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一千够普通老百姓花多长时间他也不知道。

“嗯嗯，你有理。”

程枫把车停在中关村那些大商场的附近，“你买去吧，我跟车里等你，人多我看着眼晕。”

许方在商场里转了又转，才发现，一千块在商场里真的买不了什么。

这不像市场，一千块买程枫爱吃的鱼能买多少条啊？

许方泄气地坐在商场的休息区反省起自己来，以前是不是太浪费太奢侈了？

无奈的许方转到男装区的时候眼睛一亮，那件羊绒背心好漂亮，过去看看价签：1380。

“先生，试试这件吗？我们专柜搞活动，打完折662。百分之百羊绒的。”

许方大乐，这不是老天爷帮忙吗，“还有别的颜色的吗？”

“恩，还有一款米色的。”

程枫倚在车座上听广播，以他猜测许方是一定要作弊的，一千块钱他能买什么啊。

然而没过多久，许方就满面春风地提着两个购物袋回到了车上，“买好了，回家。”

穿衣镜前，穿着同款不同色的羊毛背心的两个男人并肩站在一起，如风临玉树，月照楚山，光彩无可匹敌。-=-|||||

（允许我吹嘘一下自己的娃，要吐去一边。）

“怎么样，才超支一点，好吧。”

许方这个笑啊，穿上这个，谁还不知道程枫是他的，就算别人不知道，量程枫穿着这件衣服心里也不会想到别人。

呵呵，程枫看看镜子又看看许方，看看许方又看看镜子，终于忍不住抬起他的下巴缠缠绵绵地吻上去。

“许方，我想告诉你。”抵着他的额头，程枫轻喘着说，“就算你后悔跟我在一起，都来不及了。”

许方认真地想了一想，很粗鲁地答道：“我不后悔。你这么好看的男人我都搞到手了，我还有什么可后悔的。”

〒_〒孩子这样讲话是受了我的影响吗，程枫茫然了。

35.第三者

嫉妒，真的很嫉妒！

战小西独自坐在酒吧黑暗的角落里，嫉妒象千虫万蚁啃噬着他的心。

十七岁的年纪还不懂得如何调整和平衡自己的心绪，只能放任这种负面情绪冲击自己的心灵。

为什么啊，那个男人有什么好的，能让程枫放下几百万的生意不做，整天陪着他。

为什么啊？

许方不知道在这世界的一个角落，有人正如痴如醉地恨着他，拿他当自己的假想敌。

他更关注的是每天生活在自己身边那两兄弟。好不容易脆糖恢复了正常，小战又开始愁眉不展，阴雨连绵的脸色已经维持几天了。

“小战，你怎么了？”抽个时间，许方拿了罐啤酒丢给小战，自己坐到了他身边。

脆糖识相地站到了离两人五步远的地方。

“他们家知道了。”

小战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许方如堕五里雾里。

“什么啊，谁知道了，知道什么了？”

“他们家人说房子是贷款的不行，不能一结婚就背债，说不能付全款就分手。”

小战憋屈巴拉地把脑袋埋在膝盖上。

“就因为这个啊。”

许方松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银行卡，“拿去，密码XXXXXX，把房款付了。”

“这怎么行，枫哥每月已经给我很多钱了。”小战不敢接。

“又不是白给你的，以后你有钱慢慢还吗。哎呀好了，拿着。”许方把卡硬往小战手里一塞，说道：“想起来了，还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啊？”许方这话来得太突然，小战已经有点反应不过来了。

“你可不能告诉程枫啊，让他知道我有这么多私房钱可了不得。”

许方笑着，小战眼睛湿了。

他现在拿着程枫给的薪水，许方再给他钱，这确实让他抹不开面子，难为情，觉得自己不仗义，尤其难以面对的是程枫，现在许方体贴地帮他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许方，明天晚上酒吧里有个party，你跟我去下好不好？”

国庆长假的前两天程枫对许方发出邀请。

自从两人在一起程枫还是第一次提出类似的要求。

许方有点奇怪，“什么场面啊？还要带我？”

“哦，这样。十一七天酒吧打算搞个连续七昼夜的狂欢，全体员工不放假，发双薪，务必利用这七天的时间赚个钵满盆满。然后因为这七天会很辛苦。所以，打算明天酒吧停业一天，开个party让大家轻松轻松。来的全都是自己人，包括酒吧的员工，朋友，一些比较重要的生意伙伴啊，party是自助餐的形式，比较随意，我想带你过去玩玩。”

“人都被你算计了，其实不就是战前动员会吗，让你搞得那么温馨。我算看出来了，你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嗷……狼！”

程枫笑眯眯地在许方举起的爪子上拍了一下：“哦，对，明晚还有dancing time，怎么样，跳舞你没问题吧。”

“没问题，”许方自信满满点头，“我大学四年主修的是吃喝玩乐，副业才是拉二胡。只要问到玩，样样我都很擅长。”

