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很好,阳光明媚却不灼热,路边金色的麦穗正在等待收割,结满花蕾的石榴田里,果农们正在打枝修剪,苏宁一开始还像一只兴奋的云雀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可午夜的狂欢让她很快疲倦了,终于沉沉睡去,直到他们到达骊山秦陵才醒了过来。
为了保持地宫的完整,秦陵一直没有被开发,整个陵墓被圈起来,修建成了遗址公园,严欢和苏宁买了门票,便开始攀登骊山。
五一假期刚过,游客不多,山上的绿化保持的很好,极目望去是成片的绿,声势浩大的丛林郁郁葱葱地绵延开去,一眼望不到边,北方山川的宏伟是南方景致所不能比拟的,这让苏宁这个土生土长的南方女孩儿分外赞叹,连声说应该把她的古筝抱来,坐在树下弹一曲高山流水。
两人在骊山上流连许久,太阳逐渐升高了,苏宁的脸染上了一抹绯红,她一边用手中的帽子扇着风,一边问严欢:“欢仔,几点了?”
第二章:点背的蜜月旅行
两人在骊山上流连许久,太阳逐渐升高了,苏宁的脸染上了一抹绯红,她一边用手中的帽子扇着风,一边问严欢:“欢仔,几点了?”
许多年后严欢都忘不了苏宁向他问几点了的那一刻,当时他看了看表,说了一句:“两点半了。”
话音刚落,他忽然觉得头晕,记忆中他从小身体非常好,从没头晕过,于是他呆呆地看着苏宁,却发现苏宁也呆呆地看着他,然后,更大的眩晕袭来,严欢站立不稳,同时看到苏宁也摇摇晃晃向下倒去,他于是飞快地伸出双臂紧紧将她搂在怀里,立刻,两人便摔倒在地,脚边的地面忽然坍塌,而后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陡峭的斜坡,顷刻间,他们便不可抑止地向低处跌落下去。
这一刻,严欢心中终于闪过一个念头——地震了!
在向下滚了大约几秒钟后,严欢忽然眼前一黑,身下陡峭的斜坡开始变得坎坷不平,严欢无处着力,无法阻止下坠,只能用力把苏宁搂在怀里,用双臂撑着,尽量不让她磕伤。
又下滑了大概十来秒钟,两人身体一轻,瞬时仿佛从一个漆黑的悬崖上掉了下去,失重的恐惧让他们齐声大喊,然后严欢感觉后腰重重地撞在了一个坚硬的突起上,下坠之势被阻了一下,然后他们在空中又翻滚了几圈,这才重重地摔在了坚实的地面上。
严欢后背着地,剧痛让他窒息了几秒钟,须臾,才深深地吸了口气,落地时激起的尘土立刻将他呛地剧烈咳嗽起来。
苏宁在他怀里也振晕了片刻,此时被他的咳嗽惊醒,她呻吟了一下,马上惊呼了一声,飞快地爬了起来,摸索着抱住了严欢的脖子,轻拍着他的胸口,带着哭腔呼唤他的名字:“欢仔,你怎么样?”
严欢一时痛的不能说话,只轻轻地握了握她的手,示意自己没事。休息了片刻,他缓过劲来,还好长期锻炼让他的身体耐摔打程度比较好,此时只觉得后背剧痛,同时肺部可能震伤了,呼吸时带着些血腥味。
他缓慢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ZIPPO,点亮了,苏宁的脸出现在他面前,满脸都是眼泪和尘土。
严欢给了她一个安慰的微笑,伸出袖子给她擦了擦脸,道:“哭什么,你不是很MAN的么。”
苏宁伸手用力扶起他,拉高他背后的衣服,借着火光,发现他整个后背都是淤青,怕她担心,严欢忍痛道:“都是软组织挫伤,骨头没事。”随后抬头看了看周围:“大概是地震了,这是哪啊,咱们得想办法出去,一会可能会有余震。”说着他伸出胳膊看了看表,表已经摔停了,静止在2008年5月12日14点30分。
苏宁抬头看看,发觉这是一个不大的地洞,洞顶一侧有个黑黝黝的裂缝,大概他们是从那个裂缝里掉落下来的。微弱的火光中,她忽然发现周围有着一些奇怪的阴影,不禁凑过去仔细看看,待看清了,狂呼一声:“啊!骷髅!”然后迅速躲到严欢身后。
严欢反手将她搂在臂弯,轻拍她的背:“都是死的。”
苏宁勉强平静下来,严欢扶着她的肩努力站了起来,举起火机四处打量,发现这个洞里全是成堆的骷髅,同时还夹杂着简陋的工具,仔细观察了几具比较完整的骷髅,他发现他们都没有外伤,从尸骨扭曲发黑的情况来看,应该都是中毒死亡的。
严欢联想起他们是在秦陵上经历地震的,马上猜测:这是不是秦始皇用来屠杀陵墓修建者的坑道?
