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半夜跑来干什么?"
"我想你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陶荫叹了口气,鲁畅又打了个喷嚏。
"进来吧,都淋湿了。"陶荫看着鲁畅头上身上向下淌的水珠,实在狠不下心。
鲁畅立即跳了进来,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好像他不是刚从漆黑冰冷的雨夜里来,而是一直在灿烂的阳光里等待。
陶荫凝望着他的笑脸,心不知不觉温暖起来,就是这样的笑,阳光灿烂的,鲁畅就应该这样才对,为什么这些日子以来自己脑海里一直回想着他愤怒伤心的样子呢?想着那样的他,自己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无法轻松。
鲁畅全身都湿透了,乌黑的头发向下淌着水珠,脸色雪白,连嘴唇都是浅白的,不知在外面呆了多久,陶荫的心揪痛起来,一言不发地打开柜子,取出自己的衣服,递给他道:"换上吧,别冻着。"
鲁畅接过,指尖碰到他的指尖,两个人都是冰冷的。陶荫急忙缩回手,走到床边,穿上鞋子。鲁畅眼角余光扫到他的动作,嘴角微微勾起,立即动手开始脱自己的衣服,三下五除二脱得光溜溜,也不穿上干衣,猛地跳过去抱住陶荫,两个人摔倒在床上。
陶荫惊叫一声,给他一记肘锤,鲁畅闷闷地挨了,却不松手,陶荫浑身像绷紧的弓,跟他角力似地对抗着,感觉到他皮肤沁人的冰凉,心突然就软了些。鲁畅缓缓收紧手臂,把他抱在怀里,满足地叹息一声:"阿荫,我好想你。"
23谈心
陶荫没说话,心里却应了一声:我也想你。
烛光摇曳,雨还在不停地下,两人同盖一床被子,默默依偎,渐渐的鲁畅全身都暖过来了,手也开始不老实地移动,想钻进陶荫内衣里去。陶荫用力压住他的手,不说话,也不许他动,鲁畅使了几次力,挣脱不开,只好叹了口气,放松身体贴在陶荫背上,闷闷不乐。
陶荫动了动身子,想从鲁畅怀里离开,鲁畅固执地抱紧他,不肯松手。陶荫只得开口道:"放开我。"
"不放。"鲁畅把脸贴在陶荫后颈上,贪恋地感受着他的温暖,呼吸有点急促,陶荫有点受不了,用力一挣,从他怀里挣脱,鲁畅没再用力,只是怔怔地望着他,陶荫在床头坐起,手边压到一本书,顺手拿起。长夜漫漫,他常在睡前看书,特别是最近,有时会看到过了三更,因为不找点事做的话,他就会望着烛火发呆,然后情不自禁地想起鲁畅。
陶荫摇了摇头,把鲁畅的影子从脑海里赶出去,还想什么,这家伙现在正躺在他被窝里呢!
鲁畅安静了一会儿,又不老实起来,钻出被窝贴在陶荫身边,凑过来看他手上的书。陶荫推他:"躺下,冷。"
鲁畅向他身上靠紧,道:"我挨着你,就不冷。"
陶荫放下书,转过头来看他,两人的脸相距不过数寸,鲁畅再次向他亮出笑脸,陶荫心头一跳,虽然尽可能保持脸色平静,但身体已经微微发起热来。
"你深更半夜在外面淋雨,想干什么?"陶荫决定单刀直入,鲁畅也不隐瞒,坦白道:"想进来见你。"
"直接进来不就好了,还玩什么苦肉计!"
"什么叫苦肉计!"鲁畅不满地道:"我都来看你七天了,要不是听到你叫我的名字,我才不会出来。"
陶荫脸上一热,硬声道:"谁叫你名字了!"
"你叫了。"
"没有!"陶荫不相信自己躲在被子里那么小的声音也会被人听到。鲁畅想了想,疑惑地道:"可我真的好像听到了,也许是我太想你了,就以为听到了吧。"
"哼,肯定是这样。"陶荫急忙给他敲钉转角,鲁畅垂下头不再说话,半晌,缓缓伸手搂住他腰,低声道:"阿荫,我真的很想你,好多天了,我想你想得睡不着觉,就跑来你窗外看你,你总是很晚才熄灯,有时你开着窗,我就远远看你读书写字,有时候......我还听见你叹气......"
