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就是你阻止他喝酒那次我就看出来了。那家伙恐怖起来跟地狱修罗似的,对你称得上温柔了。”
程枫对自己,似乎一向都很温柔,许方回忆了下,没有回忆起他有凶狠过的记录。
“嗯,好像是的。”
“许方,我有个事求你,程枫不让我跟你说。”唐颂也铺垫完了,就抓紧时间奔主题了。
“什么事啊?”许方挑眉。
“有个批文……”唐颂跟许方嘁嘁喳喳半天,把事情都讲明白了,这才说:“我实在在那边没什么说得上话的人了,你能不能去跟你老爸说说,帮我弄来。”
许方虽然憷头跟他老子说这些个事,主要是怕他唠叨,但唐颂是程枫最铁的朋友,这个忙得帮。
“好。我试试。程枫为什么不让你跟我说呢?”
“你还不知道他的心事。”唐颂笑了。“上次你回去,不是待了没两天就被他抓了回来。”
“可那次是发生了点意外。”
“方方,你相信我。没有意外程枫一样会去抓你回来的。”唐颂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
“我还不知道他,这家伙心事藏得深着呢。就说你手上戴这个戒指,你知道这什么涵义吗?”
许方看看自己的无名指,摇了摇头。
“那个……”唐颂刚开了个头就被打断了。
“哎,霸占我男人半天说什么呢?”程枫面色不善从包房里出来。
“怎么,怕我给你们家小方方拐走?”
“你敢吗?”这句是靳飞问的。
“我不敢。”唐颂马上偃旗息鼓了。
聚会是分批散的。
龙勤第二天还要开会,和肖哲先走了。
然后他们四个一起去地下停车场拿车。
程枫的手在包房里就不太老实,许方笑着躲着他,俩个人慢慢落在了后面。
那道闪光是突然劈面而至,许方还没有反应过来,程枫已经挡在他前面。
血色飞溅中,又有俩个拿刀的人扑了过来。
许方想动手都没有机会。
程枫在他前面拦了一拦的时间,等在他车里的小战和脆糖已经光速赶了过来。
接下来血腥场面许方都没有顾上看,他只看到程枫身上洇出来的血迹。
“伤到哪了?快,车上有药箱。”
许方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手不要抖,扶着程枫到车上,撕开他的衣服,为他处理伤口。
那把突袭的刀,从程枫的肩头直胸口豁开了一条两寸来长的口子,血象小溪一样往外淌。
许方从药箱里拿出消毒纱布按在程枫的伤口上,说道:“压着点。”
脚一踩油门,车子炮弹一样飞射出去,就算是因为失血而感到眩晕的程枫都被吓了一大跳。
停车场里,靳飞抄家伙参战,唐颂报警,那都是后来许方才知道的事。
其实程枫伤得不算太严重,对于身经百战的他来说不算什么,不过许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面无人色,一直到程枫从急诊室里出来他的脸色还是白的跟纸一样。
他认识程枫,就是从程枫受伤开始的,但是不一样。
那时候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看到血染红程枫的衣裳,许方觉得自己的心跳突然停滞了,呼吸也不顺畅,一直到车子停在医院的门口,自己仿佛才恢复了呼吸,而手心,一直到此刻都是凉的。
那三个被警察抓获的家伙自称是走投无路的外来务工人员,深夜埋伏在停车场里比较豪华的车附近准备打劫,事实是怎么样就不得而知了。
许方估计程枫不会告诉他实话,实话对于许方来说也不重要,反正程枫受伤了已经成了一个让他心痛的事实。
失职了。虽然这次程枫并没有追究。
脆糖也很怀疑自己在想什么。
依着从前的习惯自己一定会把停车场的情况详细检查,绝不会出这么大的纰漏。
而当时自己干嘛,哦,是和小战玩游戏。
许方新推荐的——数独。
一共九个小格子,可是摆弄起来并不简单,千变万化,他和小战谁也不服谁,所以……
脆糖以前其实不理解,两个男人,不是胡闹吗?
不过那天看到程枫受伤时许方那个眼神,脆糖突然觉得两个男人在一起,也不全是胡闹。
28.突破
能打枪的手拿不了绣花针,能拉琴的手也做不好饭。
程枫受伤的几天,许方正在经受水深火热的心理磨练。
以前他就偶尔做那么一两次饭,跟做秀似的,随便弄点什么哄哄程枫开心就算。
这次他是动真的。
几天以来,许方破记录地处理了N多活物,兼触摸了若干湿乎乎,粘答答令人作呕的东西。
头一天把买回来的鸡肉分割之时,那飞溅的肉沫,暗红色的血块,粘乎乎的附着物,许方差点当时就吐出来。
忍忍忍,许方屏息凝神,假装自己的五觉都已经关闭了。一面对自己进行心理麻醉,一面处理着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一锅乌鸡汤熬好,许方实足折腾出一身汗,别提吃了,看都不想看。
把鸡汤盛在砂锅里给程枫端过去,许方马上冲进浴室。
程枫听着他的动静,看看摆在自己眼前的鸡汤,那个窝心别提了。
为什么没有早一点遇到许方呢?
