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如画(出书版) by 绸效
  发于:2010年10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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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祝言一赌气,干脆自己伸手抢,李熙去拦,没有想到马车突然一颠,清祝言预料不及,人整个扑到李熙身上,酒也洒了李熙一脸。

「哈,活该,谁要你来抢!」

清祝言恶人先告状,手里还抱着酒瓶,像小狗似的,咬紧了就不撒嘴。

李熙一叹,头痛地抚住额角,「你……」

清祝言白他一眼,「看吧,全洒了,我都没尝到味呢!」

「我赔你。」

还没来得及意识李熙说怎么赔,清祝言只觉得脑后被他狠狠压下,眼前一暗,带着浓浓酒香的唇便袭了过来,在自己唇上轻柔辗转。

「你……」清祝言惊讶的倒抽口气,没想到正好给了李熙可趁之机,舌头深深地探入他的口腔,搅动翻转,肆意入侵,力道强硬的让清祝言觉得唇舌好像都不属于自己了。

「李……,嗯……,李熙……」

清祝言扭动着,努力地想从他手下挣脱,只是那一点挣扎根本没被李熙放在眼中,仍旧牢牢被他抱在怀中,更可悲的是,反而一次又一次地令他的舌头有更加深入的余地,浓郁辛辣的酒味充斥在口腔里。

而且那小小的,反抗的声音,听起来更像是呻吟……

直至自己肺中的空气好像被抽光,嘴唇才被李熙恋恋不舍地放开。

 

「呼……」喘着气微颤动,清祝言茫然地看着李熙,嫣红的唇上泛着晶莹淫靡的光泽,浑然不觉自己现在是姿态暧昧的趴在李熙身上。

「陈年竹叶青,这酒性寒,又需要冰镇过味道才好,不适合你的身体,下次换别的吧。」李熙坦荡荡的说道,手指抹了抹清祝言的嘴角。

「你……,你……」清祝言回过神来,张口结舌。

「你要我赔的。」李熙一脸无辜。

「我要你死你死不死!」清祝言脸色通红的吼道。

李熙好笑,这样的清祝言很像是只弓着背虚张声势狂叫的野猫一样,更想让人踹两脚。

伸手勾住他的下颔,李熙眼眸微瞇,一脸无辜的轻笑,「赔你的酒赔够了?」

「去死!」

清祝言气急败坏将他一把推开,手忙脚乱地坐起身来,好不容易整理完毕,却是发现李熙早就坐起身,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清祝言只觉得一股寒意渐渐从背脊伸起,怎么觉得他好像是在考虑从哪下手才方便把自己吃进去,而且还是那种干干净净,连一点渣都不剩的那种。

李熙突然动了一动,清祝言立即警觉地瞪向他,紧张道,「你坐那儿,别动!」

「咳……我又不是佛像,难不成泥塑金漆地端在那儿不成?」

李熙无辜地将准备掀开窗帘的手收了起来,清祝言尴尬的白他一眼,不说话。

见状,李熙笑的愈发开心,眼前的人看起来很美味可口,不过现在可还病着呢,暂时就放他一马。

清祝言这个时候已经抱着被子把自己裹了进去,气鼓鼓道,「你心情不好就一边待着去,别来烦我。」

李熙一楞,下意识地应道,「你知道我心情不好?」话音一落便惊觉自己说走嘴了。

清祝言眨眨眼,发现李熙尴尬的侧开头,顿时很是兴奋,露出得意的坏笑来,「大概就能猜到。你什么好处都先想着他们的漠北军营,这次可是首先给你添堵来了吧。」

既然他已经知道了,李熙的嘴唇习惯性地一勾,算是默认,眼底有层倦意透出来。

这段时间李熙也是一肚子的火,不仅是因为卫迅所受的待遇,也是因为漠北军营。

漠北的将士,能打仗有战功,可是闯祸的本事也不小,——从官樵一事上就看的出来,再加上抱团成群,早就被人称作卫氏一派,早先是卫迅还在,在这点上御下极严,自己又亲自动手拦了许多事情下来,再加上朝庭也不敢轻举妄动,这才粉饰了天下太平,可是如今情况已是大不同,李熙心知肚明,德钦帝对漠北这个心腹之患的大清洗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卫帅的追谧不追便是一个信号,更是逼漠北军营闹事的一个由头,所以李熙在临走之前与姬文波长谈过,让其一定要稳住众人,不能轻举妄动。

可是偏偏有人不这么想,拍着桌子骂,你李熙能被封荣王不就是靠着死去的卫帅吗!踩着别人的肩膀往上爬!落了这么大的好处就知道拍拍屁股回京了啊?!