陶荫心中惶惶,怪不得这些天他有些心神不定,有时疑神疑鬼觉得被人窥视,原来是他!可这家伙隐藏功夫也太好了,居然一直没被自己发现。他有些不快,又很感动,鲁畅这样思念他,他......也一直在思念鲁畅啊。
"阿荫,这些天我想了又想,我,我,我是真的喜欢你。"鲁畅抬起头,眼睛亮闪闪的,盯着陶荫的眼睛,认真道:"我们还像从前那样,好吗?你别不理我,我很伤心。"
陶荫心头震动,有感动,也有轻微的失落,微笑道:"好呀,我们还像从前一样,亲如兄弟。"
"不,不是兄弟。"鲁畅搂紧他,急切地道:"我想跟你更亲近,就像......就像......咱们那天一样。"鲁畅的脸红了,眼光里带着渴望,陶荫的脸更红,用力掰开他的手,硬声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鲁畅急切地爬起身来,跪坐在陶荫对面,认真道:"我不是一时冲动,我已经想了很长时间,我喜欢你,超过对兄弟的喜爱,我想跟你在一起,一辈子。"
陶荫被震住了,虽然他想到鲁畅会喜欢他,但没想到他居然会想跟自己共度一生!一辈子,这是多么严肃的、长远的承诺,他......居然会这样想!为什么?
"你胡说什么呀。"陶荫故作轻松地道:"咱们认识才多久,你又了解我多少,这么轻易就说喜欢一辈子,真是孩子气。"他笑着伸手揉揉鲁畅的头发,很想像大哥哥一样安慰他,却被一把抓住了手,鲁畅的手很热,眼光更是咄咄逼人,大声道:"我才不是胡说,虽然我比你小几个月,但为人处事,比你......一点也不比你差,比如这次那个翟小侯算计你,你就没躲过。"他看陶荫的脸色瞬时难看,没再就这个话题说下去,转而道:"还有上次你带人去我家,你明知道我就是大盗,可你抓不到任何把柄,是不是?"
说起这个,陶荫简直有些恼羞成怒,用力甩开他手,怒道:"那是你太狡猾了!"
鲁畅笑道:"没错,我敢带你回家,敢带你去快活林,就是因为我有把握。"
陶荫心里很不是滋味,是啊,他是很有把握,满不在乎地把他玩弄在股掌之间,让他带一大群人去查他的家,却碰了一鼻子灰,丢人现眼!
鲁畅毕竟年轻气盛,没想到自己的话伤害了他,还信誓旦旦地道:"阿荫,你相信我,我不是心血来潮跟你说这样的话,我是真的喜欢你,想要跟你相伴一生,就像我爹娘一样"
陶荫冷笑一声:"像你爹娘一样?"
"是啊。"鲁畅点头,他爹娘感情好得不得了,二十多年如一日,不离不弃,有时还嫌他这个儿子碍事,两口子常常跑去外面过二人世界。
"你不是已经有八位夫人了吗?还招惹我干什么!"
"哎,我早跟你说过,她们都是我爹娘收的义女,就像我的姐妹一样,我跟她们没什么的,我只跟你......跟你......那个过嘛,我只喜欢你。"鲁畅急着解释。
陶荫涨红了脸,怒道:"你跟我怎么了?!"
"咦,你忘了呀,咱们不是,那个,嗯......"鲁畅看陶荫脸色不善,不敢乱说,只好专注地盯着陶荫的眼睛,想让他看清楚自己眼里的真诚。
陶荫才没忘了那件事,就因为没忘,所以才更不肯原谅他--自己被下了药,乱了性才会跟他发生那样的事,而且被他......一想到自己被他压在身下,像面团一样揉来揉去,陶荫就觉得颜面全无。
"那天的事不要再提,我不是女人,不会要你负什么责,我就当被狗咬了一口,这么些天,早忘了!"陶荫语气恶劣,鲁畅委屈地道:"你怎么把我当狗?那天咱们明明很快乐的。"
陶荫被他一提,刻意忽略的记忆顿时又涌上心头,身上脸上都在发烧,怒道:"你别占了便宜还卖乖,你那是乘人之危懂不懂?!"
