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萨拉证实道。〈除非你要求,否则他不会咬你。〉
埃瑞克笑了起来,直到科里克沙缓缓转过头注视着他,这位鹰族勋爵才陡然停止发笑,转身开始和一直站在他身后的三个僧侣交谈起来。科里克沙暗自微笑,目光再次扫向杜尔。
“想都别想,”萨拉丁警告道。“他戴着我的虎石。”
科里克沙懊恼地叹了口气,求证似地望向杜尔的胸前,果然看见了萨拉的虎眼石。“呃,起码在他接受另一个人的保护之前,”他冷笑道。“我想,会有许多人愿意提供他们的保护。”
〈很高兴认识你,年轻的先生。〉他对杜尔鞠了一躬,说道。然后朝皱着眉头的萨拉点了点头,溜达到埃瑞克的背后,把一只手搭在这位高大的勋爵的肩膀上。
作为一名王子还是有些好处的,起码埃瑞克不敢断然耸落他的手,这是他和他弟弟的这位亲密好友长期接触后所得出的结论。
“埃瑞克,”他把前额抵在勋爵的臂膀上嘟囔着。僧侣们动情地看着他,科里克沙也对他们回以亲切的微笑,但埃瑞克的身体却变得僵硬。
“殿下,”勋爵声调谨慎地回应。
“看样子我弟弟将有一段时间不需要你的陪伴了。”
“喔?”
“他已经得到了一个比你和我加起来还要美的人。”
“从没想到会听到你承认这件事……殿下。”
“啊,如果你觉得无聊,你知道在哪里能找到我。”
“我想,你的寝宫外排着一条长队,我很难插入。”
科里克沙露出牙齿,对着埃瑞克诱惑地笑着。“萨拉从未对你的才干表示……感激。”
“有些友谊是非常纯洁的。”
“噢?我怎么没发现?”
埃瑞克沉默不语,暗示他的任何回答都会冒犯科里克沙。
“别在那里磨牙了,”萨拉叫道。“埃瑞克,我必须先带杜尔去见父王,然后才能安置他。”
“好,就来。”埃瑞克冷冷地扫了一眼搭在他肩上的手,科里克沙若无其事地把手拿开,好让埃瑞克赶上萨拉丁。
科里克沙抱臂观望着他们迈上台阶,步入宫殿,眼中隐隐发光。
他不再感到无聊。
* * * * *
仆人们鞠着躬,打开通向正殿的门,杜尔在埃瑞克和萨拉丁的左右侧卫下,进入了一间被火把和火盆照得通亮的巨大石厅。
大厅的尽头,一位男子正坐在两张御座的其中一张上,有几个人站在他面前交谈着。当看见正在走近的几位新来者时,他们停止了交谈。在意识到新来者中的一位是王子时,他们开始鞠躬──至少,他们中的大多数开始鞠躬,只有两位站立未动。
杜尔走近后便意识到,那两位很可能和萨拉丁及科里克沙有血缘关系,因为他们有着和那两兄弟颜色相似的头发。
他们在御座前站住,萨拉丁开始用一种奇怪、低沉的语言说话。御座上的男子动了动身子,但没开口。被他们两位所困扰的杜尔站在一边,开始把注意力放到御座上的男子身上。
他原本以为会见到一位长得类似萨拉丁的人,结果却令他大感意外。是的,这个男子的确很高,可他的身形不仅仅是高,而且还大──确切地说,是庞大。他有着长长的、带有黑白条纹的头发,胡子也有同样的条纹,黑眉下的双眼是淡蓝色。
一只白虎,杜尔猜测着。难道孩子们长得象母亲?可是,另一张御座是空的,让他无法求证。
〈杜尔。〉萨拉丁说道。
杜尔用寻问的目光望着王子。
〈这是我父王──虎王派林汀。你必须向他鞠躬。〉
