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右安门外 下——viburnum
viburnum  发于:2010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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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你、你......"我无言了,我一句顺溜话也说不出来了,对着小九"你"了半天,我才
重重叹了口气,"你说你这不是要害死他嘛?!"
"嚼子,你别这么说!你这么说我受不了!"他抓住我胳膊,"明儿个我就去找警察把
这事儿说清楚......"
"说他妈什么呀清楚?现在这事儿你说不清楚!酒吧里那么多人,谁知道谁给你的?
!除非你能想起来是谁,要不这事儿这辈子都别想查明白!"
我有点急了,当时我发誓,但凡我知道了这事儿是谁干的,就算当着警察的面儿,我
也得立马上去抽丫一顿,让我负法律责任我都认了!
"九儿......"我拢了一把头发,"这事儿,别跟川川说,不能再让他受刺激了,听见
没有?"
"嗯......我知道。"点了点头,小九才终于松开了抓住我的手。
我心里要多乱就有多乱,我想要是现在打仗我绝对先抄起冲锋枪一梭子突突了敌方一
个加强排,我有股邪火满肚子乱窜可就是撒不出来,看着小九回了屋,我也回到周小
川睡着的房间,看他睡的还算安稳,我才稍稍踏实了一点。
那天晚上我知道天快亮才睡着,这之前我就想啊,这他妈到底是谁呀?谁这么恨我们
,这么恨小九,非要至我们于死地?警察接了举报电话就来搜查,发现没在小九屋里
反而在林强屋里,就把目标对准了他,这到底怎么回事啊这个?!
昏昏沉沉和不知不觉中我就睡着了,我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梦,乱到让我恶心,到后
来还梦见了汤小燕,梦见了慕慕,梦见了二咪子,我跟她说好好看孩子,这段时间我
不回家了,我得出差,我去铁岭,去准葛尔,去克拉玛依,我要穿越罗布泊,畅游喀
纳斯湖,然后一路杀到莫斯科,叶利钦要接见我,我得去克里姆林宫跟他喝红菜
汤......
我从没做过这么可笑的梦,可笑的要命,等我一睁开眼,发现自己还跟床上躺着,哪
儿都没去,我身边儿是周小川,看看周围,还是东四老宅,擦了一把汗,我一脑门子
官司,我笑自己,真是没得梦了,居然梦见汤小燕,可在清醒状态下想到这个名字,
我后背一下子凉了。
我突然想到了和他的婚姻究竟潜藏着什么样的危机!一年半以来,我竟然已经忘了这
危机的存在了?!难道灾难真的要从我这里找到根源?!
没告诉周小川,我直接去分局找到了还在拘留审查中的林强。
"强子,你确定那毒品不是你的吗?"面对面却不能靠近,我隔着长桌子问他。
林强半天没说话,知道我快受不了了他才开口:"裴哥,你懂力学吗?"
"你、你说什么呢?"我当时就愣了,新说这小子有病吧,这儿胡说八道什么呢?
"裴哥,你看。"说着,他冲我伸出四根手指,"一座桥,两头搭在岸上不用说,下头
有四个桥墩子,这桥就能稳住,只要不是地震洪水,一般就塌不了,对吧?"
他停顿了一下,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对着自己的手指头喃喃。
"要是一不留神,有一个桥墩子倒了,就还剩下仨,这仨呢,也能把桥给问住,这时
候赶紧再找一新桥墩子顶上,哎,又稳当了,是不是?"
"强......"我有点莫名其妙,刚想打断他却反而被打断了。
"可是呢,要是一下儿倒了两根桥墩子,河里的水稍微流急一点儿,就肯定得塌,因
为这时候那仅有的两根已经撑不住了整座桥了,这就是受力太大,又不平均的结果。
"说到这儿,他收回手,然后看着我,"裴哥你说不是不是这个理儿?"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我知道他什么意思,我知道他铁定清楚那包东西是小九的,他知道自己无辜,却要忘
掉自己的无辜。
"我不算什么,可不能让九儿跟我吃瓜落儿。"林强抬起带着铐子的手挠了挠头皮,"
你们俩可别跟川儿说乱七八糟的,要不他非疯了不可。"
"你、你说你这是为什么许的啊?!"我一下子站起来,我心说你丫真傻假傻?是你跟
着小九吃瓜落儿!是他连累的你!你反过来还......
