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合之是不是只要有爱——八月和其他
八月和其他  发于:2010年10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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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我们俩练习拳击2年了。期间我得到了教练的高度赞扬,"阿佑的身体条件很好,柔韧性极强却有爆发力,再好好的训练,应该能成为轻羽量级选手的好苗子!"我笑笑,身体条件好?忘了2年前我刚学的那会儿,你一个指头都能把我点翻在地?我狼吞虎咽的吃饭,尽量让自己长胖一点,跑步、跳绳、游泳、单双杠等等,凡是能强健体魄的运动项目我都试过,今天能得到你的夸奖,这中间的苦只有我自己才知道。阿佐一直不太喜欢拳击,练起来吊儿郎当的,可是由于他的体质比我好,运动细胞确实比我强,训练结果也不赖。
妈妈离开我们已经5年了。没有回来过。虽然我和阿佐看上去是无比幸福的兄弟俩,学习好,样子讨人喜欢,家里有钱,待人礼貌,却一点也不能改变我们俩是没妈妈的孩子这个现实。11岁的两个孩子经常一起跑到体育场,躺靠在台阶上仰望着天空,数着朵朵白云,听着飞机飞过的轰鸣声,傻傻的期盼着那上面能有我们最爱的妈妈......妈妈,我们想你,快回来吧。闭上眼,我跟阿佐都在默默祈祷着,渴望老天能收到两个孩子最简单的心愿,让我们的妈妈回到我们的身旁。
(四)
我和阿佐考上省重点中学的初中部了。时间一天天的流逝,生活就这样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周日下午,我从美院上完课后独自走在回家路上。今天刻意没有让小吴姐姐接我,想一个人静静。阿佐这个时候应该在家里鼓捣他的电脑呢,小吴姐姐又做了什么好吃的?边想边微笑的我打算到路口的文具店买一套最新的圣斗士模型,阿佐最中意这个。
"救命啊......"惨烈的女声划破了黄昏静谧的空气,我下意识的朝巷尾跑去,惊见一个样子猥琐的家伙正在抢一个孕妇的包,孕妇已经跌坐在地,双手还死命的抓住包带不放,匪徒见撕扯不成,腾的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眼看就要往孕妇的颈间刺去。我愣了愣,没想到最近风传的市里出现了凶残歹徒专抢单身女性的流言竟然有幸让我碰上了,我脑子一热来不及多想,还没变声的声音听起来分外怪异,"坏蛋,把刀放下!"我像在脑海中勾画了无数次的大侠那样从天而降,一脚踢飞歹徒手里的匕首,接着像我平时练习了千百次的那样,快准狠的一记摆拳,再补上一记凌厉的勾拳,两下就让他飞了出去,同时飞出去的还有他的牙齿和着鼻血,跟墙面做最亲密接触。"阿姨,你没受伤吧?"我弯腰看看已经瞠目结舌的孕妇,捡起她的包塞到她手里。"小伙子,你......你太厉害了!学过武功吧?""咳,"我挠挠头,"不是武功了,我练过一点拳击。"第一次被人称为小伙子,还有点不好意思,"我要把这家伙送到公安局去,"我边说边推瘫成烂泥的歹徒,却不见他有什么反应,"喂,别装死,起来!"我踹他一脚,用真人练习就是爽啊,还不用手下留情,我刚才那第一拳使出了全力,应该有2000多磅,难道他抵受不住?"喂,起来!""小伙子,他可能......可能死了......"什么?!冷汗从我的额头渗出,死了?!
