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是不是真那么喜欢我？”

刚刚做完剧烈运动的战小西点起一支烟，脸上有着与他年龄不相符的沧桑与老成。

“那还用说，我都说了，以后你就跟我。”冯武，也就是那位某老大，搂着战小西说。

“你要真喜欢我，帮我办件事。”

战小西掐灭烟，拽过冯武的耳朵，如此这般吩咐下去。

许方的学生越来越多了。这种事都是一传十十传百的，许方自己的实力不用说，教的又很有耐心，加上有名校的学历罩着，自然是生源广进，开了四个班，周六周日两天都排满了，周三、周五的晚上也都有课，程枫原本想，他有这么个营生打发时间也就算了，也不指望他挣钱。不想许方越干越兴隆，竟然开始小有名气，程枫便开始忧心起来。

人怕出名猪怕壮，老话都不是没有道理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许方若是个济济无名的小人物，自然不会有人踩他，害他，可是如今他站得高了，敌人也就出现了。

仿佛是为了证明程枫的预感和担忧，许方的教室果然出事了。

周三晚上，丢了一个孩子。

林瑶瑶小朋友去上厕所，之后失踪了。

咱们来详细说明一下许方那间教室周围的情况。

许方二胡教室是坐落于住宅小区中间的一片二层商服楼中的一户。走廊曲曲折折，连接着各家，东西南北，每个方位都是前后两个门。

公共卫生间就在走廊的尽头，离教室只有五分钟的路，不过中间隔了一扇门，后来人们冷静下来分析，犯罪分子大概就是从那扇门后的防火通道将小女孩带走的。

因为这一片的治安一向不错，而且几乎每个孩子来上课家长都是从头陪到尾，又有小战和脆糖在，所以象去卫生间，以及下课休息的时间，许方都不跟着。

因为从来也没出过事，林奶奶也放心，把瑶瑶送到教室里她就买菜去了。

但就这么会儿功夫，孙女就丢了，林奶奶当时就厥了过去，刚一苏醒过来，就一把揪住许方的衣服，老泪纵横，非让许方陪她孩子。许方从没经过这种场面，根本不知如何是好。小战和脆糖两个不用许方吩咐，就去周围找人。教室里家长孩子乱成一团，有赶紧回家远离是非的，有帮许方找孩子的，有帮着劝老太太的，后来警察来了，盘问相关人士，就更是鸡飞狗跳。

幸好程枫及时出现，带着小娟，暂时安抚住了老太太。程枫拜托小娟在孩子找到之前二十四小时陪着老太太，以防再出现更大的意外，至于小娟这几天不能上班的损失，程枫自会重重补偿。

接着放下话去，让道上的兄弟帮忙查查，看有没有什么线索，然后所有的人，包括程枫和许方，分成几路，去各个车站找人，怕是遇上人贩子给拐走了。

你不去车站，不知道北京的人有多么多，那川流不息的人潮中，别说找人，找大象都难，更何况是个十来岁的小女孩。

午夜十分，许方被程枫强迫着带回家，整个喉咙全肿了，连口水都咽不下去。

程枫硬着头皮扮起居委会做思想工作的大妈，絮絮叨叨地劝解许方，你看咱这该报警也报了，该找人也找了，这事也不是你的责任，你说女孩子上厕所你也不能跟着，再说她都那么大了，谁也想不到能出这事，再说道上兄弟我都知会了，有什么消息马上通知我，你说你上火也没用，这么晚了，赶紧睡吧。

