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嘛亲嘛,才叔不会这么快过来的,这里也绝对没有别人,就让我享受一下阿荫甜甜蜜蜜的求爱之吻吧!"
陶荫给他一记爆栗:"什么求爱之吻,胡说八道!"
"耶?人家都说快活林是王母娘娘的花园落在人间,那是人间仙境啊,你想去仙境,可不是得沾我一点仙气?快,好好吻我,我就渡给你一口仙气。"鲁畅死皮赖脸粘上来,陶荫又笑又气,左躲右闪,两人在这不大的洞口玩起了擒拿游戏,大擒拿手对小擒拿手,攻防之间精彩纷呈,终是鲁畅技高一畴,牢牢制住了陶荫,把他挤在石壁上,脸对着脸,嘴对着嘴,奸笑道:"怎么样,服不服?"
陶荫用力挣扎不脱,有点沮丧,恼道:"为什么我总打不过你?"
鲁畅得意道:"因为我练功比你勤快。"陶荫想想他勤快的原因,不禁微笑,两人离得这样近,鲁畅望着他动人的笑脸,不禁意乱情迷,凑口过去亲吻,陶荫生怕有人过来看到,拼命挣扎,鲁畅却喜欢这样偷情的刺激,紧紧压住他不放,直吻到陶荫喘不过气,身体发软下滑才放开,两人额头抵着额头,大口喘气,陶荫低声怒喝:"放开我!"鲁畅露齿一笑:"不放!"
"你再乱来,我可要下狠手了!"
"下什么狠手?"鲁畅好奇,两人近身相搏,都用擒拿手法,现在他们双手双脚奇形怪状地扭结在一起,动一动都困难,要说陶荫还能下什么狠手,他可想象不出。
陶荫也不搭话,探头一口,鲁畅"哎呀"一声怪叫,急忙甩开他跳到一边,呲牙裂嘴地用手捂住脖子--陶荫这一口,还真没少用劲!
"痛啊!你怎么言而无信?"
"哼,我不是警告过你了?"
"你说要下狠手,可没说下狠嘴啊!哎哟哟喂,都出血了呀!"
陶荫刚才一时情急下嘴,没想太多,这时听说出了血,也有点慌神,过去一摸,果然手上微湿,确实是破皮流血了。
"活该,谁让你这么无赖?"陶荫嘴上硬着,却马上想到这伤在脖子上,若被人看到可没法解释,那可是他的满口牙印啊!
鲁畅委屈不已:"我不过是想让你亲我一口,为什么你这么别扭?我喜欢你,就很想亲你抱你,让你知道我的心思,可你总是不肯主动亲我,我有点害怕。"
陶荫一怔:"怕什么?"鲁畅也有害怕的时候吗?
"我怕你喜欢我,不像我喜欢你那么多,那么深。"鲁畅的声音低了下来,黑黑的眼睛专注地望着陶荫的双眼,低声问:"阿荫,你喜欢我吗?喜欢跟我一起生活吗?愿意陪我一起练功,一起吃饭,一起养花,一起钓鱼,一起......做我们爱做的事吗?"他的双手圈在陶荫腰上,两个人几乎完全贴在一起,陶荫甚至可以感觉到他加快的心跳--他在担心吗?
"我喜欢你。"陶荫低声道,脸上发热,这里没有别人,虽然有被人打扰的可能,但毕竟现在没有别人,黑暗笼罩着一切,他可以放松地对鲁畅说出心中所想:"我长这么大,还从没像喜欢你一样喜欢过任何人。"
"哦。"鲁畅大喜,亲了亲他嘴角,又问:"那你愿意跟我私定终身么?"
陶荫忍俊不禁,用胳膊肘顶开他,轻笑道:"又胡说八道!"
鲁畅契而不舍地粘上来,低声追问:"那你到底愿不愿意?愿不愿意跟我一生一世不离不弃嘛?"
陶荫回答不上来,他是很喜爱鲁畅没错,可并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愿意跟他"一生一世不离不弃",毕竟那在太过隆重的承诺,而他,还没有做好准备,突然他想起,他跟鲁畅相识还不到两个月呢!而他们的关系,已经突飞猛进到......他惶恐了,这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鲁畅这么个人,没想到会跟他不打不相识,没想到他竟是强盗,更没想到他们会相爱。
这世上有太多离奇的事,没有遇到之前,是说什么也不会相信的。
也许这就是缘分?