"裴哥。"林强也站起来,他冲我亮了亮手上的铐子,然后别有深意的挑起一个微笑,
"我已经认罪了。"
我犹如五雷轰顶。
我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更明白他笑容的意思,他要把自己豁出去,换得"桥"的安稳,
或者说,他要把自己牺牲掉,换得小九的清白。
他疯了。
我从分局回东四的一路上,脑子都不听使唤,好不容易到了老宅,我一进门就一屁股
坐在椅子上。
"川川,给我倒口水喝。"我耳鸣,而且很严重,眼睛也有点发黑,结果水杯,我一饮
而尽。
"上哪儿去了?"他坐在我旁边。
"分局。"放下杯子,我叹了口气。
"你上分局干吗去了?"他一下子愣了。
"我......看强子。"抹了一把脸,我不知为何带出一个古怪的微笑,"不到中午,你
就知道了。"
那天的确不到中午就得到了分局的消息,说林强认了罪,说他愿意承担一切法律责任
,说他家里争取了取保候审,叛了三年徒刑,缓期两年执行。
小九哭的哑了嗓子,周小川腿一软,坐在椅子上,半天没起来。
"建军,难道真是强子?"他问我。
我想说不是,我想大声告诉他这就是陷害,但到最后,我一句话也没说出来,我满脑
子都是林强早晨跟我说的话,桥不能塌,唯一的办法就是牺牲一根桥墩。
我胸口压抑得不行,不能告诉周小川真相,也不能让小九告诉他真相,我知道,决不
能对警方说非要查出真相不可,一旦找到了下黑手的人,"桥"也就完了,没有证据,
人家怎么说就怎么是,我们没有解释清楚的可能。
"川川,你别怪强子,你别怪他!"我按着周小川肩膀,"他不是要毁了桥,他从来没
这么打算过你知道吗?"
"那他干吗还这样?!"一下子低喊出声,他眼泪紧跟着就掉下来了,"现在这样,你
说我能怎么办?!"
"怎么办,扛着!"我一把把他拽进怀里,"扛着,扛不住了也得扛着,桥塌不了,我
跟你一块扛着,还有九儿,咱仨在,得忍过去,要着牙也得忍过去,不到绝路,就决
不能后退!"
我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
也幸亏我不是那样的人,才会在过后的挺长一段时间内反复调查究竟是谁要给"桥"栽
赃,我体会了一把作警察的感觉,一个多月中,找朋友,朋友的朋友,调动了我能调
动的全部积极性,终于在最后查明了我一直渴望知道的所谓真相。
但这个真相,却格外让我难以想象,真正的幕后指使者,竟然是曾经对我们有知遇之
恩的酒吧老板。
我无法接受,那种突如其来的打击是我从没经历过的,恩人,就那么成了仇人,我打
心眼儿里冒凉气,大概有整整两三个晚上,我没睡好觉,我反复思量这件事究竟该怎
么处理,于公还是于私?能不能最终解决?最后的最后,我决定和对方面谈。
"我知道你会来找我的。"坐在对面沙发里的中年男人点燃一支香烟,吸了一口之后冲
我笑。
"明人不做暗事,你有什么气可以撒在我身上,干吗非要拆我们的台?!"我尽量保持
冷静,但话一出口还是有些激动。
"我不是明人。你们这座桥当初是跟我这儿搭起来的,我会再跟我这儿毁了它。"语调
很平静,而且透出老练和狡诈,他说完,抬头瞅了我一眼,"我早说过了,谁动了我
的人,我是不会放过他的,不管是谁,这话你还记得吧?"
我完完全全愣住了,一时间我感觉自己丧失了全部的语言能力,没有反驳的力气,只
能愣在那儿听着对方阴谋得逞一样的话。
"燕子跟你跑了,我当时打她,也是打我,我得把我自己给打醒了,打明白过来。你
碰了她,我就绝不会再要她,从今往后她的死活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但这口气我得出
来,我不能这么着就忍了。"淡淡的说完,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又冲我笑,"裴建军,
你以为你挺机灵?你想从我这儿把燕子带走,然后就过你的小日子去了?告诉你,没
那么容易,我之所以等了一年多才下手就是在等你有了儿子,你是不是觉得光拆了你
的桥我就心满意足了?你想的美,你要是再晚点儿找着我,我就让你家破人亡。"
我无法描述那种感觉,恶语伤人六月寒,我只觉得脊背发凉,当初那个成就了我们的
人,现在却成了毁灭我们的元凶!
"你是不是打算跟公安局举报我?成,那你就去吧,那样咱们就同归于尽,鸡飞蛋打
,鱼死网破。"
最后几个字,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让人听了打心眼儿里觉得,我到最后只说了一句
话,便离开了酒吧。
我说:"成,那咱们看谁能扛到最后。"
当时我脑子里一阵阵的诠释雷声一般的轰鸣,仿佛有千军万马过境一般,我不知道这
是我那句豪言壮语的冲撞还是肝火上升顶进了脑腔,总之,我在离开酒吧之后,就一
路昏昏沉沉回了排练室,我不想回家,我不想面对汤小燕那张脸,我也没心思去找周
小川,看见他我就会觉得自己罪孽深重,是我毁了桥,归根结底都是因为我,这种想
法我控制不住,更无法消除,我现在只想一个人找个地方好好安静安静,让我脑子过
滤过滤,让我能镇定一点想出个办法来。小九为了林强已经失去理智了,周小川为了
桥的将来更是寝食难安,这两个人都没有精力来应付别的,目前也只有我才能镇定下
来想个对策,我也必须镇定,要是连我都乱了阵脚,桥也就真的撑不下去了。
不能让对方阴谋得逞,无论如何我得扛到最后。
当时,我这么想。
把车子停好之后,我进了排练室所在的大楼,走在一个人没有的楼道里,看着声控灯
在我眼前亮了,又在我身后灭了,我一直走到排练室门口,在掏钥匙去开门时却发现
门竟然是虚掩着的。
这把我给吓了一跳,我心说着不会是贼吧,都这节骨眼上了,要是再遇上贼也太添乱
了,这不雪上加霜嘛,可一转念,不对呀,这是密码锁,贼能进去也真够有点儿能耐
的。
最后,我还是决定推门进屋,就算是贼也无所谓了,我正好跟他搏斗一番,撒撒我这
一肚子邪火。但门打开时,我却并没有看到半个贼影。
屋里的,是小九。
"九儿?"我打开灯,"你怎么来了?这黑咕隆咚的怎么也不开灯啊?"