我坐在公安局里,像做梦一样迷糊,我第一次发现自己有受到惊吓就变得呆傻的特质。孕妇已经录好了口供,我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小伙子,你怎么了?吓着了?我已经把情况都跟警察同志汇报了,你这是见义勇为,我要到你们学校去给你送锦旗!"我迷惑的看着她,无意识地点点头。"那个坏蛋还昏迷着呢!小伙子你这一拳厉害了,打得他半死,可给被抢过的女同胞报了仇了!"孕妇已从当时的恐慌中完全清醒过来,语带兴奋,"小伙子你多大了?上高几了?""他才13岁,刚上初一。"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抬头看见阿佐那张写满了担心的脸,"佑,你怎么搞的,没受伤吧,我听说那人有刀啊,你真是吓死我了!"阿佐反复端详着我,确认无恙后才对警察说,"您好,我是家长代表,他哥哥。我爸爸工作太忙抽不出时间来,实在对不起。我可以全权代表我爸爸程国栋来带走我弟弟。"阿佐镇定自若,落落大方的表情丝毫不像个只有13岁的男孩。"你弟弟很勇敢,就是太冲动,在危急时刻首先还是应该信任人民警察嘛,歹徒有刀,万一伤着自己可怎么办?"我老爸的名号一报出来,警察的态度立马和蔼了许多,"不过他这种见义勇为的精神难能可贵,值得嘉奖啊!""谢谢,嘉奖就免了,我关心的是我弟弟的安全。都说有困难找警察,可那个歹徒怎么能连续作案五六起呢?"阿佐冷冷地看他们一眼,搂着我走出警局。
天已经完全黑了。我依偎在比我高半个头的阿佐怀里,浑身发抖,"那个人......他差点死掉......""你也知道?佑,男子汉不是这么当的,就算你是正义的,暴力也不是好办法。他醒了以后找你报复,你再还击,他再报复,有完没完?灾难只会循环。我们都不是小孩了,应该知道行侠仗义只是美化了的童话,我不希望你被这种英雄主义冲昏了头,我宁可要以前那个文文弱弱漂漂亮亮的你。"阿佐从小就显得老成,此刻更像是一棵大树矗立在我身边,为我挡风遮雨。"阿佐,我也是个男人,我不想文弱不想漂亮,因为妈妈不喜欢。""哟,还男人呢?还有,怎么都不叫哥直接叫我名字了?没大没小。"阿佐笑起来,揉乱我的头发,"文弱和漂亮都是相对的,我的意思是我希望你能克制自己的脾气,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因为--"阿佐扶住我的双肩,"我担心你。真的担心。我刚才多怕你受一点伤,那比我自己受伤更疼。我知道你总想证明自己足够强,但请你以后再行动的时候能想想我,"阿佐顿了顿,"我一直都在尽力填补妈妈走后你心灵上的空缺,别让我觉得自己的努力都是白费,行吗。"夜色中,阿佐明亮的眸子里有泪光闪动,我终于再也克制不住地哭出声来,靠在阿佐胸前,心痛地抽泣,"对......对不起......我以后听你的话......"阿佐轻拍着我的背,"佑,你要坚强,我们都要坚强。"
(五)
我是个早熟的孩子,从6岁以后就表现得很明显了。上了中学,就等于进入了青春期,也就迎来了身体疯长、浮想联翩的思春岁月。我和阿佐慢慢地成为了初中部的核心人物,不仅因为我们俩的成绩名列前茅,也因为我们俩虽然毫不相像却都活色生香的动人脸庞和运动场上挥汗如雨的年轻身影。我们都迷上了篮球,阿佐是纯因为喜欢,我却有点想让自己长得更高的小小私心。练了5年的拳击,我已经被教练誉为当世天才,又听人说过早过度练功会影响身高发育而不得不节制练习。就像所有痴迷于身高的男生那样,忧心忡忡的我找到了拉长身体最佳的运动--篮球,于是我开始疯狂地练球。
"阿佐,你说我会不会不长个儿了呀?"我跟阿佐两人练习,我一边运球一边问他。
"你想那么多干吗?当初吵着闹着要学拳击的是你,今天抱怨不长个儿的也是你。"阿佐不耐烦的断下球,"我觉得你不低了,才上初二嘛,男生好像还没怎么开始长个儿吧?"
"我还是比你矮呀,你多高了,1米75有没?"
"1米76了,你也有1米71了吧?人别太贪心,你已经比有些高中男生都高了,还要继续长的呀。"
"怕的就是影响以后发育呀,韧带过早拉开就长不高,我要是再不长了那就完了!"我担心地说,防守阿佐的劲头一点没有减弱。
"不长也没什么,你这么漂亮,长得太高反而不好,影响美感嘛。"阿佐停下来,手里转着球,盯着我的脸,笑眯眯地说。
"去死,少用漂亮来形容我!"恼羞成怒的我一拳打在阿佐的下巴上,痛得他身子往后仰,呲牙咧嘴地说:"臭小子还真打!谋杀亲夫呀你!"