"我不知道。"陶荫轻轻地道:"我还没有想得那么远。"
鲁畅叹了口气,用额头轻轻在他头发上蹭了蹭,低声道:"我了解,你性子不像我这么急,也许过些日子你就会爱我了。"
他的声音有些落寞,陶荫心中却也正在惶惑:其实我......我喜欢他在我身边,喜欢他有些霸道的亲吻,喜欢他兴高采烈地信口开河,喜欢跟他作对,喜欢压倒他、占有他......也不反对他的拥有......陶荫觉得自己对鲁畅的感情已经不止是"喜欢"了,但接下来会怎么样呢?他不知道。
"算了,先不说这个,我带你过山那边去。"鲁畅振作一下精神,拉起陶荫的手,陶荫惊奇地看他径直走到山洞口的石台边,俯身拉动了什么东西,然后就听见一阵细微的声音响起,有点尖锐,像是金属摩擦石头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
"架桥。"鲁畅笑嘻嘻地回答,似乎一点都没有被刚才的事情打击,陶荫放下了心,鲁畅就是这点好,性情开朗,积极向上,从来都觉得天下无难事,跟他在一起,似乎天塌下来都不用担心呢。
"架桥?"陶荫紧紧盯着脚下深不见底的山涧,隐约看到有一条黑线从洞口下的石崖边延伸向对面,凝神看才发现,这黑线正在慢慢变粗!
他惊讶地蹲下身来细看,原来那是一条黑色的铁链,正在迅速滑动,应该是一头细一头粗的,所以滑过的时候,就慢慢变粗了,像一条黑色的长蛇,笔直地滑向对面山崖,他凝神细看,这回模糊地辨认出隔着十数丈开外的山涧,对面崖壁上偏向左方一些的地方,有个漆黑的洞口。
28双亲
不多时铁链停止了滑动,出现在面前的是一道漆黑的铁桥--桥身是粗如手臂的一道铁链,仅此而已!
"我们出发吧。"鲁畅笑嘻嘻地伸手相让,陶荫看看面前的铁索桥,再看看下面黑黝黝深不见底的山涧,自认没本事从这上面过去,便摇了摇头。鲁畅双臂一伸,已将他打横抱起,笑道:"我是说我们出发吧。"伸脚便往铁索上踏去,陶荫心头一紧,猛勒住他脖子,怒道:"你不要命了!"
"怎么?"
"这......这么危险......"陶荫使力太大,鲁畅喘不过气,只好将他放下,解救出自己的脖子,揉揉被压痛的刚才那个伤口,不高兴地道:"我都走过多少趟了,你前两次进出,不也是我抱的?"
陶荫不语,那时他昏迷不醒,当然不知道这种情况,虽知他走熟了应该没事,但眼睁睁看着这么危险的路径,实在有些胆寒,不过又想想,觉得应该相信鲁畅,可现在自己清醒着,再让他这样抱来抱去,似乎......
鲁畅见他脸色变幻不定,猜到他心中所想,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轻功不次于我,不过这里情况特殊,你不熟悉,还是先让我来抱你,等慢慢我再教你独自渡过之法,好吧?"
陶荫点头,又觉得不好意思,向他歉然一笑,鲁畅心中微荡,再次伸手将他抱起,陶荫揽住他脖子,放松身体,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两个人的平衡,是以大气都不敢喘,好在鲁畅的轻功真不是盖的,十几丈的距离眨眼即过,动作轻盈得如蜻蜓点水,几个起落,片尘不惊地落在了对面的山洞里,微笑道:"怎么样,平安无事吧?亲一个奖励一下。"
陶荫还沉浸在对他轻功以及这索道的震惊中,怔着没答,鲁畅自己探嘴亲亲他,讨到了想要的奖赏,然后放他下来。
陶荫瞪他,眼光一转,还好这边洞里也是空无一人,照样有夜明珠一路指引,山洞蜿蜒向前,不知尽处。
鲁畅与他携手而行,一路向他讲解这山洞的由来。
原来鲁畅的祖父武功极高,性喜漫游,来到清凉山时发现玉笔峰奇特,上有美景,于是凭盖世轻功历尽艰辛攀登上去,见峰顶果然美如仙境,便流连忘返,一住数月,后来发现有个山洞曲折通进山腹,他探洞时发现那洞的一端开口于玉笔峰山腰,而斜对面的山壁上,居然也有一个洞口,两处相距不是很远,他突发奇想,如果那洞可以通向山外,再建一桥沟通两洞,岂不是往来便利得多?
