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右安门外 下——viburnum
viburnum  发于:2010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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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我干脆伪造交通事故撞死他?种种稀奇古怪的念头在我脑子里转,转得我一团
混乱,然后在旋转中,我渐渐把理智找了回来,沉淀了下来。
我得承担我做过的一切。
我得通知警方这件事,我不能再隐瞒下去了,再这么下去我会疯了的,我宁可让周小
川恨我,也不能再骗他。
我当时是这么决定的,我准备第二天就去跟周小川实话实说,可是是却再一次让我当
头棒喝,让我措手不及。
"建军,你看新闻了吗?早新闻。"周小川问我,语调挺紧张,"咱们原来唱歌的那个
酒吧的老板,昨儿个晚上让人给杀了。"
"什么?!"我一下子喊了出来。
"真的,说是他欠了别人的钱,那人帮他干坏事来着,好像还是个黑道儿上的人,结
果俩人在谈判的时候就动手了。"
"那,那个杀人犯呢?"这才是关键,那个人十有八九是给小九毒品的人!
"持枪拒捕,当场击毙。"他说得很随意,我却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那天,我告诉了小九这件事,他和我反应一样。
"死无对证,强子这辈子都膝不清罪名了。"双手捂住脸,他悲哀的长叹,然后无力的
对我开口,"嚼子,无论如何也不能告诉川儿真相了,这些事儿,就是烂在肚子里也
不能说,‘桥'是咱俩给毁成这样的,咱俩只能好好补偿,没别的道儿可走。"
我没了一切言语能力,我有种让人给扔在海里的感觉,咸的发苦的海水楞往我嘴里灌
,我没法儿呼吸,也没法儿求救,我想挣扎,却发现手脚都让人给捆上了,根本动都
动不了,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在极端痛苦中一直沉到水底。
但我的痛苦,却远不止如此。
藏毒事件爆发的第二个月,林强离开了"桥",他写了一封公开的谢罪信,把一切罪过
都揽到了自己身上,然后,再跟我说了两句嘱咐的话之后,他走了。
他说:"我不怪川儿,裴哥,这事儿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人。"
他又说:"我这么干纯粹就是为了九儿,你别告诉他是川儿让我走的。"
他还说:"我跟你们混的这几年,特高兴,真的,打心眼儿里高兴。"
他最后说:"告诉九儿,以后有工夫......就来找我玩儿。"
说完这些话,他走了,没有告诉别人,也没让任何人送行,他上了南行的火车,回了
上海。
只留下一封谢罪信,和缺了鼓手的"桥"。
小九发了疯一样的摔东西,他骂林强没种,骂他没良心,就这么一声儿不言语的跑了
,算什么男人?他说有本事的回来啊!堂堂正正的回来啊!行,你走,你这辈子都别
回来!我兹见着你兹抽你!我要你的命!我要你的命!!
我和周小川死拉活拽才总算把他劝住,挣扎中他撕破了周小川的衬衫,但他一句话也
没说,我知道,他理亏。
我们都成了罪人了!我和汤小燕的婚姻,小九醉酒之后的大意,周小川让林强离开"
桥",我们都亏欠了彼此,而且不是一星半点儿,林强也时,那天,是他带小九去那
个酒吧的,是他把小九灌醉的。
我们确确实实都是罪人。
......
那天,总算让小九冷静下来之后,我回了家,回了那个已经一个多月没回的家。
迎接我的是二咪子,柔软的小身体在我腿上轻轻蹭,我稍稍感到了那么一点儿温暖,
但看到了汤小燕时,这仅有的一点温暖也消失了。
她提着行李箱从楼上走下来,眼睛红肿,好像刚刚哭过。
"老板死了。"看见我,她开口,见我不说话,她走到我面前,"建军,我该走
了......我心里一直有他......你心里,也有别人。对吧?"
我仍旧沉默,沉默中等她的下文。
"慕川......真的是依恋那条河吗?"她抬头看我,嘴角带出一个悲哀的笑容,"你好
好养着慕慕吧,等他长大了,别跟他说我是他妈,我不会认他的......"
我盯着她看,她也看着我,然后说了最后一句话。
"离婚吧。"
当天晚上,汤小燕走了,她除了一些必需品,什么都没有带走,但她说过的话,却永
远刻在我心里。
"慕川......真的是依恋那条河吗?"这个问题在我脑子里震荡。
我摇头。
上楼,走进卧室,儿子正在床上睡着,睡得那么香,细小的呼吸声在极安静的房间里
回响,我走过去,轻轻上床,把小小的身体抱进怀里。
"慕慕,以后,就只有爸爸带着你了......"我在他耳边低喃,嗅着儿子身上淡淡的奶
香,我前所未有的,又如此强烈的,有想哭的感觉......