"胡说什么呢?我看你欠扁!"我又羞又恼,毫不留情的又一拳击中阿佐的鼻子,鼻血缓缓流出。
"小兔崽子你打上瘾了你!"阿佐气急败坏,一边捏住虎口一边大骂,"我让着你还不知好歹!小没良心的王八蛋,真想揍死你!"
看到阿佐的鼻血我也心软了,去牵他的手,"还是先洗一下鼻子吧,然后再用棉球塞着止血。"
阿佐甩开我的手走向水房,"行了,我自己去,没多大的事儿。"最终,他还是没舍得打我一下。
我不想伤害他的,真的不想。为什么刚才的我那么反常?被说中心事了吗?颓丧的我靠着墙坐在地上。记不清从何时起,我不再称呼他哥哥,而是直接叫他阿佐,心里微妙的声音不希望他只是我的哥哥。执着于身高的我其实最想做的是高到足够能抱起他,电视剧里那些情侣们的亲热动作让我的心也跟着蠢蠢欲动。
5岁时幼稚的约定又回响在耳边,妹妹,你长大了就跟我结婚好不?跟你结婚?对,嫁给我。哦,好呀。我自嘲地笑笑,"我不是妹妹而是弟弟,而且我永远也不可能嫁给你。"我喃喃低语,心隐隐作痛。怎么还总拿当年小屁孩儿的玩笑话说事儿?程振佑,你真傻。
巨大的悲哀从我的心底攀缘而上,将我看似坚强的外表一点点击垮。
从这天开始,我陷入了永无止境暗无天日的初恋岁月。
(六)
初三那年,我有了第一次的遗精。我掌握的生理卫生知识足够让我明白我已经长成一个真正的男人了。喉结开始分明,声音也变为低沉有力的中音,个头长到了1米76,可阿佐还是比我高。最近一段时间,打球的时候看着阿佐黝黑的皮肤上那晶莹的汗珠我就觉得喉咙干涩异常,冲进水房不停的用冷水冲头还是浇不熄我的渴望,难以抑制的,裤裆里湿了一片。"该死......"我唾弃自己如此肮脏。每天晚上的梦里,阿佐那双清澈的眸子满含笑意,红润的双唇微微张启,"佑--"我身体一热,无比刺激的舒服感觉顿时淋漓尽致。我的遗精对象无一例外都是他,这让我感觉到了事情的可怕。
不能对任何人倾诉的痛苦让我迅速地憔悴下去。脸色苍白的我只能处处躲着阿佐,幸好跟他不同班。有女生奇怪的问我,"程振佑,跟你哥哥吵架了?"我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逃也似的冲出教室骑上自行车就夺命狂奔,一直骑一直骑直到找不到路了再给老爸打电话派人来接我。阿佐由于篮球校队的训练总比我回来的晚,这对我来说再好不过,吃完饭就紧闭房门闲人免进,听到他回来问小吴,"阿佑又已经睡了?他最近怎么了,都见不到人啊?"说着来敲我的房门,我赶紧故意地发出震天响的鼾声。"睡得怎么会这么沉?"阿佐自言自语,"太累了?忙什么呢到底?"忙着躲你,我心说。这种生活,实在是太伤身了。
阿佐虽然不太细心,却一点也不糊涂。这天一大早,他在家门口堵住了准备偷溜出去的我。"说说吧,这些天你到底在干什么?白天晚上都见不到人,你想怎么样?我哪里得罪你了吗?"我心虚地低着头,手里拽着书包带,仿佛那是救命稻草般,"没干什么呀。我们都长大了,没必要再干什么都一起了吧......""是吗?你是找到了能跟你一起的人了?"阿佐的声音冷下来,用手勾起我的下巴,"她谁啊?"我扭过头,"没有谁。"
"是吗?那你躲着我什么意思?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阿佐的强势是不需要刻意去做的,当他眯起眼睛声音变冷时就自然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架势。被强大压迫感笼罩的我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阿佐终于看出了异状,"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病了吗?"他的眼睛温柔下来,关心是藏不住的。我望着他越发绝望起来,"是,我病了,不治之症,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活。"心灰意冷的我甩开他扶着我肩膀的双手,踉跄地走开,没有回头。阿佐没有追上来。他的表情一定是若有所思吧?也许,是困惑不明。
6月6日,是我和阿佐的生日,也是中考的第一天。我们俩都不用参加考试,因为直接保送本校高中。别人都忙忙碌碌为考试而大伤脑筋时,我和阿佐却可以乐得逍遥自在,一起去爬山。很久没有这样在一起了。"小时候我们每周都来爬山的,现在越来越少。"阿佐躺在山顶凉亭的座椅上,懒懒地说。"可能因为长大了,诱惑更多了,条件更好了,所以不再稀罕这种简单的快乐。"我坐在离他不远的台阶上,背对着他幽幽地说。
"我从来没有忘记这种快乐。你跟我,两个没有童年的孩子一起走过的所有快乐我都记得。"
"这几年我几乎已经忘了还有妈妈这回事,尽管我在努力提醒自己,却还是想不起来她的样子。"
"我也是,这些年来当过我们‘妈妈'的女人太多了,林玉琴走了,又来个财务部的,这回是小吴姐姐,谁知道下回还有谁?"
