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犯忽然抬起手,重重地甩了他一个耳光,还想再打,却把阮郎归一把扭住了手腕,巨痛立即从手骨上传来,手掌似乎要被他捏碎了一般。花犯咬牙不语,只恨恨地看着他,心里一片死灰。
那个清贵冷漠的男子用他一惯的语气看着他,眼睛里毫无怜惜:“谁都不可以在我面前伤害他,就算是你,花犯。”
贺新郎这才醒悟过来,扑过去扯开他,哭道:“你疯了么?快放开他!他怎么对我都可以,不许你伤他。”
花犯终于得了自由,一甩手,大叫哭喊着道:“反正我不许你去杀金明池,你说我喜欢他,对,我是喜欢他,你要杀了他,我跟你同归于尽。”
花犯满脸是泪地跑了出去。贺新郎一屁股坐在地上,抱住了头,天啦,为什么会这样?真是让人无力。
阮朗归看着贺新郎,想伸手去扶起他,却被他一把甩开了:“阮大哥,你帮我去劝劝花犯好么?他若不肯和金明池解除盟约关系,我们便也不能杀那个人。还有,走的时候把门关上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阮朗归看了他一会,转身离开。
他从外面合上了房门,正准备回头,忽然感到一阵杀气到了脑后,他猛一回头,便接住向自己面门袭来的三只桃花钉。
花犯站在不远处,怒气腾腾地看着他,见他接住了暗器,一拧身,冲过来就是一阵快攻,都被阮朗归轻轻松松地化解了。
“都是你这个混蛋,你为什么要杀金明池?你想害死贺新郎么?”花犯也不管自己是不是他对手,一味的蛮打。F7847AA078谁责沉:)授权转载
惘然【ann77.xilubbs.com】
“我怎么会害他,我都是为他好。” 阮朗归见招拆招,跟他打还不是跟和小孩子玩一样。
“你——你这个笨蛋加三级,你——什么都不懂。”花犯被他气坏了,却也知道跟他讲道理讲不通的。
阮朗归他生性清冷,从不爱琢磨别人的心思,所以完全不了解别人内心深处的细微心理,贺新郎既然同意了杀金明池,他直觉的很高兴,根本不会去想别的。
没有几下,花犯就被阮朗归制服了,阮朗归抓住了他乱动的手脚,把他紧紧地困在自己的身体和墙角中间,他们靠得那么近,不知道怎么的,花犯的脸居然越来越红越来越热,他又气又急,偏又挣脱不开。
“你是真的喜欢那个小道士么?” 阮朗归很认真地看着他,问道:“为什么你和贺新郎都喜欢那个人,那个人真的那么好吗?”
听他这样问,花犯越发的气急败坏,他大声地说:“是,我是喜欢他,他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至少,他不会象你这样对待我。”他越想越委屈,眼泪就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一双大眼睛波光粼粼,竟把阮朗归看呆了。
阮朗归忍不住伸手去拭他的泪,花犯立即大哭特哭,一发不可收拾,他一头扑进了他怀里。
阮朗归很是烦恼,他现在发现,这两个人的眼泪对自己都有很大的影响,让他心慌意乱,不知道如何是好。
贺新郎和花犯果然是好朋友啊,连对付人的法子都是一样的,让别人一见了他们的泪就心软如绵,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强硬下去。
花犯一张小脸哭得红通通的,眼睛也红通通的,嘟嘟的小嘴本来也就绯红色的,现在则更加润泽光亮,闪闪动人,他纤细小巧的一个人,裹在他宽大的红衣里,此时,居然有种别样的艳丽。
阮朗归实在按耐不住,便接受了那甜美的诱惑,他一低头重重地咬了下去,含住那两片柔软的香唇反复的吸吮,双手也不由得把眼前这个娇弱的人儿抱得更紧的。
这是他们自从那次被贺新郎设计后,第一次做出的亲密接触。
那一次,两人醒来知道是被贺新郎设计了,后来每每看见对方都觉得很不自在,却只能有志一同的装作忘记了那事,装作根本没事。
