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脆——药君
药君  发于:2010年12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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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碧辉煌的大厅中人来人往,繁忙的准备着明天的盛宴,每一个细节都要做到最好。穿梭不息的人流并没有相应的噪声。除了偶尔放东西时的轻微敲击声,整个大厅甚至称得上安静。这场宴会得到了绝对的重视,梅克林格家族的下任族长将明天的舞会上正式宣布。两位候选人所代表的截然不同的家族前途,事关切身利益,即便是最冷漠的族人也无法置身事外。热闹的繁华的表象下,一股诡秘的气氛悄悄蔓延。

谁将夺得这顶北美最后的王冠?没有人知道,甚至连当事者本人也无从知晓。而对于梅克林格的现任族长,这将是他此生最困难的抉择。两位候选人都是如此的优秀,虽然风格不同上的不同让两人倍受争议,能力却同样出众。修的进取不息,肯的沉稳自持,无论哪一个落选都将是整个家族的憾事。

然而,抉择无可避免。

 

厚实的橡木大门静静的滑开。

“父亲,我想有件事情必须让在您抉择之前知道。”

“我的孩子,那是什么?”

“修的父亲并不是梅则文。”女子几乎是咬牙说出了一句话,秘密,终于不再是秘密。

“……那么,格蕾丝,我最亲爱的女儿,”老人温和的注视着显然下了巨大决心的女子,却有能透视灵魂的锐利深藏其中,“他的父亲究竟是谁?”

 

三月,春暖花开,柳絮轻扬。凌风眠微眯起眼睛,放松的斜靠在窗边,暖暖的春阳晒的他舒服的想叹息。不过,也只能想想而已,多年来的惨痛教训让他很清楚如果出声会有什么后果。不是说这里的地方不对——装备精良的实验室里懒洋洋的趴着懒虫三两条;也不是说这里的人不对——就是在这里唱歌几个死党也顶多买包瓜子、泡杯茶看好戏;只是,有问题的不是这些,而是他自己。也许,其他人可以听听就习惯了,可是他——自己声音的主人,却始终无法接受自己遗传自老妈的甜腻嗓音。。。

用最省力的方式挪了个更舒服的位置,美好的午后,真适合睡个午觉,尤其在完结了一个令人精疲力竭的大case后。。。

窗边的暖风习习,吹面不寒杨柳风啊。。。迷迷糊糊的想着,凌风眠一点也不委屈自己的准备在被迫起床两个小时侯后继续来个回笼觉。

温暖的阳光消失了。暖意退去后,凉意爬上了脊椎,怕冷的要死的凌风眠无奈的睁开眼,到底是哪个讨厌鬼挡在前面,没看到他正晒太阳吗?

醒了,真的醒了哎!听教授的果然没错!新进的李雪兰开心的趁凌风眠清醒前,把事情连珠炮似的交代完后,就哼着小调快乐的走人是也!一边蹦蹦跳跳,一边回想起教授的话:

“现在去的话,那几个家伙大概都在睡觉吧。那几个很难叫醒的,尤其是那个凌风眠,不过如果他睡在窗边的话就好办多了,你只要挡住他的阳光,不用多久他就会醒了吧。然后趁他清醒前,把事交代完就走,千万要别让他记住你!
      ”

得意忘形的李雪兰更本没有发现她的歌声在寂静的回廊里是多么的嘹亮,更没有发现凌风眠清醒后阴郁的眼神中的一抹了然。。。

要他开车两个小时、去机场接个从来没见过的人,是吧?