他在玉笔峰上一住数月,一则是因为景色极美,再则也是因为玉笔峰形如其名,壁立千尺,实在上下艰难。
于是他下山去对面山中探查,果然发现那洞是另有出口的,通向山阴的一处缓坡,于是他兴致勃勃地修房建屋,将洞口隐藏起来,之后又费尽心机架了那道铁索桥,使得出入玉笔峰变得容易--当然这是对像鲁畅等轻功卓绝的人来说的,对于别人,这道铁索仍如天堑一般,毫无可能渡过。
陶荫叹道:"你祖父真是神人,这样的机关都造得出。"
鲁畅得意道:"那当然,他造的机关还不只这一样呢,等我慢慢给你看,还有这照明的珠子和银镜,也是他发明的。"
陶荫赞叹一回,又感慨到:"你祖父这般聪明才智,怎么会去做强盗?"
鲁畅不以为然地道:"强盗有什么不好么?我没见过爷爷,不过我爹说,爷爷认为世上三百六十行,都有存在的道理,强盗也是其中一行,总得有人来做。"
陶荫诧异:"这是什么道理?"
"哈哈,没什么道理好讲,爷爷说这世上本来就有不平之事,当强盗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盗亦有道,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当强盗。"
陶荫不可理解,轻喟道:"岂有此理。"
两人谈谈说说,沿山洞转折攀登,终于从另一个洞口出来,面前一座清雅的竹舍,高疏轩举,柔和的灯光流泻出来,伴随着悦耳的琴声和女子笑语,想来鲁畅的夫人们正欢聚一堂。
"阿畅回来了!"屋中一个清脆的声音叫道,接着屋门一开,跃出一个翠衫少女,满脸的笑容在看到鲁畅和陶荫相携的手时瞬间冻结,慢慢变成怒气。
陶荫急忙松开自己的手,鲁畅却反手抓住他不放,笑道:"青青,我们回来了。"青青瞪了陶荫一眼,跳到鲁畅身边挽住他手臂,问道:"怎么这么晚?娜娜呢?才叔怎么还不过来?今天是娜娜生日,你带不相干的外人来干什么!"
陶荫尴尬,鲁畅轻轻将手臂从她臂中抽出,笑道:"娜娜好不容易出山一趟,要多玩儿一会,她和才叔马上就来,还有啊,阿荫可不是外人,他是我最喜欢的人。"
青青一怔,立起了眉毛,脸色如冰,陶荫万没想到鲁畅会这样说,顿时涨红了脸,青青突然啐了一口,轻蔑道:"原来是个吃软饭的,没出息!"
鲁畅怒道:"青青!怎么说话呢?快道歉!"
青青惊讶地望着他,见他脸色严肃,显然不是说笑,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顿足叫道:"你为了一个外人骂我?我是你夫人!"
鲁畅瞪眼道:"我一直当你是妹妹!"
青青不依,扑上来抱住他哭道:"才不是才不是,你明明答应了娶我们的,我们八个人都娶,你是我丈夫!我是你夫人!"鲁畅被弄得手忙脚乱,头大如斗,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孩子哭个没完,偏偏青青就最是爱哭,总拿这个来要挟他。
陶荫尴尬不已,用力从鲁畅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后退两步,正在犹豫要不要立即返身离去,却听身后有人笑道:"青青,不可胡闹!"
那声音威严洪亮,陶荫急忙回身,看到厅口站了两人,一个是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浓眉剑目,留了乌黑的络腮胡须,极是威武雄壮,另一位却是个中年美妇,鹅蛋脸儿,一双眉毛是女子中少见的浓黑修长,凤目流晶,英姿飒爽。
看来这就是鲁畅的父母了,不知怎的,陶荫觉得他们长得不像,嗯,也许是因为他爹留了大胡子吧?
鲁畅用力一挣,把青青推开,气道:"不许哭了,再哭我永远都不理你!"