"嚼子?"从沙发上爬起来,他揉了揉眼睛。
"怎么了?不想在东四呆着?"我知道他怎么想的,走过去,我坐在沙发上。
"嗯......"点了点头,他冲我苦笑,"你也不愿意回家?"
"不愿意,烦。"我点上烟,深吸了一口。
那天晚上,我和小九在排练室呆了一宿,聊了一宿,抽了一宿的烟,我给他讲了我调
查的经过和最终结果,我告诉他得冷静,不能乱来,得想对策,为了桥,也是为了强
子。
"太狠了......太狠了......"小九低低的念叨,手指关节攥的喀吧喀吧响。
"九儿,归根结底,是我把桥给弄成这样的。"我把烟头扔在地上,恨恨的踩灭。
"......也不能这么说。"半天,他叹气,然后搭住我肩膀,"是他太心胸狭窄。"
"你这么说还不如打我一顿呢。"我苦笑。
"打你?我还指望着谁能打我呢,让我清醒清醒,别这么半死不活的。"小九也苦笑,
他点上不知道是第几支烟,看着一地的烟头,再次长长叹了口气,"嚼子,你
说......强子现在干吗呢?"
"不知道。"我摇头,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突然听见身边传来一声啜泣。
"九儿?九儿?别哭。"我轻轻安慰他,"没事儿,啊,等这阵子过去了,再让强子回
来就成了。"
我当时说得挺轻松,我也一直以为这事儿过去之后林强就能回来,但事实证明,我错
了。
周小川要赶林强走。
"川川,这个咱从长计议行吗?"我一直跟着他进了洗手间。
"我没法从长计议。"打开水龙头,他很随便的洗了把脸,然后关上龙头,抓过毛巾轻
轻擦着,"这事儿,你让我怎么从长计议?"
"强子又没进去,取保候审等于无罪释放......"我仍旧想辩解,却被他打断了。
"不是一回事儿。"周小川看着我,"他得为他的行为负责吧?"
"他、他不也没干什么吗......"我有点茫然,只剩了怔愣的力气。
"没干什么?"周小川重复我的话,"这要是没干什么,那什么才叫‘干了什么'?嚼子
,我不是不仗义,都是这么多年走过来的铁哥们儿,我这么下狠心我也难受你明白吗
?"
"我明白。"我点头。
"事儿变成这样,我已经不能留他了。"把毛巾搭回横梁上,他用那双熬红了的眼睛看
着我,"我知道你跟他有交情,可你想想,要是他还留下,以后让‘桥'怎么混?"
"你就这么怕让人戳脊梁骨?"我扳住他肩膀。
"你就这么不怕让人戳脊梁骨?"我反问。
"川川......"我觉得有块东西堵在胸口,憋得我心脏一阵阵的疼得要死,我全身无力
,连抓着他的手也无力起来,周小川挣脱我的束缚,表情很认真的注视着我。
"建军,我是队长。"
一句话,六个字,我已经全然无语。
我打心眼儿里恨我自己,但凡当初我不招惹汤小燕,也就不会有后来的这一系列灾难
,为什么那王八蛋不找我下手?!你有什么气撒在我身上不成吗?为什么要毁掉我周
围的人?!为什么要毁了我的乐队?!
"川川,我求你了,我真求你了!你别让强子走!你说,我怎么着才能弥补?啊?只
要你开口,让我怎么着都成,真的,川川,我这辈子就求你这么一回不行吗?!"
我从没这样哀求过,当年我和家里断绝关系,说断也就断了,因为我觉得我没有做错
,但这次不一样,我是万恶之根源,我罪大恶极,现在就是让我下跪,我都不带犹豫
的!
但周小川没那么要求我。
"建军,我也求你一件事。"他眼里都是哀戚,看了我半天才终于开口,"别求我,也
别告诉小九是我让强子走的,要不他肯定不干,我这辈子,就干这一件亏心事,你别
揭穿我。"
我全身发抖。
当天晚上,我再度失眠。
我想我怎么不干脆死了算了?我跟这儿给大伙添什么乱惹什么事儿啊?敢做不敢当,
我他妈还是人吗我?我想要不我揣上板儿刀找那酒吧老板拼命去?还是说我买凶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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