孩子气，程枫捏捏许方的鼻子笑了。

第二天晚上，在程枫的强烈要求下，许方穿上他们那身“情侣装”，出现在酒吧里。

酒吧的大厅只用来搞内部招待，显得特别宽敞，灯光也不像平时那样暧昧的半明半灭，橙色的灯光是主调，映照的气氛很温馨。

好多酒吧里的小服务生带来了女朋友，女孩子们叽叽喳喳地蛮热闹。

程枫的好友唐颂靳飞肖哲龙勤全部到齐，还有一些许方不认识的商务伙伴。

许方跟着程枫见识了几位所谓的名流之后就偷偷开溜，跑去跟靳飞掷色子喝酒。

玩闹的过程中色子飞了出去，许方起身，一只美丽纤细的手抢在许方前面把色子拾起递了过来，然后一张为万众所熟悉的精彩绝伦的面孔出现在许方面前。

“许方！”

尽管不情愿，许方还是听见安俊杰的嘴巴里吐出自己的名字。

36.野百合也有春天

全民偶像安俊杰从踏入酒吧的那一刻起，就没能逃开万众瞩目的命运，毕竟一张在银屏上频频曝光的脸，还是不容易在生活中见到的。

如今这张脸就在许方的对面，双目楚楚含情，满是幽怨，许方的脑子一下子乱了。

仿佛中又回到了六年前，安俊杰抱着他那个破旧的背包，仓皇地站在音乐学院的校园里，音乐学院的学生个个眼高于顶，安俊杰茫然四顾，连问个路都不敢。

许方就在那时出现在他身后，拍了拍他：“嗨，新来的！”

安俊杰一回眸之间那楚楚可怜的眼风，和现在是一样的。

用力摇了摇头，把这些乌七八糟的回忆摇掉。

听到安俊杰在问：“许方，你现在好不好？”

什么跟什么？

许方看着安俊杰，委实不知自己该以什么样的表情面对。

四目对视，默默无语。

在外人看来，怎么也有点相对无言，唯有泪千行的气氛。

唐颂和靳飞早在他们目光对上的一刻，识相地闪了。

另外有两个人却非常不识相地凑过来。

“许方，我来为你介绍。”程枫及时站到许方身侧，为他介绍揽住安俊杰的那个男人。

“赫连剑哲。XX公司的XXX。”

许方什么也没听进去，只注意到那男人手上光芒摄人的黑钻石，以及他那和黑钻石一样光芒慑人的眼神。

看到他以绝对占有的姿态挽着安俊杰的腰，警惕的目光不悦地扫视着自己，许方简直头大如斗，幸好此时音乐声响起，许方一把拉住程枫的手，“跳舞去。”

两人扭动着汇入在音乐中癫狂的人流，许方压根不再把眼神往那边扫一眼，眼不见心不烦，他对自己说，现在和你没关系了。

当晚夫夫夜谈的时候，程枫抱怨道：“第二次了。许方你又和我玩深藏不露，你认识安俊杰，你从来没跟我讲过。”

“没什么好讲的，大学同学。”许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浴缸里，手又搅了搅，“好了，水温正合适。”

“就只是大学同学？”醋坛子程枫脱了衣服踏进浴缸，眼睛还追着许方的视线。

“没错，就只是。”许方把程枫换下来的衣服收起，转身出浴室。

脑子里一片乱嗡嗡，犹记当年，他带着安俊杰签到报名交钱领备品找宿舍，直到两人在宿舍里坐下，安俊杰才惊恐地发现：“啊，你也是新生，我以为你是学生会的。”

相识相知诚为不易，如今却形同陌路。

许方又用力摇头，N久以前你不是就决定了，忘记这些，忘记这个人。

“我觉得你不太对劲啊，小心肝。”程枫从身后突然抱住了他。

“吓死人了。”许方龇牙咧嘴，“你到底洗没洗啊，这么快就出来了。”

“一起洗吧。”程枫热诚邀请着。

“好，一起洗。”许方觉得自己的确需要做一点转移注意力的事了，怎么跟老年人似的频频回忆过往呢。

在浴缸里鸳鸯戏水的时候，许方不知道，安俊杰的出现不仅让他思潮起伏，心绪难平，还有很多人跟着浮想联翩，伺机而动。

隔日清晨接到安俊杰的电话，许方沉默了好久。

安俊杰也不挂电话，直到许方问出有什么事这样的话。

安俊杰才带点祈求地说：“许方，我想见你一面，我有话和你说。”

