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我的眼前一阵黑，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找爹爹问清楚。

顾不得许多，我走向门外，迎面而来的正是爹爹，而倾却不在。

看到我，爹爹一脸惊愕，然后快步走近，担忧的看着我说：“渊儿，你娘亲她的仙灵已经散了。”

这时我才知道为什么允释不让我回来，只是我辜负他了。

我扑进爹爹的怀里，放肆的哭了出来。我的娘亲，仙界第一美女，温柔贤淑，娇柔婀娜，她对我的好，给予我亲情，融化我冰封的心，带我走出前世的苦暗，只是这样的温暖我再也感觉不到了。

爹爹拍着我的肩安慰我，衣服上还残留着倾的味道，对了，娘亲仙逝，爹爹有倾，我还有谁？

我轻轻的推开爹爹问道：“是谁害了娘亲？爹爹”

爹爹眼神中流露出难以掩盖的痛苦：“她自己服食了灭魂，导致仙灵受损，我来不及医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仙灵一点点散去。”

灭魂，虽然没有见过，但是却听过。是仙界用来惩罚仙人的，吃了之后，除非用强大的仙术把药逼出，否则仙灵消散，连转生的机会都没有。

娘亲，为什么做的这么绝？

爹爹拿过一封信，是娘亲留给我的绝笔。

信并没有拆开过，看到我略带疑惑的神情，爹爹道：“这是给你的，我也有的，你自己看吧。”

颤抖的手指撕开信封，看到那张熟悉的宣纸，顿时怔住了，右下角多了一行字，纸色略黄，上面还沾着些泥土。这不是我放在倾门外的那张么，娘亲怎么会有。

纸上用清秀的笔迹写着“吾儿，娘亲自知有错，勿怪勿念。”

娘亲，不要我了吗？

爹爹看着我，白净的手缓缓的摸着我的头，压抑的声音传入我耳中，他说：“渊儿，是爹爹不好，爹爹没有办法爱上她。”

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我说：“爹爹，娘亲说有错是什么意思？”

爹爹浑身震了一下，转过身留下个背影给我，青衣被突然吹进的风掀起一角。他低低的说：“渊儿，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我要知道，我已经长大了，爹爹。”我的声音陡然变大，在静谧的房间里回荡，仿佛可以穿过墙去。

爹爹没有看我，也没有看到我脸上的泪。只是默默的诉说着一段刻骨铭心的故事，经过耳膜，渗透到心底。

几百年前，两个少年修仙成功来到仙界，短短的时间内让仙界的仙人所折服，他们两个可谓是天之骄子，仙术一流不说，长的也是百里挑一，仙界多了他们可谓是如虎添翼。其中，仙号为倾的仙人更为绝美到令人窒息，而另一位仙号琴云的仙人则是有着清雅脱俗的气质。

仙界的仙人分为两种，一种是世世代代都在仙界的仙人，一种是由人在拜修仙门派后修得正果升入仙界的仙人。前者毫无疑问有点世袭的韵味，后者极难，需经过雷劫，活下来的寥寥无几。所以人化作的仙要比仙界规规矩矩的仙人们要厉害很多，也更受仙人们敬仰。

倾和琴云都属于后者，也是师门中的佼佼者。

或许是同一师门的缘故，朝夕相处让他们早已惺惺相惜，两个仙人来到仙界后，依旧是形影不离，仿佛就认定了会在一起一样。

缘分是注定的，快乐是短暂的。在一起的会分开，不认识的会相遇。

师门为琴云定下了一门亲事，对方是仙界四大世家之一的离家的女儿离清，这是师命，不可违。

琴云知晓之后曾经请求师门取消定亲，无奈他们惧怕离家在仙界的势力，也不愿意失去这么个好机会在仙界占一席之地。

他们俩做出了私奔这等事情，地点是人界。

人界的日子过的潇洒，两人的情愫越来越深，什么山盟海誓都有过了，在一座雪山顶上修建了倾云殿。倾仙人喜爱樱花，因为琴云说过自己像樱花，于是殿中满布樱花。经常有花妖等妖界的小妖来住宿，可爱的他们很讨琴云喜欢，总是说他们像小孩子，因为他没有办法为倾生下孩子。