而身体的感觉却不会骗人的,有些记忆已经被深深地刻在了脑子里,怎么擦也擦不掉。
所以,他们这一次一拥抱在一起,虽然这是第一次心脑清明地抱住对方,却觉得异常的默契和谐,仿佛两人已经重复这样亲密的行为千遍万遍了一般,而且恨不能永远这样的亲密无间下去。最好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可以紧密贴合,就可以感觉他就在自己的身边,仿佛永远也不会离开。
过了很久很久,他们才恋恋不舍的分开,花犯本来就红的脸,现在就更红了。
花犯低着头道:“我才喜欢那个臭道士呢,我喜欢的人是你。但是你可不可以别去杀他,也别让贺新郎去杀他。我怕他伤心。他不是真心想这样做的,他不是那样的人。”
阮朗归看着他,神情复杂地摇了摇头:“不行,金明池是一定要杀的。”
花犯一惊,抬起头,大怒之下又给了他一个巴掌,这次他没有还手,只是头一偏,躲了过去,他面无表情地说了声:“我和贺新郎会一同上路的,你如不愿意跟我们去,留在家里等我们也好。……还有,贺新郎要我来劝你和那臭道士撇清,你是那个人的影从吧,我来帮你破了那个誓约,你就不必再替他的安危担忧了,他死了,你不会有事的。”
“你——你们——”花犯知道要破除和道家的盟约非要有法力很高强的人来帮助他,否则自己绝对不可能做到单方面的毁坏盟约。
他简直被气昏了头,这两个人都是糊涂虫吗,非要大家都伤痕累累了才肯罢休么?
“我不会让你们废除我和他之间的盟约的。”现在自己能为他们做的也就只有这个了,顾忌到自己的安全,他们便不会对金明池出手的。
想到这个,花犯一甩袖想逃离开这里,却被阮朗归发现了他的动机,他闪电一般冲上前去捉住了他,将他定住了身形后一把抱起。他觉得小蝴蝶真的是很轻哦。
花犯大叫:“放开我,快点放开我。小心我恨你。”却被他捂住了嘴。
阮朗归低声说道:“你同意也罢,不同意也罢,我反正是要帮你去掉那一层枷锁的。以后,你就跟着我好了,跟着我,也不会有人敢欺负你的,这岂不是比做一个道士的影从更好么。”
花犯在心里愤怒的大骂,却怎么也挣脱不了他的钳制,只能任由他胡作非为。
过了几天,阮朗归终于施法将金明池加于花犯身上的影从的印记完全去除,花犯虽然很反对,但是胳臂终究是拧不过大腿的。
天子山上,金明池忽然感应到一阵强烈的法术的气息,他心口一痛,居然跪倒在地上。
有人破了他的影从的印记!?解除了他和花犯之间的主仆盟约关系?
他自己下的印记他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一般有法力的人是消除不了的。现在这个能够消除他印记的人一定非常的厉害,法力绝对不在自己之上。
他为什么要消除他和那只小蝴蝶之间的盟约关系呢?
原因应该只有一个,贺新郎!
当初他收蝴蝶的时候,是看中了他的义气,他是他的好朋友,他爱屋及乌,便收下了他。
而那蝴蝶肯跟着自己的原因,也不在于他仰慕自己这个主人,而是他害怕自己对贺新郎不利,说起来,那真是一只非常可爱的蝴蝶,所以他从来没把他当仆佣看待。
现在,连他也要离开自己了么?想必这个也是贺新郎的意思吧,要断就断个干净,从此二人的死活都不在对方心上了,终于可以还天地山川一个清净宁和了,爱过终不留痕。
自己衣裳上的蝴蝶的影子已经渐渐淡去,应该马上就会消失不见了吧?衣角上那个并不起眼的暗红的蝴蝶印记,他将再也看不见了吧?就如那个已经远去的人儿一样,淡去在自己的记忆里,昨天终于要一去不复返了么?
可是,自己的心为什么会这么痛呢?是为了贺新郎的决绝?他也不想再和自己有什么联系了吧?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么?他们这么快就重新找到可以帮助,爱护他们的人,自己应该为他们高兴才对呀,为什么自己竟然会这么的难过呢?
