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圣堂
圣堂  发于:2010年1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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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接送你上下班。”
“行啊,我等着。”珺玮笑了,他又往沈放怀里靠了靠,想传递给他更多的温暖,只要沈放

能暖和,哪怕只是一点点,他也心甘情愿让风全吹在他身上。
沈放一直把他送到宿舍楼门口,珺玮从车上下来后,有些惊讶地看着沈放锁车的动作。
“你干吗?”
“送你进屋啊。”沈放拔出车钥匙,一只手放在珺玮背后,“走,上楼。”
“都这么晚了,你该上班了吧?”
“还有时间,我迟点到又怎么了,你今天不是还逃课去找我吗?”
“那你还送我这个呢。”珺玮指了指手中的盒子。
“你不是也让我亲了个够吗?”沈放趴在珺玮耳边笑道,“行了,咱俩别算这笔帐了,走,

上楼吧,我想喝口热水,有吗?”
“有。”珺玮终于没了词儿,他听话地和沈放进了楼门。
仅仅几秒钟过后,秦通从外面走了过来,他刚刚吃过了晚饭。今天上午他跷了一节无关紧要

的选修课,然后跑到礼品店去买礼物,下午的数学课差点迟到。好容易熬过了这节数学,一

天的课程就算是结束了。今天珺玮一直没出现,秦通清楚得很,他早上一大早就跑到沈放那

儿去了,一直到吃晚饭时还没回来,结果秦通只得自己去吃饭、打水,现在他左手提着水壶

,右手端着饭盒,正向宿舍楼走来。
“嗨!秦通!”一个声音从后边传来,回头看时,夏童就站在他身后。
“嗨。”秦通也向她打了个招呼,“吃完了?”
“嗯。哎,你也开始用饭盒了?”
“让你吓的。我也怕得肝炎呀。”秦通笑了笑,然后说,“对了,你先在这儿等会儿行吗?

我上楼一趟马上下来。”
“干吗?”
“给你拿圣诞礼物。”
“哎,等等!”夏童叫住他,“你先把这个拿上去吧。”
秦通低头看时,发现了夏童手中的一个纸袋,里面似乎有两个小盒子。“什么啊?”
“圣诞礼物呀。你一份,欧阳珺玮一份,对了,他今天生日吧?”夏童问道。在得到秦通肯

定的回答后,她又说,“那他损失可大了,别人一年收四份礼:生日、春节、元旦、圣诞节

。他不就少了一份儿?”
“你真行,够能算计的呀,成,那回头我劝他改个生日。”秦通真是拿夏童无可奈何了,这

位处处用钱作衡量标准的大小姐一向奉行天大地大钱最大的真理。
“这就对了。”夏童点了点头,把纸袋交给秦通,“你一会儿就别下来了,我还得赶紧回去

复习呢,礼物明天再给吧。那就这样,你赶紧上楼吧,我走了。”
看着夏童离去,秦通也转身上楼,他看看自己手中的东西,觉得颇有种开学初办手续那天的

架势,两手全占满。
他走到屋门口,放轻了脚步,隔着门,他听见里边似乎有人。他断定珺玮已经回来了,于是

,他决定给珺玮一个惊喜。“先推开门,同时喊一声‘生日快乐’吧。”他在心里默念着,

同时摸了摸虚掩的屋门。
下一秒钟,他一下子用脚蹬开门,但在那句生日快乐喊出来之前,他已经先呆住了,脸上的

笑先是凝固,然后立刻转变成了惊讶,甚至还带有一丝惶恐。一刹那间,他真的有种静脉倒

流的晕眩,他觉得若不是闭着嘴,心脏一定已经跳出来了。现在秦通只觉得一阵阵的耳鸣,

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是真的。
那是两个拥吻的男子!一个是珺玮,另一个,正是染了一头黄发的沈放。
听到门被突然打开,屋里的二人一下子分开了,珺玮条件反射般地推开沈放,单手捂住了嘴

,他和秦通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知所措地转过身背对着他。
沈放也吓了一跳,他的惊慌并不亚于珺玮,但这惊慌只持续了片刻便消失了。他慢慢走向门

口,绕过愣在原处,几乎把饭盒掉到地上的秦通,轻轻把门关上,然后从里面锁好。接着,

他走到珺玮的床边,坐在床沿上。
秦通看着沈放,好半天才挤出两个字:“你们……”
“你先把东西放下。”沈放慢慢地开口,随后掏出烟,默默地点着一根,吸了一口。他拽过

珺玮的手,把他拉到自己身边:“来,坐这儿。”
珺玮迟疑地坐下,紧紧挨着沈放,但脸仍然不敢面对秦通。他悄悄攥着沈放手腕的手明显地

在发抖,耳鼓似乎都被自己的心跳声给震破了。
“你都看见了?”沈放发问。
秦通把自己手中的热水瓶放在地上,然后走过来,把饭盒和纸袋放在桌子上,他无言地坐在

自己床上,眼睛却只是盯着纸袋上的细碎花纹。
“你们,是……那个……你们,不是闹着玩儿的吧?”他觉得自己的口气就像做错了什么事

,明明是在问别人,却好象自己在受审。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希望得到什么样的回答。“是

