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赫用手背挡了回去,「有什么不行的?你住的地方治安太乱,随随便便就能被人潜进去,就算你自己敢住,我也不放心你住。」
秦朗不禁暗暗咂舌。还真是会讲!
他抓抓头,「也不是那么差啦,那次是情况比较……唔,比较特别……」
「你又怎么知道有没有下一次,也许会更加特别?你不是不清楚那个地方有多龙蛇混杂吧?」
「这个……」秦朗犹豫,说到底,他压根都没想象过,廖赫要嘛就不愠不火的没动静,一出手,就是一幢房子压下来。
喂喂,这算不算是贿赂国家公务员啊?
真难办……
接受一个人的好意,从某种层面上来说,就会与这个人更接近一些,而拒绝则会把人推远。迄今为止秦朗已经把廖赫推开不止一次,要是再多推几次,恐怕就再也拉不近了。
换句话说──玩完,任务彻底没戏。
可是还有句话叫「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何况这个「好意」的份量还这么不轻,甚至都很难说是不是真的出于好意。
「但是这真的太贵重了,我受之有愧啊……」保险为上,秦朗试着婉转的推托,「不可以的,真的不可以……」
廖赫低沉的笑:「我倒认为,这世上其实没有什么不可以。全看人想或不想。」
秦朗不禁诧然一把──好不可一世的说法。
的确就这个人所做的事而言,就是有这么狂妄。
「可是……」
「总之你就收下钥匙。我不要求你一定要进来住,至少你就爽快说声谢谢吧。」
「……」
继续推托就显得太生硬了,秦朗只好勉为其难,「那……我就先收下钥匙,但房子,还是你的。」
「呵,好。」廖呵笑着摇摇头,像是在感叹秦朗的小心翼翼。
转身去拿了两只杯子倒满矿泉水,把其中一杯递给秦朗。后者看他对屋子的构造和设施都熟门熟路,如果说他不住在这里,至少也是常常来的。
也许这幢房子就是他专门拿来藏娇的金屋?搞不好,上一个住在这里的人,就是那个突然间再也没出现过的男孩?
这样一想,秦朗陡然觉得背后一阵寒,连忙喝了几口水暖暖胃。
「小芩。」似乎有想到什么,廖赫说:「你是不是怕你朋友会不高兴?」
「呃?」
花了两秒钟弄明白他指的是谁,秦朗当即入戏,愁眉不语,以无声胜有声。
廖赫眼神深邃起来,「这样的话,有空你打个电话给他,约他出来,让我跟他谈谈。」
「啊?」
着实被吓到的秦朗只得干笑,「哈哈哈……这、这就不用了吧?」
「这样说吧,小芩。我觉得你很有必要弄清楚喜欢、依赖和习惯,这三种感情之间的区别。」
廖赫突然语重心长,「即使喜欢一个人,也不见得就必须无限度的容忍他的一切。而如果只是为了习惯而一味迁就,那就更不值得了。」
「……」
秦朗还能怎样?还不就是继续愁眉,扮苦情,尽管事实上他觉得可笑透了,居然被这个人传授恋爱经。
这时候,廖赫的手机响起来,他走开去接电话,过了一会儿之后回来,便对秦朗说有事情要先离开。
秦朗对那个电话的内容好奇得要死,可又不能直问。
想跟去瞧瞧吧,问题是他目前正在休假期,因为廖赫说要他好好养身体,那自然更不会让他到处乱跑。何况到现在廖赫还谈不上信任他,那么事情越是紧要,就越是不可能带他一起。
离开之前,廖赫又给秦朗另一串钥匙,是配备给机车使用的,他叮咛秦朗:「车停在右边的车库里。如果你在房子里待无聊了,可以开出去逛逛,只要记得别劳累过度就好。」
大概知道秦朗肯定又要推辞,廖赫说完话就走了,没有给对方开口的机会。秦朗也就只能捏着钥匙,看着廖赫开车离去,讥诮地冷冷一笑。
难怪这个人在情场商场上都无往不利,确实相当有一套手段。
如果说自己是为了演戏而演戏,那么对方就是永远都在演戏,演戏就是他的生活,演商人,演情人……演好人。
现在局是越来越诡异,在这样发展下去,后果不堪设想,秦朗知道自己必须求助。但是要求助谁,谁可以在这种时候帮到他,要既能让他摆脱廖赫的纠缠,并且不至于致使廖赫将他列入黑名单……他拨通了易耀凌的电话。
虽然说,似乎应该找警局同事商量对策才对,然而事实是,他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易耀凌。
