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合之是不是只要有爱——八月和其他
八月和其他  发于:2010年10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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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拘留所,胡叔叔安排我和阿佐等在那里,父亲动作迟缓地走出来,居然带着手铐脚镣,阿佐拍桌子呵斥,"还没有定罪你们凭什么给他上这个?赶快卸掉!"两个武警看看我们,打开了父亲身上的枷锁并辩解,"这是保护措施,防止他自杀。""你们这群魔鬼!"父亲突然发狂,"我程国栋堂堂的汉子怎么会自杀,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才应该统统下地狱!"他好像已经不认识我们了,迷茫的眼睛里毫无光彩,"爸,我是阿佐啊!您怎么不认识我了?还有阿佑,爸,我们是您的儿子啊!"良久,父亲呆滞的目光里有了些许生气,"阿佐,阿佑,谁让你们来的,你们快走,有人要害死我们全家,你们快跑呀!"父亲开始胡言乱语,神志显然不太正常了,他大喊大叫,我们始终无法跟他对话,终于,他被重新戴上手铐脚镣押进去了。天哪,父亲在里面遭受了多少非人的折磨,到底是谁,是谁让他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天理何在啊!阿佐悲愤不已,"佑,爸肯定是被强灌了大剂量的精神镇静药,要么就是被打了针,分明是要堵他的嘴,这样问供的时候他就会当场糊里糊涂地认罪了!"我点点头,"我们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要赶紧想办法先把爸从这鬼地方救出来。"
(二)
我们跟着胡叔叔多方奔走,栋梁集团在省里毕竟是数一数二的龙头企业,好多领导人应该都卖父亲面子的,可这回,他们不是避而不见就是借口推托。好不容易找到了市委李副书记,他是父亲的好友,再三恳求之下他只答应可以跟法院那边说几句话,其余的一概帮不上忙。贪官!污吏!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狗官平时作威作福,眼下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为父亲主持公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两星期下来我们三个人跑断了腿也喊哑了嗓子,却是求助无门。我蹲在墙角无声地落泪,为什么我们就这么弱小,完全无能为力?夜不能寐的阿佐明显瘦了一大圈,眼窝深深凹陷进去。马上就要开庭了,谁能来帮帮我们,帮帮我们的父亲?!
终于,市中级人民法院公开审理此案。控方律师检述了"栋梁集团"法人代表也就是父亲长达20多页的犯罪事实,诸如空头工程招标,投机倒把,多次向省市领导行贿,疯狂索贿敛财,参与走私,甚至为境外黑帮势力洗黑钱......一项又一项,言之凿凿,证据充分。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可能的,这绝不可能是父亲做的,他是个刚正不阿又性如烈火的人,绝不可能干出这些犯罪的勾当,我坚决不相信。可是,在众多强大有力的人证和物证下,辩方败诉了,父亲被抛出去成为第一被告,其他涉案人员和一些政府官员却仅仅象征性地做了几项检控,如果法庭判决父亲那么多罪名成立的话,后果将不谈设想......终于,法庭一审最后宣判结果,被告人程国栋,以上罪名成立,判处死刑,缓期一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所有财产冻结,即日追讨其境外全部银行帐户金额,一次性流回国内。被告人范斌,判处......父亲已经在被告席上当场昏了过去,我和阿佐拨开人群冲过去大喊,"爸,爸,你醒醒......"
真是厄运缠身祸不单行啊,父亲在被送往医院检查后赫然查出他身患肝癌中期!我和阿佐都虚弱得浑身没有一点力气了,还要强打起精神坚持为父亲治疗,可是在牢狱之灾和重病折磨的双重摧残下,父亲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时常昏迷。焦头烂额的我们不仅要为高额的医疗费四处奔走还要想办法再次上诉,改变死缓这个残酷的结局,我们心力交瘁,体力透支,一切都糟透了。一天,我接到了向磊的电话,他关切的语气让我突然想到,如果运用向磊的关系,是否能够力挽狂澜?我拉下面子对向磊说明了一切,他沉默片刻,好吧,阿佑,我尽量试试,但难度很大,因为这次栋梁集团被推出水面是经过上面授意的,牺牲你父亲一个能保住幕后很多人,结果不容乐观。再一次走在瓢泼大雨里,我心中格外清醒,只要有一线生机我都会抓住,爸,你要挺住,挺到最后一刻!