”吗?“不是”吗?若“不是”,难道男人和男人真的可以毫无排斥感地拥吻?若“是”,

那未免太奇怪了,闹着玩儿怎么可能是这个样子?他大脑一片混沌,乱作一团。
“我们……”沈放又深深吸了一口手中的烟,然后随着白色烟雾吐出几个字,“不是闹着玩

儿的。”
呵!果然!这个答案该怎么说呢?应该说是正应了秦通的预料吧!但他并没有那种猜中了的

优越感,反而觉得被从脑后重重地敲了一砖头。他连自己都惊讶地低笑了一声,然后垂下了

眼皮:“是吗?怪不得。”
“别说半句话。”沈放的语气有些强硬。
“怪不得珺玮老去你那儿,你也老来我们屋。”秦通敷衍般地甩出这么一句。
珺玮实在受不了这种紧张的气氛了,他鼓足勇气看向秦通,声音有些发颤,但态度很坚决:

“秦通,只要你不告诉别人,我可以换宿舍,你要是嫌我……以后也可以永远不理我!”
“珺玮!”沈放叫了出来,“犯不上求他,有本事让他传去。”
“你是无所谓,我呢?!这儿是师大,要是……”
“师大怎么了?!”沈放一下子打断了玮的话,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的嗓门有点大了,于是

,他便不再开口,只是偏过脸,冲着门咒了一句,“狗娘养的破大学。”
“行了。”秦通及时止住了二人即将爆发的争吵,他不想看见他们争吵,那样他会觉得是自

己的错。“别说了,我不会乱传的,我不是那种人。”
“我哪儿知道你是哪种人。”沈放没好气地甩了他一句,“装模作样。”
“我装不着!”秦通立刻反驳,“你们的事和我无关,我没必要给你们瞎传去,就算所有人

都知道了对我也没什么好处。我不是那种老古板,都九十年代了,没必要思想还那么保守。

我也不会嫌你们恶心,珺玮……你也用不着换宿舍。”
秦通觉得自己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一句时,他都怀疑是不是只有他自己听得见。
好半天,屋里安静得让人紧张到甚至想呕吐,只有烟雾在空气中慢慢散开。秦通又尴尬地盯

着那个纸袋,珺玮只是低头看着铺着沙色地砖的地面,沈放则只是一声不吭地抽着烟。
过了大约三分钟,沈放终于打破了这种几乎让人发疯的寂静,他单手搂住珺玮的肩,对秦通

说:“既然都已经这样了,也就用不着躲躲藏藏了。我跟珺玮就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而且

也不止一年两年了。你说你不会外传,我信。你和珺玮是一个屋住,一个班上课的,关系近

得很,估计就算今天躲过去,以后也保不其被你发现,知道了也好,省得老得藏着掖着,跟

防贼似的防着你。你以后多费费心,别让珺玮受了委屈就行了。可你也记住了,要是你对珺

玮不好,也别怪我撕破脸。我不是威胁你,我说正经的呢。”
“我知道。”秦通和沈放对视了一眼,然后又看了一眼珺玮,他微微笑了一下,随即站起身

,走到自己的柜子前。他打开柜子,拿出包装精美的两份礼物,一份递给沈放,一份递给珺

玮:“别的先不说,无论如何今天是珺玮的生日,我也只能送送礼物了,生日快乐。”
“啊,谢谢。”珺玮讶异地接过小盒子,他抬头看了一眼秦通,迎上对方复杂的眼神,摒去

尴尬、不知所措和一点点无奈,他还是从秦通眼中看到了温和而诚实的部分。
“那我这个呢?”沈放问。
“圣诞啊。”秦通简洁地回答。
“我可没礼物返送你。”他的眼神缓和了许多,表情也自然了,这让秦通松了口气。
“我也没想到圣诞礼物,抱歉啊。”珺玮满是歉意地看着秦通。
“行了,无所谓,我又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他笑了一下,想表达自己的不介意。
“我看你像。”沈放站起来,把盒子收进外套的大兜里,看来他现在已完全放松了对秦通的

戒备了,“行,那我先走了。”
“哎,你还没说我为什么像呢。”秦通故作不依不饶。
“小眼镜啊,显得特会算计。”
说到算计,秦通便想起了夏童,看来他最好配一副隐型眼镜,否则太容易被别人当成夏童那

样的财迷。
“你不再坐会儿了?”
“不了,快迟到了。”沈放一手打开门锁,另一只手捋了一下走过来站在他面前的珺玮的头

发,无论语气和眼神都格外温柔,“早点睡吧,啊,明天不是还考试呢吗,我上班去了。”
“嗯,小心骑车。”珺玮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沈放开门离去。他重新关好门,接着看向秦通

