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脆——药君
药君  发于:2010年12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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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所付出的努力、所付出的代价,根本没有人想来听、更没有人关心。

就像小丑一样……

只让人感到难堪和好笑……

……

沉默。

“那么,给我一个必须接受的理由。”格蕾丝高昂着颈项,用优雅的表象隐藏起所有的不满。

“理由是可以制造的。”修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有些奇妙。奇妙的让所有的人都不寒而栗。

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从心底泛上的寒意:“修,六年前,也在这所屋子里,你用同样的方法向我介绍了一个女孩,我冒着大不违同意了。但是结果呢?……我不想你犯同样的错误。”

……

……

……

沉默,沉默,逼仄的沉默弥漫在整个空间。9406294:)授权转载 惘然【ann77.xilubbs.com】


“风眠是不同的。”

“不同?你确定不是因为那件事情的打击才逃避女人、转向男人身上寻求安危吗?”

仿佛胸口挨了重重的一拳,风眠的脸色有些苍白。从看到那本日记起,所有的担心、不安、惶恐,在短短一句话中爆炸。

因为受了女人的伤,所以才转向男人寻求逃避……吗?

“已经过了六年,母亲。再大的伤痛也已经被时间抚平。”反观修倒是镇定自若,微笑的弧度都不曾变过半分,连放在腰上得手也依旧稳稳的,只有风眠知道他的手不停的出冷汗,浸透了薄薄的衬衫,冰冷的贴上肌肤。

“那么把那个钻戒丢掉,丢到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去!”满意地看着修唇上的笑容倏然消失,格蕾丝笑得依旧优雅,“不要告诉我你找不到或者放在其他地方。我知道,修,你一直把它挂在脖子上,从那个女人去世开始从来没有拿下来过。”

“只是一个纪念而已,难道怀念一个人有错吗?”

“怀念没错。可是心只有一颗,装了那个女人还容得下别人吗?”

每一子每一句都像一把无形的大锤一下一下地狠狠落在脆弱的心房上。

胸口仿佛压上了千斤大石,喘不过气。

风眠不自觉地微微将身体靠上修,希望找到一点依靠与安心。

惊觉到肩上突然增加的分量,一回头却正好对上风眠苍白的脸色。

一向自信而从容的风眠竟然也会露出这样脆弱的神情……

心情纷繁芜杂的修,直到这时才注意到风眠的示弱。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毫不避讳的在风眠的额角落下一个轻吻,“现在的在我身边的人是他,以后也会是他。这就够了。”

格蕾丝冷冷一笑:“再华丽的谎言也只是谎言。说是么现在以后,那颗钻戒可是从以前到现在到以后都始终如一的存在。”

调整一下呼吸,风眠感到有必要说些什么了。挨打不还手不是他的风格。

“夫人,亡者是永远的胜利者。他们永远不会再犯错。我无意也无法与那个可怜的女人去争夺些什么。事实是:现在站在修身边的人是我,而明天也将是我。这就够了。”

“我该说你够勇敢吗?”眼看修的神情趋于缓和,格蕾丝的嘴角扬起讥嘲的弧度。

“爱情本来就是一场勇敢者的游戏,懦夫都谢幕了。”

“……”一直咄咄逼人的格蕾丝听到这句话后一时间竟愣住了。

爱情本来就是一场勇敢者的游戏。

很多年前那个人也这样说过……

 

“不要哭……”那个男人的笑容总是那么的温柔,即便温柔的让人悲伤,“格雷斯,爱情是勇敢者的游戏。……所以不要哭。”

“子言……我是懦夫,所以我出局了……肩膀……借我靠一下,好吗?”

“会出局的不只是懦夫,格蕾丝。”那个男人温柔的有些透明的笑容就此定格。

 

子言……格蕾丝的眼神有些悠远

“这句话曾经有人对我说过。”难得的,格蕾丝说这句话的时候心平气和。

“哦?”

“但是那个人也说过:会出局的不只是懦夫。”

……

“我想我们都太激动,需要一些时间冷静。”

“母亲我……”

“修,我保证:即便我不同意你们的事情,我也不会插手你的事,尤其不会使用到武力……这样你满意了吗?”

