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圣堂
圣堂  发于:2010年1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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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他一只手搭在不算高的黑色雕花铁栅栏门上,另一只手又捣乱似的按了一下门铃:“我

回来了,好久不见了。珺玮在家吗?我想见见他。”
“你想见就见,你以为你是谁?”秦通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眼神有些恶意地看向沈放。
“我……”沈放刚想说些什么,突然看见站在门口看着他的珺玮,他大声喊着珺玮的名字,

然后一把推开院门,绕过想拦他的秦通,向大屋子走了过去。
珺玮就站在门口,看着沈放一步步逼近,然后,在沈放已站在他面前的下一秒钟,他感到一

种熟悉的力量一把将他抱在怀里。
“我想死你了!”沈放兴奋地念叨着,双臂的力道让珺玮都觉得痛了,但他没有反抗,只是

任沈放用力抱着他。
“跟着我过吧,咱俩住一块儿。我已经跟胡四月说过了,她有一套空房能让咱们住。”沈放

边说着,边不停地亲吻珺玮的脸颊,最后,他深深地吻了珺玮的唇。
“你不是说你腻了吗?”这是珺玮能想到的唯一可以用来反击的话。
“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我还是觉得你好,真的,谁都没你好!你是最好的!珺玮,跟

着我过吧,我决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了!”沈放发誓赌咒般地说着,双臂又收紧了些。他将脸

贴在珺玮尚未干透的头发上,拼命闻着洗发水留下的清香。
珺玮没有再用言语反击,他似乎在犹豫,好久之后,他慢慢抬起双手,抚上沈放的后背。
像得到了信号似的,沈放再次低头吻住他,那霸道热情的亲吻让珺玮几乎在一刹那间失去了

意识。
秦通看着站在门口拥吻的一对,重重地叹了口气。他知道,现在他们已经完全忽视他的存在

了。转过脸,关上院门,秦通不再看门口,他皱着眉,闭上眼,单手攥住拳头,用力捶在矮

矮的花墙上。从手骨传来的疼痛让他低低地骂出了声:“真是……他妈的……”
*    *    *    *    *
——2002年8月11日 6:21——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进屋里,照得珺玮有些睁不开眼,他好半天才适应了强光,大了个大大

的哈欠后,他把盖在身上的毛巾被推到腰间,接着一手撑着头,侧过身,看着在屋里忙来忙

去的沈放。
“醒了?穿衣服,吃饭吧。”沈放看了他一眼,然后摆好两双筷子。
“跟做梦一样。”珺玮懒洋洋地眯着眼笑。
“什么呀?”沈放饶过小桌子走到床边,坐下。珺玮则顺势蹭过来,像猫一样弓着身子,把

脸颊贴在他手背上。
“还用问,当然是你又回来了。”
沈放抽出那只被珺玮压在脸侧的手,把他凌乱的头发捋整齐,然后俯下身子吻上他的额头:

“我这次就不会再走了。”
“当真?”
“当真。要是我再扔下你不管,就叫天打雷劈劈死我。”沈放好象说得很认真。
“你别发这种誓行吗?听着太瘆的慌。”珺玮双手环绕在沈放颈后,仔细端详着这张他再熟

悉不过的面孔。
“那我怎么发誓?嗯?”沈放把脸埋进珺玮的颈窝,嗅着他身上残留的香皂味道。
“我用不着你发誓,重在行动。”珺玮被他弄得有些发痒,便试图推开他,睡想到却偏被搂

