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楼有趣的看着他剥瓜子的动作，好笑的道：“怎么有些人好像做什么事都很优雅的？”

荣王微笑，拿了两粒瓜仁喂进他嘴里。秦楼满足的嚼着，“荣王，你再对我好点，我一定能爱上你了。”

荣王失笑，突然道：“你以后叫我名字吧。”

“荣？”

“不是，是玉。”

秦楼微愣，接而爆笑出声，“老天，莫非你叫荣誉？”

荣王微眯了眼，“是玉器的玉。”

秦楼还是忍不住笑，“我说那么久了好像都没多少人知道你名讳，原来是这个原因，哈哈。”

“是没有多少人敢喊我的名字。”荣王说的理所当然。

“清泉呢？他知道么？”憋住笑，秦楼好奇的问。

荣王眼中蒙上一层淡淡的忧伤，“应该知道吧，要利用的人，自然得查清楚他的一切。”就是因为这个他应该才知道自己最喜欢听琴的不是吗？所以才化为琴者。

察觉他目光有点儿凉，秦楼颇过意不去，“对不起。”

“没事。”继续剥着瓜子，荣王脸色恢复平静。

秦楼缠了上来，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进他怀里，圈住他的腰，“唔，那我以后叫你玉？”

荣王微笑点头，接着思索道：“那我也不能叫你秦楼吧？那我要叫你什么？楼？”

秦楼一脸嫌恶，“好肉麻，而且难听。”

抱住他，荣王微笑，“那要叫什么？”

“楼儿？唔，不要，太女性化。小楼？唔，更加女性化。小秦？秦秦？这个……”秦楼还没说出哪儿怪异，荣王却已点头，“就叫秦秦。”

“好像叫亲亲？”

“你希望我叫你叫亲亲？”荣王坏笑。

秦楼瞪眼，“我希望你叫我大爷！”

荣王爆笑出声，低头在他脸上啃了一口，喃喃唤道：“秦秦。”

声音太过甜腻，像那次在“翠微楼”唤清泉为宝宝一样。秦楼想到这儿，心里突然有一点不舒服。

他还是记挂着清泉吧？如同自己记挂着柳梦醉一样。

但是秦楼明显感到，自己想念柳梦醉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也许是心境凉了，也许是懒的再去念。也许也仅是让自己将他藏在更深的地方了。

睡意袭来，秦楼更用力的抱住他的腰。“我想睡。”

“要躺下么？”

“不要。”他咕哝一声，甜甜睡去。

怀里的人紧贴着他的肌肤有些发烫，荣王看着他的脸移不开视线，心口也有酸酸疼痛的感觉，甚至还有一种……幸福。

像是能把握住的幸福。

拿了被子将他裹好，荣王继续一颗一颗轻声的剥着瓜子。

10.颜映染天边

五六天后秦楼的病拖着拖着终于好了，荣王这才准他出房间。而他自己也接着要上朝。

秦楼坐在后院的凉亭中烤着火炉吃着蜜饯的时候忍不住想，还不如病没有好，至少有一个人陪在自己身边。

荣王府人丁不多，他认识的更是除了那个胖胖的大厨之外几乎没有。所以当他看到有两个娉婷的女孩子向他走来时，他着实愣了好一会。

确定没见过之后，他眼中疑惑更多。

走在前端的女子脸上有种凌厉的气势，双目圆瞪，显然是在发怒。后面的女子看来是他的丫环了。

女子很快走了过来，看清楚秦楼的脸，有些意外道：“你就是荣王的男妃？”

男妃么？秦楼微微一笑，总觉得这种叫法很怪异。但他还是点点头，“是。”

“我是商韵，你应该认识吧？”女子斜睨着他，姣好的脸上有股傲气。

“不认识。”秦楼摇头。

“我本来快是荣王的未婚妻，后来他为了一个男人拒绝了跟我的婚约，那个男人就是你吧？”商韵眼中有怒气。

眼神暗了暗，秦楼微笑，“不是我。”

