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嫉恨皇兄太多嫔妃与他反目成仇後，就躲到玉冰宫去，一边抚养真正的太子，
一边又摇身成了武林盟主，不断地兴风作浪。”
有人冷冷地哼了声，终於现身了：“我早该想到了，像你这种整天笑得像只狐狸
的人，必然不是什麽好东西。只不过其中还有不少见不得人的事你怎麽不敢说出
来？”
玉繁华的脸上戴著人皮面具，惠後虽然认得他的声音但又不敢太确定，只是看著
两人争论。
笑吟吟似笑非笑：“有些事不说只是没必要说罢了。”
“你为了东方胜还真是鞠躬尽瘁，为了调查太子的下落，不惜在我身下承欢。你
可是皇爷，而我是皇帝的男宠，天下人都会耻笑你的。”此时玉繁华恼怒笑吟吟
欺骗他，一心想让他难堪，所以在众人面前将这件事抖了出来。
笑吟吟并不生气，也不与他多做口舌纠缠，对惠後说：“其实陆无痕看到玉烟尘
後，也猜测到了事情的真相，所以飞鸽传书给了皇兄。只是他没料到天地并非皇
兄的亲生儿子……”
天地苦笑著说：“你是说他为了救我这个假太子而死太冤了？”
笑吟吟一语双关道：“别人的选择我无权评价，我更关心活著的人的选择。”
惠後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我可以告诉你我的选择，今天你们三个谁都别想活著
离开这里。我身边这几个人虽然穿著侍卫的衣服，其实都非宫里的人，他们全是
我从异域找来的顶尖高手。”
笑吟吟似听到了无比好笑笑话般大笑起来：“皇後娘娘你养尊处优，知道什麽是
真正的顶尖高手吗？他们随便吹几句你就相信了？我敢打赌，这些人全都不堪一
击。不过你不该杀繁华，该感谢他才是，若不是他你又怎麽会有机会坐上皇後之
位。有件事我不明白，你又是怎麽知道玉烟尘的存在的？”
“我没必要告诉你。”惠後一挥手：“杀一个，我赏一千两黄金。”
一个矮个男子抢先跳了出来，他的唇上留著一抹小胡子，像是画著一团墨汁，极
是可笑。他双手握著一把锋利薄锐的长刀向笑吟吟砍去，笑吟吟用扇子一挡架住
了刀锋：“你的姿势真有趣，好像在砍柴。不过我的身材很好，一点不像木头那
样干瘪瘪的。”
矮个男子对他的话一知半解，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话，笑吟吟一句话没听懂，摇
头叹自己：“鸡同鸭讲也就罢了，还鸡同鸭打架。”
玉繁华在旁边冷嘲热讽：“你真是白痴，谁会把自己比喻成鸡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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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见过值一千两黄金的鸡鸭么？”笑吟吟手中的羽扇时而如俯冲的鹰鹫，与
小胡子的刀正面相搏，明明看似柔软的羽毛却仿佛铜墙铁壁，刀砍不断滴水不漏
。时而它又如蝴蝶游走在刀尖，你进我退，你退我进，倒像在玩捉迷藏的游戏。
惠后见情势对自己不利，对身边几人使了个眼色，他们立刻会意地暗暗从两边向
玉烟尘包抄过去。
此时玉烟尘仍陷在迷茫中，对于危机视而不见。他的意识似乎正沉浸在自己的内
心里，不想面对正在发生的一切现实。有个急于立功地人快速地扑上去想擒拿住
他，忽然几块坚冰飞来插入他的肩膀。冰入肉体并不见血，但溶化后渗入四肢和
五脏六腑，刺痛的寒冷在全身流窜，那人蜷缩在地上翻滚惨叫着，旁人见此再也
不敢轻举妄动。
玉烟尘这才如梦初醒般喊了一声：“义父。”