他现在又爱上了谁?那个人应该比自己更好,更适合他吧。金明池心想,这次你一定要幸福啊,否则我会不甘心呢。
(三十九)
“金师叔!金师叔!不好了,有人在前殿闹事呢,你快去看看吧。”匆匆跑过来的是二代弟子中很年轻的一个道人,和金明池年纪差不多,但是辈分却小了一辈。
金明池认得他是掌门师兄宁玄远新收的一个弟子,好象叫章良,他知道他所说的前殿是指太上老君殿,也就是青牛宫。什么人这样大胆?竟然敢到灵山派来闹事?
金明池立即跟随他前往青牛宫,边走边问:“掌门师兄呢?他在哪里?暂时别惊动你师祖,我们先去看看再说。”
章良答道:“是!就是掌门让我来请你的。师祖和两位小师妹今天不在道观中,一大早就和厨房主事的师叔下山采买去了。今天镇里的市场上赶集呢,山下很热闹的,小叔婶好象也跟他们一起去了吧?”
听他这样一说,金明池想起了今天一大早,邹雪碧就来自己房间跟自己打招呼,说要下山买点东西,那时候他还没起床,这半年多来,他经常时病时好的,所以邹雪碧一直住在隔壁的厢房里,一来是方便照顾他,二来她也跟其他弟子一样要早起晨练,早上怕吵着他休息。
看见一路走来,走廊上的香客似乎特别多,才又想今天正好是十九,太上老君的生日,道观里肯定很热闹,往日的时候,他见过上香的信徒成千上百的挤在青牛宫,纷纷在太上老君殿前烧香祈福。
而有人特意选在这天来闹事,分明是想折损灵山派的威名。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掌门师兄如果不是实在畏惧那人的力量,估计也不会喊人来请自己出来应敌。会是什么人来闹事呢?
金明池赶到前殿,殿里上香的游客早被道观中人暂时请到了外面,殿里的人并不是很多,人人穿着清一色的黑色道袍,手中拿着明晃晃的长剑,见一白衣男子围在中间。里三层,外三层,摆的分明是灵山派的通天剑阵。
这个阵法一展开,威力甚大,难怪殿中要事先清场,因为怕伤到无辜的群众。
金明池一见到那个白衣男子的身影,心跳便漏了一拍,他疑心生暗鬼,竟怕那人会是贺新郎。待那人转过身来,他才定下了心神,自己真是太可笑了。怎么可能会是他?他一只八百年的小狐狸还没这个能耐呢。
不过,幸好不是他。任何人来都可以,只要不是他便好,他大大地松了口气。
金明池这才抬眼仔细打量那个人,那人生得很是清俊,面无表情,一脸的淡然,一身的贵气,隐隐竟然有得道成仙的气息,那气息中隐含巨大的凌厉的法术力量,让他心惊,这个人绝对不可小看,这样的气势不是得道,就是已入魔。
那人本来是背着手站在殿中央,对身边的围着他的众人似乎根本就不屑一顾,这正殿中供奉着的太上老君的真身,金碧辉煌的老君像的顶上,还悬挂着一块金边黑底的牌匾,上面书着“清净无为”四个大字,而他此时正盯着那四个字看。
听到有人向正前方坐的一个掌门人模样的年轻男子报告“掌门,小师叔金明池已经来了。”
那人一怔,猛地转过身来,目光如炬地射向金明池。
眼前的男子肤色较深,五官平凡,一双眼睛却亮得吓人,身材不高也不矮,气度温和,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却自有一股不卑不亢,临危不乱的气势。他的神情有几分憔悴,身体也很单薄,似乎大病初愈的样子。
这个白衣男子正是阮郎归,他看见金明池竟然是这样一副平凡普通的模样,心里大是不甘,就是这样一个人,把狐狸和小蝴蝶都迷住了么?他到底有什么好?我倒想好好领教领教。
阮郎归一见正主子来了,二话不说,宽大的袖子一舞,立即在周身充盈了无上真气,他这一动,便也牵动了剑阵。一时间,人影混动,数十柄长剑向他身上戳来。