商韵一愣，“你撒谎？”

“不是。”秦楼摇头，接着好奇道：“你找我有事？”

商韵身后的丫环快嘴道：“我们家小姐来看看能把荣王迷得神魂颠倒的男人长什么样。”

“我很平凡。”塞了颗蜜饯在嘴里，甜味蔓延，但他的心却开始酸涩。

长相或者什么重要吗？重要的是，他没有那个女人的地位吧？

歪着头，秦楼慢慢的想。

商韵本想再询问，却发现眼前的男子似乎神游天外了。他嘴角噙着一丝笑，看起来有些凄凉。她终究是善良，叹息一声，带着丫环离去。

雪下的更大了，有些雪花飘落在他脸上，有些冷。他裹紧了衫，努力不去想那个已经远去的人。

再过了一月，天更冷了。秦楼除了去试吃胖大厨做的新菜之外几乎不出门，每日或睡觉或捧些野史来看。这种日子让秦楼深刻觉得，人家在外奔波的时候，他似乎过着贪官一样的生活。

更令他郁闷的是，他对这种生活抱持的是深切的喜欢。

每日傍晚荣王才会回来，秦楼几乎都等着他回来一起吃饭。两人似乎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也过的越来越有默契。

用过饭再洗了澡，秦楼躺在床上闭上眼，一股熟悉的气息已压了上来。

啄啄他的唇，秦楼好奇道：“今天晚上不用处理公务么？”

滑进被窝，荣王习惯性的拥住他，“我跟皇上告假了。”

“嗯？要去哪儿？”他眉眼间有笑意。

“明日我带你去雪山看梅花。”荣王微笑，“你再不出去走走，快变成猪了。”

咬了一口他的脖子，秦楼语气中有不满，“你才是猪，人家瘦弱着呢。”

荣王笑出声，手指调皮的滑进他的衣里，轻捏他的腰，“都有肥肉了。”

秦楼不客气的也将手伸进他的衣内，接触到他光滑的肌肤时，忍不住叹道：“你皮肤怎么那么好？”

荣王微笑不语，眼神却变得炽热，抚着他的手也开始不安分。

“秦秦？”他在他耳边低喃，吹起的热气让秦楼脸红耳热。

他的反应让他忍受不住，吻住他的耳垂，他细细啃咬。

他发现，他越来越爱跟他在一起的感觉。

不热烈，不是很激情，却是无比的温馨。

他喜欢他明明羞涩的要死却强装大胆的反应，他喜欢看他潮红的脸，他喜欢他不做作的呻吟，他喜欢……

看着身下的人，荣王带着自己察觉不了的爱意。

雪山很远，需要坐马车。雪停了，路边很多人在添置年货，秦楼躺在马车中却只想睡觉。

荣王好笑的看着他，见他撑不住，终是不忍心，将他抱到怀里，温言道：“你先睡一会吧，到了我叫你。”

秦楼便放心的埋入他的怀。

拿了毯子裹住他，却看到了他脖子上的痕迹。

深深浅浅的吻痕布满他的肌肤，有种似花儿盛开的惊艳。

荣王有些惊异，因为他想到这是他弄成的，心里竟还升起欣喜。

暖暖的感觉盈满胸腔，荣王看着他的脸，突然便明白了自己对他是什么感觉。

他想，他喜欢上他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越来越喜欢跟他呆在一起，越来越喜欢他在自己身边。

只是喜欢对么？荣王唇角勾出一个笑，喜欢也好，只要不爱，不爱便好。

不爱，便不会再受到伤害。

快到中午的时候马车到了雪山脚下。荣王掀开帘子，外面很多的人正往山顶爬去。荣王推了推秦楼，温言道：“秦秦，醒来。”

