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少年郎+番外——钟晓生
钟晓生  发于:2010年1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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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先帝早逝,留下幼子,皇权旁落于王爷和大将军之手,谁主沉浮。

一个兵部尚书,一个王爷,一个丞相,一个小皇帝,一个将军的故事。

内容标签:宫廷侯爵 阴差阳错

搜索关键字:主角:邵昀 ┃ 配角:东方晗,年亘,东方睦,苏白乔,郎正 ┃ 其它:

楔子

先帝未及而立之年染疾,不治而崩,只留一子东方睦,尚在始龀之年。

丞相年亘,大将军郞正及明王爷东方晗一致拥立小皇子登基,尊号泰皇帝,以求国泰民安,最重要的是龙体泰安,别再随他短命的爹。

前皇后邵婉桃李年华就成了太后,宫廷里没历练几年,对权谋之术束手无策,娘家也不过出了个兵部尚书,后台显然不够硬。眼见着大将军郞正手握重兵,明王爷东方晗结党弄权,成为朝廷两大毒瘤,他们孤儿寡母的既然成不了事,也就睁眼闭眼观虎斗去了,偶尔稍稍出点力也只求尽力维持郞正和东方晗势均力敌,自己好在夹缝中维生。

东方晗乃先帝之弟,时年也不过十七八岁,世人皆道其当年支持小皇子登基不过是出于自己年纪尚幼,羽翼不够丰满的权且之计,其决计该是个奸王。

其后几年朝臣多不满幼子继位,自己又没那个本事取而代之,见风使舵的本事还是有的,眼见幼子成不了什么气候,便纷纷投入王爷或将军旗下,眼见东方晗权布朝野,也只有郞正能与其互相制衡了。

至于丞相年亘——

第一章

我坐在相府的院子里悠闲的饮了口茶,眼却一刻不曾离开一旁抚琴的年亘。

年亘做官该有的本事没有,才情却实在是举国难觅的。

平日无事我总要恬着脸往丞相府凑,依年亘不愿与朝臣交往过密的性情,对此自然是不满的,奈何我皮厚不怕冰脸冷语。

或是借着送些新茶的由头赖到晚膳的时刻,年亘脸薄,也不好硬赶,只得留我共用膳,虽都是符实的粗茶淡饭,我尝来也比尚书府的膳食强了百倍;

或者心气不顺,请年相看着同朝为官的面上做些开解,年亘对此更加无语,也就顺着我弹些酸曲,常常把我哄得眉开眼笑。

相府布置虽简洁低调,年亘抚的那琴却看得出极好的。幼时我娘尚在之时便有一把西域来的马尾檀木琴,年亘的琴与那把有些相像,又看得出更要好了甚多。

我惬意的靠在太妃椅上剥杏仁,手上动着,眼却盯着拂琴者,只觉般般入画,雾里看花。美得不真切了。

一曲罢,年亘待余音止歇, 问道:如何?

我谄媚的笑:“甚好甚好,颇有浮云柳絮无根蒂,天地阔远随飞扬之意境,我都听醉了。”同时连忙递一碗上我方才剥好的杏仁。

年亘嘴角抽了抽,道:“看来在下的琴技还需勤加练习了,《高山流水》竟让邵大人听出浮云柳絮来。”

我忙道:“哪里哪里,是我不懂欣赏罢了。长卿的琴技早已出神入化了。”

年亘接了我手里的碗置于腿上,纤指夹起一枚杏仁放入丹唇,细嚼慢吞,那优雅的模样颇有谪仙人的风骨,我又看得飘飘然了。

虽说是两朝元老,年亘也不过年近而立——这要怪本朝腐败的传统,子袭父爵。上任丞相年天肴本只有一女年娆,后老年得子,独子不及弱冠,老人家就薨了,年亘袭爵,年少不说,生的又是阆苑奇葩,仙风道骨,全然一副清秀书生不沾尘世的模样,全然镇不住丞相如此高位。

幸其曾为先帝侍读,先帝对其极其赏识,几乎视其为亲弟,对明王都没有这份亲近,为让其在朝中立稳脚跟,遂将其姊年娆嫁于大将军郞正。郞正多年来虽纳了几个妾,却一直空着正妻之位。

皇帝一旨下来,郞正全然没异议,明媒正娶纳了年娆为正室。

有了联姻关系,加之年亘为人刚正,甚至正直到迂腐的程度,不勾朋不结党,与其姐夫郞正也毫不亲近;手里的实权又少,逐渐也就无人有异议了——就像我这兵部尚书,从几品也只是个虚衔,人又何必与虚的东西过不去。

我又瞧了瞧年亘的琴,随口问道:“长卿,你的琴是西域来的?”