几乎同时地,苏宁转头问他:“欢仔,我们是不是掉到秦陵里面了?这些死人是不是给秦始皇殉葬的啊?”
严欢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么猜想,咱们得想办法找到出口。”说着举着火机向四周仔细查看,马上发现山洞一壁有一扇石门,他走过去推了推,门上尘土纷纷掉落,苏宁仔细观察了一下门的四周,没有发现开门的机关,回忆起自己打通过的几代古墓丽影,忽然道:“欢仔,门外会不会有杀人的机关?
严欢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不过这是唯一的通路了,洞顶的裂缝我们不可能再爬上去,想要出去只能试试打开这扇门。”
压抑着心中的忐忑,两人走到石门边上,然后同时用力往外推,也许是年代久远机关损坏的原因,没用多大劲门就被推开了, 一个黝黑的甬道出现在他们面前。
严欢不敢贸然前进,于是从随身的腰包里掏出瑞士军刀,打开刀上的手电,然后把手里的火机远远扔了出去。
火机落在地上,发出空旷悠远的回音,落地后火没有灭,说明空气是流通的,严欢听回声断定它落下的地方很空旷,也许通道尽头会有另一个地厅,当下和苏宁携手向前走去,捡起了打火机。
甬道不过十来米,很快转过一个弯,随即被眼前奇异的景象惊呆了。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宫,弧形的穹顶高达十数米,虽然在黑暗的地底,这里却灿若星夜。
严欢和苏宁抬头细看,发现穹顶上缀满了散发着幽柔白光的宝石,宝石按照实际星空比例和位置装饰为日月星辰,一条银河玉带也似横贯穹顶中央,和星座们组成了一个完美的夜空,让人为之目眩神迷。
星光照耀下的大地上,细腻温润的白玉被雕刻成山川河岳,青玉雕刻的长城蜿蜒巍峨地勾画出雄宏瑰美的秦疆版图,青铜铸成的战车和骏马由神俊的武士驾驭着,组成一个个方阵,整齐地排列在山川河岳之间。
驾车的武士手中剑戟森然,拉车的骏马鬃毛迎风舞动,车上的青铜战旗飘扬翻飞,这一切让静态的雕塑仿佛拥有了动态的灵魂,让接近的他们的人忽然觉得耳边隐约传来骏马嘶鸣,刀剑厉响,罡风猎猎。
这震撼人心的一幕让严欢和苏宁犹若置身于亘古流传的神话之中,一时神为之夺,气为之窒。良久,苏宁犹如被这一切蛊惑了似的,怔怔地向地宫中走去。严欢伸手拉住了她,轻声道:“小心!”苏宁已经踏入了白玉雕刻的版图。
只听得一声轰然巨响,大地抖震,玉版图的正中忽然向两边缓缓分开,接着,一个巨大的机器从地下缓缓升起,待到机器底座与地面齐平,玉版图与底座并为一体,严丝合缝,接着,一切回归平静。
严欢和苏宁不禁目瞪口呆,看了半天,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他们,暂时忘记了危险,携手穿过玉山和长城,在战车列阵的间隙中走近了那个巨大的机器。
站在机器的面前,严欢发现它打造的异常精美,虽然仍是青铜和玉石的组合,但那设计线条和精密程度绝对不是秦朝的工艺水准能够达到的。
“欢仔,我的猜想是对的。”苏宁正色道:“这绝对是一个时空机器,秦始皇根本就没有死,他和徐福去未来了。”
严翻了个白眼:“阿宁我好佩服你,你果然很MAN很强大,这时候还能镇定自如,把什么东西都想法设法绕到你的耽美巨着上。”
苏宁没理他,观察到机器的正中有一个红玛瑙宝石按钮,便伸手轻轻地按动了一下,没有明显的变化,不禁扭头看了看严欢,后者摇了摇头,道:“什么也没有。”
话音刚落,苏宁的眼神忽然一变,接着严欢立刻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中有些若有若无的颤动。
“在那!”苏宁仰头望向机器的顶端,指着一角一个直立的水晶管,道:“有些液体涌出来了!”