得更紧。
“什么行动啊?是前天晚上那种吗?”沈放轻笑着吻他的肩膀,吻在已烙下了吻痕的地方,

那些吻痕是前天晚上留下的。
“你别闹了,别回头又跟昨天似的。”珺玮红着脸推开他,然后坐起身,抓过枕边的T恤,边

穿边说,“无论如何待会儿都得把它修好。”
珺玮指的是他睡的这张沙发床。这是张翻折式的沙发床,也正是由于是翻折式的,所以才并

不结实,再加上比较陈旧了,用折叠式木床腿支撑的那一边就不够稳当。睡一个人倒是没问

题,可睡两个人就悬了一点儿,好在珺玮很轻,所以前两个晚上他和沈放并没有弄坏这个老

古董。可昨天晚上,就在沈放端着一杯水准备坐在床上看电视时,他在一边膝盖刚跪上床沿

的一刹那,只听见“喀嚓”一声,折叠式木床腿忽然断了一根。于是,那半边床就跟着塌了

下去,珺玮这边由于是沙发床的本体部分,所以安然无恙,可沈放那边就惨了。
珺玮一直笑到喘不上气来才停止,沈放则只得大晚上的蹲在地上修理沙发床腿。可断掉的是

连着螺丝栓的部分,根本不可能一时半会儿就弄好,沈放便搬了楼下工程对驻地旁的两摞砖

头,算是勉强充当床腿。
“你从人家工地偷来的?”珺玮看着沈放的动作,又笑了起来。
“是借,修好之后再给扔回去。”沈放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其实就算有砖头也不太管用,折叠处的合叶也吱吱作响。为了以防万一,沈放只得一万个不

乐意地过了个禁欲的夜晚。
“我真不知道胡四月以前是怎么虐待着沙发床的。”沈放把短裤递给珺玮,然后看着他穿好

,下床。
“哎,你变了。”
“哪儿啊?”珺玮不明所以。
“怎么说呢。显得更帅了,更成熟了。挺性感的。”他的视线从头到脚地在珺玮身上游走。
沈放说的没错,这两年的时间珺玮是成熟了不少,他已没了刚走进大学校门时的那种稚气,

身材也不象当初那样看起来软软的。换句话说,就是珺玮的线条硬起来了,多了几分男人味

。这种成熟的味道别有另一种诱惑力。
“你别老盯着我,有时间去看看那沙发床。”珺玮看了看小桌子上的早饭,发现没有他钟爱

的牛奶,“哎,我想喝奶了。”
“啊?”沈放抬起头看向珺玮,然后又一副困惑样子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找错人了吧?

我好象还没有那个功能。“
珺玮几乎昏倒,他真不知沈放哪儿来那么多歪词儿。强忍住笑,他一把把沈放推倒在沙发床

上,然后两手抓住他半敞开的衬衫领口:“谁要你的,我要的是牛奶!”
“那你去跟牛说,跟我说有什么用啊?”沈放的语气相当无辜。
“你说你怎么这么讨厌啊!”珺玮终于绷不住了,他边笑边搔沈放的痒。于是,两个个子都

不矮的男子便在对他们而言已明显小了的沙发床上打闹了起来。到最后自然是沈放占了上风

,可就在他刚刚把珺玮压在身下时,却听见了一声合叶的断裂声,紧跟着,沙发床终于被他

们两个彻底弄坏了。
“不会吧,真的完蛋了?”沈放双手叉腰,哭笑不得地看着坏掉的沙发床。
珺玮站在他旁边,拼命笑过之后便坐在了小餐桌旁边的椅子上:“行了,game over,先吃饭

吧,吃完了咱们俩一块儿收拾它。”
“得。”沈放点了一下头,也坐在餐桌旁,他拿起筷子,“吃!”
这间小小的一居室原来是胡朋朋的住处,后来他换了大房子,这所房子就闲置下来了。屋子

很小是相当老式的样子,没有客厅,没有餐厅,卫生间里连瓷砖都没有贴,厨房的水池子都

是水泥的。
家里的布置就更是简单,只有一张沙发床,一个简易衣橱,两张小桌子和一台小电视。电视

占了一张桌子,另一张便是餐桌了。就连椅子也是沈放从超市现买来的。
“哎,胡朋朋是怎么答应你住这儿的?”珺玮问。
“我回来之前给她打了个电话,问她能不能帮我找个住处,谁让她交际面广呢。”沈放边嚼