秦楼往他怀里蹭了蹭，抬起眼皮，“到了么？”看到荣王点头，他连忙掀掉身上的毯子跳了出去。

地上是厚厚的积雪，雪山抬眼望不到顶。雪山中有条丈宽的小径供游客上去。秦楼明亮的脸，拉过荣王，便随着路走了上去。

石阶上有很多跟他们一样往上走的人，路旁偶尔有一块平石，有人在那儿摆卖瓜果热茶。秦楼雀跃的拉着他的手一直走一直走，走了还未到一半，累的直喘气。

荣王却如没事人一般，额上也未见汗，看的秦楼有些惊异，“你不累么？”

荣王脸上有得色，“本王自幼身体好，这点路对我来说算什么。”

秦楼脸上平静，“不算什么么？”

“那肯定。”他话音刚落，秦楼跳上了他的背，贼兮兮的笑道：“既然不算什么，那你背我上去吧。”

他这一举动让旁人侧目，秦楼却并不在意，紧搂着荣王的脖子，生怕他把自己抛下去。荣王苦笑一声，托紧他便往上面走去。

荣王的步伐很稳，秦楼这才开始注意周边的景色。四周白茫茫的，饶是那古松却青翠如常，秦楼大呼小叫的道：“玉，你看那松。”

荣王失笑，“看到了。”

“人家多伟大，这天气还能屹立着。”秦楼语气中有些钦佩，随即又道：“我们老家也会下雪的。两位娘过年的时候都会包饺子。”

“两位娘？”

“唔，就是我娘和柳梦醉的娘。她是我干娘。”秦楼有些失落，脸贴在他脖子上，轻轻喃道：“我想回去了，再过十来天就过年了。”

“那过几日回去吧。”荣王微笑。

“他们把我灭了怎么办？要知道我已经‘嫁’了，还嫁了个男人，我爹非把我抽死。”秦楼想起秦父就有点儿胆寒。

荣王安慰道：“不会的，我陪你一起回去。”

秦楼脸上一喜，“真的？”

“嗯。不过真要抽鞭子那你去，本王细皮嫩肉的可受不了那个苦。”荣王嬉笑。

秦楼气的在他耳朵上咬了一口，痛的荣王呲牙。

再上了一点天空下起雪来，路上虽有人扫雪，但秦楼还是担心荣王脚滑，所以想下来自己走路。荣王不理，继续背着他，脚步却更稳了。

到了雪山顶的时候秦楼又快睡着了。下了他肩膀时他心内还有一丝不舍，但看到山顶那大片大片的梅花时几乎什么都抛却了，只剩下惊叹。

那些娇嫩的花朵绽放在光秃的枝桠上，或嫣红或雪白，傲立世间，却又是那么惹人怜。

大雪堆积在枝头，压弯了它们的腰，有许多游客自发的轻柔的拂去枝上的白雪。秦楼跑过去，也学旁人这般。

雪花弹跳起落在他身上脸上，他却笑的比任何时候还开心。跑来跑去，不亦乐乎。

此时梅花下有许多娇俏的女子，看到站在雪地中丰朗的荣王皆为一愣，目光便有意无意的撇了过来。

荣王没有注意到她们，他眼中看到的仅是那个玩梅树上的雪玩的高兴的男子。

枝桠稍低的雪被秦楼弄干净，但高一点的却怎么也弄不到。他无奈的跑了过来，小脸皱起，“我好像有点儿矮。”

荣王哈哈大笑，笑的乱没形象，笑的众女又是一荡。

他笑起来更好看。

“别笑啦。”用手捏捏他的脸，手却被荣王抓住。

不自觉的皱起眉，荣王紧握着他的手，“怎么那么凉？”

“抓了雪自然凉啦。”秦楼双目含笑，突然道：“唔，这上面有吃饭的地方么？我饿了呢。”

