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床幔，秦楼脑子有点空白。

他不仅跟男人“做”了，还要跟他生活一辈子……

主要是，他们两个，互不相爱。

秦楼轻轻的笑，这样也好，总之自己一辈子已不会再爱了。

荣王处理公务忙到半夜，双眼酸涩时才恍然该睡觉了。洗了澡，他走进房间，第一眼看到的是睡的很熟的秦楼。

睡着之后脸上没有平日的那抹忧伤，也没有古灵精怪，很平淡的容颜，跟清泉完全不能比拟的容颜。

手指抚上他的脸，一点点描绘那些线条，荣王连自己都没有发现，他脸上的神色温柔的不像话。

唇渐渐吻上他的，秦楼只是扭动了一下，便慢慢承受他的吻。

他慢半拍的回应，却让荣王又燃起了欲火。

惊诧于自己的反应，他慌乱的抽离唇瓣。心跳的很快。

秦楼睁开眼，看到荣王呆愣着看着自己的模样，微愣了一下，然后淡笑，“现在才忙完么？”

“嗯。”敛去不自然的神色，荣王努力平静，“是我吵醒你了么？”

“嗯。”秦楼开玩笑的眨眨眼。

滑进被窝，荣王惊讶的发现被窝居然很凉，碰到他肌肤的地方更凉。

秦楼往里边靠了靠，让自己不碰着他，荣王为他这个动作皱起了眉。将他拉向自己的怀里，圈住他的腰，不让他乱动，“怕冷？”

索性放任自己窝进他温暖的怀抱，秦楼轻回答，“嗯，一直都怕冷。”

“现在还是秋天呢，”他取笑他，“那你以前冬天怎么过的？”

“梦醉会陪我躺一会儿，有时候是我们一起睡。”

心突然有些僵硬，荣王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这句话会有点不舒服。“以后我陪你睡。”他下巴抵着他的头。

秦楼微微抬头看着他颈下光滑的皮肤，“你跟清泉，也是这样吗？”察觉他身子一僵，秦楼有些懊恼，“对不起，我问错话了。”

“你没有错。”轻轻一笑，荣王道，“我们总是要面对那些伤痛的，一个人太冷，两个人相偎日子会好过些。”

秦楼钻出脑袋看他，眼睛闪亮，“那我想听你跟清泉之间的事。”

“我以为你都知道。”

秦楼吸了吸鼻子，“想听细节。”

“细节么？”荣王似乎回想到什么，脸上有层淡淡的光辉闪耀，“认识，相恋，经过一阵的甜蜜、争吵、重归于好，最后是彻底的利用。”

他眼中有伤感呢，秦楼默默的想。

这的确是个很伤感很残忍的故事。

“我们都是被抛弃吧？”秦楼咧开笑，“柳梦醉、清泉，这些人以后在我们生命中应该不会再出现了吧？”

他的笑很勉强，荣王能感觉的到。

秦楼眼睛亮晶晶的，期待着看着他。

荣王突然有些紧张。

“我饿了，你煮东西给我吃吧？”秦楼突然蹦出这样一句话。

荣王失笑。

煮了鸡蛋和面，秦楼吃的眉开眼笑，荣王坐在一边看着他吃。“突然觉得，快乐的吃东西对煮食物的人来说，是一种赞赏。”

秦楼白眼，“我是吃什么都觉得好吃，你不必太得意的觉得自己煮的好。”

“没良心，”他敲敲他的头，“以后不煮给你吃，要知道，我煮的东西，连皇兄都没福分吃到。”

秦楼摸摸鼻子，“自恋的性格也该改一下了。”

荣王瞪眼，“我自恋？”

“是啊，很自恋。”秦楼煞有介事的点头。看到荣王的手又要敲下来，他连忙避开，“人家说，不可以打正在吃东西的人。”

荣王放下了手，“那你快吃。”

