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少年郎+番外——钟晓生
钟晓生  发于:2010年1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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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晗的嬷嬷总给我些糕点鲜果,从未说过来处,我只道是嬷嬷喜爱我,自己找来与我吃的。然她又不能出宫,而这些糕点都是御膳房的水准。

今日想来颇有些后悔当日怎未将这些简单的事做联想,只道是年少单纯,不懂那样复杂的情思。

东方晖身子不好也要来尚书府走动,倘若说东方晗是为了邵婉,而东方晖的眼却从来透过邵婉望向我。

我叹了口气。当时年少不懂,其实懂了又怎样,即便我不怨东方晖,他那病弱身子也撑不久,徒增哀思罢了。

想来也许我是比旁人迟钝一些罢。

独自在园里坐的久了,想的多了,忍不住将东方晗这些年来的言行也理了一遍,越理越蹊跷。

自从那日撞见东方晗向邵婉示好,我就一直坚信他对邵婉情衷不改,而后世人道他好男风我也只当是障目之术,实则情寄非人罢了。常来我府中也不过为了睹物思人,怀念邵婉。

而前几日邵婉道他也不知念得是谁的情,与他听我所言之后的反应,倒不像是那么回事了。

若他心中之人不是邵婉又是谁?莫非……

想到此处我冷汗涔下,世上这样狗血的事莫不是真都让我碰上了罢。

我冲回房里取了镜子细细比照,眉眼怎么看也只算的上顺眼罢了,莫说比不上年亘与东方晗的天人之姿,就是比东方晖也尚差许多。

莫非我有甚么好处自己看不出来?思及此处我老脸一赧,心下又忍不住有些得意,想来这廿多年来我对自己倒有些妄自菲薄了。

哎,人太倜傥招风不是好事哪。

可若我当真这么有魅力,为何长卿对我又总是冷清清的。

想到年亘,我孔雀张开的尾屏又收拢了。果然在长卿面前我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有了这层想法,再见东方晗我止不住的尴尬。

我与年亘,东方晗,邵铭希宫里走了一圈,定了大致的计划,也已乏到不行。

东方晗从我背后过来,伸手搭上我的肩,我一个激灵,一下跳出三丈远。

东方晗的手落在空中,有些怔忡,连带年亘与邵铭希都惊诧的瞧着我,不明所以。

“我,我方才走神了,明王殿下突然一拍我有些惊吓到,反应过激了。”我支吾着解释。

东方晗确实一副了然于色的神情:“莫非昭衍在回忆前日我们那夜……便走神了?”

邵铭希一脸古怪的望着我们,连年亘的脸色都有些古怪,我忙道:“前夜明王只顾灌酒,喝醉了就休息了,话也没说全,又有什么好想的!”

此话我却是对着年亘说的。说完之后又觉失言,此地无银三百两不说,长卿又怎么会在意这些。

东方晗笑的高深莫测:“话没说尽……那今晚继续如何?”

我紧张的手足无措,想到前夜的吻,面上更红,正不知如何回话,年亘却开口道:“王爷,今日的任务已完成的不错,王爷若有什么私下的话要与……邵大人说,我就先回府了。”

我赶紧道:“正巧我也乏了,准备回府歇了,长卿我与你一同出宫吧。”

说完对东方晗与邵铭希作了一揖,拉着年亘落荒而逃,东方晗倒也未出声便由我们去了。

走至宫门口,年亘停下步道:“邵大人,就在此地散了吧,明日朝上再见。”

我苦笑:“长卿,为何你总不肯叫我昭衍?”

年亘不做声,眸光流转的瞧着我,夕阳投在他身后,青发映的金黄,几缕发丝被风吹到唇边,衬着扬起的朱唇,好一个龙章凤姿,我又瞧得出神了。

迷茫着就要沉醉,却恍恍惚惚听着一个悠扬的声音道:“我若叫你昭衍,东方晗该叫你什么呢。”

我出去的二魂三魄瞬间收了回来,又惊又喜,忍不住伸手执住年亘的手道:“长卿,你,你还记得!”