鲁畅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认真地道:"不是乘人之危,是真的喜欢你才那么做的,不然我就把你拖去泡冷水了,那样你会大病一场。"
陶荫心中一动,嘴里却道:"我宁可大病一场!"
鲁畅难过地垂下眼睛,低声道:"那时你看到我,眼睛一亮,很高兴地向我扑过来,我开始是扭住你的手压住你的,可你一直叫我的名字,用力挣扎,眼睛里都是泪......我一松开你,你就紧紧抱住我,我以为......你是真的喜欢我......"
陶荫的脸上像着了火,恶狠狠地瞪着鲁畅,那时他已经丧失理智了好不好!鲁畅低着头,没看到他的眼光,仍自喃喃道:"我也是真的喜欢你,不然不会跟你做的,我爹早就跟我说过,必须跟自己真心喜欢的人才能做那件事,不然就是对别人不负责任,也是对自己不负责任。"
陶荫想到他守着家里八位如花似玉的"夫人",却一直是童子之身,这对话倒是信的,心里混乱,不知该怎么想。
"其实在那之前我就想过这件事了......"鲁畅还在表白,陶荫突然想起,用力揪住他的头发拉他抬头,怒道:"你说你之前是童子身?"
"是啊。"
"那你怎么知道......知道......怎么做?"陶荫涨红了脸,目光犀利,那天他是身不由己,完全被鲁畅左右,可他怎么会知道那么些......方法?想想当时两人"激战"的情景,他简直无法相信他跟自己一样,也是童子之身!
"哎,这可就要感谢你那个翟小侯了。"鲁畅嘴角勾起,像是用力忍着笑,尽可能严肃地道:"我抢了他的东西,都扔在库房里没管,那天听你的话要把那个金如意还他,于是我就回去翻,结果除了那柄如意,还翻出好些书。"
陶荫奇怪,从前在学堂的时候翟小侯是最不爱读书的,怎么出门在外,倒带着一堆书?
鲁畅好笑道:"可不是你读的那些诗词歌赋,嗯,有的都是图画,有的是插图配字,很容易看懂的。"
陶荫隐约猜到,瞪着鲁畅,鲁畅吐了吐舌头,笑嘻嘻地道:"我本来也是不爱读书的,但这书实在有趣,我就看了一本,然后又看一本,然后就都看完了,有二十本。"
陶荫不知不觉手上用劲,鲁畅叫了起来:"哎呀呀,痛啊!"陶荫这才发现自己还揪着他的头发,急忙放手,然而想想他做的事,实在不解恨,又当胸给他一拳,鲁畅滚倒在被子上,哼哼唧唧,陶荫这次再不上当,冷冷看他,鲁畅见他没表示,只好自己爬起来,继续道:"那两天我就在想,如果我跟阿荫这样做,不知会怎么样。"看陶荫的眼光像要杀人,他急忙补充:"原来我只是想想,不敢真的对你怎么样的,后来那是机缘巧合......不不,是意外之喜......呃,那个,是......"
"住口!"陶荫暴喝,真想一脚把他踢下床去!
鲁畅委屈地眨眨眼睛:"其实多亏我看了那些书,不然那天肯定会弄伤你......"
24反攻
陶荫的脸红得像要滴出血来,恶狠狠盯着鲁畅,突然想起,问道:"你那天说翟小侯头一天就去留心阁布了陷阱?"
"是啊。"
"你怎么知道的?"
"我跟踪他了,那小子鬼鬼祟祟的,我就知道他不干好事!"
陶荫盯住他,慢慢地道:"也就是说,你事先知道他要给我下套,却不告诉我,而是等在一边看我上钩,然后......"
鲁畅心头一跳,顿时张口结舌,尴尬地陪笑道:"呃,我当时也不知道他究竟要干什么,嗯,真的,不是不告诉你,我只知道他想做点什么坏事,怕你上当,所以......所以......"