喊这个话的人是骂的痛快了,浑然不知道李熙的尴尬位置。

李熙要是这个时候为了卫迅开口,无疑为德钦帝的心病上再添一笔,他的处境就愈发为难,他的处境愈是为难,开口所说的话愈是遭忌讳,愈是不被重视,愈是有人怪他不尽心……,循环反复,永无宁日。

难怪李熙心情会极差。

「他们的怒气总得找只替罪羊来发发,不找你找谁。」

清祝言携手,挑眉冷笑,「那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李熙哼了一声,「我只是在想,你这种一点不招人喜欢的个性到底是谁给你的。」

清祝言知道李熙想岔开话题,丝毫不为所动,「你该不会真的准备为卫帅说话吧?」当今皇上刚愎,在这种关头逆了他的意思,后患无穷,他不会不明白,「我们路上行程走慢一些,拖一拖再说吧。」

「那你的病还想不想痊愈了。」

李熙断然否决,「别想那么多,更何况,我的折子已经递上去了。」

「你!」清祝言一哽。

李熙笑了笑,伸手拍拍清祝言的头,「卫帅对我怎么样,我心里明白,要是我真能躲起来连声都不吭一下,就算是能得到皇上宠信,也没什么意思。」

这话让清祝言更加不悦,你李熙要有意思,那就是拿以前所做的全部努力来赌!心中顿时恼火异常,啪的一声把李熙的手拍下来,还觉得不解气,清祝言干脆一口咬在他手上。

那一口不轻不重,只是吓了李熙一跳,楞楞地看着清祝言,可是心中一直郁结的心绪突然之间消散了许多。

清祝言不是个心硬的人,只是个没心没肺罢了,他从不曾低过头受过侮,向来是人求他,他没有求过人,自然不知道什么是体恤细致,甚至连别人想什么都不屑去猜,可是今天,他肯说这些话,就是为了他想了想……,这多少代表了些许不同。

「放心好了,没关系的。」李熙心中暖暖,伸手捣了清祝言一下。

清祝言心里莫名宽了许多,可嘴上仍旧硬着,「关我什么事。」

李熙好笑,招手要外面的人送药进来,正色道,「你如今有力气生我这种闲气,不就因为太医的药还是起作用了吗。」

清祝言看着他手上的药,眼神有些颤,再瞥到他掌上的齿印,更加气短。这才明白他这时候跑过来是因为有人到他面前告状了。

李熙将药端过来,「平时御药房的杂事都有新人来做,可是老太医这次出来的慌张,也没带出来,只得凡事自己动手,他年纪大了,筛药看火做的不容易,别辜负了老人家。」

一番话说的清祝言哑口无言,泄气嘟囔道,「又没人告诉我。」

「他是大夫,治病看人开单子熬药那是本份。」

李熙拿汤匙搅了搅药汁,「不过要是我,碰上这样顽劣的病人,药里就该加上一味巴豆,吃不死人,受受教训也好。」一边说一边勺起匙药汁递到清祝言唇旁,清祝言看着那黑乎乎的药汁,心里发怵,这家伙该不会真这么干了吧……

「开玩笑的。」

李熙一笑,清祝言这才放下心来,正准备喝,李熙又道了句,「老太医拦着呢。」

这话说完了,李熙知道这次逗清祝言过了头,平时要强的不得了的人竟然躲到被子里,死都不出来透气,整得李熙最后都快对天发誓了自己真没坑他,清祝言才端起药碗委屈的一口一口舔。

这小孩……,眉头皱的紧紧,眼睛瞇的细细,眼角晶莹了些,像是被苦的快哭出来了。好容易舔完了,马上蜷回到被子里,再也不理人了。

李熙托着下巴在一旁看,心里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原本是计划照正常速度回京,清祝言却是悄悄交侍护卫队长慢行,能拖就拖,事情李熙知道了,不过听太医说他的病没大碍也就默许,于是这一路愈发悠闲,出了漠北的苦寒之地后,天气极好,冬日暖阳薄薄一层洒在人身上,一行人更像是踏青远行。