听完秦朗讲完眼下的处境,易耀凌沉没了好一阵子,才说:「问你最后一次,到现在你还是不打算退出,非要继续下去不可吗?」
「啊?你在讲什么啊?」
秦朗心情正不太好,没好气地回道:「我是打电话来看你有没有主意,你就只有废话给我?不知道是谁讲过会想办法帮我,现在还在讲那种话又算是怎样?」
「……」
电话那端半天没有动静,秦朗一想,可能是自己讲得太过分了,于是退一步给彼此一个台阶下,「反正你就说你有没有办法,有就告诉我,没有就挂电话啦。」
三秒钟后,听筒传来迟疑不决的声音:「办法的话,倒是有一种……」
「真的?」秦朗精神一振,「是什么办法?确定有用吗?」
「不出意外的话,会有用,但是……」
「那就干啊!」秦朗喜出望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越快越好,干啊干啊!」
又是几秒的静默之后,秦朗隐约听见易耀凌似乎哼了两声,由于不是面对面,看不见表情,无从确定他是在笑还是冷哼。
「这可是你自己要的……」结果他只是这么说,断了通讯。
第二天的晚上,廖赫接到秦朗的电话,说是正在那幢大房子里,想要他过去一趟。
尽管觉得有点突然,廖赫仍立即驱车前往。
很快就到达目的地,廖赫下车就看到,房子大门没有关,不知道主人太大意还是特地留的。
走进门去,秦朗正在客厅里,背后就有沙发偏不坐,却要盘着腿坐在地下,两只手臂枕着头趴在前方茶几上。茶几上摆着几瓶酒,其中一瓶已经只剩下一半了。
这样子的秦朗,看上去只有「失意」两个字可以形容。
廖赫微微皱了眉,走过去坐进秦朗身后的沙发哩,抬手在秦朗肩膀上拍了一下。后者好像这才发觉到有人进来,回头看向身后,目光以及表情都恍恍惚惚,几乎令廖赫怀疑他还能不能认出自己是谁。
「对不起喔,廖总,还要你老远过来一趟。」随即而来的这句话,立即推翻了廖赫的质疑──他从中并没有听出什么醉意。
也许秦朗是喝了酒,但还远不至于到醉的程度,不然口齿不会这么清晰,条理也分明。
「没事。」廖赫应道,经过一番斟酌后单刀直入,「心情不好,和你朋友吵架了?」
秦朗的肩膀轻轻摇了一下,别过头去不吭声。
拿后脑杓对着人,他也知道是不太礼貌,只是为了达到易耀凌所说的那种「动人诱人骗人」效果,他要努力──哭。而在这过程中,他脸上可能会出现各种各样扭曲表情,当然还是避开人的视线比较好。
天知道,他从几十分钟前就开始酝酿,可直到现在还没挤出一小滴水来,反而是脸快要抽筋了。
「你这又是何必呢?」廖赫叹了口气,像是在为对方表示遗憾,「好吧,我也不多说什么,你有什么想发泄的就只管讲,我听就是了。」
秦朗觉得,要论演好人的本事,这世上恐怕没有第二个人能与廖赫媲美了。当然,那些不用演的人们另当别论。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秦朗的声音有些哽咽,一整个下午的排练成果,「我对他无话可说……」
「还不至于到这上步吧?」廖赫看着秦朗的背影,眉稍高高挑起来,不知道算是意外或是别的什么。
秦朗苦笑,「呵,我也希望,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廖赫的眉挑得更高,但没有多问,其实也不必多问,因为秦朗本来就是在胡言乱语。
「好了,别再想了。」廖赫说,接住秦朗的肩膀把人转过来,却被秦朗红通通的双眼吓了一跳。
好吧,秦朗自认没辙了,他终究还是做不到。千辛万苦地酝酿情绪到现在,回想悲伤的事情想不起来,假想痛苦劫难却越想越夸张越好笑,结果就是怎么都哭不出来。
眼圈变红,已经是他最大的极限了。
看着那双红红的兔子眼睛,廖赫一时间有些无语。
一直不喜欢看到别人哭哭啼啼,哪怕再好的人一哭闹起来就和小孩没有两样,又吵又没有趣。
「好了好了。」
廖赫双手捧住秦朗的面颊,无奈般地笑着,「别哭,如果你现在哭出来,之后几天我就没办法安心去工作了。」
废话,就算你叫我哭也哭不出来啦!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肉麻啊?