阮郎归一声大喝:“去!”电光火石之间,他已经一跃而起,跳上了半空,脱离的包围圈。同时广袖一挥,真气扩散,然后就看见围攻的灵山派弟子象中了魔一般一个接一个的倒地,长剑“哐啷哐啷”不停地一柄一柄掉落在地上,大殿里响起了啊呀哎哟一片惨呼。
在场外看着的众人见他如此厉害,一张张脸孔立即变得雪白,连掌门人宁玄远也惊得一下就站了起来。
只有金明池见他仍在空中,力道已老,准备下落,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一下子便冲入了场中央,对着那人一连发出了十二道金符,将那人顿时逼退了好几步。
然后听掌门人一声令下,灵山派弟子又立即集中起来,摆出新的阵型,将二人围在中央。
灵山派弟子刚刚都是见识过那白衣人的厉害,现在看小师叔金明池加入战团后,法术千变,不停地向那人招呼,竟跟那白衣人斗了个不相上下,心里都暗自惊叹,想不到小师叔这样厉害。
阮郎归见他攻击凌厉也是一惊,心里喝了一声,臭道士!不马虎!
想不到他年纪轻轻的,竟然有这样的功力,莫怪乎人家说他是道学奇才,若不是天纵神助,一般人修炼一辈子也未必能达到他现在这个程度,他师傅天一道长估计也不过如此吧,那强大的法术攻击凌厉无比,连他也不禁微微变色。
阮郎归见过无数的修道之人,自然知道金明池的功力已经到达几级,如此精深的道法道功,难怪一般的小妖都不是对手,阮郎归当下收起了小觑之心,全心与他缠斗了起来。
阮郎归是已经有两千多年修行的天蚕精,已经是半仙半魔体,金明池与他争斗一时,还是未显败相,可是时间一久,大家都看出来了不妙,何况他本是肉体凡胎,又刚刚大病初愈,如何经得起长久的缠斗。只是一时间未能将阮郎归降伏,他就已经落了下风,眼看他越斗越吃力,灵山派掌门人大喝一声:“手下留情!”
话音未落,却见阮郎归一掌击实在金明池胸口,然后听见有人猛地发出一声尖叫,随着尖叫声,大梁上又飘下了一个白色的身影。
金明池迷糊中连弹出了几张火符,也击中了阮郎归。他已经看出了这个魔物天生寒冷体质,以火制他最是合适,可是自己已经力不从心,这魔物实在太厉害了。
阮郎归身上的白衣已经烧着了,他急忙变动身形,念了几个寒冰诀才将衣上的火全部扑灭,但是,样子也颇为难堪。
金明池则被灵山派众人抢上扶了起来,还有一干弟子赶紧站在他身前护住他。却见他虽然身受重伤,口中不断地有鲜血涌出,整个人却跟傻了似的,望着那白衣人的方向一动不动,只有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
众人随着他的眼光看去,发现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白衣人,分明是先头那人的同伴,站在那人身边,也象傻了似的看着这边一动不动。
后来的这人正是贺新郎。
阮郎归扑灭了身上的火,见贺新郎本来躲在梁上的,现在却自动现身,心里明白他在想什么,不禁有些恼怒,一把抓过他的手,让他看着自己:“你下来做什么?你不是他们对手,还是呆在安全的地方比较好。”
“你答应过我,让我来动手的。”贺新郎心脏依然在砰砰地跳个不停,刚刚那一瞬间他以为金明池就要被他击毙掌下,吓的他魂飞魄散,立即大叫出来,然后飞身而下,冲入场中。
“我是答应过你,他不是还没死么?”
阮郎归恨恨地说,依旧紧紧地握住他的手,生怕他一时冲动,会跑过去到那人身边:“我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做到,你答应我的事情,你可别忘记。”贺新郎忍不住心痛如绞,他没想到说起来容易,可要真正做起来,光是自己这心里撕扯一般的剧烈疼痛就要让他窒息了,他伤得重不重?看见是我会不会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