好,很好。

现在的师妹需要重新温习一下尊敬师、长的礼貌了。优雅的掏出口袋中的眼镜。

把温度计拿到阳光下,满意的看到水银柱上升的飞快,转过身,轻巧的把记录板上的温度改了个数字。

然后,扬长而去。

尽情享受了飚车的乐趣后,凌风眠终于在历时一小时十七分后,把车稳稳的停在了机场的地下停车库。虽然已经将两小时的车程尽量压缩了(如果闯红灯兼超速也算是办法的话,汗~~),可是一小时十七分对与凌风眠而言还是长了些。抬腕看了看老娘硬塞的手表,还有一小时三十分钟,还可以再睡一下,在大厅觅到一个靠窗的位子,凌风眠摸了摸眼镜,还在,那就安全了,放松的,他沉沉睡去。

修。蓝迪寇迩的心情也很好,旅途意外的顺利,他甚至比预定时间早了一个小时到;而机上的空姐都是百里挑一的美人,虽然离他的标准还差一点、但人生地不熟的也不能要求更多了。总之,对于修而言目前最重要的事莫过于找到一个不太勉强的临时床伴了。想到这里,修的绿眸愉悦的眯了起来——中国的美人真多。

怀中抱着一个机上刚认识的香艳美女,一边还不忘向边上几个清纯美女抛几个媚眼。原本对于这次临时出差的抱怨已经完全不翼而飞了!

阳光的温暖又消失了,凌风眠有点恼火的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男人正挡杵在他面前与一个美女热吻!

又是热情过度的美国人,在美国拿的博士学位的凌风眠已经连翻个白眼都懒了,反正醒了也是醒着,不如顺便养眼。新下打着这样古怪的念头,凌风眠微眯着眼开始观察眼前这一对。

男子金发碧眼,西方人的高挑身材,倒是标准的盎格露——塞克斯帅哥,客观的讲即便同为男人的凌风眠也不得不给他一个标准以上的评价。美国人独有的几乎自大的自信,虽然美女在怀,虽然在人前热吻,可是他的手倒还规矩,吻的倒也还算是很有分寸,单这一点就几乎可以算是绅士了,而且如果他没看走眼的话那个热吻中的男人,眼神可是清醒的很!而那个美女,凌风眠稍稍移动了一下视线的角度,美艳有余,可是,目光轻扫了下几乎已经趴在男人身上的女人,似乎。。。定力还差远呢。如果这里不是机场的话。。。

凌风眠拉出一抹淡的几不可察的嘲弄。

还待继续欣赏下去,男主角变换了个角度,丢了个似笑非笑的眼神给他。

搞什么!还自以为人不知鬼不觉,没想到人家早发现他了。当然,他也没特别藏也就是了。

算了,不看了不看了。再看下去恐怕就会有人以为他欲求不满了。

无聊的打了个哈欠,扶正了眼镜,凌风眠懒洋洋的走向柜台去打探他要接的那个航班。

拿出笔,写下航班号,递给服务台小姐。不意外的受到小姐同情的眼神,知道又有一个误会他是哑巴的,不过他也没打算解释就是了。再说,怎么解释?说他只是受不了自己的声音,还是说怕自己的声音给自己惹麻烦?无论哪一种听起来都有够诡异。

“先生,这个航班已于半小时前着陆。”

早到了有半小时?只听说过有飞机晚点的,没听说过还有早到的。凌风眠再一次确定自己今天的运气不怎么样。

凌风眠有点伤脑筋的撑着自己的脑袋。这下他要怎么找人啊?他又不想开口,原来只要在人流边上举块牌子也就是了,但现在人都走散了,难道要他举块牌子到处跑吗?

“我想,我就是你要接的人。”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

他身后什么时候站的人的?!

凌风眠惊讶的看着方才的男主角一脸温文的笑意,象个十足的英国绅士。

“修。蓝迪寇迩,很高兴见到你。”伸出友谊之手,修的笑容灿烂有礼,在那一刻,凌风眠真的以为刚才是他自己看走眼了,这位绅士怎么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有碍风化的事呐!

犹豫了一下,不说话,好象不太礼貌,可既然只是暂时共事,而且加上自己刚刚撞到那一幕,凌风眠还是决定不开口,免得自惹麻烦。

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张纸,凌风眠龙飞凤舞的写下自己的大名,递上去,顺带技巧性的避开了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

接过递来的纸条,修眼中闪过一抹同情,可惜了,这么有趣的人居然是个哑巴!