许方抹了一把眼睛，点点头，进了卧室，也不脱衣服，靠在被上，合了会儿眼睛，大约两个小时不到，许方醒了，又要去找，程枫拦他不得，只好又陪他去找，找了一夜加一白天，一点消息没有，程枫看着许方迅速凹陷下去的双腮，眼睛下方黑色的暗影，又急又心疼，微一转念，突然灵光闪现，有了主意，大约十分钟后，小战和脆糖带着人，把能提供确切消息者，悬赏十万现金的小广告贴得铺天盖地，所有认识程枫的人也差不多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钱有时候还是有点用的，悬赏一公布出去，有人提供了这么条消息，有个绰号“老拐”的人贩子，似乎刚到手一个小丫头，打算从XXX汽车站走，一听到这个消息，程枫、许方带着人直奔那汽车站就去了，汽车站也老大了，好几个出口，程枫冷静地分派人手的时候，战小西恰巧从汽车站里出来，看见他哥就过来招呼，战小东一看见他，说正好，你怎么来了，战小西说我一个同学去青岛玩，我来送他。战小东说你先别走，帮我们找个小孩，什么什么样，说了一气，许方也想啊，多个人多分希望，就一起找吧。

大家分头走开，许方和战小西离得是最近的，突然战小西一拉许方，说：“方哥，你看前面那人摩托车上不是个小女孩吗。”

许方看时，摩托车已经启动了，隐约是个女孩子，没看清是不是林瑶瑶，这时候哪还顾那么多啊，俩人拔脚就追，战小西先跑到，一个猛扑，跳到骑摩托车人后背上，你停下！

那人用力一甩，战小西被甩到地上，当即死死抓住摩托车后面尾翼不放，被拖出十好几米，身上都磨破了，但是摩托车因为他这样也没能开起来，车站里一时大乱，程枫的人都往这边冲了过来。

开摩托车的人见势不秒，把车上的小女孩狠命往下一推，自己飞车走了，许方堪堪赶至，坐了林瑶瑶的人肉垫子，总算无伤无损地接住孩子。

粘在林瑶瑶嘴上的胶布一撕下来，小女孩抱住许方的脖子就哭开了，“许老师，哇————”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林瑶瑶父母送给许方的匾额上题着这样金光闪闪的八个字。

林瑶瑶被拐走的第二天，她爸爸妈妈都从国外赶了回来，正好赶上孩子被解救出来。

基本上最后这事是这样被定性的，“英雄教师勇救被拐儿童。”

对于林瑶瑶解救事件出力最大的程枫，根本没人提起，不过真正的英雄命运往往都是一样的，就是被埋没在幕后，反正程枫也不在乎有没有人知道。

事后许方摆下一桌庆功宴，犒劳为此事立下功勋的各位，小东西，小娟，脆糖，各色人等都到齐，这次许方可是大把洒钱，佛跳墙每人一盅，山珍海味佳肴美酒摆了满桌。

酒席中间，程枫提道，当初设下的悬赏，提供消息的是个匿名电话，这悬赏就没人领了，而第二个为此事立下大功的就是战小西，因此程枫就说小西这钱干脆就赏你吧。

战小西那天伤得真挺惨，衣服都磨破了，两边手肘都破皮出血，膝盖也摔肿了，许方挺感动的，附和说是啊小西，你拿着吧。

战小西慢吞吞地开口：“枫哥，我不想要钱，我想你能给我个机会，让我跟你。”

许方听了，眼睛不由地往程枫那边瞟了一瞟，程枫不假思索，当即应承道：“好，以后你就跟我。”

吃到一半小西去洗手间，出来时脆糖正好进来，擦肩而过的时候听见脆糖说：“没用的。别继续下去了。”

战小西脚步不停，心下奇怪，这人一直这么喜欢自言自语么？

31.中秋节

一个存心给机会，一个一心往上爬。

战小西和程枫配合地天衣无缝，很快在程枫手下蹿升起来。

程枫看起来是十分重用战小西的，时常委以重任。

战童鞋受到了这样的重视，自己也比从前收敛了很多，不再到处撒娇抛媚眼，整个人显得成熟稳重不少。

转眼八月十五要到了，许方开始为难，家里来了N多次电话，是，中秋节应该团圆，可是这边程枫一个人怎么办，他跟谁团圆？

阴历八月十三的时候，坐立不安的许方来到酒吧找程枫，他已经很久没有踏足酒吧，白天没有客人，只有几个小弟在擦擦抹抹，许方进门直奔二楼，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战小西拦住了他。