秦楼又翻了个白眼。

吃完东西，秦楼满意的打了个饱嗝，然后窝到了床上。因刚刚睡了一觉，此刻竟毫无睡意，荣王躺了过来，秦楼便习惯性的将身子窝进他怀里。

荣王对他这个动作忍不住微笑，圈住他的腰，隐隐竟想，这样过一辈子也不错。

他因困极所以很快睡着，秦楼却一直睁着眼。

两人的心跳混合成和谐的乐曲，让秦楼感到很安心。刻意不去想柳梦醉，秦楼强迫自己的视线往荣王脸上引。

毫无瑕疵的颜，应该会让无数人心动吧。

微微一笑，以后便这般也好。他轻啄了啄他的唇，闭上眼继续沉睡。

日子便这样平淡的过了下来。秦楼不爱出府，很经常的时候是呆在厨房，尝那个胖胖的大厨新研制出来的菜式，每次都吃的眉开眼笑。

当他走到院子中，迎面吹来的冷风惊起他一阵颤抖时，他才恍然，真的是冬天了。

荣王为他添置了裘衣，看起来很华贵。厚厚的衣裹紧在身上，衬的他的脸小了许多。他抬起头望着天空，扬起灿烂的笑容。

然后这年冬天的第一场雪落了下来。

他脱掉手上的棉套，跳起来去抓那飘落下来的雪花。成功的抓到手中，摊开手掌却只看到一滩水渍。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秦楼回过头，便看到在落雪中笑的格外灿烂的荣王。

发觉他是在嘲笑自己，秦楼跳过去爬上他的背，“笑什么？”

“怎么笨到去抓雪花？”荣王还是忍不住笑，托住他的身子，让他不至于摔下去。

秦楼撇嘴，“我这不是无聊么？”圈住他的脖子，不让雪花掉进他的脖子里。

荣王背着他慢慢往前走，“无聊么？下午跟我去福王府吧。”

“去干嘛？”

“他纳妃。”荣王唇角勾起笑，“可以吃很好吃的东西。”

“那我去。”欣喜的叫出声，雪落的更急，一片片落在他们发上衣间，秦楼贴在他背上，却觉得无比的伤感。“荣王，你真聪明呢。”

荣王略偏头，眼神中有些疑惑。

秦楼抬头望着飘落的雪，“若是我们不靠在一起，独自过，那这个冬天，会很冷呢。”

荣王眼中闪现笑意，背着他向屋内走去。

他们的背影，很温馨。

秦楼很少见过什么大场面。以往当官的时候就算能上大殿，也只能站在很靠后的地方。而且他上了朝处理了公务便回家，所以极少极少应酬。

这次福王府娶亲，场面就很大。

很多很多的人，美味的食物，堆积如山的礼物，各种客套的话，极其喜庆的颜色，都让他愣的不知该做什么。

福王娶的自是官家千金，他穿着火红的吉服，喜笑颜开，整个人看起来英挺了不少。

秦楼眼神停留在他吉服上有些移不开眼。

那个人，成亲的时候也是穿成这样么？

也是这么高兴笑的这么灿烂么？

心硬生生的疼痛，然后他移开了眼，自嘲的低头笑了。

定然是这般，他娶的可是公主，心上自然是万分高兴的。

想着他高兴的模样秦楼有些绝望，手突然一暖，他迅速的抬起头，看到微笑的荣王。

“我们进去吧。”

秦楼任他拉着走了进去。满朝文武都知道荣王有了个男妃，乍然见到，还是有些惊愕，眼神便不免异样。

荣王却走的从容淡定，笑的还如沐春风。

特意挑了个比较角落的位置坐下，荣王温柔的问道：“秦楼，冷么？”

秦楼摇头，看到桌上的食物眼睛亮起来。

整个宴席秦楼都在埋头苦吃，在座的有不少的女眷，看到荣王细心的为他夹菜，温柔的对着他笑，原本怪异的眼神散去，换上羡慕。

只要有爱，男女又如何呢？

宴席散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雪还在下，地上已经有厚厚的一层积雪，踩在上面，会发出“吱呀”的声响。