杜尔尽力以自己认为最优雅的姿势开始鞠躬,希望他愚笨的样子不至于引起虎王的不快。
〈杜尔。〉一波不同的脑波传来,更深沉且带有回响。这是国王的脑波。
〈你为何来此,人类杜尔?〉
那对淡蓝色的眼睛眯着看向他,杜尔发现自己的身体在颤抖,就象初次见到萨拉丁时一样。〈我不知道……我想是个意外……〉
萨拉丁再次用快速的语调说了些什么,国王点了点头。
〈你生病了,〉国王说道。〈失去了记忆。〉
〈是的。〉
〈你的身体将会康复,希望你的记忆也会恢复。如果你的记忆不象我们所期待的随着身体的康复而恢复,我们将会再决定该怎么做。〉
听上去不太吉利,杜尔的身体再次颤抖。
国王又和萨拉丁说了些什么,然后点了点头。〈拿出你的虎石。〉
杜尔服从地取出垂挂在衣服夹层中的虎石。
〈这是你归顺我们家族和萨拉丁的标志,是一种保护的标志。放弃这块虎石就等于放弃萨拉丁的保护。如果你接受了另一个人的虎石,意味着你将接受那人的保护。〉
杜尔眨了眨眼,试图理解这段话的涵义。
〈在放弃这块虎石或接受别人的虎石之前,你只是萨拉丁的责任。你愿意接受萨拉丁的保护吗?〉
杜尔点了点头。
〈有没有任何其他人的虎石你更愿意接受?〉
杜尔摇了摇头。
〈那好,就这样决定了。〉国王用一锤定音的语调结束了谈话。
国王起身后,他的大部分听众跟随他离去,留下来的只有后来的三人以及先来者中的两位,而那两位正在向他们走近。
他们比科里克沙或萨拉丁都要年轻,大约二十岁左右。两人用充满好奇的目光看了杜尔一眼,然后开始和萨拉丁及埃瑞克交谈。
〈这是我弟弟邵逖尔,我妹妹奥缇尔丝。〉萨拉丁介绍道。
邵逖尔有一张微笑的面孔,看上去天真无邪却没有孩子气。他长得比杜尔高,(不过,这里每个人似乎都比杜尔高。)身形瘦削。头发的大部分是金色的,只除了前面靠近右脸颊部分是红与黑相间──让人想起萨拉丁的头发。他还长着一对顽皮的金色眼睛。
奥缇尔丝是到目前为止杜尔所见到的第一位女性,看上去和他预期的没有太大差别。只是,作为一位女性,她长得比他想象的要高──和邵逖尔差不多,也就是说比杜尔高。她的头发除了左下方有一小片是红色的外,其余的全是黑色。而杜尔从一开始就注意到的是她的眼睛,那是一对和萨拉丁有着相同颜色的淡绿色的眼睛。
邵逖尔在和萨拉丁说了一会儿话后,终于换成了杜尔能明白的脑波语言。〈我认为他长得很可爱。〉他边打趣地朝杜尔眨眼睛边说,杜尔忍不住笑了起来。
奥缇尔丝笑道:〈那是因为他看上去和我们太不一样。〉
〈科里克沙也喜欢他。〉埃瑞克说道。
邵逖尔脸上出现厌恶的表情,让杜尔感到他和萨拉丁是如此的不同。〈别拿我和他比!如果科里克沙喜欢羊毛,他会和一头山羊睡觉。〉
奥缇尔丝说:〈嗯,你们知道吗?好象有些谣传……〉
听到此话,所有的人都笑了起来。这时杜尔突然感到头昏眼花,身体开始左右摇晃。萨拉扶住他,轻轻把他抱起。
埃瑞克摸了摸他的前额。〈又开始发烧了。〉
〈他将住在哪儿?住在你的套房吗?〉邵逖尔用心灵之语调侃萨拉。
〈他可以住我那里。〉埃瑞克在大家离开大厅朝着他们的住处走去时说道。
〈那你睡在哪儿?如果你住在萨拉那里,又会谣言四起,而且科里克沙也会让我们大家过得痛苦不堪。〉
杜尔紊乱的心清楚地听到这一部分。谣言再起?难道萨拉丁和埃瑞克不仅仅是朋友?