就在我们全都陷入绝望不知所措时,我突然收到一条奇怪的短信,我可以帮助程国栋免于一死,你现在到建国宾馆1209房来找我当面谈,记住,不许对任何人透露半个字,你一个人来。放下手机,我努力平复着自己狂乱的心跳,到底要不要去?还是去吧,我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能够解救父亲的机会。一夜没睡的阿佐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满脸的胡茬,憔悴不堪。再深深看他一眼,我转身出门叫了辆出租车。建国宾馆。这是全市最好的一家五星级酒店。鼓励着自己,按下电梯上的"12"。轻叩1209的房门,里面有道男声应答,进来。应该是有点年纪的声音。我推开门进去,眼前有个50多岁的男人穿着浴袍坐在沙发上,有点眼熟,我却一时想不起来他是谁。"程振佑,你果然来了,有胆量。"那个男人老练沉稳,眼睛却猥亵地打量着我。我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说吧,你知道些什么,该怎么样才能把我爸救出来?"他微微一笑,"程国栋在省里呼风唤雨了这么多年,就没料到会有今天吗?市场这么大,有钱大家一起赚嘛,他偏偏不识时务想独吞天下,还要故作清高,这是他自找的,明白吗?"我已经失去了耐心,"别那么多废话,你到底想怎么样?怎么样才肯放过我爸?""我想怎么样?我要什么没有啊?"他站起来缓缓走到我身边,用他那双下贱淫荡的眼睛从头到脚不断在侵犯我,"我就想和你上床,怎么样啊?"猛地,我想起来了,是他,是高中时我们见过的父亲的一个合作伙伴,交情不算深,近几年似乎都没什么来往。就是他,市里另一个能与"栋梁"相抗衡的,也是做建筑承包出身的"天赐"集团的老总,傅天。
我定定神,心里明白了七八分,肯定是"栋梁"与"天赐"之间的竞争导致了这场陷阱,父亲大部分的罪名八成是他搞出来的。傅天,你也算有些能耐,难道,你真的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吗?我在心里把他千刀万剐五马分尸,"开什么玩笑,我是个男人可不是女人,就算我现在把命根子一刀剁了也嫌晚了。你想上床,我帮你找对象。""哼哼,程振佑,我记得你小时候不仅漂亮还很聪明,怎么长大了会这么愚蠢?女人?什么样的女人我没见过?没玩儿过?男人?我玩儿的就是男人!但我还从来没玩儿过像你这么美的男人,我保证让你爽翻,欲仙欲死!你要是肯乖乖地听话,我就把程国栋的犯罪证据一笔勾销,只要你今天把我伺候舒服,明白吗?"他狂妄地笑起来,贱手放肆地摸上我的脸,我侧身闪开,"好,我就跟你上床。你答应的要兑现,否则大家都没好处。"我的脑子飞速运转,构思着如何将整个过程拍下来并公诸于众,这足以让他身败名裂,跟我玩儿,就玩儿得让你死!突然,阿佐踢开门冲了进来,他一把将我拉到身后愤恨地指向傅天,"你这个变态,你禽兽不如!我决不会让我弟做这种事的,我就不信这么大的国家没有正义和公理!"傅天恶狠狠地看着我和阿佐,"天真的两个小蠢货,你们不得不开开眼了。真是遗憾啊,程国栋注定死路一条了,别忘了,是你们俩亲手把他送到阎王那里去的哟。"
出了建国宾馆,我们俩谁都没有说话。久久,阿佐出声打破了难堪的沉默,"佑,以后不许你再这么做,你这是在扇我的脸,你觉得我没能力保护你,保护爸吗?""不,对手太强了,我们这次可能真的会输,"我看着他憔悴的样子一阵阵心疼,"我们两个要分工明确,你和胡叔照顾好爸,准备起诉的一切手续,剩下的,交给我。""不可能!我不能让你去冒险,我当哥的还没出面,什么时候轮到你在外面逞强?"阿佐生气了,"在你心里我就是个不值得依赖不值得信任的窝囊废吗?""别胡闹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最好清醒点,我们要是内讧那就给想害爸的人提供良机了,你有精力的话多跟律师钻钻那些法律条款,看能不能找到空子,我这边我自己会小心。"懒得再跟他吵什么,我丢下他自顾自大步走开,他站在原地,很久,没有动。
我抽空回上海跟向磊碰了头,他表情凝重地说二审最多能改判到无期,我说谢了,以后再努力看能不能减刑,好歹先保住我爸的命再说。我知道向磊尽了力,在所有人都对此事避之唯恐不及的时候只有他热情地伸出了援手,有这样的朋友,我此生无憾了。终于,栋梁集团的案件被上诉到省高级人民法院重审,最终,父亲被判处无期徒刑,由于重病在身,可以每月定期外出到医院进行化疗。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爸,我们要给你治病再争取减刑,你别让我们的努力白费,一定要顽强地撑下去!程国栋是不会倒下的,我坚信!