荣王就知道他饿了，所以当下牵了他的手向一边走去。

11.溶入

雪山顶上有间很大的客栈，因为一般游客都会选择在这儿休息一天两天，所以这儿客流非常多。特别现在时节，很多人来观赏梅花。

两人寻了一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下，荣王却只叫了一道“梅花肉”。秦楼刚开始还以为他没带够钱，后来才知道那肉是很大一盘。

冒着热气，香味四溢。秦楼吞了吞口水，荣王微笑道：“这菜若跟别的菜混吃，味道便没那么好了。”

秦楼迫不及待的拿了筷子，夹了一块送入口中。味道果然是一绝。

他吃了许多，却见荣王有些发愣的没有动。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见他脸上有难掩的伤感，秦楼小心翼翼的问。

荣王淡淡一笑，“没事。”

秦楼突然有些难受。他能这般伤感，定是想到了清泉罢？他们是否，也来过这儿，也一起吃了这道“梅花肉”？

心情一难受，便连美食食之亦索然无味，秦楼放下筷子，低垂头，轻道：“我不想吃了。”

荣王似乎还是没有回过神来，眼神望着不知哪一点在沉思，眼神流露出的痛楚震慑了秦楼。

心口堵的发慌，秦楼低声道：“我出去走走。”

荣王只道：“好。”

走出客栈，外面冷了许多。雪亦还在下。此时正值用饭时间，所以外面并没有多少人。秦楼随便挑了个方向走，身子偶尔碰到旁边的枝桠，震落的雪便往他衣服里钻。

秦楼不去理会，只是委屈的想哭。

他是来陪自己看梅花的吧？为什么去想那个人呢？

难道那个人在他心目中，就是如此重要吗？

秦楼沮丧的随意靠了一颗梅树坐下。他知道他吃醋了。

他不希望他那么念着那个人，至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别念着。

可是自己早就知道他爱的是那个人不是么？早就说好随意他去想谁不是么？

秦楼虽这么想，但心还是痛的难受。然后他隐隐想起，他已经有很多天没有再想过柳梦醉了。但他却很多时候想念荣王的笑和他温暖的怀抱……

秦楼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他有点在乎荣王了。

靠着坐了不知道多久，秦楼只觉得全身似乎都快冻僵了。他还是决定自救。

为情而死，是他向来不齿的事。毕竟人活着，还有比爱情更重要的感情。比如，亲情。

他攀着树干站起来，却差点摔倒。努力稳住脚步，秦楼低头捶捶腿，然后看到一双脚出现在自己面前。

那一瞬间他想哭，他终于记得还有一个他了么？

抬起头，荣王脸上有愧疚，秦楼咧开嘴一笑，道：“吃饱了么？”

荣王不说话，只紧紧的盯着他。

“唔，我吃完饭就出来走走。”秦楼继续微笑着，心却慌乱起来。

荣王上前一步，拥住他，轻叹一声，在他耳边低喃道：“对不起。”

秦楼还在微笑，但他仅说了这三个字，原来一直堵塞的心情突然畅快起来。“玉……”他唤他，语气中有深情。“我已经很多天没有再想起柳梦醉了。”

他站直，眼睛执着的望着他。

“但是我却一直一直想着你，很希望很希望你能陪在我的身边。”他说的很慢，一个字一个字，有些飘浮。

“我看到你想念清泉的时候，我心里很难受。”秦楼语气渐渐有些颤抖，但还是执着的望着他。“我想，我爱上你了。”

他鼓起全部勇气说完最后一个字，但是原本带着希冀的眼神接触到荣王越来越冷的眼神时变得失望。

他知道了，他不爱他。

而他成功的爱上了他。

荣王原本的愧疚散去，脸上没有别的表情，冷的就像落在他们肩头的雪花。

唇角勾起一个勉强的微笑，秦楼道：“我曾经说过，你可以不爱我，可以继续想着清泉。所以，我现在也不强求。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爱上你了。……仅此而已。”

荣王脸色终于变换了一下，却也只是露出一个极淡的笑，他拉过他的手，温言道：“冷了，回客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