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水舞杨 第三、四卷(穿越)——苏雅楠
苏雅楠  发于:2010年11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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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然仰天大笑,捏着他的脸,举袖替他擦干泪痕,“你想法助我?也不知是谁,教那谢怡泽只管奂求子诺救他性命,又说子诺得宠,我对他言听计从……”

湘函面孔一白,秦昭然浑不在意,俯身在他脸上响亮的亲了一记,“你看你,有那贼心没那贼胆,被人戳破了,竟吓成这样!”抚抚他的面颊,想到不能厚此薄彼,忙把小笛也揽过来响亮的亲了一记,“恩,便是害怕,也该我害怕才是,你们俩才是我的主心骨,又是……嘻嘻,又是贤内助,我没过了明路,这般不清不楚的,该是我怕……你们生气才是!”

小笛很是憨厚的摇了摇头,“你说什么话,我们怎会生你的气?秦大哥,”他扯着秦昭然的衣袖,“我看,彦哥哥只是听了他小舅舅说的,一腔热诚被人从头泼了冷水,一时转不过弯,恩……你既对他有意,便让一让他,也就是了,你一向待我和湘函好,便是自已委屈,也决不让我们俩不痛快……”

“你就别操心了!”秦昭然捏紧他的小手,和湘函的手一起交叠着放在胸口,“我是打定主意,以后只有咱们三人好好过日子,旁人一概与我无关!”

湘函却紧锁眉头,和小笛对视一眼,目光中忧虑不绝,他虽平素防备的紧,惟恐秦昭然在外面又有了新欢,可当真事到临头,瞧见秦昭然今天那副怒气冲天的样子,再听他说,好心去劝子诺,却被子诺泄愤,甩了一巴掌,当下心里便十分的不痛快,暗道:秦大哥这样的你都瞧不上眼,还敢甩他耳光,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我看,是平素秦大哥待你太好,你倒有些蹬鼻子上脸了!

秦昭然今天把话说明,直言自已对子诺动了心思,湘函函反倒并没自已以前想的那样,心中不安,而是替秦昭然担足了心事,想着他心愿未了,纵使现下强作笑颜,日后只怕想起子诺,仍会暗地里伤心,湘函自小脾气古怪,自私自利,做事只凭自已高兴,从没替别人设身处地着想过,今天秦昭然在子诺那里受了挫,湘函倒感同身受起来,秦昭然的委屈无奈,简直便是他的耻辱,这一时他心里只想着,怎么替秦昭然了了心愿,让他高高兴兴的,别受那求而不得之苦,至于秦昭然了了心愿,依他的性子,绝对会像对待自已和小笛那样,对子诺呵护备至,那时自已会不会掂酸吃醋,他却未及多想。

天擦黑时,秦昭然和湘函小笛在屋里说了那许久体已话,心里没那么憋闷,外面光线渐渐转暗,屋里黑漆漆的,连人脸都辩认不清,秦昭然缓缓站起身,打了个呵欠,“我有些饿了,让武忠把晚膳摆到咱们屋里来吧,我们三人这般清清静静吃顿饭,最是适意!”

湘函点点头,秦昭然回绿苑,武忠循例是要在院外伺候的,湘函开了院门,果然一眼就看见守在门外,和武义站在一处的武忠,他微微一笑,“忠哥,将军说把晚膳送到房里,您……烦您引我去灶间,我……想给将军做几道菜……”

“是,您这边请,何公子!”武忠躬身引路,湘函完全沉浸在自已难得的慷慨和与人为善中,一路走一路思量,“忠哥,程相爷和金严那儿,我听说条件粗陋了些,也得烦您多照应,缺什么少什么,您看着给他们添置,将军的意思,只是他们俩老老实实在囚室待着,别起哄架秧子,给将军添乱,别的倒完全不必刻薄他们!”