严欢顺着她的手指看去,马上看见水晶管的下方涌出橘色的液体,正在升高的液面在半小时内就会注满整个水晶管。
“好像沙漏!”严欢道:“这好像是某种计时的方式!”
苏宁看着水晶管里的液面迅速升高,喃喃道:“LOADING……哇噻,老公,让我们一起穿越去未来吧。”
“少秀逗了你,快离开这里!”严欢不由分说拉起苏宁的手,拖着她穿过战车方阵,向地宫的入口奔去。
只跑了一半,大地忽然再次颤抖起来,余震开始了。
颤抖倾斜的大地让他们在崎岖的版图和方阵中跌跌撞撞,无法快速离开,同时,停放在玉版图中的铜车马由于失去平衡,纷纷滑动,倾倒。
严欢努力稳住脚步,尽力躲闪着随时撞击过来的铜车马,同时拖着苏宁向着门口艰难地挪动,忽然,一阵罡风袭来,严欢猝不及防地,被一个快速滑来的青铜战马卡在了相邻的战车边沿,剧烈的撞击让他原本震伤的肺部再次受伤,一阵甜腥马上从口腔蔓延开来,鲜血从嘴角缓缓渗出,剧痛卷了全身,随即昏厥过去。
“欢仔!”苏宁惊叫一声,立刻挤到他身边,伸出双臂用尽全力去推动青铜战马,奈何她人小力微,在剧烈的余震中又难以发力,那战马根本纹丝不动。
潜意识的焦虑让严欢片刻间醒转过来,肺部的剧痛让他发声困难,只好用力抽出右手,握住苏宁的左手,嘶哑着道:“阿宁……快……走……”
“少来!”苏宁很娘地哭出声来:“别想丢下我一个!”
一秒钟也不停地,她迅速恢复了强悍的本色,抄起一柄倒地的青铜长枪,把一端插到战车下,一端搭在铜马背上,然后绕到铜马的另一端,借助身体的重量,全力将那长枪往下压,试图利用杠杆作用让铜马和战车中间的夹缝松动一点。
战车微微一动,苏宁心中一喜,再用力一压,想让它再挪开哪怕一寸。
忽然间,从山峰内部爆发出一声怒吼,一阵更大地地动席卷了地宫,大地反向倾斜,卡住严欢的铜马滑动翻到,重重砸在苏宁胸口,将她紧紧压倒在玉版图一座尖锐突出的山峰上,苏宁痛呼一声,随着呼喊,一大口鲜血从她的嘴里喷涌而出。
严欢顾不得胸口的剧痛,爬起身扑到她身旁,她已经昏死过去,身后被玉山插入的部位大片的鲜血涌了出来。
“阿宁!”严欢用力将铜马扳到一边,将苏宁上身扶起少许,让她的头枕在自己腿上,然后用力掐她的人中,须臾,她的睫毛扑闪了一下,黝黑的眸子半睁开来,苍白的小脸被下巴上殷红的鲜血映着,显得楚楚可怜,她颤抖的嘴唇轻轻张开,吐出一个字:“痛……”。
严欢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胸骨,那里有一个很大的凹陷,应该是肋骨断裂了,从她吐血的情况看,断裂的肋骨已经重重刺穿了肺部,在她身后,玉峰插入的地方正好是心脏的位置,从失血量看,已经无法挽救。
此时他们身在地底,强烈的地震中,根本不可能有人来救援,苏宁生还的几率几乎是零。
片刻,苏宁恢复了一丝神智,看到自己还躺在严欢怀里,苍白虚弱的脸上现出焦急的神色:“快走……”她的声音低沉的几近耳语:“欢仔,别管我,快走……”。
严欢看着她了无生气的小脸,黝黑的半闭的瞳仁,顿时心如刀绞,二十四年来从没有过的无力感几乎将他击溃,不由自主地,他的眼泪滑落下来,轻轻地砸落在她惨白的面颊上,毫无血色的嘴唇边。
他抬起衣袖缓缓地擦净她嘴角的血迹,抚顺她凌乱的短发,用沙哑的声音轻轻道:“算啦,阿宁,谁都走不了啦。”
