拖下去也只有死路一条。

“这是命令。”罹六尘厉声道。

千岁寒第二日去赴了西郊见忘亭之约。千岁寒慢慢踱着步子走到亭子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了一人,那人背着他垂手而立。千岁寒看着那熟悉的背影眉头紧绷起来。

亭内之人听见有脚步声靠近转过身来,看见千岁寒蓦然瞪大了双眼,但随即又敛了惊奇之色。

“没想到你竟然没有死!当初我就觉得奇怪了……。”

“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三弟。”

亭内之人正是襄王赵元侃。当初和赵元僖争夺皇位最有力的一个竞争对手。

要不是赵元僖自动放手天下,如今这皇子之位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可赵元侃是如何得知赵元僖未死,且人现下就在京城的?

千岁寒疑惑。辛苦藏匿了半天却还是被人给认出来了啊。

“我当然是好极了,不过二哥你这一没死,三弟我可就要不好了。”赵元侃好不容易才坐稳了这太子之位,眼见着皇上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他等了多年的愿望就要实现了,怎么也不能让这说死又没死的赵元僖给破坏了!

“三弟约我来可是要叙旧?”被赵元侃知道了自己原先假死实在是很麻烦,以后真是后患无穷啊。

“叙旧?”赵元侃点头道,“也是,二哥是合该说说当初是怎么个诈死法。”

其实赵元侃更想知道的是赵元僖为什么要诈死,当初他俩争这个江山争得是热火朝天头破血流,赵元僖为什么突然放手了?

“比起这个二哥我倒比较想知道三弟你怎知二哥没有死?”

赵元侃见赵元僖不肯说他自然也不会说出口,两人一时默不作声僵持了下来。

其实赵元侃接到手下的消息说赵元僖没死而且现下就在京城的时候,他就打定主意,如果此人真是赵元僖,他就立即杀了他。所以此刻见忘亭四周埋伏了不少精英好手,就等着赵元侃一声令下就把赵元僖给结果了。

千岁寒自从看见亭子里的人是赵元侃之后就知道今日自己想要全身而退怕是难了。

静默了良久,赵元侃已经在心里打算动手了,忽然就听见千岁寒这么一声喝:“赵元侃,你真当我毫无准备吗?”

赵元侃心里一抖,他就是不确定才犹豫了这么久,而且还亲自前来确认。

“我知道你埋伏了一大堆人,”千岁寒走进赵元侃,他这是先发制人,“但是……三弟,你当真以为我放手了天下就什么都没了吗?”

赵元侃摄于千岁寒的气势默不作声静观其变。

千岁寒再走近几步,浑身其实散发开来,将原先内敛的赵元僖的坐拥天下的气势铺散开来,道:“我当初肯放手,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会再回来和你抢。我也劝你不要试探我的底限,否则你该知道……。”

“我自己放的手,我就有本事再拿起来!”

“不信,你就可以试试。”

千岁寒松开抓着赵元侃衣襟的手,还顺手替他抚平了被自己抓皱的衣服。

赵元侃咬牙,赵元僖竟然敢威胁他!可是他咬牙的更多原因是因为他不得不接受这个威胁!

千岁寒不等赵元侃的反应,径自出了亭子离去。刚走了不一会儿,便被人拦下了。

小陆站在千岁寒面前死死地盯着他,就是什么话也不说。

千岁寒挑眉,罹六尘这个侍卫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等了一会儿,见小陆还是二话不说地拦在他前面,千岁寒叹了口气打算绕路走。可千岁寒一脚向右,小陆也立即向右,千岁寒一脚向左,小陆也立即改变方向。总之,就是不让千岁寒过去。

“小陆,我可没什么时间跟你瞎耗。”鉴于是罹六尘的侍卫,而且虽然小陆看他十分的不顺眼但千岁寒从来就没跟他计较过,所以并没有动手。

“哼,你倒是忙得很,那敢问如此繁忙的千公子有没有时间见我们家教主最后一面。”

千岁寒皱眉:“什么?”

千岁寒气势汹汹地一脚踹开罹六尘的房门,劈头就冲躺在床上的罹六尘道:“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染坊了,你以为你是谁?!”

罹六尘比昨天千岁寒见他时脸色又白了三分,嘴唇青了三分。哪里还有千岁寒初见他时九天之上不沾红尘的气质。分明就是垂死了。

见千岁寒来了,罹六尘居然还能挺着一口气微弱地出声道:“我自然是罹六尘,奇了怪了,中毒的明明是我,怎么千公子反倒迷糊不清来了。”

千岁寒瞪着罹六尘不说话,罹六尘也瞪着千岁寒。

许久,千岁寒气势弱了下来,一屁股坐在床边,口气不好地问道:“中的什么毒?”