:“谢谢你的礼物。”
“你还得谢一个人。”秦通走到桌子前从纸袋中拿出一个写着“TO欧阳珺玮”的盒子递给珺

玮,“这是二丫头给你的。”
“二丫头?”
“喔,是夏童。二丫头是她小名。”秦通忙解释。随后,他又坐回到床上,紧跟着脱鞋上床

,将后背靠在叠好的被子上,双手习惯性地枕在脑后。他觉得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虽然仅

是在这几分钟内知道了沈放和珺玮的真实关系,但这一条却比其他的事要让秦通累不知多少

倍。他没有想到就在自己身边,就有一对儿“男同志”,他一直认为这是很遥远的事,而且

不会在圣堂师大出现,可这事偏偏就发生在他住的201室里,真是上天的安排。
“哎,珺玮。”秦通看着上铺的床板,小声问了一句,“你喜欢沈放哪儿啊?”
珺玮一时间愣住了,他半天才回过神来,然后便开始脸上发烧:“我哪儿知道,没想过。”
“也是,喜欢别人是不需要理由的。这理论虽然俗,却四海皆准,真是大雅若俗啊。”秦通

翻了个身,背对着墙,他有点突然地问,“我说,PINK
BALL是不是……哎,你别生气啊。PINK BALL是同志酒吧吗?”
这回珺玮没有愣住,他想了想,然后点头:“是。”
又被秦通猜中了,现在秦通不免有些佩服自己的预感了。 “我想也是。那,有女的去吗?”
“也有,不过特别少。”
“那胡四……不,胡朋朋呢?”他差点叫出老板的外号来。
“她不是,他就是想给圣堂的同志营造一个空间,这人挺好的就是显得有点凶。”珺玮坐在

床边的椅子上,和秦通面对面,“秦通,真不知怎么谢你才好。”
“嗐,不就一个生日礼物吗。”
“不是这个。”珺玮苦笑着否定了,然后,他认真地说,“我是说我跟沈放,一般来说,让

男生接受自己朋友是同志挺难的,我也没想到你能承认我们。”
“我不承认你们难道还能反对啊?只要你们俩是认真的就好了。我只是反对滥交。”秦通淡

淡地扯动嘴角。
珺玮低下头,语气比刚才还要认真:“我真庆幸跟你住一个屋。”
“是吗?”秦通温柔地笑了,他又翻了个身,从枕边拿起一本英语书,打开书后,秦通翻了

两页,然后他听见了珺玮走向书架的脚步声。
明天是周二,要考最让秦通恨到牙根痒,烦到头疼,愁到想上吊的英语。他打开单词那一页

,却发现根本看不下去。他满脑子都是刚才的事,虽然他真的不太在乎珺玮和沈放的关系,

但要他一时半会儿彻底平静下来还是挺难的。叹了口气,秦通扔下书,他决定放弃明天的考

试。“见鬼去吧,英语。”心中诅咒着考试,他闭上了眼。还是先睡一觉吧,还是先让睡眠

来让他暂时逃避一下现实吧。“但无论如何,这恐怕是我一辈子也忘不了的一个圣诞节。”

秦通这样想。
*    *    *    *    *
——2002年8月8日 11:46——
默默地吸着烟,秦通靠躺在客厅宽大柔软的黑色真皮沙发上。屋里没有开灯,秦通看着指间

的香烟顶端那红亮的火星。
他的脑子现在乱极了,也不知是由于沈放的那个电话还是玮刚才的态度。
几个小时前,沈放的一个电话让玮有些失控了,他一下子把杯子掉在了地上,还好,没有伤

到他。之后便是眼泪了,秦通不知道玮哪儿来的那么多眼泪,他就是坐在秦通现在半躺的这

个沙发上,一直任眼泪往下掉。秦通坐在对面,想开口,却根本开不了口。说实话,秦通最

怕的有两样,一是血迹,他有严重的恐血症,第二就是别人的眼泪,他自己几乎没哭过几回

,也许是流泪流得太少,所以一见别人流泪他就不知所措。
珺玮并未哭出声来,也不叫不闹,就只是坐在那儿,默默哽咽着,这就更让秦通愁得不知如

何是好,他几次想伸过手去替珺玮擦泪,却都未能最终把手伸出去。
过了好久,珺玮才止住了眼泪,他站起身,一句话也不说,就走进了自己的房间,秦通想追

上去,却又没能成功,长这么大,他最笨的地方就是不会劝慰别人。这之后,直到现在,他

就关了灯在这儿吸烟。沈放从电话里说他已经在圣堂火车站了,今晚在车站旅馆住一夜,明

天来找秦通和珺玮。
都两年了,他又回来了,他为什么又回来呢?
两年多前,沈放和珺玮分手了,秦通记得清清楚楚,那天珺玮也是这样无言哭泣的。秦通问

了好多次为什么,珺玮才说出了三个字:“他腻了。”
秦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凭一句“腻了”就分手吗?这算什么混蛋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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