秦朗头发都硬了,很想立即去抖掉满身的鸡皮疙瘩,但他实际能做的,也就只是静静回视着对方,用脆弱伤感还夹杂着彷徨的眼神。
说到演戏,他并不是没有天分的,小学时候他还在校庆上扮演过小小Q版罗密欧呢。
而被他那样注视着的廖赫,不自觉地心里一动,然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常言说得好,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所以眼睛是最容易出卖人的。但有的时候,眼睛也是最容易欺骗别人的工具,因为人们通常更加信任它们所包涵、所诉说的情感,胜过人的嘴巴所讲来了的东西。
所以廖赫这阵子的心动,并不是什么值得见怪的事。更何况秦朗的眼睛,本来就已经相当蛊惑人,随随便便看人一眼都像是在放电,并且电压还非常不低。
绝缘性能差有人被电倒,完全不是秦朗的错。
现在,两个人的位置一高一低,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周围安静无声,气氛什么全都恰到好外。
因此,廖赫吻下去的行为就成了顺理成章,不吻才叫可惜,浪费气氛。尽管被吻的人反感得要死,但并没有避开。
催眠自己说只是虫子跑进了嘴里,然而效果只是更恶心,秦朗索性把脑袋清空,什么都不要想,在心底默数着:一,二,三,四,五……够了!
猛地一把将廖赫推开,秦朗缩回原处,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脸孔埋进两腿之间,「不能这样,不行……我的脑子好乱,头好痛……怎么办?怎么这样……我该怎么办……」
廖赫看他似乎是情绪失控了,强行将人又拉回来,定定地直视过去,「你怎么了?镇静一点,不要想太多,镇静,告诉我有什么问题。」
「我……不知道……」
秦朗让脸上的混乱褪去一些,苦笑,「脑子里乱糟糟的,那个人的脸,还有声音……不想去想,可就是停不下来。」顿了顿,眼神变得迷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思想停下来?我真的不想再这样,会疯掉……不要想,只要能什么都不想……」
廖赫听着他的语无伦次,表情渐渐深遂,「真的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放开也可以吗?」
「如果可以。」秦朗点头,毫不迟疑。
「这样……」
沉吟几秒后,廖赫从茶几上的酒瓶里倒了两杯出来,然后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两颗,去掉胶囊衣,将里面的药粒洒进了酒杯中。
完成之后,他把酒杯递到秦郎面前,高深莫测地一笑,「喝了它,你就什么都不会想,更不会有任何烦恼了。」
秦郎强忍着内心的澎湃,将酒杯接到手中,紧张得几乎屏息。
他敢打包票,那些洒进酒里的小颗粒绝不是药剂,而是……毒品。至于究竟是什么毒品,他现在还不得而知,多半是迷幻药的一种。
廖赫果然够嚣张,竟然把这种东西带在身上,看来是对就会警察极有信心,已经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