那天受伤之后许方勒令他卧床静养,程枫认为一点必要也没有,却不敢反抗。
许方的脸色已经够难看了,程枫怕他想起以前那句话,真的给自己也弄出点伤痕来,那种事程枫光是想想都肝颤,所以态度出奇地配合,许方让他躺着他就躺着,让他吃药他就吃药,他这辈子这么听话干脆就是头一回。
鸡肉带来的那种恶心被克服后,许方已经可以游刃有余地在厨房施展拳脚了,虽然有时他仍然恶心,但那种感觉已经越来越淡了。
“程枫,开饭了。”
许方得意洋洋地向程枫献宝,“看,鸭血粉丝汤,红烧排骨,山药烩海鲜,菠菜炒鸡蛋。全是我自己做的。”
“嗯,好吃。”程枫尝了一口,赞叹了句,然后撂下筷子。
“宝宝,咱明天不做了。还是买着吃吧。”
“饭店里的菜跟我做的能比吗?”许方跩跩地开口。
“是啊是啊,你做的最好吃了。不过这几天你太辛苦了……”
还有半句话吞了回去,我不是心疼吗。
程枫的话让许方想起了重要的事。
“程枫,明天我得回家一趟,要不你就去饭店吃好了。”
“回家?”程枫愣了一愣,然后问:“去帮唐颂要那个东西?”
“嗯。”
“我跟他讲过不要烦你。”程枫愤慨地站起来,要去拿电话。
“哎,你这样护短会被人家笑的。”许方阻止他。“快点坐下吃饭,也没有什么麻烦的,快的话我后天就回来了。”
“那我跟你回去。”程枫受了天大委屈似地说。
许方夹着菜的筷子停在半空中,突然觉得自己有必要重新评估这个男人的占有欲。
没有拗过程枫,许方到底还是在这个伤残人士的“保护”下回家了。
要那个批文到没有许方想象中的麻烦,但是许局的唠叨是绝对不可避免的。
“……我还当你骗我玩玩呢。合着你还真当了‘w.k.’公司的副总,还真玩起房地产来了。我跟你说这个批文值多少钱你知道吗?算了,我估计你也不懂。你玩玩就算,就当试试水深浅,我跟你说你知道不,现在搞房地产的都是黑白两道通吃,不是谁想干都能干的,你别钱捞不着,再惹一身麻烦,自己机灵点,要是混不下去了就赶快回家,趁着我还在位,能安排你就替你安排安排。……”
“嗯嗯嗯。”许方一路点头,差点把脑袋点掉了,总算拿到他老子手里挥舞不停的文件夹,和程枫一起登上返程的飞机。
飞机上程枫看着他青中带绿的脸,好奇问道:“你老子说你什么了?”
许方瞧瞧没人注意他们,低声跟程枫抽泣道:“老公我对不起你,我的耳朵失去了贞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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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是在万米高空,公众场合,好多行为不宜上演,因此尽管许方撒娇的表情无比可爱,程枫也只能按捺着自己报以一声长叹。
把搞到手的批文交给唐颂,唐颂如获至宝,抱着那个文件夹说:“小方方,你可帮了我大忙了,哥哥本来想给你买台车,不过你那车好象是程枫新给你买的,还不到换的时候,所以咱干脆来点实在的。”
小小信封塞到许方手里,里面摸起来是张银行卡。
许方也没推辞,随手接了,回家连封口都没有拆开,直接上交给程枫。
这种事许方以前没办过,但他并不是真的傻,从中到底能捞多少好处他心里隐约也知道点,只不过那些钱,他不屑拿。
如果不是为了程枫,这事他根本不会办的。
所以情也由程枫来领好了,至于程枫和唐颂之间是怎么回事,他才不要知道。
29.无事生非
许方刚从S市回来上课没几天,战小西就来了。
嗲嗲地跟许方撒娇:“方哥,救命啊。”
许方抬眼看看,战小东和脆糖都不在,肯定是被这机灵鬼支开了,再看看小鬼大眼睛一霎一霎的,粉嫩粉嫩的脸庞上还有绒毛未褪,心一下子软了,问道:“怎么了?你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
“都不是的。”
战小西的麻烦说出来也简单。
这个不知死活的孩子,吊了个凯子,现在人家喜欢上他了,要跟他玩真的,战小西同学只想ons,不想玩真的,所以他想求许方帮他摆平这件事。
“你做MB啊?”许方震惊地晕了,现在的小孩怎么了?17啊,才17。
“嘘,千万别让我哥听见,我哥知道了会打死我的。”
“知道你还做。”许方也很想打死他。
“玩玩吗,玩过就算,谁知道他那么缠人啊?”战小西眨巴眨巴眼睛。
“那你想我怎么帮你啊?”许方转动着手里的打火机问。
“方哥你出面说我是你的人不就完了。”这就是战小西最主要的目的,说完了他就一脸可怜巴巴地看着许方,依他的认知,他这个表情是相当动人的,基本上所向披靡。
“不可能。”许方一口就给回绝了。
上次程枫只是口头警告了他下,就算给他面子了,他可不想再招惹程枫这个醋坛子。
“那你说怎么办啊?”被许方拒绝了,战小西泄气地坐在教室的椅子上,手拄着双腮。
“要不这样?”许方想了一下,说:“你不是拿了他钱吗,我给你钱,你去还他,然后跟他说不喜欢他,钱既然还他了,你也不欠他什么了,他应该没理由纠缠你了。”
花钱平事,是许方用的最熟练的招数了,从小到大,遇事许方先想到这招,已成习惯。
“什么?他上了我我还到给他钱,美死他!我白让他上啊。”战小西同学那能接受这么窝囊的方法,简直一蹦三尺高。
“那我没法子了。”许方放下火机,表示爱莫能助。
许方以为这次谈话过后这事就算完了,哪想到没过几天,战火就烧到他的家门口。
那天是周六,学生下课都走光了,许方他们三坐在教室里唠嗑呢,战小西狼狈不堪地扎进教室,许方他们三扶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西,还没等问出个所以然,某个老大带着五六个弟兄,就追了进来。
“小西,你出来,咱们这事,和别人没关系。”那老大发话了。
战小西要能出去就见鬼了。哪人多哪人少啊?