玉繁华缓缓地走过来，依然一手执琴，步态优雅：“你可真是无用，如此一点小
小变故就乱了心智。”
“义父，”玉烟尘抓住玉繁华的衣袖，如溺水的人抓住浮木。他的心中焦急，说
话也语无伦次起来：“为什么会这样？你真的……我……”
玉繁华冷淡地一笑：“没错，你的确是当今的太子，东方胜的独子。当时我掳走
你是为了报复东方胜，谁让他见异思迁喜新厌旧，有了我还舍不得后宫三千。因
你与东方胜容貌极像，这次让你下山，真正的目的就是要让大家发现你的存在，
抓太子找无情宝典都只是借口而已。我从不教你用功读书，武功也只传你一半，
即使你回了皇宫也成不了什么大事，只会让宫庭大乱，东方胜头痛，我花了十八
年的心血就是为了看这一出好戏。”
玉烟尘像被毒蛇咬到似的猛地松开手，沮丧地退后了一步。他一直以为义父是世
上最疼爱自己的人，原来自己只是一颗棋子。又转过头去看天地，夜雾缭绕，那
身影也是如此遥远。一种怆然的落寞侵袭着他，心中被什么揪住似的痛，一股鲜
血从喉口喷涌而出，溅落在黑色的土地上，无比刺目。
天地看着这幕，竟有种说不出的难受。随手从身边侍卫手里夺过一柄剑，却怎么
也抽不出鞘，只觉手绵软无力，那剑却如有千钧之重。
笑吟吟已经打退了好几名高手，没人再敢与他相斗，他颇觉无聊地掸了掸衣服上
沾到的灰尘，问玉繁华：“你看我今儿穿的这身衣裳是否比昨儿的那身更好看？
”
“你这样的美男子当然穿什么都好看。”
玉繁华说的当然是讥讽的反话，笑吟吟故作不知，高兴道：“情人眼里出潘安，
我在你眼里果然是完美无瑕的。”
玉繁华一脸欲呕吐状。
惠后花容失色，对玉繁华道：“你既然恨东方胜，让他的天下落入旁人手中不也
是一种惩罚？”
“我虽恨东方胜，但也一样讨厌你，凭什么要白白成全你享皇太后的荣华富贵，
除非你肯在我面前自刎，我就不揭穿天地是假太子一事。”玉繁华说。
这话简直如废话，惠后若肯自刎，天地是不是太子又与她何干？她正无计可施之
时，有脚步声响起，似是一群人急奔而来，连笑吟吟与玉繁华也都吃了一惊，那
些人的内功都了得，若是敌非友，只怕会有一场恶战。
九个一身紫衣的男子跑到距他们不远处站定，排成一排。又出现了八个同样服饰
的男人，纵身跳上他们肩头，每两个人之间踩着一个人，一人肩上踩一只脚，然
后他们身上又出现了七个人，如此层层叠宝塔直到最上面只剩下两个人时，他们
齐声吟诵：“恭迎牡丹教教主牡丹仙子！”
牡丹花的暗香浮动，有人飘然落到最高层两个人的肩上，高高在上俯视着众人。
在场的所有人都凝神屏气，没想到神秘的牡丹教教主竟然是个女子。头上戴着以
紫色牡丹制成的花冠，紫色的面纱遮面，一袭紫色绣着金牡丹的长裙，怎么看都
是亭亭玉立弱不禁风。
笑吟吟用扇子击了一下自己的手掌：“牡丹仙子这名字好呀，当年圣神皇帝武则
天命众花神在冬天百花齐放取悦于她，唯有牡丹仙子不畏强权骨硬志坚，宁愿受
焚身之痛也矢志不移。”
牡丹仙子微微点头：“不错，看来公子是爱花之人。当初牡丹花被武则天贬到洛
阳邙山，这里沟壑交错，偏僻凄凉，但她在贫脊之地仍盛开出最美艳的花朵，被
后世誉为百花之首。”
笑吟吟笑：“可是也有种说法，说牡丹仙子是嫉恨武媚娘同为女人却能称皇成帝
，所以才存心与她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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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仙子不悦：“是又如何？武媚娘不过是个普通女子，只是机缘巧合才君临天