(三)
时间的概念泾渭分明。我和阿佐就要踏入26岁的门槛了。没有蛋糕,没有庆祝,只有深深的疲倦。
在这三年间,我们俩在上海拼了命的工作,如今的我已经成为一家顶级的服装服饰公司的首席设计师,阿佐则在国内最大的网络游戏公司任首席开发师。别说什么设计和创意是为了艺术,屁,我们工作是为了钱。为了给父亲治病,我们如同上紧了发条的机器般一刻不停地努力挣钱。我又专门进修了大学期间学过的舞台造型设计,在工作之余兼差去给一些品牌发布会、时装秀、广告片甚至电视剧做特型化妆,这样收入比较高,偶尔还能给我带来设计灵感。生活忙忙碌碌,除了工作就是照顾老爸,我的脑子被塞得满满的,快要爆炸了。阿佐也同时兼着三份工,工作强度本来就大的他几乎是疲于奔命,为了保证老爸定期的化疗和昂贵的抗化疗反应药物,我们丝毫不敢松懈,把80%的钱都攒下来寄回家。小吴留在了父亲身边无微不至地看护他,在她努力下父亲的身体渐渐有了起色,当年被灌药的后遗症也减轻了,精神好了许多,只是他依然没有原谅我们,每次去看他总是一言不发。当年的风声过去,向磊又跟有关方面打了招呼,父亲不仅有单独的狱室还能偶尔出去透透气。这么多年来父亲身边的莺莺燕燕如走马灯般换个不停,当他倒了霉生了病,一个个都鸟兽散,只有小吴还在,她早已年过30却一直没有嫁人离开我家,算得上是情深意重了。只是,这种局面太讽刺。
记不清从什么书上看过,过度的紧张会让人失去欲望。我想也是如此,我和阿佐已经很久没像模像样地亲热过了,不知是因为彼此太熟悉了还是都累得不想再动,我们只是拥抱着,静静地听着彼此的呼吸声躺着。我知道,阿佐爱我,很爱很爱我。我更知道,我爱他,很爱很爱他。可是,爱情在现实的冲击之下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我们甚至没有精力去好好经营我们的关系,生活最大的动力和压力都是赚钱,其他的都要让路。阿佐已经睡熟了,他的睡脸一如多年前那样安详,那样纯真。我细细吻着他的眉眼,他挺直的鼻子,他红润的薄唇。曾几何时,还是少年的我在皎洁的月光下也曾这样偷偷地吻过他,在大雪纷飞的北京的宾馆里也曾这样如痴如醉地贪恋着他,那年轻不知疲倦的身体一次次火热交缠,那激情勃发的男性欲望一次次直攀云霄,那是多么美妙多么幸福的年代啊。可如今,匆匆,太匆匆,青春不再的我和阿佐已经心力交瘁,谁能来告诉我们,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Eric,"行政部经理推开我的工作室门,"四点整,大会议室,开会。"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不去行吗,我忙着审新款。""不行,全体部门经理都要到,今天新的总经理正式上任。别人我都是电话通知的,只有你我亲自过来了,你可别再迟到了,我拜托你了。"总经理?还是新的?一向不关心周围的我竟然不知道公司更换了总经理,真是不合格的员工呵。"麻烦你了,我肯定准时。"抬腕看表,已经三点了,那先放松一下好了。太阳穴胀痛不已,我闭上眼给自己按摩,昨天接到小吴的电话,说父亲的病情突然不稳定起来,癌细胞有扩散的危险,阿佐本周正好调休,赶回家去探病了,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好累,真的很累,我觉得自己的身体正被过度透支,这几年都没好好休息过了,我的肌肉似乎不如以往那么紧实,拳击也没再练过了,我突然发现这些全都是有钱又有闲的人才能玩儿的玩意儿。老天爷,你对程家果然不薄,先把我们送上顶峰,再一下子狠狠摔到谷底,看着我们一家人犹如困兽般挣扎的状态你是不是觉得很爽啊?让我们永不得翻身你是不是就满意了?!满腔的烦躁让我砸掉了咖啡杯,"砰"的响声让进来打扫卫生的阿姨吓了一跳,是啊,从不曾在人前失态的我在你们看来一定是个样子好看脾气温顺的公子哥儿吧?我他*的活得快累死了你们知不知道?我像头驴一样整天只顾着推磨拉磨,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完成任务,天杀的,有时候我真恨不得死了算了!这样的日子实在是恶心得让人生不如死。
