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仙子趁势紧追不舍,又连连两击。但见她的指甲颜色慢慢变深,终成全黑色
,可见指尖毒气凝聚,若将人肌肤抓破毒气渗入血液,必死无疑。
玉繁华与笑吟吟双双闪开,玉繁华问他:“你即知武功的来历,可知破解之法?
这究竟是何邪门歪道?我竟从未见过。”
笑吟吟躲过牡丹仙子,对着玉繁华笑起来:“此邪门歪道名叫出妖鬼爪,与罗刹
琴尸水掌都乃百年前一魔教主所创,只不过失传已久,被人遗忘。如此算来,你
们原来是同门。”
“谁与她同门?我可不是你,就算是女人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玉繁华双手将琴
推出,那琴借了巨力,如巨石般沉重砸向牡丹仙子。牡丹仙子也不示弱,以掌风
抵抗玉琴。双方僵持不下,但玉繁华似乎更胜一筹,牡丹仙子有点支持不下去了
,突然收掌。
玉繁华收回玉琴冷冷道:“怎么?认输了?女子还是在家安份绣花的好,过几年
找个夫君嫁,莫再失心疯想做皇帝了。真不知你爹娘是怎么教导你的?”
牡丹仙子沉默了一会,忽然转向天地:“你说为何只有男子才能做皇帝?”
天地从容答她:“其实以你的美貌和智慧,学武则天先嫁给皇帝再夺其天下是轻
而易举之事,你何必大费周张练如此恐怖的武功。若要谋反,只怕这一役结束你
也花容不在双鬓斑白了。”
牡丹仙子凄然一笑:“若我能嫁给皇帝,一切也许真比现在要简单多了。只怪命
运的捉弄,让我空有男儿志却生为女儿身。”
她轻移莲步走向玉烟尘,身姿婀娜摇摆间牡丹花香四溢,玉烟尘有些警惕地盯着
他,恨不能穿透面纱看清她的真实容貌。
离玉烟尘三步远之处,牡丹仙子停了下来,半只绣花鞋露在裙摆外,紫色的缎面
金丝镶边,正是玉烟尘第一次见刘如炜时所穿。
她动作轻柔地揭下面纱,那倾国倾城的绝色可不正是刘如炜。
玉烟尘一时呆了,今日有太多的意想不到,他的思绪一片混乱,分不清这天地之
间有多少事物是真多少是假。
而刘如炜看起来也有很多的委屈:“我千算万算,只是怎么也没想到,你竟是真
正的太子,这让我情何以堪?”
天地瞪着玉烟尘:哼,狐狸尾巴露出来了,果然对你不怀好意,你是不是正中下
怀呀?
玉烟尘留意到天地的眼光,向他看去。事发后,两人第一次正眼对视,竟再也移
不开眼光。想起几个时辰前,二人还在缱绻缠绵,玉烟尘脸上起了一层淡淡的红
晕,如水彩画上被水浸湿渗开的一笔。天地看了竟忍不住想上去亲一口,再一想
,如今是生死相对之时自己怎么竟还在想这种事?脸上也不由得红一阵白一阵。
刘如炜看得分明,心知玉烟尘心中毫无自己的存在,长叹:“什么天下第一美人
?又有何用?我宁愿生为一个男子,即能成帝王之梦,又能得玉大哥的疼爱。”
玉烟尘这才回过神来:“你这说的什么话?就算你身为男子也未必想要什么就能
得什么。”
刘如炜苦笑:“我若是男子,我就是太子,那今日站在这里与你含情相对的自然
是我。”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惠后第一个再沉不住气,厉声喝斥:“大胆,竟敢口出狂
言。若你是男的就是太子,难道你现在是公主么?”
刘如炜瞟了她一眼,惠后有所顾忌地招手让两个侍卫挡在自己身前。
笑吟吟的嘴唇在玉繁华脸上轻轻蹭过:“现在你知道了,我让她几招并非有意于
她,别吃醋了。”
玉繁华也有些惊愕,没空去辩解自己究竟有没有吃醋:“怎么此事我竟一无所知
?”