边说,“后来,她就把我给臭骂了一通,说我没良心,一走就没信儿了。然后她说:‘我还

闲着一套房子,你住去吧。’就这样。”
“那她既然闲着这么一套房子,干吗不租出去啊?”
“她那人你还不知道吗,肥水不流外人田,从来不会轻信别人。我不是已经跟她混熟了吗。

而且我住这儿也比别人更能看好这房子,她当然愿意租给我了。”
“喔,哎,你都认识左邻右舍了吗?”
“胡四月简单跟我说了说,左边是一个外地打工仔,也是租房子住,右边是一对儿中年夫妻

,带着一个男孩,楼上是一个变态老头儿,整天就是听京剧,然后外加找茬儿和邻居打架,

老了老了吧,骂起人来倒是声儿特大,楼下是个单身女的,养了一屋子的猫,还老和猫聊天

。”
“那多恐怖啊。”珺玮皱起了眉头。
“嗯。”沈放哼了一声,随后问道,“你觉得晚上热吗?”
“还成。这屋子挺通风的,倒是不怎么热。”
“没错,老房子就这点好,通风,屋顶又高,而且这间屋子又是阴面,凉快。”沈放最讨厌

的就是屋顶低的屋子,不仅由于他个子高,而且屋顶低通风、采光都不好,“比起以前酒吧

那个小屋强多了。那时侯也没电视,看电视只能看酒吧里那个挂在墙上的,弄得脖子疼;也

没厨房,吃饭只能吃盒饭,又没厕所,上厕所只能是酒吧里边的公厕。”
“我说,吃饭呢,你别提厕所行吗?”珺玮连忙阻止他。
沈放便不再开口,只是低头吃着饭。
其实这些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以前的小房子里是单人床,珺玮一来,只能两个大男人挤

在那张小床上。现在虽然这张沙发床很是让人头疼,不过好歹算是个双人床了。其实当初在

胡朋朋得知沈放和珺玮的关系后,就曾提出要把这套房子给他们住,但沈放拒绝了。他觉得

有那个小屋子已经不错了,何况珺玮又不是天天来,再说,一旦他那时同意了,那他必然要

在PINK
BALL中更拼命地工作,累不说,心理压力他可受不了。
这屋子里其实真正属于沈放的,就只有他买的那两把椅子和沈放自己,其余的家具全是胡朋

朋的。当然,如果再加上一样的话,他觉得坐在对面,喝着豆浆的小美人也应该是他的。
想到这儿,沈放突然傻笑了起来。
“你干吗?傻笑什么呀?”珺玮被他吓了一跳。
“没事儿,我笑那沙发床呢。”沈放随便用一句话搪塞了过去,然后,他侧脸看了一眼坏掉

的沙发床,又笑了一声,“哎,待会儿帮我修一下啊。”
*    *    *    *    *
——2002年8月15日 21:19——
天已经完全黑了,秦通觉得头相当疼,从夏童的婚宴上半途逃回来的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

么开车到家的。幸而又幸的是他酒后驾车没出事故,也没让警察逮到。
他摇摇晃晃地爬上了二层,然后便在卧室旁的卫生间里大吐特吐,直到吐得浑身没了力气。

他烦躁地把所有衣服统统脱掉,紧跟着冲了个痛痛快快的淋浴。
走出浴室,他不想呆在似乎连卧室都散进了他刚才的酒气的二楼,换上毛巾绒的睡衣,他慢

慢上了三层。三层是一半温室、一半露台的构造。温室是玻璃的,显得豪华气派,里面有各

种各样的花草,最多的是夹竹桃和三色堇。这些花草全是珺玮弄的,现在珺玮一走,最懒得

照顾动植物的秦通恐怕会任它们枯死吧。在花丛的包围中,是一架漂亮的三脚钢琴。虽然喜

欢钢琴曲,但秦通却并不会弹钢琴,这架钢琴是他的养母的。为了让正厅更宽敞些,秦通便

找人把它搬到了花房。
另一边的露台很干净,铺着有淡绿色花纹的地砖,和花房的气氛很协调。露台最外围是一圈

漂亮的铁围栏,露台正中有一张铁艺圆桌和三个配套的小凳。再往旁边一点,是一把躺椅。
秦通把整个人陷进躺椅中,他想抽支烟,却突然发现忘了拿烟上来,于是,他只好作罢,现