〈我会住在走廊另一边的客房。我的房间离萨拉的最近,让他住在那儿,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埃瑞克解释道。〈而且我个人已经厌倦了科里克沙把鼻子伸向与他不相干的事。〉
〈很明显,〉奥缇尔丝评论道,〈他认为你和萨拉的事与他相干。〉
〈显而易见,他对你有着强烈的性渴望,埃瑞克。〉邵逖尔说道。〈你干脆和那好色的傻瓜上床,也许那样我们就能得到些平静了。〉
〈逖!〉
〈可是,这种方法会奏效,对不对?喔,对不起,我忘了埃瑞克近来非常挑剔!〉
〈我猜我不得不同意这种说法,〉奥缇尔丝发表着她的看法。〈一半的时间,一个床伴就足够了,男人只不过需要解决他们的性欲而已。〉
〈和女性不一样,对吗?〉埃瑞克用打趣的语调说道。〈公主,等你到了发情期,再来和我谈有关性欲的问题。〉
杜尔躺在萨拉的怀中,脸颊紧挨着王子的胸膛,被周围的谈话弄得羞红了脸。渐渐地,萨拉丁那平稳的心跳催他入眠。
“他睡着了。”当他们几人进入他所住的那翼宫殿时,萨拉丁说道。
“他是如此美丽,”奥缇尔丝静静地打量着杜尔的脸。“就象一位女士。”
邵逖尔咧开嘴笑道,“想打赌有多少人将愿意向他提供保护吗?”
除非踩过我的尸体,萨拉怒气冲冲地想着。在埃瑞克瞥了他一眼后,萨拉顿感窘迫。埃瑞克的高强法力以及两人的亲密友情足以使他明白此时萨拉的强烈反应。
“你的脸为什么红了?”邵逖尔用天真的语气问道。尽管他面带傻笑,可心里却非常清楚为什么。“你真的陷进去了,我在第一眼看见他戴着你的虎石时就知道了。你意识到别人会怎么想吗?以前你从未把它给过任何人。”
“你说的是虎石,对吗?”奥缇尔丝吃吃地笑着,然后两人发出一阵顽皮的笑声。
* * * * *
好温暖,好舒服啊!杜尔打着哈欠,往散发着香味的毯子里偎进了些。再睡一会儿,然后就得起来工作了。今天要拍照,对吗?对吗?
远处传来男性的笑声和水花的溅落声让杜尔愕然睁开了眼睛,记忆也随之溜走。对了,他心中醒悟,我不是在家里。那声音是萨拉丁和埃瑞克的。
坐起身来,他环视着四周。这是一间很大的由石头建成的卧室,光线来自灯笼,而不是来自他对面的窗户,显示出现在的时间是晚上。他已经把白天睡过去了。
声音继续忽隐忽现。杜尔滑下床,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一扇能通往他房间的门开着,走过那扇门是一间类似的卧室,里面空无一人。房间远处的尽头有另一扇门打开着,当穿过房间朝那扇门走去时,他注意到床上放着萨拉那件容易辨认的黑衣服和他见过的珠宝。这是萨拉的房间?
那扇门的另一边是浴室。他小心翼翼地站在门口向里面偷窥,然后羞得面红耳赤。这是一间巨大的浴室,两位埃德米尔正赤裸着站在齐腰深的水中打闹着。显然,埃瑞克正掌握着肥皂,并试图阻止萨拉丁得到它。萨拉丁笑着在池中追赶着埃瑞克,弄得水花四溅,此时他的脸看上去显得意外的年轻。他冲向前抓住埃瑞克的腰,但埃瑞克把肥皂高高举起,不让他够着。在他们互相角力的过程中,肥皂飞了出去,正好落在杜尔所藏之地的前面。两位埃德米尔立即停止嬉戏,一齐向杜尔看去。后者此刻困窘万分,站在门口进退两难。
〈杜尔,进来。〉萨拉催促道。
〈顺便把肥皂也拿进来。〉埃瑞克咧嘴笑着加了一句。
杜尔感到羞愧的要命。他在干什么呀!看他们在一起洗澡?他们显然不仅仅是朋友,而自己的行为实在太没教养。
〈不,我…我只是听到你和……我…我不应该……〉
那两位互相揶揄地看了对方一眼,然后望回杜尔。
〈别害羞,〉埃瑞克向他担保着。〈这里有足够的房间,而且我们也不会到处撒水──如果这是你所担心的问题。你以前住的地方也洗澡吗?〉
杜尔犹豫地侧身走进浴室,弯腰捡起肥皂。
〈我们洗的。〉