他们在一起，从来都不觉得腻，只要看着对方就够了。

可是，好景不长。琴云在人界偶然认识了一名女子，此女子正是离清。遇到方知她也在逃婚，她的理由是不愿和不认识的仙成亲。

琴云擅作主张的让离清住进了他们的倾云殿，丝毫没有感觉到倾的不愿，毕竟对于倾来说这个女子可是最大的威胁。他们之间冒冒然闯入一个完美的女子，漂亮，大方，矜持，满腹经纶。

两人独处的时间变得少了，倾开始担心琴云会变心，他相信日久生情这句话，并且从离清的眼中他看出这个女子爱上了琴云。

离清也看出了两人之间的深情，暗暗地把自己的情愫深埋心底。可是一次偶然，琴云中了妖界的艳草花之毒，艳草花乃是花街妓院最常用的一种药，非欢好不能解，当时只有离清在场，被逼无奈的她脱下了自己的衣裳，躺在了琴云的身边。

那天之后，离清就走了，不久仙界就传来离清有身孕的消息。琴云没有办法不对离清负责人，再加上师门的逼迫，琴云只能选择放弃自己的爱情。而倾暗自痛苦的看着琴云离自己而去，以前的幸福时光都化作云烟随风散去。

天地之间，只能看得见倾脸上的笑越来越悲伤，疯狂的像是要撕碎心脏。

10.妖界

不是没有找过，自从知道倾这号仙人的存在，我就翻遍了家里的书房，跑遍了仙界最大的藏书阁。仙史中记载着倾和爹爹的辉煌，却丝毫没有提过他们之间的感情。

听完了，很久我才从故事中醒过来，脱口而出的是：“爹爹，请你对倾好一点。”

娘亲因为一而再再而三的愧疚已经抛下我走了，而爹爹和倾终于可以比翼双飞在一起。突然有种独身事外的感觉，他们过去的惊心动魄我未曾参与过，原来只有我是多余的一个。

恍恍惚惚中，爹爹的手替我抹掉了脸上的泪，听见他坚定的说：“渊儿，我想说的是这一切早就成了过去，所以，已经不会再有开始，我和倾是不可能……”

“不可能吗？”熟悉的声音惊雷般在门口炸开。

我和爹爹同时回头，看见的是宛若神祗般的倾，光线下的他变得好不真实。

我心想，大概我和爹爹的对话都被他听见了，因为他好看的眉毛皱皱的，手指深深的扣在手心。爹爹说：“倾，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过去的事早已经化作尘埃。”

倾的脸色很不好，手指着我，红唇微动：“你的意思是把我让给你儿子。”

爹爹没有看倾，声音虽然低却是字字清晰无比：“即使没有渊儿，我们也不可能了，清儿死了，为了我们的爱……哈……多么伟大的爱，值得用生命去付出。这样得来的感情，我宁可不要。”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爹爹虽然说的这么坚决，眼中却有晶莹晃动着等待在不经意间滴落，想起落樱殿前的那个吻，说不难过是假的。我不想在待下去，这种局面不是我想要的，他们的世界不会有我的存在。所以，离开，对大家都好。

我默念仙咒，转眼间瞬移到了仙灵山。

山上云雾缭绕，湿湿的扑在脸上。抖抖衣服，上面掉下几瓣樱花，捡起来凑近闻了闻，淡淡的清新，随手散落，带着我的思绪散开。

猛地想起小七，想起麒麟玉，还是先找到麒麟玉，不讨倾喜欢，最起码不让他有讨厌的理由。

理理头绪，回想与之相遇之后的画面，小七是谁，我已经清楚了。

妖界，不似传说中的乌烟瘴气，倒是世外桃源般的漂亮。我把眼睛变成了墨绿色，扮作身材娇小的树妖。低等妖精们大多住在树洞，偶尔看见他们可爱的身影穿梭在草丛中，看见我露出甜甜的笑，怪不得爹爹喜欢他们，和他们在一起，心情都会好很多。

茂密的参天大树遮天蔽日，点点光束透过缝隙落在地上，像散了满地的星星，染得周围一片斑驳迷离，伸出手指，光照的地方有点透明。走出妖精森林，赫然被一座庄严的古城给怔住了，城墙上爬满藤类植物，蜿蜒生长着。