我爱周小川。
我爱他,爱他胜过爱任何人,但我曾经那样伤害过他,这种伤害是双刃剑,在戳痛他
的同时也深深戳痛了我。
我难以描述和他之间的细微变化,似乎已不再是当初那两个屁事儿不懂的孩子,成了
恋人,就不再是哥们儿,我们在得到的同时也失去了,失去了什么,我说不好。
"川川......"我俯身沿着他后背一路轻吻,"给幕幕当妈吧。"
"什么......"好像没听清我说的话,他气喘吁吁的问。
"我说,我离婚了。"凑到他耳边,我低语,"我和汤小燕......"
"在我床上......不许提别人!啊啊--!"霸道的呵斥终止在拔尖的呻吟中,突然的深
入显然弄疼了他,身体一下子僵硬起来,他用力抓着床单,脸整个埋进枕头里。
"好好,我不提了。"扶住他已经开始无力的腰,我继续动作。
"建军......慢点儿......"哀求终于低声叫了出来,努力配合我节奏,他试图最大限
度放松身体。
"太快了?"我有点恶作剧的问。
"不是......疼。"喘息声中已经满是痛苦了,"疼死了......轻点......"
没有说话,我稍稍减轻了力道,速度也放慢了些,直到听见他不再那么急促的喘息才
继续着侵略。
"你怎么老嫌疼啊?"俯下身去咬他肩膀,我低笑。
"废话!谁让你老这么野的!"口头讨伐被身体不由自主地迎合弄得不够强硬,反而有
了点娇嗔的味道,周小川在讨伐之后低声骂我,我却觉得那些咒骂也属于撒娇的一种

"要不咱换个姿势?"止不住想偷笑,我挑逗一样的问。
"别......别......"带着慌张语调的拒绝淹没在一声有点惨的叫声中,我把身子向后
挪,然后抱着他一下子换了体位,由伏在床上变成跨坐在我身上,从未有过的深入和
难以言表的羞耻感让他控制不住的大声呻吟。
身体重叠在一起,肌肤相互摩擦制造出可以烧断脑神经的热量,我有点失去理智,折
磨他的方式也有点出圈儿,尝试着他的道德观念所无法接受的姿势,冲破了那个瘦小
身体难以承受的极限,我一直到他哭着求我停下来才从他身上离开。
眼泪好像有些失控,他一直擦,却一直止不住。
"怎么了?真那么疼啊......"我想去安慰,手却被打开了,周小川翻了个身背对着我
,拽过杯子蒙住脸。
"川川,生气了?"我开始紧张,凑过去抱住他,掀开碍事的被子,我抬手帮他擦眼泪
,"别哭,别吓唬我,我刚才......"
"不是。"他摇头,"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什么?"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别的原因。
"因为‘桥'。"话里有重重的鼻音,他叹气,然后眼睛失神的看向前方,"咱们怎么办
啊......"
"......强子。"不由自主念叨出这个名字,我想说什么,却没表达出原意,"再找一
个鼓手吧,还能怎么办。"
"鼓手好找。"边说边费力坐起身,他把被子拉到肩膀,"和咱们之间的磨合就没那么
容易了吧,咱们弄出这种事儿来,谁还......"
"这没什么。"我把脸埋进他肩窝,"肯定能找着好的,不在乎的,也能踏踏实实打鼓
的。"
"......嗯。"吸了吸鼻子,周小川向我靠了靠,"建军,你可不能临阵脱逃啊。"
他话一出口,我心里揪着的疼,我看不了他这么可怜,就好像当年在西单小堂胡同,
看见他在连暖气都没有的简陋房子里熬冬天的感觉一样,他是个挺坚强的人,他骨子
里有股不服软的劲头,但这种强硬从他身上体现出来,就让我觉得可怜得要命。让我
想立马全力以赴为他上刀山下油锅,让我想所有的一切都替他包揽,让我想跟他说所
有掏心窝子的话。
"‘桥'不能没有我是吗?"握住他的手,我轻轻啃咬他指尖。
"......嗯。"点头应着,他无力的叹气,"你当年,可是跟我保证过,不管什么时候
都跟我是一头儿的。"
"那没得说。"我轻轻抚着他锁骨上的吻痕,"我给你当一辈子桥墩子。"
"我跟你一块儿扛着。"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他抽回手,又把被子拉高了些,"
都这裉节儿上了,我也得往水里跳了。"
我半天没说出话来,我心说周小川啊周小川,你糊涂了?什么叫"这时候也该往水里
跳"啊,你不是一直都在水里头站着呢吗,你扭头看看,我就跟你旁边儿呢,是不是
?九儿也在,咱不一直都在一块儿吗?你小子是不是让河水给冻木了?都忘了自己在
哪儿了吧?你还知道自己是谁吗?换句话说,你还知道自己是什么吗?我跟小九,我
们都是桥墩子,你也是,你还是挑大梁的那根儿,你以为你真是那在桥面儿撒欢儿跑
的啊?错啦宝贝儿,你起根儿上就没从水里离开过。
"......冷了?"我摸了摸他微凉的脸颊,"要不关了空调吧。"
"别关。"拉住我胳膊,他不让我去拿遥控器,把被子又裹严实了点儿,他摇头,"不
用关。"
"不关,不关那就抱着。"我靠在床头朝他伸手,"来川川,抱抱。"
"你带孩子带出毛病来了。"他终于笑了,那种笑容让我看了特高兴,也特踏实。
"嗯,我有俩宝贝儿,一个叫慕慕,一个叫川川。"把他轻轻搂进怀里,我闻着他头发
上淡淡的洗发水儿味道。
"行,我是小孩,小孩好,有特权。"他点头,然后问,"对了,你老不在家,慕慕怎
么办?"