〈喔,那么,〉萨拉丁滑下身子坐进水中,双手放在脑后。〈过来和我们一起洗吧,这样就不会浪费热水。〉
杜尔的脸再次染成了绯色。埃瑞克注视着他说:〈别告诉我,在你原来的地方你从不和别人一起洗澡。〉
杜尔点点头。萨拉丁惊讶地坐直了身子。
〈那谁为你擦背呢?〉他一脸迷惑地问。
〈自己擦。〉杜尔一边解释,一边尽力避免朝那两人看,尤其是一直站着的埃瑞克。溅在身上的水花使皮肤感觉痒痒的,更使他对自己眼前的处境在心底发出十二万分的悲叹。
〈嗯,我想,如果你真的觉得不习惯的话……〉萨拉丁的话音还没落,杜尔便用充满期待的目光看向他。〈……在你没进浴池里之前,我们可以先把脸转向别处。〉
虽然感到挫败,杜尔还是在心中不停地提醒自己:入乡随俗……〈那就……麻烦你们了。〉
埃瑞克笑着举起手,杜尔把肥皂抛向他,然后两位埃德米尔不约而同地背向杜尔,开始清洗。
靠近左墙放着几个篮子,其中几个装着衣物。杜尔走向一个空篮子,迅速地脱下自己的衣物放入其中,然后开始取下手上的戒指,只留下一个他感觉最好还是戴着的戒指。对于虎石坠项链他也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不取下。
偷偷瞥向那两位,他不禁吞了一口唾液──他们坐得很近,萨拉正在用力帮埃瑞克擦着背,一点也不在乎他那长长的红黑头发湿淋淋地披散着。萨拉的头发让他联想起自己的,杜尔把目光转向自己在昨晚上床前就已解开的头发,双手不由自主地编起辫子,然后将辫梢捆好。
小心翼翼地走近浴池,杜尔非常清醒地意识到此刻的他是全裸的,然而那两位似乎对他视而不见,萨拉正擦着埃瑞克的背的下端,埃瑞克则高兴地低声哼唱。
杜尔轻轻滑入热水中,坐在功能如同长椅的石缘上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池水刚好浸到他的锁骨。这是他最喜爱的自我放松方式──点上蜡烛,再来一盒焦糖,那种非常纯粹的颓废感,还有泡泡浴……他的眼睛微微闭上,然后突然睁大,他刚刚记起了……一些事,可是它们又迅速消失了。
〈你还好吗?〉萨拉丁关心地问道,两位埃德米尔都一脸担忧地望着他。他摇了摇头,接过埃瑞克递过来的球状肥皂。萨拉扔给他一团绑成球状的、刚刚用来给埃瑞克擦背的草本植物。
〈需不需要帮忙擦背?〉萨拉用高兴的语调问道。看到杜尔迅速羞红的脸,微笑着加了一句,〈当我没说。〉他喜欢看这男孩害羞的样子。
杜尔开始自我清洗,其他两位则边洗边交谈,杜尔真希望懂得他们的语言,弄明白他们谈的是什么。几分钟后,埃瑞克站起身来,步出浴池。杜尔试图看向别处,可是想将视线完全避开那跃出水面的精壮背部似乎不太可能,于是他尽量把注意力放在自我擦洗上,直到意识到浴室中只剩下自己和萨拉,他才慌张地看了萨拉一眼,正好遇上对方打趣的眼神,吓得他赶紧垂下眼帘。
〈你真的不需要我帮忙擦背?〉
面对萨拉的热心,杜尔决定投降。他最不愿意做无礼之人,拒绝别人的好意两次在他的字典里等同无礼。递过肥皂及植物团,杜尔转过身跪在池中,好让萨拉能擦洗到他的背部下端。
萨拉独自微笑着开始他的擦背工作。这男孩的肌肤真是细腻柔滑,他极力隐忍才控制住抚摸它的冲动。埃瑞克是对的,自己的确已经陷得很深了。当他的手到达杜尔的腰部时,震惊地停住了。过了一会儿,杜尔转过头想知道他为什么停下来,发现萨拉正凝视着自己的背部下端。
〈怎么啦?〉
王子做了个深呼吸,〈你知不知道……你这里……有些疤痕?〉他的指尖轻轻地沿着疤痕移动着。〈它们看上去象是鞭打的痕迹。〉
杜尔求证般地的用手指摸索着萨拉的指尖轻触过的地方,感觉到那里有许多浅浅的棱纹,但他对此没有任何记忆,完全不知道它们是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