按照礼节正视对方的凌风眠当然看到那一抹可疑的光芒,今天第二个,凌风眠有点无聊的数到。

然后出于对残障人士的同情与关爱,接下去的一切都趁了凌风眠的心意——安静,虽然刚开始修还会偶尔礼貌的寒暄几句,在凌风眠毫不掩饰的无趣的眼神下,两人安静的上了车,而在弄清楚修有驾照之后,凌风眠画了张详细地图丢给他,就快乐的爬到后座舒舒服服的午睡去也!物尽其用嘛!至于修会不会因道路不熟而烦恼,就不是他考虑的范围内了。

 

接下去的几天,修和凌风眠一直都没什么机会碰头。凌风眠也不知道修的误会是否解开了,反正就算是两人偶尔在走廊里遇到也不过只是点个头示意。

其实两个人的工作本来就没有什么交集的地方。修是评估市场前景的,而凌则是搞药理的。

这里顺便说明一下,药理就是把将合成化合物用在动物模型上,借以确定药物的疗效、副作用等。 而市场评估就是指将药物投放市场所需冒的风险等的综合评估。

那天只是因为专门负责的人突然病倒,抽身乏术的教授才会冒着生命的风险把事情推到凌风眠头上,不过他第二天收到的巨额罚单也让他相当头大就是了。

工作出乎意料的顺利,才第七天,就已经过半了。放下手中的笔,修揉了揉酸痛的双眼,这样下去,很快就可以结束了。或许应该放松一下了。想到这里,修起身拿上外套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一生.一天>咖啡馆

窗外浓重的夜色温柔的让人想就此沉醉其中不再醒来。凌风眠惬意的靠着巨大的落地窗,轻轻抿一口手中的茉莉龙珠,齿颊留香。

“你很幸福。”凌风眠难得主动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没。

幸福吗?唐仲悠淡然一笑,是的,能够做自己喜欢的事又有自己的爱人陪伴,他很知足。

“还记得当年我为什么支持你和莫逸那个家伙在一起吗?”

“记得。”唐仲悠唇边的笑意更深了,“你说我在他身边象个人。”

“现在我发现当年我漏了两个字,”凌风眠顿了顿,故意卖了个关子。

唐仲悠却无意追问下去,反正他这个表弟兼学弟该说的一向会说,不该说的逼也没用。

“你不问吗?”

“你不说吗?”

呆望着面前的唐仲悠,凌风眠再一次觉悟到自己的幼稚。不悦的撇撇嘴,“你还是这么不可爱。”看着面前不为所动的唐仲悠,有点恶劣的又加上一句,“难怪两个笨蛋谈了三年恋爱还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错,是两年。”唐仲悠神态自若的纠正一个明显的错误后,喝了一口手中蓝山咖啡。

错愕的注视着面前的人,“以前明明还会脸红的,”看冰山脸红可是他最大的娱乐哎,可现在。。。“一定是那家伙的口水吃多了才变成这个样子的吧?”

“是不少。”唐仲悠的语调就仿佛在说今天的天气不错。要比毒舌他可不会输,“不象某人吝惜口水,明明话多的可比长舌妇却老喜欢装哑巴。”

死唐仲悠!专挑他的死穴踩!!

“不愧是当年一年逼走八个班主任的唐仲悠啊!”

“说真的,老装哑巴不累吗?”

“我这声音能听吗?!”凌风眠差点想抓狂。

“又甜又软,撒个娇就算铁块也会酥麻的。挺不错的。”唐仲悠自顾自的说道,毫不理会对面已经可以媲美包公的黑脸。

忍!我忍!!我忍忍忍!!!

凌风眠突然朝唐仲悠温柔至极的一笑,“你跟莫逸那个白痴谈了八年不会到现在还没上过床吧?”

噗~~~

唐仲悠错不及防的一口咖啡喷出来,渐了凌风眠一脸。

踩中死穴!!安全上垒!!!