看见周围几个妖陆陆续续进了城，我不紧不慢的走了进去。大街上妖很多，从他们的精魄可以看出，这里的妖大多是动物类的，只偶尔瞧见几个树妖在卖柳树叶。

妖界的统治者有七个，在他们的治理下，妖界看上去很和谐，妖们都喜欢化作人形，除了一些没转化完全的半人半妖，还真的很像在人界。或许是妖界的妖精都很漂亮的关系，仙人们很少在妖界逗留，应该是怕被勾引吧。走了半天，我的腿都有点酸了，就近走进一间看的挺正规的客栈。

刚走进去，我就后悔了，这哪是客栈，明明就是青楼。看着一对一对若无旁人的搂搂抱抱，虽然很唯美，可是我接受不了。转身欲走，手被牵住，抬头一看，明亮的眸子倒映出我的脸，白皙的脸上镶嵌着精致的五官，嘴角一抹富有意味的媚笑，一瞬间我愣住了，他的笑，好像倾。

猝不及防，他的手摸上我的脸颊，听见他低低的说：“很少有树妖长着么好看的，怎么样，陪我一会儿，给你十个金豆子。”

我晃神的点头，全然不知自己刚才答应了什么。

或者说，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心甘情愿。

手被紧紧的包在他的掌中，却分外的温暖。盯着他的脸，我知道我贪恋着他的笑，不知什么时候，我开始变了。

茫然的和他走进楼上的包间，敞开的窗户透进阳光。他和我面对面坐着，递给我一杯酒，轻轻一闻就知道是上好的花帝酒，就是仙界也很难喝得到。

他摇着手中的酒杯，轻笑：“我长得这么好看吗？”

我不知怎么的，脸上烧了起来，看着杯中晃荡着的透明液体，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我对他妩媚的笑着说：“很好喝，你也喝。”

我伸手去取酒壶，自斟自饮。他一脸惊讶的说：“小树妖，你这是在勾引我吗？”

花帝酒入口甘甜，醇馥幽郁，几杯下肚眼花耳热。突然瞥见不远处放着一架古琴，我摇摇晃晃的跑过去，坐下来，手指抚上琴弦。

我对着眼前朦胧的男子嫣然一笑：“倾，一直没机会告诉你，这是我为你做的曲。”

一阵寂静中，泠泠的琴声悠然响起，宛如玄音。

我知道我没有醉，我还有意识，我清楚自己在干什么。所以，倾，你仔细听好不好？

空气中渐渐的开始弥漫开淡淡的香气，还好，许久没碰琴，技艺没退步呢。眼前的人时而清楚而模糊，为什么用这样的眼光看着我？

我没有醉的。

手指在冰冷的琴弦上轻拢慢捻，滑出的音调勾勒出的是不可能实现的梦，因为我知道这曲子名字叫忆酣。

一曲终了，隐约瞧见几只鸟儿蹲在窗台上，我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这是几根手指？

身边传来凌乱的声音，猛然的被拉进一个温暖幽香的怀里，我呵呵的笑了，听见他说：“小树妖，我可不许你躺在我怀里想别的男人。”

他的手摸上我的脸，替我擦去不经意间掉下的水滴，我说：“我已经放弃你了，我会好好的，我连忘忧草都准备好了。只要帮你找回麒麟玉，我就会走的远远的，把你忘掉，真的。”

头越来越沉，恍惚中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褪去，胸口好像有把火在燃烧，好难受。唇瓣贴上一块温软，我不由自主的与之纠缠，舌头在我口中肆虐，我急促的呼吸着，眼睛睁不开。