有一些讶异也有一些了然。“谢谢。”

微微一笑,“你们父子俩都这么喜欢道谢。”

“谢谢,夫人。”

“凌先生,还没到你该道谢的时候呢!”格蕾丝挺直了背的走向大厅中央,依旧如女皇般骄傲。

 

“我怀孕了……不是你的孩子。”

“……能给我这个荣幸做这个孩子的父亲吗?”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格蕾丝。我们都错过自己的幸福,现在上帝用这个孩子补偿了我们,我想我们可以养一个幸福的小孩……”

“子言……”

“谢谢。谢谢给我这个当父亲的机会……”即便岁月会退色,记忆中那个笑容却永远温暖如斯。

 

原以为老爷子会在晚餐出现,结果却只是修、风眠、玛吉和格蕾丝四个人而已。中间被电话招走的玛吉并不知道三人之间的波涛汹涌,正如格蕾丝不知道他们三人的对话一样。话都挑明了,却又顾及着有“外人”在场,反而拘禁得很,而知道一切的封面和修也乐得顺着她们。一顿饭的话题基本上都在天气这种事情上打转,至于惊动老爷子的两件事,四个人一句也没提。

不过,这样也不错。

 

饭后,两人得知老爷子今天身体不舒服已经休息了,明天早上会与他们详谈,至于工作:“工作的事情就停一下,反正也没什么大事。”他们是这样被管家告知的。

“二少爷原来的房间一直保留着,”明显犹豫了一下,虽然吞吞吐吐还是把后半句给说了出来,“凌先生需要另外准备客房吗?”

这句话一出口,尴尬的顿时成了两个人,只剩下修还是依旧泰然自若。

风眠不自在的一开眼光,佯装欣赏墙上的装饰画。

修倒笑了:“不用了……杰森,这个家里的一切事情都瞒不过你。”

“这是我的工作。”

“能和你聊聊吗?”

“聊什么?”第一次,老管家的语气中出现了恭敬以外的成分,一种叫做嘲讽的东西悄悄蔓延开。

“莱恩……”

“少爷想知道什么?”

“……全部。”

“很简单的故事。莱恩出了车祸,肇事车逃逸。莱恩的葬礼,二少爷没有出现。就这样。”

“没有消息,我没有收到消息!”修的语调有些急促。

“当然没有,那个时候二少爷不知道在那个美女的香巢里呢。”

“……但是我每天都会去公司,为什么秘书没有转达?”

“贵人多忘事,您说过本家的消息一律不听也不接。”

“……我只是在气头上……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不敢劳您费心。”

“……真的很抱歉……”

“你们在说什么呢?甜点来了!”玛吉端着一盘甜点微笑着插入了这场越来越僵硬的谈话。

“受宠若惊,怎么敢劳动小公主为我们服务呢?”

“哦,修,我已经不是孩子了,所以不要再用对付孩子的那一套来对付我。”把一切都谈开了,玛吉表现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这是什么?”

“我新学的意大利奶酪,上面放的是蓝梅酱。”

“看上去很不错。”知道了那股权的事情后,风眠对玛吉的敌意有所消减。长发公主无论在何处重视值得同情的。

“幸好我不是女孩,不然我一定会狠狠的挣扎上一番的。”修作了夸张的表情,引得大家都笑了起来。只有老管家依旧那张扑克脸,连嘴角都没牵动一下。

“那东西并没有看上去得那么可怕,卡路里大约在……”玛吉在那里认真计算起热量。

“不用在那里卖弄你高深的营养学了,反正这些可爱的小东西是注定要被我们吞进肚里的。”

风眠有些讶异的望着修夸张的表情,记忆中这是修第一次露出这种神情。

“不用恭维我了,快尝尝吧。”

乳白色的果冻状奶酪盛在美丽的水晶杯里,上面覆着厚厚的蓝梅酱,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灯光下玛吉的笑容有点冷。风眠心里一个激灵,望向桌上的奶酪,修已经吃得开怀了。

老管家默默的冷哼一声,微微一欠身,也消失在了视线外。

几乎与老管家离开的同时,修夸张的笑容淡去,恢复成了风眠所熟悉的那种带着些不可捉摸的温柔笑容。

刚刚才热络起来的气氛一下子又冰了下来。

“莱恩的事情你不用愧疚……”迟疑了一下,玛吉还是提到了这件事,“那只是一个意外,无论车祸还是你的缺席,都只是意外。”

“谢谢你的安慰。”修不痛不痒的应答让气氛有些僵硬。

可是他又能怎样应答,痛哭流涕?