懒洋洋地走进大会议室,开什么会?有什么好开的?现在除了人民币,没有东西能入我的法眼。各部门经理纷纷入座,甚至百年难得一见的洋人董事长都来了,这么大的场面到底要干吗?这时,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款款坐在第二把交椅上,微笑着环视四周的翩翩风度让几个女同事发出了轻叹,最终,他的目光直直锁向我,我的灵魂仿佛瞬间出窍--是他,那个曾与我渡过许多缠绵的夜晚,那个曾在他北京的家里大声说过阿佑我爱你的,罗弈。顿时,我头晕目眩,周围的一切仿佛陷入静止。我没想过会在这种时候跟他重逢。
这么多年过去,他傲人的身材没有丝毫走样,当年隐隐露着锋芒的气质如今修炼得更加沉稳内敛,坚毅大气的眼神里有着不容置疑的锐利,他更出色了,无论是外形还是内在。比我大一轮的他已接近不惑之年,成熟男性所有的魅力在他身上得以集中展现,那是岁月的沉淀,那是内心的升华,这个男人,越来越迷人。恍惚间我想起了第一次与他在"恋曲"相遇的日子,第一次在酒店与他激情做爱的日子,第一次一起去滑雪,他扶着我的腰小心翼翼地照顾我,在突遭山体滑坡的时候是他用身体挡在我之上,自己背上却瘀青了一大片。太多太多的回忆,我并不是个冷血动物,我也有感觉有真心,当他再一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像第一次遇见他时那样,迷醉了。无法自拔。
鬼使神差的,我们当晚又一次翻滚在一起,热爱运动的他身材保持得还是那么好,光滑的皮肤,修长的双腿,黑色内裤下的昂扬早就蓄势待发。我难以抗拒咬住他的乳尖,他身体微微发抖,我用嘴脱下他的内裤,那一如当年美好又强劲的硬挺欢快地迎接我,他跪趴在床上示意要我进入,我一阵激动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我用力地冲撞着,那润滑的包覆让我忘情地快马加鞭,一下一下,罗弈呼唤着我的名字,双手无助地摸索,我看到床单上有水渍落在上面,他肯定哭了。当高潮来临的时候,他大喊,阿佑,我爱你,死了也要爱你。罗弈静静地从背后抱着我,深情地亲吻我的背,我能感觉到湿润的液体不停地在我背上扩大,我的心很酸。他跟阿佐的本性完全不同,阿佐刚毅,而他,则带着深深的忧郁。以前我觉得他们俩长得很像,现在才发现,真正和他相似的人,是我。
终于,我没有在罗弈那里过夜。坐在他车里,我们一路无语。到了我家门口,他下车打开车门把我抱出来放在地上,两手死命地圈紧我,不由分说狠狠地吻我,牙关都在吱吱作响。我知道,他是在怪我,可是,我又能怎样?我的生活里早已经有了阿佐,我不知道应该把他置于何处。多年过去了,再不是青涩无知的我已经能体会他当年在北京疯狂找我时的那种痛苦,找不到阿佐的我可以找他来安慰自己,就在他满心欢喜地要跟我一起过年的时候我却狠心把他一个人扔在孤独里,他的委屈,我可曾问过?突然,一道冰冷的男声在我俩身后响起,佑,你就这么耐不住寂寞,我走一天你都不能忍吗?阿佐像头深夜里的黑豹般敏捷地跃过来,一拳将罗弈击倒,罗弈缓缓起身,阿佐又是一拳,两人扭打在一起,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夜,惊心动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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