“方哥，枫哥有重要客人，麻烦你去吧台那边等一下。”

有重要客人，所以我不能进，这可真是新说法，沉思着，微微一笑，许方转身去了吧台，吧台里的酒保赶紧给许方奉上一杯果汁。

叼着吸管，看着战小西似模似样地在酒吧里巡视，不知道为什么，许方觉得很好笑。

大约五分钟后，程枫送客人下楼，看见许方坐在那里，冲他笑了下，依旧送了客人回来，凑到许方跟前问：“你来了怎么不上楼，还跑到这里坐着。”

“你不是有正经事吗。”许方答应着，被程枫半推半抱地弄上二楼。

“怎么今天想起上这来了？”程枫故意看着满面愁云的小家伙发问。

“后天是中秋节，我们家人叫我回去。”许方是愁肠百转啊。

“哦，都中秋节了，我去帮你挑个好点的礼盒你带回去啊。”程枫很开心地继续逗着自己的心肝宝贝。

“挑礼盒？”许方傻傻地发问：“我自己回去啊？”

“不然怎么办？”程枫摊开双手，作一筹莫展状。

“唉，要不，唉，要不我不回去了。”许方那个郁闷啊，说是不回去，怎么跟家里交待呢。

自己的小爱人实在太可爱了，程枫把许方拉到怀里，解开他的衣服扣子，就开始耍流氓。

许方满脑子还都想着两边怎么平衡，很麻木地任程枫脱了他的上衣，直到某处被吮住，才轻哼一声，反应过来。

“哎，现在是白天。”

“哎，这里是酒吧。”

“哎，有人看见了。”

直到此时程枫才回了一句：“有人看着多刺激，我还真没试过。”

有病！

许方脑子里闪过这两个字，不过这个环境，啊，酒吧二楼的沙发上，大白天的，他也没试过，试试无妨。

酒吧里的小弟们都不明白，为什么战小西在楼梯拐角站了会怎么脸色就变得那么难看。

他们就更不明白，老板程枫后来跟方哥一起回家的时候怎么那么高兴，好像拣到金元宝似的。

许方大白天的跟程枫演床戏总算没白付出，恶劣的男人拿出两张机票来报答他。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夫夫双双把家还呗。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

在这个月圆人圆的浪漫夜晚，肖哲正在看着龙勤发呆。

一、二、三，龙勤身上一共有三个小孩，大姐家的小女孩趴在龙勤后背上揽着他的脖子，二姐家的小男孩骑在龙勤腿上揪着他的衣服，小弟弟家那个刚满周岁的小娃正把他的口水均匀地亲在龙勤的脸上……

为什么啊为什么？

龙勤的魅力越来越无可匹敌，尤其是这些臭小孩，每次龙勤一回来就巴在他身上不下来，一口一个龙哥哥地撒娇，自己是他们的舅舅，龙勤却被他们称呼为哥哥，辈分全乱了。

肖哲抹抹脸，再看看逗着小孩，满脸笑意盈盈的龙勤，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这个人好像不会老的，年复一年永远是那么光彩照人，唉，有压力啊。

“哥哥，嘘嘘。”最小的那个发出如下提示。

“好，哥哥带你……”话音没落臭小孩已经嘘嘘在了龙勤的裤子上。

龙勤还没说什么，龙勤身上那两个都暴跳起来。

“肖帅帅你臭死了，到处撒尿。”

“肖帅帅，你尿到我脸上了。”