下，她能做的，天下很多女子都做得到。”
“能建立牡丹教的绝非等闲之辈，能杀得了陆无痕的也必然是绝顶的高手。牡丹
仙子你已不算是个普通女子了，只怕也不是一个牡丹教就能满足得了你的。”
“女子也能成伟业，与男子并无区别。”牡丹仙子似已懒得再与笑吟吟说话，把
头转向天地：“那日在桃源镇没能杀你，你真是命大，今日你不会有这等运气了
。”
既然被点名，天地再也没理由躲在一边踌躇不定了，他拨剑跳了出来：“你为什
么要杀我？”
“因为我早就知道你是假冒的，你根本没资格当太子！”牡丹仙子双手一挥，无
数细针天女散花一般飞向天地。
笑吟吟将手上的扇子扔了出去，羽扇在空中打了几个转，牡丹针都打在了它上面
，顿时千疮百孔，破碎的羽毛漫天飞舞，显然已是不能用了。
“唉，可惜了我的宝扇，这可是用一只百岁长寿鹤身上的羽毛制成的，天下再寻
不到第二柄。”笑吟吟心疼地捂着心口，问玉繁华：“你不帮我吗？”
“真好笑，他又不杀我，与我何干？”玉繁华盘腿在地上坐下，竟顾自弹起琴来
。
琴声柔和，如清溪小河之水潺潺流过。玉烟尘竟觉得刚才绝望的情绪有些许被慢
慢地缓和，仿佛儿时义父哄他睡觉时轻轻哼着的摇篮曲，窝心而温暖。他也盘腿
坐下，开始打坐调息。
笑吟吟抬头观察牡丹仙子的动静，一边用手抚摸着自己的后颈：“喂，你就不能
下来与我较量？难道堂堂牡丹教的教主就只会使暗器？”
牡丹仙子双眼冷冽：“我又不是要找你，你多管什么闲事？”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算是路边一个小乞丐有难我也不会见死不救，何
况是这么漂亮可爱的少年。”笑吟吟半认真半玩笑道。
“你真是愚蠢，难道你没想过？如果东方胜先你驾崩，而玉烟尘又无法让宫中群
臣信服，可能你就是唯一的皇位继承人。”牡丹仙子终于从上面飘下来，叠罗汉
的教众也四下落地，在她背后围成一个半圆。
“若国家有难，我必会首当其冲冲锋陷阵，但若要我统领天下，我自问没这个能
力，也不想受这个束缚。”笑吟吟举起双手放在脑后，“先前我始终查不出你的
来历，现在我明白了，原来你想做女皇帝呀，你的野心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哦？你是怎么得知的？”牡丹仙子即不承认也没否定。
笑吟吟说：“以你的年龄应该不过双十，竟能有如此高超的武艺，必然有高人指
点。但你的身手极其诡异，闻所未闻，我一直猜不透是哪位世外高人。直到刚才
，你说你早就知道太子是假的，我才恍然大悟你是谁。”
“我是谁？”连牡丹仙子似也极为好奇，旁人更都是竖起了耳朵，想知道这个女
子的真实身份，以判断她卷入这一事件中的用心所在。
“在过去的十几年里，这世上知道太子是假的，只有两个人，玉繁华和许炜之。
”
牡丹仙子大笑起来打断他：“莫非你要说我是许炜之？你看我像女鬼么？”
笑吟吟也学她大笑：“当然不像女鬼，哪里会有如此绝色的女鬼？就算许炜之也
比不上你，因为你是天下第一美女——刘如炜。”
玉烟尘惊得站起来：“怎么可能？我和刘小姐有过很长时间的接触，她身上感觉
不到内功的存在，根本不是习武之人。”
天地在心里生气地想：与我有关的事你一言不发，与刘如炜有关的事你就这么急
着帮她澄清？
玉繁华在旁边冷淡地说：“那说明她的武功远在你之上。”
玉烟尘还是不愿意相信地望着牡丹仙子，忽然发现她花冠上的牡丹甚是眼熟，似
乎正是刘如炜栽种的“紫气冲冠”。
牡丹仙子感觉到玉烟尘的眼神，却刻意不去看他，问笑吟吟：“你认为是许炜之
告诉了我一切？也许当时他们的事情泄密，还有第三人知道呢？”
“《无情宝典》在许炜之的手里，而宝典里确实藏有绝世的武功秘籍。若不是因