"成人的世界真是复杂,"我疲倦地闭上眼,"男人的欲望是永远不会消减的吗?"
"我从书上看过,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即使是我们的老爸也不能免俗啊,可这又能怪谁呢?"
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么?真是至理名言啊。我笑着摇摇头,暗自嘲讽自己,"是啊,谁也怪不了。"
"佑,不管怎么样,你和爸是我最亲的人,即使我们会长大,会离家,你永远是我最珍惜的人。"阿佐不知何时坐在了我的旁边,右手揽住我,"不论何时何地,只要你需要我,我都在你身边。"
我红着眼眶笑了,"真是件特别的生日礼物啊。你的心意,我收下了。"
夕阳下,并肩而坐的两个美少年眺望着远方,心中充满了对光明的美好向往,可现实呢?真的会美好吗?
(七)
上了高中以来,我渐渐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每一篇都是我心中那永远也无法说出口的快要把我熔化的绝望又炽热的感情。我很死心眼儿,也曾想过自己可能真的是有毛病,否则怎么会爱上自己的哥哥?罪恶感与不洁感沉甸甸的堆积在我本来就不堪负荷的心房上,我无法闪躲,我心力交瘁,我压抑得几近崩溃。可是每当看见阿佐大笑起来那洁白的牙齿,神采飞扬的眼神,篮球场上目空一切的霸气,校辩论会上激扬文字的高亢......我就觉得自己活着。我还活着。这一点,已经值得任何代价。
高中的生活算得上是多姿多彩了。16、7岁的少年已经有了自己独特的思维和见解,不再单纯的吸纳,而是更多地去判断与思考。我和阿佐的不同之处愈加分明,他是天生的明星,不用费力就可以在人群中熠熠生辉;而我,则静静地把自己剥离于众,冷冷的散发出排他的气质。谁也没有被谁影响,各自的光芒用各自的方式宣告自己唯一的存在。阿佐的电脑没有白玩,高二时获得了全国中学生计算机程序大赛特等奖,着实在市里风光了一把,也为我们学校赢得了计算机重点示范性中学的美誉。我对于色彩的敏锐触觉初见端倪,不仅在与美院大三学生同台竞技的现场作画中一举拔得头筹,我构图和用色的大胆创意更是得到了专家教授的一致称赞,甚至要为我安排一个报送名额。当然,我谢绝了。老爸经常会感慨,有这样两个儿子是他前世修来的福,带出去也能给他脸上增光。我和阿佐相视一笑,如果这是你的愿望,我们责无旁贷替你达成。
基本上我是个很自我的人,除了我的家人和我做的事,我不会对其他产生什么兴趣和关注。"你只会对跟你相关的人和事投入。"阿佐对我的评价很中肯。的确,我只会对我心爱的家人毫无抵抗力。为了妈妈,我苦练拳击;为了阿佐,我收起自己的好斗之心;为了爸爸,我让自己出类拔萃。强大,无害,足够优秀。他们要的是这样的阿佑,那我就给他们一个这样的我。无法违逆,死心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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