武忠心里暗暗纳罕,这湘函害怕将军再纳新人,几乎到了风声鹤唳的地步,怎地今天倒关心起程相爷来?要知将军没迎他和笛公子进门前,对程相爷那是牵肠挂肚的相思,依将军那火爆脾气,一时也容不得等不得的脾性,居然耐得住煎熬,直到寻着机会,候着程相爷醉后,才匆匆忙忙和他温存了一把,就这,还偷偷摸摸做贼似的,不敢让他知道,将军对程相爷的心思,武府的侍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便是田羽信,将军只捎带露出那么点,待程相爷与别个不同的意思,他也立即明了,湘函这人鬼精鬼精的,定是早瞧出不妥,今天将军使人送程相爷去囚室,和金严在一处,依武忠的见识,将军日后是要做皇帝的,程相爷既然被送出绿苑,将军登基之时,便是金严伏诛之日,将军顾惜程相爷,金严毕竟是他二人的徒弟,正该躲着避着,不让他知道才是,怎么会送了他去陪伴金严呢?

他只道湘函是故意做作,为博个贤德的好名声,便没放在心上,哪知湘函交待完照应程征金严,又说,“恩,绿苑里那位彦公子,今日……和将军闹脾气,可把将军气的不轻,烦您也关照下人好生伺候着,别为着这个怠慢了他,一时将军消了气,他二人自会好的蜜里调油,将军心里的人,那些个下作胚子惯会见风使舵,见他今日触怒将军,只怕会寻机在吃食穿用上刻薄他,您帮衬着,别让人作践他!”

武忠更加纳罕,喏喏应了一声,两人拐进西边积香之地时,湘函深嗅一气,又再开口,“还有魏公子,今天将军交待让他风风光光的回府省亲,我那时事多,竟忘了让人准备礼品果蔬,您看着去库房里挑些外面不常见的稀罕玩艺儿,最好是宫里赏的,给魏府送去,只说是魏公子归心似箭,府里手信都没备好,他先急着回去了,这些东西是将军的一点心意,请魏家老夫人和魏都督一定收下……”

他边说边猜测会遇到什么情形,说的活灵活现,武忠不由暗赞,何湘函真是管事的好手,人情世故被他料理的分毫不差,他若是不吃醋,好好替将军打理府务,还真是好贤内助!

香积之地,便是灶间,湘函打起精神,做了四荤四素八个热菜,配上冷拼,还有晌午便炖上的参鸡汤和海味盅,湘函简简单单准备了十八道菜,起锅装盘时,掂着大勺看看一旁的骨瓷盘碟,“忠哥,烦您换套素妍映日荷的盘碟吧,那颜色喜庆,将军瞧着心情也能宽松些,这些菜……分成两份吧,给彦公子也送一份过去,只说是将军特意使人给他准备的就成,他闹腾了一下午,这会怕早饿了。”

武忠照他的吩咐换了套盘碟,见他越说越是替武江昂着想,真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知他转的是什么心思。

晚膳送到绿苑,下人们穿花似的分着给正房和子诺的厢房里送菜,秦昭然瞧着那炒的金黄焦嫩的鸡蛋,呵呵一笑,“今儿是湘函下厨?我说怎地他传个膳,一直传到这时辰!”

“主子您真神了,今儿确是何公子亲自下厨料理的菜蔬,”武忠陪笑,“您怎么知道的?”

“府里那些厨子,每次炒鸡蛋,不是配蕨菜,便是配银丝,只有湘函,从不弄那些花哨,炒鸡蛋便是炒鸡蛋,除了放点葱提色吊味,一点旁的不放!”秦昭然迫不及待,取筷挟来吃了一大口,“还是这个味儿最好……”

湘函捧着托盘,把最后那道海味盅送进来,听见秦昭然赞他做的菜味道好,抿唇一笑,把那盅摆在小笛面前,“来,小笛,这海味盅你多用些,”言罢这才娇笑着回眸,“将军若是喜欢,以后便由湘函下厨,为您准备吃食可好?”

小笛盯着桌上那些颜色分明,搭配合宜的菜蔬,馋的直咽唾沫,“这许多好吃的……湘函,真是辛苦你了!恩,”他转过脸,询问秦昭然,“这么多菜,咱们也吃不完,晗茗歆朝……”

秦昭然和湘函同时捂脸,秦昭然从指缝里笑的闷闷的说道:“才……才说了就咱们三个清清静静的吃饭……”

小笛小脸一红,垂下头,“哦,我……我倒忘了……”

湘函今天发善心,索性好事做到底,“小笛惦记着歆朝晗茗,不肯吃独食!秦大哥,我去唤歆朝晗茗来吧,人多,吃起饭来也热闹!”