虽然手中这一杯可以作为他藏匿毒品的证据,但也仅此而已。要想彻底将他扳倒,一定要连根拔起……
收回心思,秦郎一副「我什么都不懂」的无辜眼神望着对方,「这个……能让我什么都忘掉?」
「可以。」
秦郎瞪着酒杯,就像在说,好神奇!又迟疑地看了廖赫几眼,「那……我从没有试过,不知道会怎么样……只有我吗?我一个人……」
廖赫笑笑,「不,我陪人。」接着往另一个酒杯里洒迷幻药,之后把秦郎的肩膀一揽,咬着他的耳垂,低喃道:「今晚,你跟我就同做一回傻瓜,什么都不想,只知道我们两个在一起……」
沙哑暧昧的声音回旋在耳边,秦郎再次鸡皮疙瘩泛滥,也只能假笑。
忽然,灯光无预兆的熄灭,全室漆黑一片。
「啊,怎么了吗?」秦郎惊呼,趁机从廖赫的膀子里脱身出来。
「也许是线路故障。我去看看。」
廖赫掏出手机暂且充当照明,走向往外走去。等他离开了屋子,秦郎当即抓紧时间,从廖赫先前放在茶几上的药瓶里抓几颗胶囊出来,把里面的迷幻药统统洒进廖赫的酒杯里。
当秦郎把自己杯子里的酒倒掉,重新装好了一杯没有迷幻药的纯酒,刚刚好廖赫从外面回来,而这时电力仍然没有恢复。
「怎么样?」秦郎仍是一副茫然状,问:「是什么问题?」
廖赫坐回之前坐的地方,耸耸肩,「刚在电力箱里发现了一只老鼠,大概是咬电线的时候被的,电力中断也是拜他所赐。」
「那怎么办?要打电话叫人来修理吗?」
「嗯,修是一定要修的,不过,不急在今晚。」廖赫笑着伸出手将秦郎拉过来,低下头又是一记热吻。
秦郎卯足耐性,熬到这个吻结束,立即端起酒杯递给廖赫。
廖赫不疑有他,一口气将杯子里的液体饮尽。秦郎当然也不怠慢,接着就喝掉了自己那杯酒。
酒喝完了,之后要来的事,秦郎知道有一些肯定逃不掉,无反抗地由着廖赫搂住他,在黑暗中,将他一路拥吻到床上。
迷幻药发作得很快,当秦郎被剥得只剩下一条内裤的时候,廖赫已经明显进入了高度兴奋。
也许这样无节制的兴奋,正是迷幻药的魅力所在吧,但无论如何,秦郎绝对不会想去尝试。
看情形已经差不多了,秦郎左躲右闪,勉强逃开那只往不该抓的地方抓过来的手,又费了好一番劲,成功地将廖赫反压到身子底下,坐在了他的下腹部。
「呵,原来你喜欢骑乘位?」廖赫似乎很开心这个发现。
对些秦郎没什么可解释,黑暗中,也懒得浪费表情,只是用有意诱惑的语调问:「介意我把你绑起来吗?」
廖赫正是兴头上,听到这种话非但不惊不疑,反而乐得大笑:「可以啊,悉听尊便。」
于是秦郎扯下廖赫的领带,用这个把对方的双手缚到一起,绑在了床头的钢圈上。
做完了这些,秦郎又问:「介意我蒙上你的眼睛吗?」虽然现在屋子里已经足够暗,但是为了稍后的行动不出任何纰漏,还是保险为上。
「哦,看不出你倒很会玩。」显然廖赫是个中高手,理所当然地认为秦郎的想法和他想得一样。
也的确就像他想的,在封锁了他的行动和视力之后,秦郎便遵照上午才刚刚听学来的,一边抚弄着对方的身体,一边在人耳边催眠般地呢喃,让人意识跟着进到自己所设定的场景当中来。这是一种具有很强暗示性的调情手法,效果也相当不错。
尽管已经尽量避开那个部位,秦郎仍然明显地感到了对方越渐的亢奋。到这里应该就差不多了,秦郎屈指吹了声口哨,当然廖赫也听到了,但完全没有去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