身上被一点点的侵蚀，舔弄。下身突然被他握住，我一阵惊呼，口中溢出压抑不住的喘息。大手摩擦着我的欲望，浑身舒服到不行，很快我就忍不住释放出来，一阵眩晕昏了过去。

隔日醒来，迷迷糊糊口干舌燥还有些头晕脑胀，眼前是一张放大的俊脸。我急忙看看自己，未着寸缕，身上竟是斑斑点点的痕迹，股间隐隐作痛。

仔细回想也只记得自己猛地给自己灌酒，难不成喝醉了，和陌生人做了那种事。我拍拍自己的脸，还是趁他没醒先走的好。收拾好自己，我施展轻功从窗户飞了出去。

忽略某处的疼痛，发现今天街上热闹非凡，不知道是不是过什么节日。我询问了一个熊妖才知道，今天是七妖王巡城的日子，很多长得漂亮的妖都希望被妖王看中收入后宫，这可是攀龙附凤的好机会，搞不好就是跃上枝头变凤凰。

我笑笑，允释，咱们要见面了。

我飞上屋顶，面对着街道主干，倏忽之间，就看见七个挺拔的身影出现在街道上，允释站在偏左边，眼光扫过其他的几个，赫然瞧见昨晚上的那个男人站在正中间。众妖集体欢呼“我王万岁！”我的汗直滴，怎么偏偏又惹上了一个妖王。

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总感觉我忘掉了什么事。

一道火光从我身边擦过，我急忙躲开。才想起我忘了什么事，人家妖们都在下面崇拜，就我这么明显的坐在屋顶。看见无数双眼睛齐刷刷的望向我的方向，我忙跳下屋顶，来到允释面前：“好久不见。”

允释惊愕的看着我，说：“你怎么会来？”

我笑着说：“问你要样东西，你应该知道是什么吧？”

允释刚准备说话，就听见那个妖王很暧昧的笑着说：“小树妖，你要的东西，可是在我的手上奥！”

我看见他酷似倾的笑脸，不由得愣了下，道：“怎样才肯还我？”

允释对他说：“允轩，他是我朋友。”

允轩向其他妖王挥了挥手，他们就散开巡城去了，老百姓们也被驱散开。允轩道：“去哪聊呢？小树妖？要不回咱们的屋子？

我假装没听见他的话，只是说：“我只要麒麟玉，请你还我。”

允轩摇摇头，道：“还你是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允释忙说：“轩，不可以还给他。”

我说：“允释，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偷麒麟玉，但是算我求求你们，它对我很重要。”

允释满脸痛苦的看着我：“你不会知道的。”说完转身离去。

11.末路

我看着他远走的背影，心里有点萧瑟，对于允释，我只能是辜负了。若是找回麒麟玉还给倾，我大概会选择和一个女仙人成亲。至于爱，是找不回来了。

允轩的要求，答应了又何妨，我镇定的看着他，微微一笑道：“说吧，要我做什么？”

允轩走进，拉着我的手，带着邪魅而蛊惑的笑容说:“做我的情人。”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要说感情，我们是第二次见面，要说外貌，妖界好看的多了去了。反正我也没地方去，记得婆婆说过：“人啊，总归要有个归宿，哪怕孤独终老，也要有个称作家的地方。”于是我说：“我答应你，把玉给我。”

他手心一道光流过，一块晶莹如水的玉横陈在他手上，表面并没有纹理雕刻，只有一圈一圈的光影在旋绕。他说：“给你三天时间解决你的事，之后来找我。”

接过玉，猛然脑中突然闪过一个身影，回想却再也抓不住了。我有点想不通为什么他会那么信任我，难道就不怕我一去就不回头吗？

一转眼，仙界就在眼前了，我惊讶于自己居然飞的这么快。停在半空中，感觉仙界的灵气越来越充裕，手心的麒麟玉冰凉彻骨，我却不觉得难过。

始终躲不过再一次见面，我努力的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嘴角挂着笑走进家门，道：“爹爹，渊儿回来了。”

正殿中依旧很干净，桌子上还摆放着一壶茶，杯子里的水还冒着白气，我翻开一个干净的杯子，斟了一杯润口。刚坐下，就看见爹爹和倾从后殿走出来，我笑着轻声叫道：“爹爹。”

爹爹眼中一闪而逝的惊讶之后，带着欣喜向我走来。倾则是调笑的看着我，嘴角漂亮的勾起，衣领敞着，露出精致的锁骨和雪白的一片肌肤，这么长时间没见，他仍是那么诱人。一瞬间，我的心跳的很快，果然我想忘掉他，心却忘不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