"哼!"陶荫怒不可遏,咬牙道:"你滚!"
鲁畅见真惹急了他,更是后悔,一叠声地赔罪,陶荫见赶不走他,干脆自己跳下床,便要穿衣出门,鲁畅急忙跟着跳下来,也不顾自己赤身裸体,拼命作揖求告,陶荫怒道:"你那么喜欢光着身子啊?干脆到外面去裸奔!"
鲁畅恼道:"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杀人不过头点地,你究竟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陶荫一扬头:"好,只要咱俩扯平就行!"
"扯平?"
"对!你对我做了什么,我要在你身上做回来,这就算扯平。"
鲁畅怔住了,陶荫冷笑道:"不肯么?"
"不、不是不肯......嗯,那个......"鲁畅挠了挠头,说实话心里是有点不情愿的,不过看陶荫脸色,知道这一关不过,他是绝对不肯原谅自己的,只好叹了口气,委委屈屈地道:"可以啊,不过你知道怎么做吗?"
陶荫道:"你当我没记性么?"就算原来不知道,经过那一次的事,现在也知道了。眼看着鲁畅年轻健美的身体全无遮拦地展现在自己面前,他热血上涌,一把搂住他压倒在床上,狞笑道:"宝贝儿,你就乖乖地顺从我吧!"
鲁畅打了个冷战,不满地道:"别这么叫我。"
"那怎么叫?"陶荫压在他身上,两眼放光地上下其手,鲁畅身材真是好,线条紧致而优美,全身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皮肤像丝缎一样光滑,在烛光下闪着微微的光泽,特别是他不太情愿却又不能反抗的模样,实在让陶荫心情大好,忍不住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安慰道:"放心,我会很温柔的。"见鲁畅委屈的表情,又道:"上次不是你在上面?这次换我,这才公平。"
鲁畅终于又看到他真心的笑,绷紧的心情突然就放松了,原来他是一直觉得不公平啊,嗯,也对,阿荫一直是很骄傲的,受制于人,当然会不开心,算了,反正自己喜欢他,怎么样都可以接受,只要他肯跟我在一起就好。突然鲁畅想起一事,忙道:"等一下,我拿个东西。"
陶荫奇怪地看他跳下床,在那堆湿衣服里掏了掏,拿着一件东西又跳上床。
"什么?"
"这个。"鲁畅伸开手,掌心一只小玉瓶--陶荫见过的,里面有润滑的香脂。
"你!"陶荫一把夺过,怒视他--连这个都准备好了,这家伙此来是志在必得呀!哼哼,只可惜现在自己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他一把推倒鲁畅,扑上去亲吻他的嘴唇,鲁畅抱住他热烈回吻,两个人你缠我攻直如比武过招,直吻到心跳过速喘不上气才分开,陶荫喘息笑道:"好小子,本事不错啊。"
"彼此彼此,咱们再多练练,还能更好。"鲁畅舔舔嘴唇,意犹未尽。
"呵呵,好,咱们就多练练。"陶荫三两下脱光自己的衣服,压在鲁畅身上,牢牢钳住他的头,充满侵略意味地仔细吻他,其实他们都没有什么接吻的经验,只凭本能互相咬噬、吮吻,勾引着彼此的舌头,体会对方的甜蜜,乐此不疲。
乘鲁畅陶醉在吻中,陶荫的手轻轻在他胸前抚摸,捏住一粒小小的突起,缓缓捻动,他知道自己身上这个地方非常敏感,鲁畅应该也差不多,果然鲁畅身子一抖,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睁开眼睛,乌亮亮的眼眸不像平时那样锋芒锐利,而是泛起一种温柔的光芒,还带着些羞涩,陶荫立即被迷住了,要说先前他还只是一心想扳平一局,那么现在已经完全沉醉在快乐之中,怀中这个人,是自己喜欢的,喜欢到想要用肉体来交流,用另一种感情浓烈的接触来加深彼此的了解,更直接的深入对方,占有他,也交出自己。
他突然明白了鲁畅为什么不事先揭露翟小侯的阴谋,原来......有时候,对自己想占有的人,是顾不上什么道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