青青怔住,眼泪含在眼眶里,转了几转,扭头扑向那中年美妇,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扭身顿足地叫:"娘亲,娘亲,阿畅他不要我们了!他没有良心,呜呜呜~~"
鲁畅娘搂住她轻拍哄劝,眼光却瞟向鲁畅和陶荫,神情似笑非笑,雪亮的目光只看得陶荫面红耳赤,直怕自己跟鲁畅的情事被她看透。鲁畅却还火上浇油,大大咧咧揽住了他腰,笑呵呵地道:"爹,娘,他就是陶荫,我最喜欢的人,我要跟他成亲!"
陶荫原本粉红的脸现在变成了紫茄子,这才知道他说的"丑媳妇总得见公婆"竟是实话,自己这"丑媳妇",就这么毫无准备地被呈到"公婆"面前了!
总算自幼修养不浅,陶荫强撑着脸皮上的微笑,恭恭敬敬地上前施礼道:"晚辈陶荫,见过二位前辈。"
鲁畅爹笑着伸手相扶,道:"那么客气干什么,叫伯父伯母就行了。"
鲁畅道:"那么客气干什么,叫爹娘就行了。"
陶荫窘迫不堪,青青的哭声骤然增大,鲁畅娘淡然道:"行了,都进去说话吧。"伸手给青青抹了抹满脸的泪水,道:"哭什么,爱哭的女人最没用。"
青青的哭声嘎然而止,瞪大了眼睛抽噎,一直在旁观看的茵茵走上来揽住她肩,轻声安慰,青青怨恨地盯着陶荫,陶荫不去看他,跟鲁畅一起走进了厅去。
29相询
厅中好大一张圆桌,足可以坐十几个人,显然鲁畅一家平时就是围桌相聚的,此时加陶荫一张椅子,丝毫不显拥挤。
桌上已摆好了十数道冷盘,花样精巧,各有千秋,显是七位夫人的手笔,鲁氏夫妇居中坐了,鲁畅按惯例坐在父亲身边,正要招呼陶荫坐自己旁边,鲁夫人招手道:"小陶,这边来。"
陶荫心下发虚,不敢违背,走过去坐了,神态恭谨,尽量做到不卑不亢。他知这位鲁夫人实际上是定南王的独女,堂堂鄢璃郡主,虽然郡主离京时他尚未出生,却也听母亲姨娘说过本朝这位传奇郡主的种种逸事,其中最著名的,当然是她临出嫁之前,突然起兴离京游玩,一玩经年,之后突然写信回家退了婚事,再然后便如黄鹤一去杳无踪影,定南王先还暴跳如雷,派人海找,几年过后,便也无可奈何不了了之,只留下些当年的逸闻趣事,供名媛淑女们茶余闲聊。一般人都认为郡主是求仙寻道去了,万没想到她居然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偏远山区成了亲,而且,还嫁了个强盗!
陶荫正心下惴惴,听鄢璃郡主问道:"御使陶真卿是你什么人?"
陶荫忙起身答道:"正是家父。"
鄢璃郡主点点头道:"哦,原来也是忠良之后。"
陶荫的祖父、父亲都做过御使,性格梗直端正,官声极好,却也都天不假年,中年早丧,陶荫八岁便先后失了双亲,京中也无近房亲戚,由师父陌阳子带到苍梧山中养育,直到年满十八才下山回京,投奔在刑部做侍郎的表哥岳晁,后来由于他自己的强烈要求,进了六扇门做捕快,只不过别人是年年高升,他是一年三降,莫名其妙地来到了这离京千里、闻所未闻的泽县做捕快,不过事有凑巧,居然被他碰到了只在传闻中听说过的鄢璃郡主,陶荫心里,实在也是很感幸运的。
鄢璃郡主随口问了些京中故人的消息,陶荫一一做答,其实他离京已久,年纪又小,当年郡主的旧识他大都不知,相反倒是郡主本人对京中情状相当了解,连哪些官员是哪一派都一清二楚,陶荫深觉敬畏,忽又想到她是定南王爷的独生女儿,自幼荣宠至极,呼风唤雨,实为当时公主郡主中之第一人,后来虽不尊父命下嫁了鲁畅他爹,说不定暗中还是很受定南王爷恩佑的,单说左近官府数次围缫清凉山,却都不了了之,便可知一斑了,而且那次他们搜查鲁家时,管家才叔还出示了定南王的令牌,定南王早年有功于国,战勋卓著,先帝曾亲赐免死金牌,见牌如见人,连皇帝都得顾忌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