“不太方便。最近我都很忙。有什么事你就电话里说吧。”这样的拒绝别人在许方是很少发生的事，可是他实在不想招惹安俊杰。

偶像明星、赫连剑哲的爱人，哪个身分都够麻烦的。

“许方，求求你好不好，求求你。你就跟我见一面，电话里讲不清楚。许方，求你了。”安俊杰在电话那端苦苦哀求。

如果许方真的领会到了程枫平时处理问题的神髓，哪怕只领会了万分之一，他就应该立刻挂断电话，理他去死。

可是许方就是许方，不是程枫，不是这世界上任何一个其他人。

抱着脑袋愁苦了半天，许方终于无奈地点头，好吧，地方我来选，选好了告诉你。

几乎是挂了电话许方就开始后悔，见他干什么啊？

可是脑子里总是不期然地想起上大学的时候，两个人也曾经同进同出，有什么好吃的一起分享。那时候他溜出去玩，总是安俊杰在点名时替他答到。可惜后来……

算了算了，许方无奈地想，算了，已经答应了，就见见，最后一次，这一定是最后一次了。

37.惹火

不能去任何一个公众场所，不能去任何一个偏僻的角落，不能去公园，不能去电影院，不能去酒店，不能去商场，不能……

许方敢说，当年的地下工作者，也就是面临这样严峻险恶的局面了。

苦思冥想之后，最后许方还是把地方定在了上次和程枫唐颂他们一起吃饭的那个私人会所。

安俊杰出现时戴着一个很宽大的墨镜，还有一顶夸张的假发，在waiter的引导下进入了许方订的包间，一直到服务生斟好茶，退了出去，安俊杰才摘下假发和墨镜。

许方沉默不语，看着他卸妆，很想问他一句，你这么活着累不累啊？

想想等在楼下的小战和脆糖，又觉得自己没比人家好到哪去，五十步和一百步之间的分别而已，于是默默喝茶，等着安俊杰开口。

“许方。”安俊杰叫了他一句，就扑到桌上哭开了。

什么叫措手不及呢，许方还真没想到安俊杰越活越回去，出息到哭鼻子的地步了。

到底不忍心，许方拿了纸抽坐到安俊杰身旁，一面递面纸给他，一面轻声安慰他。

安俊杰估计也是压抑太久，抽抽噎噎，悲伤难抑，把一盒面纸都快用完了才停下。

“许方，你一定很瞧不起我，你一定讨厌我了对不对？”

安俊杰鼻头红红，眼睛红红，嘴巴红红，好像只兔子一样看着许方问。

败给他了！

许方大是后悔，就为这么一个不争气的玩意，生气那么久，不值得，真不值得。

“我不讨厌你，没看不起你。”许方悲愤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两句。

没办法，如果换成是你，面对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某人，问上这么两句，您能说别的吗。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许方，我现在终于理解你了，我对不起你。”

“嗨，算了，都过去的事了。”许方现在只觉得过去的事有些好笑。

“许方，你能不能帮我啊，能不能帮我？”安俊杰紧紧抓住许方的手好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好怕他，他变态的。许方，我不是卖身给他啊，我不知道，我原来真的不知道。他说他能帮我。我不知道。现在怎么办？我天天做噩梦。我好怕有天自己会被曝光，许方……”

安俊杰语无伦次，许方头痛欲裂。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三年前自己跟安俊杰出柜的时候，他的表情他的反应，许方还清清楚楚记得。

处了三年的好朋友好哥们，就因为那么一句话，从此形同陌路。

想当年两人被成为民乐系双骄，花前月下，琴瑟和鸣，实在难遇的知音。

安俊杰家里生活条件比较差，许方总是找各种借口尽自己所能帮助他。

比方说衣服鞋子买了说尺码不合适直接丢给安俊杰，比如说找个借口说舒曼的诞辰到了出去吃一顿，再比如说安俊杰参与的那些打工的活动，许方明明不需要参加，但是他们总是一起去。

安俊杰心里很明白许方对他的照顾，虽然从来不曾开口言谢，可是考试前，安俊杰为他整理的条理清楚的笔记，露台上晾起的洗干净的衣服，睡懒觉醒来桌上留的早餐，每一样都是他们友情的见证。

一直到一次安俊杰看见许方从一间G吧里出来，他问了，许方就照实说了。

许方觉得朋友之间应该坦诚。

可是那以后安俊杰明显疏远了他，直到后来两人之间终于没有任何交点。

就因为许方的坦白，失去了这个朋友。

许方曾经很是困惑了一阵子，可是无论回头想多少次，许方都固执地认为自己没有错。

如果再让他重回到那天，他也不会对安俊杰说谎。至于安俊杰接不接受他，那是他的事。

毕业的时候，安俊杰执意要涉足演艺圈，要大红大紫，许方也听说了，可是那时候他已经没资格去劝他了。话说回来，即使那时两人仍是好友，许方也未必劝得了他。

名利的诱惑，本来就难以抗拒。

“安安，你听我说。”许方像原来一样称呼着安俊杰，安俊杰吃惊地抬头看着许方，眼泪更加成串地落下来。

“别哭了，听我说。”许方粗声制止他。

“你摆脱不掉赫连剑哲的。”无视安俊杰惨白的一张脸，许方故自说下去，“任何人都要为自己所得到的付出代价，你明白吗。赫连剑哲捧红了你，当然他要得到他想要的报偿。但是你也不用太怕，盗亦有道，何况赫连剑哲这个人，还不算太没品。你安安分分听他的，他玩腻了自然放掉你。但是你不要再做傻事了，尤其不能让他知道你怕他你想离开他，你懂吗？”

“你怎么知道？”安俊杰傻傻地看着许方，眼睛都直了。

“我当然知道。这个圈子一共有多大，赫连剑哲那样的人物谁会不知道，何况他也从不试图掩饰他那种变态嗜好。”

安俊杰脑子里反馈着这些信息，脸色更加苍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