两人弃了马车，打算走路回府。撑了伞，两人慢慢的走。

因天凉，路上几乎没有什么人。走了一路，荣王偏头看着满脸寂然的秦楼，心头泛起心疼，“不高兴么？”

“嗯。”秦楼不隐瞒，“成亲的人都是那么高兴的么？”

荣王知道他想到了柳梦醉，轻叹一声，他道：“忘了他吧。”

“忘不了怎么办？他在我生命里占据了很久很久的时间，久到我觉得忘了他是很奇怪的事。”秦楼微扬头。

荣王知道，可是他也没办法让他开心。其实他自己，又何曾能将清泉忘掉？

荣王不是柳梦醉，秦楼也不是清泉……

人生便是那么奇怪吧？一个月以前，谁能料到他们能走到一起？

“很痛苦呢。”秦楼停住脚步，抬头望他，眼睛闪亮。

荣王微笑，手指缠上他的手，察觉他手冰凉冰凉的，于是更用力的握住。

“我们一起痛苦吧。”他唇角有无奈的笑，“谁让我们都是被人遗弃的呢？”

秦楼笑出声，抓紧他的手，这是他唯一能找寻到的温暖。

9.相浓两不厌

回了府，秦楼打了两个大大的喷嚏，鼻子已被冻的通红，头更是有些昏沉。

荣王关切道：“怎么了？”

“好像是生病了。”秦楼吸吸鼻子。

真如他所言，秦楼生病了。

荣王着急了请了御医来看，只是感染了风寒，开了些药，御医便离去。

秦楼脸色发红，躺在床上。看到荣王手上端着的碗，脸色一亮。“好吃的么？”

荣王失笑，坐到床边，“是药，快起来喝了。”

秦楼皱起了眉，“很苦？”看到荣王点头，他连忙撇开脸，“我不喝。”

“不喝病怎么会好？”荣王神色温柔，“乖，起来了，我还拿了蜜饯，喝了药马上吃些，就不苦了。”

秦楼笑出声，“哄小孩子的手段都用出来了么？”

“怕喝药的都是小孩子。”荣王故意激他。

秦楼却不上当，拉高被子想将身子缩进去，却被荣王抓住手。

“喝药。”叹口气，荣王有些无奈，“你别逼我用特殊的方法。”

“强灌？”秦楼眼中并无恐惧，反而带着得意的笑。

荣王微眯了眼，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有些邪气。还有几分危险。“真不喝？”

秦楼摇头。

荣王咬牙，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将药含进口中，覆上他的唇。

苦涩的药渡入他的口中，秦楼第一反应的是吐出来，但荣王压住他的唇，他反而吞了进去。

两人目光相对，近的能看到对方瞳孔中自己的影像。唇上的唇瓣滑嫩，带着温热。秦楼伸出舌尖，勾住他的舌尖，闭上了眼。

两人忘我的吻着，连口中残存的苦涩的药汁似乎都变成了甜蜜。

将手中的药凭感觉放在了床旁边的小几上，荣王拥住了他。欲望被勾起，他的手指滑入他的衣内。

火烫的肌肤灼热了他的指尖，也让他找回失去的理智。

下定决心般的抽离唇瓣，荣王微微喘息。看到秦楼睁开的眼，以及他眼中的不解。

两人的脸还是离的格外近，呼吸相溶。荣王舔舔唇，努力让自己的视线不往那性感的双唇上引。“喝药吧。”

秦楼脸上漾开笑容，笑的有些顽皮，却又有些伤感，“你的吻能让我忘记他。”

荣王微愣。秦楼拉住他的脖子，眨眨眼，“跟我做的话你会生病么？”