此，你怎么可能小小年纪就有了无人能敌的功力？”
玉繁华停止弹奏：“哼，我就知道被许炜之过手过的东西已经没什么用处了。”
笑吟吟走到他身边也坐下，搂住他的肩：“可惜你们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里
面的秘籍只有一半，就算练习了也不得精髓，反可能会走火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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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仙子眼波转动，虽未说话，但显然希望笑吟吟继续说下去。可是笑吟吟偏要
卖关子，顾自从怀里摸出那本《无情宝典》，边看边摇头：“多情啊多情，为何
你会变成无情？其实《无情宝典》这名字只是我随便取来好玩的，天下人竟还真
把你当成宝贝了。”
天地插话说：“既然确实有武功秘籍，那自然也的确是件宝贝。不知刘小姐怎会
异想天开要做女皇帝的？这般奇特的女子也算得上稀罕宝贝了。”
他并不十分确定牡丹仙子是否真是刘如炜，不过巴不得就是她，所以故意真呼她
刘小姐，他知道玉烟尘是断然不会喜欢野心勃勃之人的。但一想到自己的心思在
玉烟尘眼里也必然是自私惹人厌恶，不由又是一阵黯然。
牡丹仙子并不理睬他，追问笑吟吟：“秘籍怎会只有一半？”
“你可知你练的是什么武功？”
牡丹仙子微微摇了摇头，眉头深锁。
“先试试你练了几成。”笑吟吟长啸一声，举掌打去，没了羽扇他就没了兵器，
赤手空拳迎敌神色凝重许多。
牡丹仙子为躲这突如其来的一掌连退了两步，但她并不慌张，双手成爪举于胸前
，两腿交换前踢，来势凶猛，招式阴狠。众人开始只道是鹰爪一类的功夫，后来
竟觉得有如厉鬼索魂状，都暗暗地出了一身冷汗。惠后不知她究竟是敌是友，也
不便轻举妄动。大家无声地观察战局，各做各的打算。
场上已是飞沙走石，落叶横飞，牡丹仙子招招欲夺人性命，利爪直往笑吟吟致命
处插。笑吟吟曾经长年征战关外，得过很多的世外武学高人指点，所以身手非凡
。此时却也力不从心，额上已沁出了细小的汗珠。
眼见牡丹仙子就要勒住他的颈部血管处，一根银丝悄无声息地飞来，缠绕在牡丹
仙子手腕处。银丝向后一扯，牡丹仙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那银丝极是坚韧
，用手切也切不断。细看之下才发现，原是玉繁华琴上的琴弦。
玉繁华不知何时走到了笑吟吟身边：“狂蜂浪蝶，见到女人骨头都软了，就算死
了也活该。”
笑吟吟刚脱离险境立刻恢复了嘻皮笑脸的模样，在他脸上摸了把：“我一向怜香
惜玉，你是知道的。我也知你从来嘴硬心软，虽然骂我，却还不是来救我了？”
“有人说你的武功在我之上，若你被这个小姑娘杀了，岂不是说我也不如她？我
不像你那般厚颜无耻，可不想被天下当成笑柄。”玉繁华说的有人估计是无处可
查了，笑吟吟深知他极爱脸面，也不再逗他，将头枕在他肩膀上：“我累了，比
与你欢爱一夜还累。”
他如此赤裸裸的话让牡丹仙子听了脸上一红，必竟她只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女子。
发觉自己的失态，她心下大为懊恼，不禁迁怒于说话之人，运功将内力都集于腕
处奋力一震。玉繁华发觉琴弦禁不起这一搏可能会断，急忙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