第七章

我出去的二魂三魄瞬间收了回来,又惊又喜,忍不住伸手执住年亘的手道:“长卿,你,你还记得!”

年亘似笑未笑道:“记得又如何,遵守不了的誓言还不如忘了好。”

我更喜,长卿此言颇酸,想不到长卿这样冷清的性子也会为了我吃味,我登时又开屏了,招摇着大尾巴道:“长卿你莫介意,以后明王若再叫我昭衍我不应便是,只要你能叫我昭衍便好。”

年亘又瞧了我一会,叹道:“你啊……”

又笑了笑道:“回府吧……昭衍。”

我已许久未见年亘一日之内笑如此多次,早已荡漾的很,直想扑上去抱住年亘揉一揉,为了老脸只能强自镇定着,又听年亘一声昭衍叫的甚得我心……老孔雀开屏开得可欢,收的有些不情不愿,也只能道:“好罢……今日也困倦了,回府好好歇歇,明日之事完成之后长卿与我去民间街巷逛逛,瞧瞧百姓的新鲜玩意可好?”

年亘看来心情也不错,柳目弯弯如盛了星光:“昭衍安排吧。”

我回府的路上一直轻飘飘地出神,轿子落在尚书府门口,我一下轿便绊了一下,走至府门口又叫门槛绊的差点破相,多亏管家王安迎了出来即使扶住了我道:“大人慢点,当心!”

我立稳了朝他一笑,如和煦春风,又如桃李盛放,温暖的他顿时抖了三抖,定是被我如此和蔼而感动,声音都有些发颤:“大,大人,要我扶你回屋么。”

我摆了摆手道:“不必了,今日本大人心情甚好,叫厨房多做几锅莲子羹,赏每个人都吃一碗。”

也不再看下王安的反应,我背着手哼着《一枝花》踱回了卧房。

第二日视察了几宫定了大致布兵的地点之后,我们去了京城闻名的朝秦馆。

我一人坐在角落里灌闷酒,心情实在低落的很,年亘出手压住了我的酒杯轻声道:“昭衍莫再喝了,该醉了。”

醉了便醉了吧,我抬眼瞧瞧一边的东方晗和邵铭希,更觉胸闷,又是一口黄汤灌下肚。

今日视察完后,我还来不及单独约年亘,却被东方晗抢先道:“这两日大家都累着了,听说朝秦馆里新来了个琴师,相貌一绝不说,琴技更是无双,今日本王在朝秦馆定了位置,一起去瞧瞧吧。昭衍,你该不会不给本王面子吧。”

最后一句东方晗瞧着我说,言语里颇有些威胁的意味。只要这位大人一拿出淫威压人,我奴才本性就藏不住了,腿一软,却还硬撑着转向年亘:“长卿觉得如何?”

年亘冷冷地瞥瞥我,皱了皱眉道:“朝秦馆……莫不是风月之地?”

我叫长卿冷飕飕的眼神一瞟,小心肝登时碎成了好几片。

东方晗哈哈一笑道:“是了,年相这样的人自然是不愿意去那种风月之地的。放心罢,朝秦馆是专门让文人泛泛酸听听小曲的地方,没什么不干净的买卖。”

年亘眉结松了松,拱手还是那句:“下官恭敬不如从命。”

东方晗又问道:“年大人都同意了,那昭衍呢?”

我捧着碎裂的小心肝,还要恬着脸对东方晗笑:“王爷还是叫臣邵昀吧。”

东方晗扬扬眉,我不给他反驳的机会继续道:“那下官也要去见识见识,有长卿在这里,竟还有敢称琴技无双的人了。”

我们坐在二楼,薄薄的用帘子与外界隔了一层,勉强能瞧见大堂里一身影抚琴,弹得是《春江花月夜》。弹得的确是不错的,但公平的说,与长卿还是差了许多。

一曲罢,东方晗道:“邵郎中,你觉得如何?”