"我找了个保姆。"我说。
"保姆?"他重复,"可靠吗?是正派人吗?现在这种案件......"
"你放心。"我笑着打断他,"绝对可靠,是我姐。"
"你姐?!"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你不是已经跟家里......"
"对,但我姐跟我还有联系,我这些年来的事儿她都知道,我刚离婚,她电话就打过
来了,问我孩子有没有人管。"
"可这样不给他添麻烦吗?她也有孩子吧?"
"有,我也说不给他添乱了,可她非要帮忙,说不能让慕慕受了委屈。"
"嗯......"周小川听了,轻轻叹着,"慕慕有你这么个爹,也真是够受罪的。"
"可不,我也想呢,想着想着我就害怕,人说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容易心理不健全。"
"那你再找一个。"带着笑音的话响起。
"嗯,没错,我再找一个,我这不就找你来了吗?"我咬他肩膀,"给慕慕当后妈吧。"
"后妈一般都是反面人物。"他笑出声来,"就是白雪公主的继母那类型的。"
"你是一特例。"我说,"你绝对是一好后妈。"
"成,那我就好好疼慕慕,我得让他学好,不能随了你。"
"哎,凭什么我儿子不能随我呀?"我故意抬高音量,"不随我随谁?随你?"
"随我怎么了?随我好歹是一正人君子,不像你,流氓假仗义。"
"胡说八道!"我捏他胳膊,"谁流氓假仗义了?合着我跟你眼里就是一彻头彻尾的反
派?原来说我活土匪,这又说我流氓,你损不损哪?"
"对你,不损白不损。"他打开我手,"你别忘了啊,你可是我奴隶,我是你主子。"
"啊?这都哪辈子的事儿了你还记着?!"我哀号。
"那没辙,我记性好。"边说边笑,他半天才停下来,然后淡淡开口,"建军,我想去
把头发剪了。"
"什么?"我吓了一跳。
"我说啊,我去换个发型。"他解释"剪短了,再也不留长头发了。"
"多可惜呀。"我轻叹,"都留这么长了。"
"不可惜,换换心情呗。"他侧脸冲我笑。
我没说什么,没反驳,没阻止,于是,第二天,周小川九去剪掉了一头长发,当他顶
着蓬松的,孩子一样的发型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有一种一切都重新开始了的感觉。
"好看吧?是不是显得特精神?"他摸了摸头顶,"特‘恰同学少年'吧?"
"没错没错。"我赶紧点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
,粪土当年万户侯。"
"你贫死了。"他瞪我,"别那么多废话,就跟我说好看不好看吧。"
"好看好看。"我说,"特飒。"
那年那月,周小川告别了一头长发,他没有留恋或者惋惜,我却稍微有那么一点儿,
对于逝去的岁月,对于我们曾经不知道好好珍惜,现在想起来却觉得太珍贵的过往。
然而我毕竟是个向前看的人,我想闯下去,和周小川一样,我有闯出一番天下的冲动
,为了这种冲动,我想我停不下来,我会跟先前一样,对着未知的未来,一猛子扎下
去。
一九九七年,盛夏,"桥"熬过了最艰难的日子,燥热中,我们顶着大太阳,扛着少了
一根支撑的桥面。小九没再说什么关于林强的话,他拒绝在提起那个"背叛"了他的人
,他说他以后唱歌不会在偶尔厂一句就回头看一眼身后了,"鼓手"两个字对他而言,
只是一个名词,而不再是爱人的代称。
我沉默。
关于找新成员的问题已经渐渐有了眉目,周小川说他看中一个相当不错的,可就是还
没谈妥,我说你别急,这事儿急不得,慢慢儿来,咱还有的是时间。
我们的时间的确挺多,在找到鼓手之前,可以好好调整一下心态和身体状况,为了"
桥"的重新整合,也为了迎接新鼓手的到来。
九七年是挺好的一年,最大的事儿是香港回归,电视媒体没完没了的报导,人民大众
没完没了的兴奋,我挺感叹,我突然想邓小平他老人家在天之灵也该含笑了吧?这小
老头儿一直都笑眉笑眼儿的,笑眉笑眼儿中就鼓捣出一个改革开放来,八四年*广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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