苏宁不置信地看着他,片刻后,脸上的焦虑逐渐消散,随即浮现出一抹虚弱的温柔的笑意:“欢仔,我……”,她用尽全力,青白的小脸上浮上一抹羞涩的嫣红:“22年啦……我……从没说过,欢仔……我爱你……咳……我真娘……难为情呢……”。
她勉力伸出手,想要触碰他的面颊,终究没有做到,片刻间气息减弱,瞳孔扩散,冰凉的手指倏然滑落,尘归尘,土归土。
严欢的心痛的麻木了,他用颤抖的手抚上她的脸颊,她耳边的黑曜石流苏耳环轻轻晃动着,她的身体却一动不动,而后,一寸一寸地凉了下去。
一声鹤唳般尖锐的蜂鸣倏然响彻地厅,严欢循声望去,只见地宫中央的巨大机器轰然启动,橙色的液体注满了水晶管,整个水晶管发出耀眼的光亮,机器一侧的转轮忽然飞速旋转起来,而后整个机器发出强烈的白光,同时尖锐的声波瞬间击穿了严欢的双耳,昏乱中,他下意识攥紧手心,而后,强烈的失重感忽然击中了他的身体,让他坠入未知的深渊。
第三章:抓壮丁
强烈的失重感忽然击中了严欢的身体,让他坠入未知的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失重感终于消失,在停止下坠的一霎那,耳边尖利的蜂鸣同时消失了,严欢只觉得眼前漆黑一片,耳边静谧诡异。
长时间的失重让他眩晕恶心,他摸索着,发现手边似乎有一堵土墙,想硬撑着站立起来,一发力,直觉胃部一阵翻涌,忍不住干呕起来。
猛可里潜意识感觉一丝破空之声袭来,严欢下意识地伸臂一档,只觉得一个沉重的棍子猛击在小臂上,几乎听见骨裂的声音。他痛的深呼一口气,胸腔里又蔓延起一丝甜腥,不由得吐出一口血来,淤血一出,眼前霎那间忽然一亮。
在恢复视觉的一瞬,他看见眼前一个放大了的铁棍向自己当头袭来,电光火石之间就地一滚,侧身躲在了旁边那堵残破的土墙下。
忽然,听觉恢复,耳边的静谧消失了,铺天盖地的喊杀声剧烈地冲击着他的耳膜,紧接着,一匹乌黑的骏马纵身越过了他身边的残垣,马上一个身着黑甲的武士,反身挥舞着一个巨大的链锤,向他袭来。
严欢躲无可躲,猛然想起惨死的苏宁,刹那间心如死灰,于是也不闪躲,只定定地倚在墙边,等待那链锤将自己击碎。
凌厉的罡风从他耳边擦过,只听得身后:“啊!”的一声惊呼,一个灰影忽然从墙外飞跃而来,严欢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着灰袍,身材瘦削的人,手中挺着一杆长枪,向黑甲人刺去。
原来适才那一锤竟不是要袭击严欢,而是将灰袍人的坐骑打倒。
失去坐骑的灰袍人在步下与黑甲人继续缠斗,严欢斜倚在墙边,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朝代的盔甲?是在拍电影吗?我在横店?我不是在秦陵里吗?纷至沓来的念头中,严欢逐渐恢复了些许力气,他支撑着身体,缓缓站起,向土墙外看去。
不看则已,一看惊人,而且惊死个人。
这是一个混乱的战场,看不出番号的士兵们身着各色铠甲,挥舞着刀枪剑戟,激烈地战斗在一起,两轮战车披着滚滚黄尘在战场中游走,少量骑兵在其中左右穿插。这起码是一场几千人参加的战斗。
我靠!看这阵势,非得是张艺谋或者吴宇森才能有的手笔吧?严欢心里想着,继而抬头望天,希望能看见航拍的直升飞机,或者威亚什么的,但是乌云压顶的天空只兀自盘旋着几只不知名的大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