邵铭希答道:“臣以为不错,但称无双就过了,想来是朝秦馆为了吸引客人而故意往夸张了宣扬的。”

东方晗又看向我:“昭衍也别总是在那独自灌酒,不知道的还以为本王委屈了你。你倒也来评评,此人弹得如何?”

我干笑两声道:“琴弹得不错,就不知人是否也如外头宣扬的一般。”

此时却见有人站在帘外,道:“苏公子上来了,王爷是否现在让他进来?”

是老鸨的声音。

东方晗道:“进来吧。”

只见一四五十岁的胖妈妈揭了帘子领着一个温婉如玉抱着琴的少年走了进来。

那老妈子笑的脸上的粉扑扑往下掉,我皱了皱眉,东方晗道:“你先下去吧,让苏公子留在这陪我们说说话。”

老妈子弓着身子谄笑着退出去了,这个苏公子将琴放下,躬身行礼道:“见过王爷,几位大人。”

东方晗笑道:“白乔,你抬起头来让邵大人瞧瞧你长的可像外界传的那样好。”

苏白乔抬起头来望向我,又敛下眼,我只觉他眸中一汪秋水看的我心尖一颤,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似曾相识。

我道:“不错不错,果然生的如玉一般,也不算外头枉传了。”

苏白乔温婉一笑,似秋水中泛起一丝涟漪,依旧敛着眼道:“大人谬赞了,说到相貌,白乔在这里倒是班门弄斧了。”

此话倒不假,苏白乔长的如玉,比起年亘也不过是青白玉遇上了羊脂白玉。

东方晗又让苏白乔弹了两首曲子,一首《汉宫秋月》一首《十面埋伏》,都是一等一的名曲,最是考验人。

苏白乔弹下来倒也当真有些水准,东方晗一直盯着他,脸上是说不清的表情,有迷茫,有伤感,有……痴缠。

我曲听的有些胸闷,便悄悄撩起帘子出去顺便透透气。走出几步,却听后面有脚步声赶上来,转头一看,是年亘。

我道:“长卿怎么也出来了?”

年亘道:“里面闷,出来透透气。这白乔当真弹得不错,那种凄婉哀伤倒都叫他逼出来了。”

我点了点头,不作声。

年亘又道:“苏白乔……昭衍你可觉得他有些眼熟?”

我皱眉思索,方才头一眼瞧见苏白乔确实觉得他颇有些面熟之感,但又忆不起何时见过。我颌首道:“是啊,是有些。”

说完我又继续回忆到底何时见过苏白乔,年亘也不再作声。

过了一会,我们便回去了,两首曲子已弹完。

我撩开帘子,就见苏白乔已坐到东方晗身边,东方晗正握着他的手低声说些什么。邵铭希一脸我什么也没瞧见的表情呆在边上品茶。

见我们进来,东方晗笑道:“这几日常来这听白乔弹琴,总觉着一听就把烦恼事儿全忘了。今日有意叫你们一起来瞧瞧,可还满意?”

我们道:“满意。”

东方晗一脸得意道:“那便是了,夸奖白乔便是夸奖本王。”

我干笑两声道:“今日曲也听了,苏公子也见了,不如就回府歇了?明日还要继续准备筹备事宜呢。”

东方晗道:“也是,你们先走吧,本王还有事要与苏公子说。”

邵铭希也起身告辞,与我同年亘一起走出朝秦馆,独自走了。

我扯了扯年亘的手,年亘继续冷眼瞧我,也不理会。

我道:“长卿……今日之事实在不是我的过错,你莫要生气了,过几日我再带你去逛逛如何,一定让你玩的开心,开开眼界。”

年亘轻叹:“以后昭衍还是先做再说吧。”

便转身上轿走了,我瞧着他的背影,清冷挺拔,心中说不上时什么滋味。

第八章

之后几日东方晗都未再与我们一同筹备宴席。

大局定了之后是细致的准备,年亘与邵铭希忙的焦头烂额,自然也没时间再搭理我,逛街之事也就搁置了下来。

我百无聊赖,突然想起东方晗来,不知他这几日都在做些什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倒是有些想他了。

想了个商讨具体兵力排布的借口,我神清气爽的换了衣服走出尚书府对轿夫道:“去明王府。”

到了明王府,下人让我先在厅内候着,待他通报。我喝完了一杯茶,也不见东方晗出来,便自己起身走进了院中。

明王府果然漂亮,院中的树种花种品类繁多不说,大多还是珍奇品种,我都叫不上名字,连御花园都比不上。

正赏着花,之间一玄色身影走进,我仔细一瞧,竟是那日在朝秦馆见到的琴师——苏白乔!