不,事情已经过去了,痛哭流涕也于事无益。即便真的要发泄一下情绪,也不是在这里。

随意交谈着,有些话想出口,却始终只能咽下。

看一眼坐在修身边的风眠,玛吉静静地饮了一口红茶。

红茶的醇香依旧迷人,但是此时此刻,清苦的绿茶才更适合自己吧……

时间就象沙漏里的沙子,静静的流逝,夜渐渐的深了。

老管家就像离去的时候一样突兀的再次出现,低声在风眠耳边说了几句话后,风眠便随之离开了。

修担心地询问只换来一个安慰的眼神。

半夜十二点,真是会客的好时候啊。

 

而客厅中,终于只留下了玛吉与修两人。

“你真的很爱他。”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因为从他离开到现在不到五分钟,你已经看了三次手表。”

心事突然被自己的侄女说穿,难得的,修露出了一丝窘迫。

“是吗?我都没有注意到。”

细心的看到那丝窘迫,玛吉的心中最后的希望终于破灭了。

“上一次,我们一起在野外单独待了一整晚,你在凯特面前提到的时候却坦坦荡荡、没有任何窘迫。而现在,我只是提醒你看手表的次数而已。你却有些不好意思。”玛吉优雅的倒着茶,口中虽然戏虐的嘲弄,眼神却难掩落寞。

“别开我玩笑了。”

“你总是这样,从来不把我的话当真。”

“……你是我的侄女,从小看到大的玛吉。”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你一直知道的……我们也只是差七岁而已,不要总是将我当成孩子。”

“可是我一直把你当成最重要的亲人。”

“……”玛吉还想说些什么,咬住了下唇,却终于没有说。

沉默。

无言的沉默。

“给我一天好吗?”一道闪电划破了夜空,烦躁了许久的空气终于找到了倾泻口。

“什么?”修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给我一天,作我的恋人……真真正正的、完完全全的恋人,只属于我一个人的恋人。”

“夜深了,别胡思乱想。”

“爱上一个人却得不到他的心。这种痛苦,你也明白吧,那么就当怜悯我,给我一个美好的回忆。”终于将乞求的话说出口,玛吉整个人却都微微颤抖着。

“……我拒绝……没有人比我更明白这种虚假幸福背后的痛苦了。”说这句话的时候修的眼神幽深的看不见底。

“那么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你也打算放弃?”

“你威胁我?”

“不,只是应得的报酬。”

“报酬?”修终于想通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为了这个报酬你才设法得到哪些股份?”

“不,不是设法,只是不得已。”

“不得已?……把整个故事都告诉我吧,玛吉,我想我有权知道。”修的声音有一丝叹息。

“那会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说吧。”修带着淡淡的疲倦,从再次踏上这片土地开始,所有的往事都一一重现,无论是幸福还是梦魇。

那的确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一个被收养的孩子偷偷的爱上自己名义上的叔叔,在明知无望的情况下,决定永远做他心目中的小公主,以祈求偶尔的温柔。

然后有一天,那个征服了家族前后两个继承人的女人,在临死前要求的最后一面。

晓得弟弟对修的情谊而想撮合两人,于是留下那本日记和那些股份,只为了创造一个契机、一个理由。虽然这样安排者,却又忍不住嫉妒和担心,于是将那些股份交倒自己的手里,拜托自己成了那个守望者。

“那本日记并没有提到这件事……”修提出了一个困扰已久的问题,早在当日从晴朗手中接过这本日记的时候就有这种心理准备,出人意料的,上面却是只字未提。虽然困惑,却正随了自己的远走他乡心愿,便也没有追问下去。

“是晴朗。”门外突然传来风眠的声音,清晰的仿佛就在耳边。

修几乎是即刻站了起来迎了出去,从风眠离开视线的那一刻就一直高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紧张的问长问短,终于确定一切安好后,才放下心慢慢询问起方才的情况。

“你怎么知道是晴朗?”

“他说的。”风眠回了一个"白痴"的眼神。

“难道他第一次见面就和你说了?”

第一次见面就和对方说:我喜欢你男朋友很多年了……这是哪一国的逻辑阿!

可是,除此之外,两人根本就没有好好交谈的时间。

“所以我才说他是个有趣的人啊。”

修无奈的笑着,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对于这个名义上的“最好的朋友”竟然如此的无知……真得有点过分……

“你怎么会在这里?”玛吉的声音尖锐的有些失声。

“那我应该在那里?被老管家打昏在阁楼上?然后第二天听你们的喜讯?”

风眠不客气地当着她的面翻了个白眼,拜托!都什么年代了,还玩那种早八百年就该被淘汰的烂肥皂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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