凌风眠毫不介意的从桌上的纸盒里抽出一张棉纸擦干净脸。

“你!这种问题能问吗?!”唐仲悠的冰山面具终于彻底崩溃。

“干吗不能,大家都是男人。”凌风眠一脸无所谓。

彻底败给他了!唐仲悠无奈的抚着额角。早知道这个表弟的神经构造异于常人,可这也太直接了吧!真想把他剖开来看看,身为脑外科大夫的唐仲悠这一刻有着强烈的职业冲动。

不过,莫逸也真是的!想到自己固执的情人,唐仲悠真不知该哭自己的魅力太小还是笑他的定力太厉害。说什么无论如何都要有了名分后才能做到最后,这个呆子,他是个男人,要名分做什么又不能当饭吃。不过。。。

请了清喉咙,唐仲悠决定开始说正题,“这次约你出来是希望你能请几天假去趟荷兰。”

“荷兰?有大风车可以看顺便还能搬两盆郁金香回来,恩,可以考虑。”凌风眠假痴真颠的在那里自说自话。

“不是考虑,是一定要去,我没有伴郎,婚礼怎么举行?”唐仲悠的语调依旧平淡,嘴角却有藏不住的笑意。

“白痴,笑容是这样的!”凌风眠突然前倾揪住唐仲悠脸颊用力往两边拉开,直到自己满意了才松手。“笑就笑嘛,偷笑个什么,谁不知道你等这一天等了八年。也真有你们的,姑父那个老顽固居然也被你们说服了。”

“就象你说的整整用了八年。不象莫逸的爸妈只用了八天。”揉了揉被捏痛的面颊,这个家伙,手劲还是这么大!

“好啦好啦,没想到有一天我居然会当你伴郎,我还以为这辈子没机会了。不过先说好,我不穿白西装!”

“随你,反正人也不会很多。。。。如果不是莫逸,你这辈子恐怕是没什么机会当我伴郎了。”胸口有暖意涌动,唐仲悠难得感性。

凌风眠却不卖他的帐,夸张的搓了搓手臂,“肉麻话你还是留着回家去说吧,那个白痴会高兴的睡不着的。”

起身,留下自己的茶钱,凌风眠转身离开。

“不多坐会吗?”唐仲悠出声留人。

“别告诉我你不想回去陪莫逸那家伙。”凌风眠潇洒的挥挥手,开玩笑,他可是出了名的识时务者。短短半个钟头,唐仲悠至少走神了三次,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天,都八年了,两个人居然还是如胶似漆!估计未来的几十年里都不会有什么进步了。

又走了几步到了门口,凌风眠突然停步,凝视着窗外温柔的夜色,“喂!”

“恩?”

“我刚才想说的是,那漏掉的两个字是:幸福。”

推开门,溶入宁静的夜色。转弯,不经意的一回头,看到那个万年冰山嘴角边灿烂的笑容。从来不知道,你的笑容也可以如此的灿烂、如此的幸福。

是的,唐仲悠,你站在莫逸身边就象个活生生的人、一个幸福的人。

仰望夜空,正好乌云散去,露出皎洁的明月,幸福的让人羡慕呢。活了二十八年,凌风眠第一次想找个人谈恋爱。。。

祝福你,我亲爱的哥哥。

 

随性的将手插进口袋,悠闲的走着。租的公寓离这里约有一刻钟的车程,以往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但是今天,凌风眠用力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有春天的味道,他想用走的,春天的夜晚不应该在千篇一律的出租车中度过。

橙色的路灯温暖的亮着,早春的夜晚虽然不再刺骨、寒意却挥之不去。路上静悄悄的,三三两两的行人都低头匆匆赶路,偶尔有车子从身边呼啸而过。凌风眠突然想到多年以前的的那个夜晚、那个改变了自己命运的夜晚,也是这样的三月天。

后悔吗?

不知有多少人问过他这个问题,而他的回答一如他的笑容诚恳而模式:不,我不后悔,如果还有一次这样的机会的话,我一定还会这样做的。

不知有多少人感慨他的情真意坚,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早就后悔了、在心里后悔了多少次。所以他无法在那个人面前继续微笑,只得求去。那个人只怕至今还以为自己是因为不想拖累她才黯然消失的吧,只有自己知道,自己有多么的憎恨那个人所拥有的一切——曾经他也拥有并引以为傲的东西。。。离开只是为了保护自己,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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