年亘一愣,复又笑道:“是啊,友人去了趟西域,见了这琴觉得衬我,便带来送我了。没想到邵大人不懂听琴,却颇懂识琴。”

我未及解释,却见相府上一小厮快步向这走来,低声与年亘禀了两句。

年亘转脸对我道:“邵大人,看来今日不能留你晚膳了。你府上下人来报,有贵客到访。”

我回到尚书府,脚方踏进府门,总管王安即凑上来禀道:“明王已在前厅里候了大人半个时辰了。”

我点了点头,回屋里更了件衣服出来到了前厅,厅中人天资绰约,凤目狭长,神色慵懒却又透着些狡黠,我心里暗叹,果然愈来愈有奸王的模样。

东方晗见我来了,将手中的茶杯放到一旁,挑眉道:“昭衍,你可叫本王好等。”

我背上下了些冷汗,谄笑着上前:“王爷突然造访,也不事前说一声,害下官怠慢了……王爷还是莫称下官表字,直称下官邵昀便好。”

东方晗笑道:“我三天两头来你府上,还要回回事先你同招呼么……你不愿本王叫你昭衍,本王却想你称我一声明曦。”

我有些无语,这称呼上的问题说来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我百般坚持,东方晗不急不恼,也不放弃在这个问题上同我的纠缠。

当真是别扭的很。

我不开口,东方晗也不强求,手里把玩着一旁的茶杯:“昭衍,你待本王未免太过小气了,今日又是这等普通货色。”

我皱眉,东方晗爱喝君山银针,偏偏我府上有极好的,连宫里头的都未必比的上。我也并非舍不得那些干巴巴的叶子,品茶这种高雅的活儿不是我等庸人做的。

只是……只是年亘也爱喝黄茶罢了。

我竭力将话说得理直气壮,掩饰去小小的心虚:“王爷说笑了,我这儿的粗茶怎比的上宫里的御茶呢。不过好茶自是难得的,量也是少。王爷若是喜欢,下回我得了便差人给王爷送去些……不知王爷今日大驾敝府所为何事?”

东方晗不置可否的笑笑,放下茶杯。“也没什么事,只不过几日不见,竟是有些想你了。”

我更加无语,东方晗向来不放过任何言语上作弄人的机会。我内心腹诽道,也不知你想的是我还是那君山银针。此话自然不会说出口。

东方晗继续:“顺便来同你说声,太后要见你。明日下了朝你莫急着回府,进宫见见太后,姊弟团聚下也好,你许久未去看她了。”

我敛着眼静了会,恭敬道:“下官知道了。”

当年邵婉嫁入宫里的时候,我爹还悠闲地做着兵部尚书。可惜先帝去的早,正当壮年的时候国舅却成了太后她爹。小外甥少不经事,奸王东方晗与佞将郎正弄权,做外戚势力不够,见风使舵心里不甘,只得费劲了心思左右周旋,指望着有一日皇权重掌。可惜没等到那一日就英年早逝了。

太后一道旨下来,子承父爵,我年纪轻轻就做了兵部尚书——朝中倒也没人不满,在这个特殊时期兵部尚书有品没权,兵都是郞正和东方晗的,我不过是领个虚衔。

东方晗叹道:“称什么下官……昭衍平日里对年亘那根木头也是如此拘谨么?”