我大惊,苏白乔瞧见了我倒没什么稀奇,行了一礼道:“见过邵大人。”

他的衣服掖的松松垮垮,一躬身胸口的衣领便敞开了,露出玉颈下朱红的一些痕迹。

我狠抽了一口气,强挤出笑容道:“苏公子不必行礼,你是王爷的……贵客,倒应是我同你客气了。”

苏白乔起身,玉面一红,笑得有些妩媚:“邵大人客气了,若没什么事,白乔便先退下了。”

我正欲挥手让他离开,却见东方晗不知何时已走近了,道:“白乔,莫急着走,不如为我和昭衍弹上一曲。”

我同东方晗走到一个亭子里坐下,下人搬了琴桌来,苏白乔摆好了琴便开始抚。

东方晗道:“昭衍倒真是稀客,不知今日来我府上可有什么事?”

我道:“我想与王爷商榷一下具体的兵力排布。”

东方晗奇道:“具体不是都交由邵铭希和年亘负责了么,你放心便是,本王的兵自会听从调遣。”

我苦笑:“是了,下官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了王爷与苏公子共赴巫山云雨,是下官不识时务了。”

东方晗挑眉,凤目一弯,乐呵呵的瞧着我却不说话。

我被瞧得有些发怵,寒毛立起,只觉坐如针毡,正想站起身告辞,东方晗却先起身走至我面前,躬下身两手撑在我身侧两边的石凳上,我便被困在了他两臂之间。

东方晗的脸越凑越近,我的神经崩的愈紧,连出气都不敢,几乎屏住了呼吸。

却听耳边的琴声徒然弹得有些急了,忽高忽低的有些乱,我才想起苏白乔还在边上。

东方晗恍若未闻,唇凑至我耳边,几乎就要贴上,我听见他轻声道:“昭衍说的甚是……我的好事都让你搅了,不如……你来补偿……”

我的手紧紧拽着袍子,布料都让我的手汗浸湿了。

我磕磕巴巴道:“王,王爷又说笑了……苏,苏公子还在边上,王爷就不怕苏公子吃味。”

东方晗从我耳边移开,我刚想松一口气,他的唇却又贴上来。

此次不比上次,如今东方晗是清醒的,我下意识地就要推开,却被他捉住手,我一时呆怔,就任他吻着。

我脑中空白有些出神,只觉一时如万壑青松摇动,一时如芙蓉清露滑落,许久才回过神来,却见东方晗已站直身子,苏白乔一曲弹毕,起身恭敬地低头待命。

东方晗道:“白乔,你先退下吧,吩咐管家去地窖取些好酒来,我与邵大人有事要谈。”

苏白乔欠欠身,道了声是,抱起琴便退下了。不一会便有下人送来几壶酒和两只酒杯。

自从进了这王府,我就颇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他东方晗到底想做些什么,也只能沉默的瞧着。

东方晗先为我倒了一杯酒,又在自己杯里添满,笑意吟吟的拿起酒杯道:“昭衍,还不过来?”

我默默地坐到桌边,瞧了瞧酒,又瞧了瞧东方晗道:“不知王爷今日怎又想喝酒?莫非又要与我回忆往事?”

东方晗喝了一口,放下酒杯道:“今日不了。只是几日未见,本王想念昭衍想的紧。今日你竟自己来了,本王高兴地很。”

我无语,举起酒杯灌下一杯,抹抹嘴道:“王爷这两日过的惬意的很才是,苏公子恩情正浓,王爷又怎会想到下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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