秦昭然点头,看看一脸欢容,可爱到极处的小笛,再看看容色清丽,面带轻笑的湘函,不由又点了点头。

濯足濯缨(20)

打了武江昂一巴掌,直到他愣怔着慢慢回过神,一怒之下拂袖而去,子诺心里才晓得害怕,急切间想追出去解释道歉,秦昭然在院里恶声恶气堵了程征一通,子诺只听的脸上发烧,脚踩在门槛上,怎么也迈不出这一步。

没一会儿功夫,绿苑里该打发走的人,都被湘函打发走了,小笛冲进来责问他时,子诺面上烧的更厉害,他又何尝不知武江昂待人极好,他在申氏兄弟那小院里养伤时,心里惦记小舅舅,每每伤痛难忍时,想到哪明亨,既惊且惧,又带着掩不住的恨意,那时武江昂来探望他,他有些豁出去似的,总在言语间挑衅,武江昂从不与他一般见识,那笑脸来时有多么真诚,去时就有多么真诚。

今天他一定是猪油蒙了心,武江昂诚诚恳恳,只说让他别总想着小舅舅的欺瞒,又期期艾艾保证,以后定会待他好,他也不知当时是怎么了,竟抬手给了武江昂一巴掌,这一巴掌打出去,武江昂愣了,子诺自已也愣了,心里发疯似的只转着一个念头:这下完了!武江昂怕是要杀人!

可武江昂既没打他也没骂他,一副不敢置信,又伤透了心的模样,子诺心中一痛,当下便想追了他去,这一时呆坐屋内,细细回想前事,子诺不住自问:那一巴掌,自已到底是出于羞愤,觉着武江昂听了小舅舅的话,是在可怜自已,要给自已挣回面子,还是……其实他心里已有些意动,借着这一巴掌,不仅是想打醒武江昂,更是想……打醒自已?

从申氏兄弟小院跟来伺候他的那两个小厮,一直候在门外,自从武江昂怒气冲冲,站在院里吆喝着,要和湘函小笛安生过日子,让人把闲杂人等都送出府去,那两个小厮便再没进门,往日申末那会儿,武江昂特意嘱咐厨子,给他炖了药汤来进补,那两个小厮会抢着逢迎,今儿天都黑了,连他渴不渴饿不饿都没问半句,子诺房里桌上只有一壶残茶,他身子没好利索前,武江昂交待随身伺候的小厮,不能让他受凉,凉茶冷饭这些就更要当心,小厮们平时很是下功夫照料他的衣食,现下……子诺苦笑着摇摇头,自已就手添了杯冷茶,轻轻抿了一口,异常艰难的咽下去。

外面院子里又热闹起来,听那微不可闻的脚步声,和众人行走时衣料摩擦发出的朔朔轻响,子诺断定,这是武忠带人给武江昂和湘函小笛送晚膳,可那些脚步声,一些直奔正房,渐行渐远,一些却冲着他这厢房来了。

“彦公子,彦公子……”武忠使人叩门,站在廊下,看着黑漆漆的屋子,“您已经歇下了?”

武江昂早些时候,怒不可遏吩咐把他们请出府时的言话,过犹在耳,子诺以为武忠这是来赶他出府的,他不愿在这时丢人丢份,走也要走的光棍,当下扬声道:“没!忠哥,我这就收拾收拾出府,绝不让你为难!”

武忠一呆,“什么出府?”

子诺以为他不好意思,本来,这深更半夜的赶人出去,寻不着客栈,只能睡大街,子诺轻笑,“将军不是说……”

“将军吩咐小人给您送晚膳来,”武忠刚刚只是一时没意怔过来,又不是真傻,知道早些时候他和将军闹了别扭,这时听他还说气话,忙截住话头,“将军说,这折腾了一整天,您怕是早饿坏了,您看……小人把膳摆在哪儿好呢?”