等到整个队伍在河边汲水休整的时候,清祝言更是迫不及待蹦出来,异想天开的要在大冬天下水抓鱼,一旁注意的李熙连忙冲过去,二话不说拎他回来。

「干嘛!」

清祝言烦死他了,什么都管,最讨厌的是一天三次照饭灌药,死盯着连一滴都不许留。

李熙不满地拍了他脑门一记,这家伙就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让他喝药的全是仇人,「病都还没有好断根就这么闹,看来这药不能只按三餐喝,得加餐宵夜。」

「你敢!」清祝言急了,像只被踩中尾巴的猫。

李熙故意和他对着干,「对了,你离家这么久,清相肯定很想念你,特别是知道你带着病还要下水窜的时候。」谁不知道清相对自己这一个儿子那是宠溺的远近闻名,紧张起来也非比寻常,如果要是让他知道清祝言这么闹,一定会以静养之名实行软禁之实,至少三个月。

一想到父亲有让自己「修身养性」几个月可能,清祝言只觉得头都大了,李熙这是威胁,而且是赤裸裸的!

小人,真是小人!清祝言在心中大骂,出这么多事倒是忘记了,当初可是想他直接老死在漠北军营来着,现在再实现心愿应该也不晚!这样一来,京城可就少了个祸害,别的不说,至少没人敢嘴欠地啃到自己嘴上来!

不想还好,一想,那日的情形猛的涌入脑海,清祝言顿时僵直,……忘记了忘记了!当时竟然忘记赏他一拳?!那现在能不能补回去?

李熙丝毫不知道清祝言正酝酿着一肚子坏水,握住他的手就往回带。

清祝言白他一眼,想挣出来,奈何比起蛮力来到底还是差了少许,搞不明白看起来并不健硕的李熙怎么会有这股力气,只得放任手被抓着,指腹微微磨擦,泛起一股燥热。

心里,慢慢慢慢有一丝别样的温情溢出来。

也许……,也许他不留在漠北也好,至少……,清祝言歪着头想了很久,泄气般的撇嘴,至少还有人盯着自己喝药,不让病情继续恶化。

挑起眼,微侧着脸的李熙落入眼帘,淡淡的不见喜怒,倒像是已经摒去了前段日子的浮燥,显得更为沉静。

李熙的折子递上去不少时日,整件事情已经覆水难收。不过若是回宫后见到皇上,说明李熙如此做也正是因为有情有义,倒也不见得整件事情毫无转圜,全盘皆是错处。

而且,李熙自己应当也有办法,站着挨打不是他的性格。清祝言往回拉了拉李熙的手,想趁这个机会问清楚一些,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李熙觉察到,回过身来,手背径直贴上清祝言的额头,「还有没有觉得哪里还不舒服?」

「我到底还是个大男人,又不是豆腐做的。」清祝言不满的抗议,脸上微红。

李熙看他丝毫没有自觉,又好笑又想直接敲醒他,「好好……」

意识到李熙不过是敷衍态度,清祝言懒得再开口,李熙也不在意,径直说道,「听说南疆那边气候温暖宜人,物产丰富,当地驻军是当初兰屿舒将军带出来的人,其实我一直有兴趣过去看看。」