我忍住笑意,严肃道:“王爷这样称呼年相恐怕不太好吧。”

事实上,东方晗说年亘迂腐冥顽也不算冤枉。

前些年我那小外甥十五岁时南方起了场小小的暴动,原因是老套的官逼民反——荒年加上地方官吸血刮骨,百姓活不下去了操起镰刀锄头铲子就冲向官府。

正巧两江总督那天闲来无事去地方府衙视察视察新收刮来的民脂民膏可有什么新鲜可入眼的宝贝,被一个不长眼的一锄头开了瓢。此事立刻传到京里,惊了龙椅上的,更惊了朝堂上肥的流油的官员们。

官府即刻出兵,两天就镇压了暴动,顺便将当时参与砸官府的农民里用锄头的就地正法了,其余收押候审,等上头的命令。

然官府此举无疑让民愤更重,眼看小小的暴动就要变成大规模的起义,小皇帝当机立断采取怀柔政策,开仓赈粮,另派一名朝中大员为钦差,肃查地方官员私自征收苛捐杂税,贪污舞弊一事。

过了几天为安抚民心,又下令将收押的一干参与暴乱的农民全部释放——只是冤了那几个用锄头的兄弟。

我在为年亘出任钦差下江南的饯行席上曾道:“冤孽啊。我听说有几个农民本打算前些天锄地,谁知江南第一楼新来了个叫飞燕的姑娘,大家都搁下农活去看了,耽误了两天才锄的地,谁知在田里正干着呢,碰巧赶上有人煽动造反,于是拎着锄头就去了——这不,命就交代在锄头上了。其实都怨那个叫飞燕的姑娘。所以说,长卿,此番下江南,红颜祸水你可千万沾不得!”

年亘自然是不辱皇命。

到江南不出一月已查到两江涉案官员一百三十六名,遇到暗杀五起——年亘出发前我求我那小外甥派了几位锦衣卫中高手贴身保护,这才让年相完整的回了京。

但之后的事更让人头疼。地方官舞弊,没有朝中大员做后台,也弄不出什么山水来。年亘一回京便带着江南找到的证据和供词继续查,颇拉了一大批官员下水,其中一品大员两名,二品三名,三品及以下下水近三分之一。

本来嘛,无官不贪无商不奸,我相信另外三分之二并非清白,而是手段高明了些没让年亘一并查到。这朝堂之上真正两袖清风的除了年亘找不出第二个……咳咳,当然还有我。

小皇帝拿着名册脸都青了,当场就想哭鼻子——不是气的不是惊得而是吓的。

名册上洋洋洒洒几十页的名字小皇帝都懒得看,光翻开第一页就发现上面没有一个名字他能拿来做鸡——杀鸡儆猴的倒霉蛋。

不是大将军的得力助手就是王爷的心腹,别说严惩,就是提来问个话都怕东方晗和郎正不满。

东方睦悔的想死,不是悔他没尽好当皇帝的职——本来嘛,也没有什么职好让他尽的,只是痛心为何派了年亘去查案。

而让他悔死之后又气活的是丢了这么大个难题给他后的年亘一脸忧国忧民痛心之情跪在地上言辞恳切的请小皇帝严惩一干涉案人员。

小皇帝让年亘先回府,待他好好考量应该如何处置一干贪官。

当天晚上宫内走火,唯一的损失只有一个柜子——不巧正是放名册的柜子。

不过万幸中的不幸,小皇帝还没来得及假装痛心证据丢失,年亘便安慰道:“皇上莫着急,烧了便烧了,那名册臣已全背下来了。回头再写一份,明日便呈给皇上。”

小皇帝跳起来就想去掐年亘,最好能一把火把他脑子里的仁义道德圣人之言统统烧了,终究没舍得——这是朝中难得一心向着他的人了。

最终东方晗和郎正也觉得事情闹的太大了,手下人太放肆,毕竟动摇了国之根本对谁都没有好处,于是各自牺牲了些人拿去伏法了做做样子,此事也就了了。

而自年相回京后直到此事结束,过的最不安生的便是我了。

我日日找尽理由赖在相府,甚至瞒着邵婉和小皇帝用兵符调动了一批锦衣卫守卫丞相府,以防我的长卿被人行刺,交代了去。

赖的时日久了借口都用遍了,我索性下令翻新尚书府,以给我个府中不便住人的相府常住理由。然而开工第一天便被东方晗派人拦了,放话不许改动尚书府的一草一木,我无语凝噎,这到底是谁的府邸!