原来当真是送饭来的,子诺怔怔打开房门,他那两个小厮喜笑颜开,抢着进来掌灯,武忠身后跟着一众青衣仆从,送来那许多菜,最后的海味盅,武忠笑着说,将军特意交待彦公子多用些。

灯一点上,满屋子凄清立即一扫而空,不住跳动的桔色光晕立时把子诺那冷的石头一般,发硬发麻的心暖了回来,小厮们收拾桌子布菜,争抢着恭维他,武忠也恭立一侧,满脸堆欢,不住偷眼觑他,见他懵懵懂懂举箸,却不下筷,只呆呆望着那一桌菜肴出神,不由轻咳一声,“彦公子?彦公子?”

子诺垂下眼睑,“将军……他……”

武忠装作没听清楚,紧着向前凑了几步,“什么?您说什么?”

子诺翕动着嘴唇,慢慢叹了口气,再也没说什么。

“您适才提及将军?”武忠生怕弄巧成拙,忙嘻笑道:“将军和何公子笛公子在正房用膳,怕您这一时心里不受用,便吩咐把晚膳给您送来,”他说着挽袖从一旁另取了筷子,给子诺挟菜,“您若有话对他说,待用了膳,小人替您请了将军来……探望,可好?”

子诺摇了摇头,“不必劳烦了!忠哥,吃完这顿饭我就走,您转告将军,就说……子诺承他人情,在府上多有叨扰,奈何……不知好歹,冲撞了将军,子诺这便告辞,还望将军……多多保重!”

“您……”武忠一呆,转脸冲子诺身边那两个小厮使了个眼色,陪笑慢慢退出去,“那……您瞧我这记性,灶间还有将军吩咐下来,为您准备的药汤,小人这便去取来,您请稍待!”

退出厢房,武忠急忙奔正房而去,正房厅里亮如白昼,燃起许多巨型灯烛,琉璃走马观花灯不住旋转,湘函小笛一个比一个笑的欢,可着劲儿撒娇撒痴,武江昂咧着嘴,笑的很是畅快,武忠站在门外打转,很是踌躇了一番,湘函正取筷挟了菜,以手托着喂给秦昭然,一眼瞥见武忠神色不定站在外面,忙站起身,“忠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何公子,小人照您吩咐,给彦公子送了晚膳过去,彦公子说……”武忠冲房里众人一个躬身,“他用过膳,便要走了!说是……承将军人情,叨扰这许久,又说什么不识好歹,冲撞了将军……”

湘函板起脸,“既然知道冲撞了将军,哪能走的这么轻巧?”

“他要走就让他走吧!”秦昭然却很大度,挥了挥手,“武忠你把花池下囚的那个谢怡泽,也一并放了,使人送他们出城,随他们去哪儿……恩,多替他们准备些盘缠,恩,把子诺房里那两个小厮带上,谢府官宦世家,谢怡泽从没吃过苦,若是只得他和子诺两人,子诺少不得又要受奴役之苦……”

“您替他想的倒周到!”湘函重重放下筷子,“又送人又送钱……那姓谢心肠歹毒,您……您便这么记恨子诺,非得把他留在姓谢的身边?”

秦昭然大睁双眼,“什么?我……不是这意思……”

“那您是什么意思?”湘函嗤笑,“这天底下,还有什么地方比您的将军府适意?子诺在哪府身子骨差点毁了,好容易将养些时日,恢复些许元气,您这个时候送他走,不是不待见他,又是什么?”

小笛一听,当即明白湘函的意思,忙也跟着劝秦昭然,“将军,彦哥哥只是说气话,可作不得真,您为人宽厚,怎么单单跟他较上劲了呢?”

秦昭然张口欲答,湘函却抢白道:“他自已也知道承您人情,又说自已不知好歹,既然这话听着,挺明白事理的,怎么却要走了?您的恩德他还没报答,冲撞了您,也没当面给您赔不是,想走?我第一个就不答应!”

小笛忍不住,悄悄扭过小脸,捂着嘴咯咯偷笑,不防被刚吃的辣椒呛了一下,立时咳得止都止不住,武忠急忙倒了茶送来,秦昭然就手接过,拍着小笛的背脊,“你笑什么?慢着些,看把喉咙咳破了,到时可有得你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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