清祝言不解,茫然的看向李熙。

李熙温和的笑着叮嘱清祝言,「再往前走一日,我们就该分道扬镳了,剩下的路程你自己多注意,搞不清楚自己有多娇贵的人遇事别逞强。」

清祝言一愣,猛然领悟过来,「你不回京了?为什么?」

见李熙笑而不答,清祝言心思一转,沉声问道,「是皇上的意思?什么时候的事情,是让你不用进京还是直接回漠北?」

一堆问题压向李熙,李熙脸上维持着温和的微笑,「草拟的旨意摁住未发,皇上的意思是要我请旨,除了漠北之外,再选个地方历练历练。」

清祝言闻言一窒,历练?!这根本就是「流放」!没想到德钦帝的反应会这么激烈,这才几日的时间,明奖暗贬却已经下来,迅速到让人心寒。

「怎么不说话?咬到舌头了?」李熙笑问。

见李熙丝毫没有沮丧的痕迹,反倒打趣自己,清祝言狠瞪他一眼,伸手抓住李熙的衣领,硬是把他抓进车厢。

李熙难得老实,乖乖被拽进去坐在清祝言对面,侧头露出个疑惑表情。

「你就这么乖乖听话?历练?真好听,皇上为什么不放李博出来。」清祝言瞪着李熙道,怒其不争。

「不然呢?哭着抱怨不公平?冲回京跪倒金殿?抱着皇上的脚喊冤?这些都有用吗?」

李熙好笑,幸好他也知道这些话不能有第三人听到,所以才拖了自己进来,否则这些的话传出去,可真会有麻烦了。

清祝言伸手抓住李熙衣领拽他过来,两人距离近在咫尺,「早知道这样,你干嘛不留在漠北!」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话,他留在漠北如鱼得水,怎么会像今天这样令自己陷入困境。清祝言心中难免自责,又急又怒,眼角竟渐渐泛起层红潮。

李熙看在眼中,怜惜地伸手捧住他的脸,「小傻瓜,你这样令我误会你非常关心我。」

脸颊的温热让清祝言从刚刚愤怒中清醒了一些,这才发现两人的姿态异常暧昧。

清祝言尴尬地想从他手底下挣脱出来,「别,你放手。」

「好。」李熙收回手。

没想到他这么干脆,清祝言不想承认,但是那一刻,心底微微的失落。

岂料唇上突然一热,清祝言吓了一跳,吃惊的看着李熙又逐渐退回去的脸孔。

「没心没肺惯了的人也能关心一下别人。」

李熙勾起嘴角调侃清祝言,清朗的面容带着坏笑,「这个机会很难得呢。」

「你……」

剩下的抗议被突然再度袭击过来的李熙吞入唇内,一次又一次地轻轻咬着清祝言的唇,直至他下意识地打开唇才将舌头滑进去,越吻越深,缱绻纠葛,一同搅动交缠,直至一吻终了,清祝言靠在李熙肩膀上,大口喘息,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是被李熙搂在怀中。

他好像没什么事一样,嘴唇不老实的流移到了自己的颈后,突然间,一股异样的感觉让清祝言猛然回神。

「原来你是这里敏感。」

颈侧传来李熙轻笑的声音,还有温热的气息在那里旋绕着,让清祝言只觉得更加不对,背脊闪过一阵战栗。

「喂!嗯……」清祝言勉强开口想要喝止住这个家伙,可是随之而下意识发出的声音竟更像是呻吟,顿时让他恼火的想要杀人,狠狠推开李熙,双眼圆瞪。

看着清祝言满脸红晕,也不知道到底是气的还是羞的,李熙止不住嘴角的笑意,将他强行搂在怀中,清祝言又气又羞,奋力挣扎。

正在此时,车厢外传来侍卫的声音,「殿下,清大人!」

清祝言借机从李熙怀里挣出来,匆忙理了理已经略显凌乱的衣裳。

眼看着到手的鸭子飞了,李熙暗自怪那侍卫来的太不是时候,一脸遗憾地挑开车帘踱出去,「什么事?」

侍卫神情慌张,下跪急报,「殿下,清公子,大殿下薨了!」

「什么?!」

两人同是一惊,面面相觑。

 

 

第七章

 

事出突然,竟是因围场狩猎而起。

天朝自创国以来,始皇便规定一年两次,春秋各一,于皇家猎场举行围场狩猎,旨在警醒皇室子弟勤习武艺,勿因养尊处优而骄奢淫逸,是以围场狩猎一直倍受重视。

此次为了准备春日围猎,李肇作为皇长子惯例地为德钦帝出巡而先行准备,没想到他刚到围场,鹿群跑动的动静竟然令李肇胯下坐骑受惊,把他生生掀下马来,后脑磕至地面大石,当场毙命。

李肇生母惠后闻讯悲恸不已,饭食不思,以致精神恍惚,德钦帝无法,只得将惠后送至辽山静养,亡子李肇以皇储身份安葬,其间追查究责,这一场风波,直至初夏整个尘嚣才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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