奈何斗不过明王爷,只得收工,改为翻新尚书府大门——不许动府中,动府门总行了吧,好歹我也是皇帝的舅舅,装饰装饰门面总是应该的。

于是一扇大门修了一足月,我就在相府赖了一足月。说是赖,其实我也是奉了密旨在身办实事的。

每日下了朝我便追着年亘念如今江湖上流传的一本小说。此小说的最大特点在于人物庞杂,光主角就有一百单八位,跑龙套的更是数不清。

“话说赵一钱二张三李四王五赵六朱七周八吴九……在山上与那冯壹陈贰孔叁曹肆江伍贾陆柴柒马捌方玖……会合之后,决定去找宋甲齐乙鲁丙余丁康戊汪己傅庚金辛魏壬陶癸报仇。”

甚至在年亘入睡之后我还半夜袭床——听说人在入睡之后听见的东西记得尤其牢。

“六月初三,赵大宝王二麻子李小七钱小幺厉小虎付二毛商量着一起吃顿酒。”

终于把年亘念糊涂了,风头也过去了,尚书府大门也修完了。

第二章

再见年亘是第二日早朝。

高位上的少年已长成十七八,生的也是干净秀气,少了份威严阴狠,不该是居高位者的样子。

我悄悄抬眼望了望立在头排的年亘,他的背影亦是端直的很。

本朝歪斜之风盛行,偏偏剩了两股清流于世,一股便是年亘,另一股——不巧,便是在下。

他人看来我当与东方晗关系甚好,如何也该是个王爷党,东方晗三天两日过我府中,熟络的跟自己的王府似的——好吧,虽然我府上的确因此多了很多奇珍异宝,但我决计是个清官,钱财此等污浊之物怎能入了我清明的眼睛。

更何况,我知道东方晗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份亲近并非是冲着我来的。

依关系说,太后是我姊,皇帝是我外甥,郞正和东方晗与我非亲非故,我胳膊肘自然要往里拐,不攀附权势,只尊崇皇权。

事实上,高风亮节,赤胆忠心决计与我无关,我心里只一条处事之则:年亘不结党营私,我便不拉帮结派;年亘两袖清风,我便廉洁奉公;年亘不娶妻纳妾,我便不近女色……

年亘尊皇权,我便听皇命。

我只一心思慕年相,决无贰心。

故有时候我更希望年亘不是个忠臣,起码忠的不是我那小外甥,人多点见风使舵的本事也不是坏事,还能少赔上几条性命。

我这外甥能坐的稳是最好,这位子上的人若是易了主,我只怕被圣人思想洗脑的年丞相会忠烈到一臣不侍二主,为这江山皇权陪葬。

今日朝议大抵完成,小皇帝例行公事的问道:诸位爱卿可还有奏要上?

却见礼部尚书柴晋上前一步,朗声奏道:大将军郎正奉命平叛北藩之乱,今叛乱已定,大将军不日回京。郞大将军立了大功,请皇上封赏。

小皇帝道:爱卿觉得赏什么好?

柴晋道:郎大将军此番行军劳累,请皇上在宫中为将军及其亲兵设宴接风,在午门外为全军设宴。向天下人昭示皇上爱军之心,让众将士感受皇上的体恤之情,更效忠我皇忠于朝廷。

睦儿的脸色瞬间变了变——让军队进宫?这大约是几百年来历届皇帝听过的最荒诞的笑话了。更可笑的是,他却没胆在朝堂上直斥其非,治个罪之类的,只能指望他人站出来扞卫下有名无实的皇权。

朝中几名王爷党嘲讽一笑,未及开口,却被人抢了先。

“大胆柴晋!效忠皇命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让郎将军带亲兵进宫?你视我皇家颜面何在!历朝历届岂有这等荒唐之事?我看你这不懂礼的礼部尚书是不用再做了!”年亘薄怒,玉面泛红,激动地很。

柴晋却是胸有成竹,斜睨了一眼年亘,道:“年丞相,做人莫要这么迂腐。前朝没开这样的先河是因没出现过郞将军这样的将才。天赋神将于我朝,难道不该为其破例么。”

这话却是睁眼瞎话了。只要是有战事之年,哪朝没几员过人的大将?祖皇帝开国元勋李将军,瑞安皇帝的费将军——除了狼子野心,郎正没一项比的过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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