可怜的肖帅帅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被这样频繁的点名，委屈得哇哇大哭起来。

“妈妈，帅帅不是我弄哭的。”小男孩愣了愣先叫起来。

“妈妈，弟弟尿了。”小女孩也叫了起来。

天下大乱。

小孩子太恐怖了，肖哲一面手忙脚乱地和冲进屋子的弟媳一起帮龙勤打理一面想，幸亏我们不会有孩子。

同样的圆月夜，在唐颂家的厨房里，唐颂的妈妈正在教靳飞做菜。

这俩人已经在唐颂的爸妈面前出柜了。

基本上这对长期居住在国外的夫妇接受能力还是满强的，比如现在，唐颂的妈妈就很有婆婆架势地在教靳飞下厨。

唐颂和他的继父坐在客厅里满面忧愁地看着厨房。

果然，随着嗤啦一声响，锅里的火苗串起四五尺高，唐妈妈开始尖叫，靳飞眼疾手快地抓起锅盖，把火苗压死，唐妈妈揉着胸口，待到平复了呼吸之后，笑咪咪地解释道：“失误失误，咱们再来一次。”

还来？

唐颂苦恼地拄着腮，不知道怎么才能制止他妈。怎么说才能又不伤老太太的自尊又让她领悟到她不用教靳飞靳飞完全可以教她，这家伙的厨艺是一等一的这样的事实。

老人家可真难应付，唐颂想，幸亏靳飞够有耐心。

而在祖国的东北方，同样的时刻，许方正满头黑线面对着一屋子的燕瘦环肥。怪不得死活要他回来，这哪是团圆家宴，这分明是选秀大会。

现在的女孩子也真主动大方，一室笑语欢声中，有细心给许方夹菜的温柔型，有对事业未来侃侃而谈的精英型，有眼波如水，飘个不停的妩媚型，众美女各展所长，话语里都藏着机锋，明争暗斗，煞是热闹。

许方的大妈首次和她亲妈共坐一席，俩婆婆也顾不得闹矛盾了，光忙着审查未来儿媳妇了。

许方的额头一层层往外渗汗，一、二、三、四……完了完了，今晚回宾馆程枫会修理死他的。

可是到了晚上，全家人都睡了，许方还是蹑手蹑脚逃出门，去宾馆和程枫会和，如果不去，会死得更惨的。

还是同一个夜晚，战小东已经被自己弟弟灌醉了。

“那么说方哥家是在S市？”

“那你知不知道他父亲具体是负责哪方面工作的？”

“哥，你还知道些什么？”

战小东确实喝多了，第二天完全不记得自己曾经跟弟弟说过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无意中出卖了许方。

32.煞费苦心

程枫最近面临着一个难题，一位要员，一位有特殊嗜好的要员，正在处处为难他。

为了这事，程枫一直在想法子，探听消息，连和许方的床第之欢都少很多。

战小西觉得他的机会到了，就主动去跟程枫说让自己去。

程枫看着眼前的小孩，的确他够聪明也够漂亮，最主要的是够嫩，绝对绝对能满足那位的特殊嗜好，但是，但是程枫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战小西觉得他真的看不透程枫想什么。

他一直觉得自己很聪明，比许多同龄人都聪明，但是这个聪明在程枫面前就有点无用武之地，他看不透他。

和程枫相处越久，战小西就越不知道他想什么，有时候他甚至开始怀疑程枫是不是知道了绑架事件和自己有关，他反复思量，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破绽，况且如果程枫知道了，干吗还把自己留在身边，还委以重任。

好多程枫私下里的买卖，他一点都没跟许方透露的，却对自己毫无保留。

因此战小西想了又想，觉得程枫肯定还是不知道那事与自己有关。

人心苦不足，战小西来到程枫身边已经蹿升得很快了，可是他总觉得自己离程枫还不够近，他的目的还没达到。

这次程枫遇到这么个事，战小西觉得简直是上天给自己安排的机会，不就是一个喜欢虐的老头吗？这种人战小西最擅长应付。

可没承想他主动提出来还被程枫给拒绝了。

战小西往程枫的办公室门口走了两步，还是折了回来。

“枫哥，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让我去吧，我有法子能全身而退。”战小西一咬牙把底牌亮了出来。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也不打算真的奉献自己去挨鞭子。

程枫看着战小西，沉吟着，问题在于，他现在的确找不到合适并且可靠的人了。

从酒吧里挑个漂亮孩子容易，但是聪明的，并且不会被对方收买的就难找了。

犹豫又犹豫，程枫最后敲了敲桌子。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