罹六尘得逞,但仍是道:“千公子事忙,哪里敢劳驾。”

“你还蹬鼻子上脸了?!”千岁寒的火气又一下窜了起来。简直是气死他了,怎么会有这么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的人。他要是真的不出手帮他找解药,难道他就真这么死了?千岁寒从来没有如此生气过,可以说是打他出娘胎以来头一遭。

罹六尘微笑,终于道:“啼血哀鸣。”

千岁寒一凛,道:“你咳了几次血了?”

“刚中毒时咳了一次。”

所谓“杜鹃啼血猿哀鸣”,属于慢性毒药。中了此毒者咳血三次之后会开始出现幻觉,然后在幻觉中死去。倒也不是什么无药可治的毒,千岁寒安下心来。

“七杀教能人无数,怎么连这个解药也配不出来吗?”

“不是。”罹六尘看着千岁寒道,“我只要你救。”

千岁寒咬牙,“罹六尘,你打的是什么主意?”

“是你说无聊的,在下这不是找点事来给千公子做么。”

千岁寒开始后悔,他根本就不该和罹六尘说那么多,真是自找的麻烦!看来那算命先生果然没有说错,不但有眼前这个大麻烦,还有赵元僖未死也暴露了。

千岁寒心念电转,道:“赵元侃那边是你泄露的消息?”

罹六尘很大方地承认道:“不错,确实是我派人说出去的。”

千岁寒头痛,“教主大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日子确实有趣了点,不是?”

“是,”千岁寒咬牙,“确实很有趣!”

天知道罹六尘的这一有趣将给千岁寒带来什么样的麻烦,从此将会永无宁日吧。以他对赵元侃的了解,他是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就算碍于千岁寒的威胁,这也只会更增加了赵元侃要除去千岁寒的决心。

罹六尘这病也是耽搁不得的,千岁寒立即飞鸽传书华扁鹊。现在那毒靠罹六尘自己压着,但指不定什么时候压不住了就又咳血了。

华扁鹊回信的速度倒是很快,解药,没有。因为这个解药只长在天山上,只能趁着新鲜的时候吞下方可起效,存不得的。不过华扁鹊随信寄来一个小药丸,说是能克制啼血哀鸣的发作。

千岁寒把药塞进罹六尘的嘴巴,然后吩咐人准备东西不日启程天山。

华扁鹊那药确实管用,罹六尘不多时便恢复了气色,看起来与没中毒无异。但也仅限于看起来而已。

临启程的那日,千岁寒居然又收到了赵元侃的请柬。这回地点设在了赵元侃的襄王府。

千岁寒晓得,这分明就是请君入瓮的鸿门宴。

那千岁寒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呢?

其实千岁寒大可置之不理,可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到时赵元侃派人满江湖地追杀他,他可是会怕死的。

怕麻烦死。

千岁寒想到从此将永无宁日不由得瞪了罪魁祸首一眼。

罹六尘微笑,“不怕,我陪你去便是了。”

第七章

今夜的襄王府比往常暗了几分,所以那些带刀侍卫的兵器明晃晃地亮了几分。

“三弟找我来有何事?”

千岁寒还是拒绝了罹六尘的建议,只身一人来赴赵元侃的会。

赵元侃坐在席的上头,面前摆的酒杯根本没有动。千岁寒也不坐。

“三天前开始,吏部尚书李辉、刑部侍郎张登皆被人在回府的路上杀害,二哥可知道这两人是何人?”

千岁寒见赵元侃表情,猜测道:“是你的人?”

“二哥果然知道的很清楚,那二哥不打算给我个交待吗?”赵元侃质问道。

千岁寒明了,原来赵元侃以为对他党羽下手的是千岁寒。怕是以为千岁寒又要卷土从来了。

“并不是我下的手。”千岁寒只能说道,虽然知道赵元侃根本就不会信。

“是吗?你觉得我会相信吗?”赵元侃捏起桌上的酒杯,“上次果然不该放过你,居然有这么一瞬间轻信了你的话。也是,你回来不是为了皇位又会是为了什么呢?”

酒杯摔地,半句话也不让千岁寒多说。不管是不是千岁寒的阴谋,他都宁可错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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