“我不出去。”
“那哥几个可就不客气了!”老大咭咭一阵怪笑,刚要示意动手,许方插了句话进来。
“要打你们出去打,我这儿是教室。”
说完坐下来,拿过一旁的二胡,自顾自拉了起来。
见过能装的,没见过这么能装的。
老大差点被气乐了,太TM能装了,我这都要打起来了他到坐下拉上琴了,拍电影啊?!
我TM都给你砸了,看你还装不装。
这边五六个人都抡圆了要都动手,那边小战和脆糖哪能惯着他们这臭毛病,也撸胳膊挽袖子准备开战,剑拔弩张的一刻,门口传来一声暴喝:“干吗呢?!”
很多年后战小西仍然清楚地记得他第一眼看到程枫的样子,一件白色的恤衫,牛仔裤紧紧包裹着他结实有力的大腿,怀中大捧的红玫瑰和他鬓边刻意挑染的白发对比鲜明,那一眼形成的景象就好像一发子弹一下子击中了战小西的心脏。
老大完全傻住了,程枫!
程枫的目光带着严重的警告意味从屋子里的人身上一一扫过。然后才走到许方面前倾身放下花束,“拉琴呢,继续。”
许方抬眼看着他,手下并不停顿。
两人目光交缠,周围一切恍然若失。
满室人屏息静气看着许方脉脉含情拉完一段《小河淌水》,然后停了下来。
“那个,枫哥,我先走了。”
老大在程枫身后毕恭毕敬地征得许可后,带着兄弟们火速消失了。
然后程枫揉了揉许方的发旋,“你不是说男人不喜欢花就落伍了吗?怎么样,现在我跟上形势了吧?”
“切!”许方接过花,忍不住嘴角的笑意,这人还真不嫌肉麻。
心情愉悦地看向送花人:“饿不饿,我请你吃好的?”
转过头看向那三个,“一起去吧,脆糖,小东西。”
这时候当灯泡是会被雷劈死的,被简称为“小东西”的两兄弟对望一眼,和脆糖一起摇头。
战小西抓紧机会声音娇软得开口:“我们才不去照亮呢。”
程枫的视线扫过这个神态妩媚的小孩,眼中阴霾一闪而过。
宽大的浴缸中,许方躺在程枫怀里,任那邪恶的男人在白色泡沫的掩护下逗弄把玩着他胸前的小点,自己一动不动。
“宝宝,”程枫咬着许方的耳朵说,“离战小西远点。”
“嘿嘿。”许方闷笑,翻了个身,骑在程枫身上,勾住他的脖子,“吃醋了?”
“对啊,我醋的厉害。”
如果许方非得把程枫的表现简单地理解成为吃醋那也可以,只要他能因此而小心戒备。
相处越久,程枫越了解到许方这个人,表面上胡作非为,内心里一团和善。
也许是从小优越的家庭环境使然,许方很少和人争什么东西,你说钱他都不在乎,还有什么能让他在乎。
程枫拿到的资料里清楚地记录着,许方大学毕业的时候,凭他优异的成绩完全可以留校,但那个名额最后被一个同学挤了。
那是个出身贫寒的孩子,统共也就跑了几趟系主任家,送的东西加起来估计也超不过三千块钱,当然,和许方一分没送比起来,态度算好的。
那个人留校了,而漫不经心的许方就一次次眼看着机会从眼前溜走,别人有的进乐团,有的进军演艺圈,实在不行的也去学校当音乐老师了,只有许方收拾收拾包袱回家了。
他就这么个人,如果他要争,别人不会比他更有资格,可是他不争。
程枫觉得自己十分有必要,把他自己不愿去想的事,替他考虑周全,他不想解释自己从那个孩子眼里看到了什么,但是所谓防患于未然,任何一点罪恶的小苗头都该掐死在摇篮里。
30.童稚的阴谋
那以后战小西就没有来过,许方拿不准程枫是不是采取了什么手段胁迫他,反正那孩子是不来了,许方也落个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