在他连动都懒得动了。
刚才的婚宴相当盛大,可众多的宾客中却没有二丫头父母的身影。秦通知道,他们是不会来

的,这个女儿,他们恐怕已不想认了。但夏童却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今晚,夏童格外漂亮,

她几乎是每过一两个小时就换一套衣服,从一开始洁白的婚纱,直至后来火红的旗袍。秦通

总觉得她在用不停换衣服的方式来掩藏内心的苦闷。
秦通很不喜欢那种吵闹的环境,但过早离开又不好,他只好一个人喝酒。而当他突然想到用

装醉来接机溜走时,却发现自己真的已经醉了。
整个喜宴,他记住的只是不停换着装束的二丫头,他觉得客人们都是一副嘴脸,甚至连新郎

的相貌他都忘了是个什么样子。
他看向晴朗的夜空,漫无目的地一颗颗找着星星。他忽然又想起珺玮和沈放来了。那天,沈

放带走了珺玮。他都不敢相信珺玮那么欣欣然地就跟着沈放走了。当初甩掉珺玮时沈放说的

那句“腻了就散了”伤人伤得那么深,可现在回来,珺玮竟然丝毫不提这事,秦通真的弄不

明白这是为什么。也许真的像珺玮所说的,他“一辈子也不会懂”。难道喜欢一个人真的可

以到这个地步吗?那么心甘情愿,不顾一切的?
秦通想着,无意间往左边瞟了一眼,那里的晾衣绳上,还有两件珺玮的衬衣。秦通看着那随

着凉爽夜风轻轻摆动的衬衣,微微笑了。那两件衬衣显得特别小,因为肩不是很宽,所以珺

玮穿的上衣都比宽肩膀的秦通的上衣小一号。裤子也如此,他的瘦瘦的腰穿不了中号的裤子

,不管什么裤子,他都只能穿小号的。秦通真不明白,珺玮是怎么生得那么瘦的。不过,虽

然瘦,却没有病态,光泽良好的头发和肌肤就是证明。秦通觉得和珺玮相比,高个子,晒得

黑黑的沈放就是个大块头了,再加上他通过紧身衣服显出的肌肉轮廓,就更显出珺玮的苗条


“对了,得把衣服给他送去。”秦通突然反应过来。他站起来,走到晾衣绳跟前,把那两件

衬衫摘下来,然后,他下到一楼,把衣服放在沙发上,便回屋去睡了。
——2002年8月16日 8:54——
秦通现在格外后悔开着车来,这一带的楼与楼之间距离都太近,而且所有的楼几乎都是一个

样,绕来绕去,他只好停了车。
按照沈放给他留下的地址,应该就是这一带,秦通下了车,站在原处向四周看了看。
“水仙小区2里22号楼2单元32号。这么一大串2啊。”秦通念叨着,抬头找着相应的楼门,“

还水仙小区呢,一点儿都不水灵,叫干柴小区得了。”
找到正确的楼门后,秦通便上了楼,他手里提着一个纸袋,里面是叠好的两件珺玮的小衬衣


他上到三层,站在32号的门口,做了个深呼吸后,他敲响了门。不一会儿,有穿着拖鞋走路

的声音,接着,门开了。
开门的是沈放,他上半身裸露,或者说他几乎全裸,除了一条内裤和脚上的那双拖鞋,他能

露出来的全露出来了。于是,秦通看见了沈放手臂上和肩膀上的纹身,以及胸口的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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