“说话怎么那么大胆？”语气有些责备，但他的眼中却全是笑意。

“唔，有什么关系？就我们两个。”秦楼笑，“不过我以前以为自己说不出的呢。”

“因为你不爱我，所以对我说话无所顾忌。”

啄啄他的唇，秦楼笑道：“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我不知道。”荣王有些无奈。

“那我们试试吧。”咧开嘴，他再次吻上他的唇。

放下床幔，秦楼抛却头痛，缠上他的腰。两人像是要忘记什么要抛弃什么，无比炽热的交缠。这是自他们醉酒后第一次缠绵，以往都是单纯的睡在一起。

尽管身体火热，但当荣王进入时，秦楼还是疼的面孔有些扭曲，眼角含了泪。

荣王停下动作，关切的道：“很疼么？”

拉下他的头咬了他脖子一口，力道不重，秦楼咬牙，“你来试试？”说完他猛然一震，盯着他的眼，“为什么是我在下面？”

荣王失笑，啄了啄他的唇，“你比较合适。”察觉他比较适应了，他开始抽动。

开始很温柔，慢慢忍不住速度快起来。

高 潮过后，荣王伏在他身上，看着他布满嫣红的脸怔忡，“好美。”

秦楼白眼，“你才美。”

“夸你呐。”拥住他，他突然舍不得离开他体内，所以下 体继续跟他贴合着。翻了个身，将他侧着抱着拥入自己怀中。

两人静下来，听着彼此的心跳不语。良久，荣王轻轻叹了一口气，“我以为梦醉早把你吃了。”

心口有些疼，什么东西迅速的模糊了他的眼。荣王看着他的眼泪有些不知所措，最后只得道：“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嗯，你老是说错话。”秦楼的语气可怜兮兮。

“忍不住想问，因为我知道，他有多爱你。”荣王望着他，“知道你为什么官运一直不顺吗？”

秦楼瞪眼，“你害的。”

“是梦醉找我帮忙。”荣王正色，“他不想让你步入官场。”

秦楼愣，“为什么？”

“他只想保护你，让你不会受到伤害，让你不会学会尔虞我诈。而官场，是最容易学会这些东西的。”

秦楼不说话，将头埋入他的怀。

荣王轻唤，“秦楼？”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秦楼声音很郁闷。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想瞒你。”荣王也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感觉，他渐渐觉得自己开始越来越心疼怀中的人，很希望他能开心，他能继续灿烂的笑。

“我想忘掉他。”秦楼抬起头认真的看着他，“我不想再记得他的好，他的一切。我不要下半辈子就在回忆那些好之间渡过。”

荣王心一动。

“我以前不知道我要怎么样才能忘记，但是我刚才知道了。”

荣王心一颤。

“我以后爱你好不好？”他闪着眼，眼神中有很多很多荣王不明了的心思。

“以后我会跟你过一辈子，所以我努力爱你好不好？”

荣王不说话。

“我不要求你爱我，你继续想着爱着清泉就行。”秦楼唇边有淡淡的笑。“我不要再爱柳梦醉，我要爱你。”

“既然两个都不会爱我，我可以选择爱一个我能触碰到的人对吗？”他的眼中有急切的渴求。

荣王知道，他是急切的想摆脱柳梦醉在他心中的影响。可是，他越是这样急切，就越证明柳梦醉在他心目中的分量有多重。

掠开笑，荣王轻道：“你不会爱上我的，你只爱柳梦醉。”

“我会努力的！努力爱你。”眼中晕染开笑意，他亲亲他的唇。即使不管爱谁都得不到他的心，但至少对象是荣王的话，他还能拥抱住他吧？

如果，他能爱上的话。

第二天秦楼的病还是没有好，荣王也没有被他传染。所以荣王向皇上告了假呆在家里陪他。

屋外落着雪，屋内放了炭火，所以并不冷。秦楼也乖乖的答应吃药，条件是荣王帮他剥一碟子瓜子，所以荣王认真的在那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