笑吟吟见他分心,更肆无忌惮地在他身上摸来摸去:“那应该是你离开皇宫之后
的事了,连我也不太清楚。只知自从皇兄怀疑天地不是他亲生的孩儿后,就开始
恩宠各妃嫔,希望得到真正的继承人,但都一无所获。有传闻他甚至去寻找民女
,想借鸡下蛋。也许那时他又与许炜之相逢了……”
“不错,皇叔果然聪明。”刘如炜接过话,“刘盛其实是我母亲的远房表哥,因
为年纪渐长家人催促他成家娶妻,正好他与母亲邂逅,就收留了母亲,但他二人
并无夫妻之实。”
笑吟吟偷笑:“他二人倒底有无夫妻之实,你这小姑娘难道真会知道?”
这次刘如炜倒也不再羞怯:“刘盛是个战争狂人,视战争为生命,不好女色,而
且他在某一战中受过重伤,早已不能人道。所以他才娶母亲遮人耳目,与母亲其
实并无感情。东方胜微服巡游民间时,入住将军府,与母亲相遇。东方胜认出她
曾是伺侯德后的宫女,又知她仍是处子之身,就宠幸了她,许下诺言只要生下皇
子就封作皇妃。”
19
“只怕是许炜之主动提出愿为皇兄传后,皇兄才与她一夜雨露。后来既然生下的
是女孩,按皇兄的性格必然是挥挥衣袖走人,只当从没发生过这种事。”笑吟吟
说。
刘如炜的表情一时复杂难测,似悲伤又似愤怒:“我从小过着锦衣玉食无忧无虑
的生活,出身显赫又貌美如花,不管是谁都会赞美我,我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会这
么幸福。可是有一天我无意中知道了这个秘密,原来我竟是被亲生父亲抛弃的孩
子。就算我是女孩,他也应该将我接到宫中,给我公主的名份。这样将我们母女
俩扔在外面不闻不问,未免太绝情了。”
“所以你才想有朝一日打进宫去,让你父皇终于能重视你?你这想法和繁华挺像
的。”笑吟吟笑起来,顺手又在玉繁华脖子上捏了一把,雪白的肌肤上留下一个
淡粉色的指印。玉繁华不悦地移开几步,但笑吟吟马上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粘了过
去。
若不是周围人太多,玉繁华早就吼起来了:“你再对我动手动脚我就把你的手砍
下来!”
碍于形势,他唯有忍忍忍……
刘如炜继续说:“母亲得到《无情宝典》后,多年来苦苦研究,终于发现了其中
的秘密,原来封面中竟藏有武功绝学。那秘籍是用奇特的墨汁写上去的,用酒洒
于纸面才能显现文字。我向将军府中的武师学过一些花拳绣腿,按秘籍练习后武
功突飞猛进,一个月就堪比十年的功力。”
“你母亲让你学《无情宝典》,只希望你用来强身健体。她不懂武功,所以不知
道习武其实也会害人。”笑吟吟想起当年在宫中之时,与许炜之的一些恩怨,他
们虽不是朋友,也算有点交情,如今故人不在不由唏嘘,“后来她终于发现了出
妖鬼爪的害处,一心希望你能回头,甚至还把《无情宝典》送给了玉烟尘。一方
面她也是认出了玉烟尘的身份想赎罪,繁华带走玉烟尘后再无与许炜之联络,婴
儿生死不明,她心中常有愧疚,必竟德后对她并无不好。”
“我母亲就是太妇人之仁了才会落得如此下场,如果当时她就对我说明玉烟尘就
是真太子,玉烟尘也未必有命活到今天。”刘如炜稍稍闭了一下眼睛,似在平复
什么激烈的心情。
“可惜,如今你对玉烟尘的感情日深,却因惠后的到来而发现他竟是你兄长。”
笑吟吟夸张地长叹一声。
刘如炜柳眉倒竖:“就算是兄长那又如何?东方胜也是你的兄长,你们还不是暗
通款曲?”
“喂,你可别乱说,我和皇兄清清白白,不信你可以问繁华。”笑吟吟色色地瞅
着玉繁华:“这是我唯一的男人。”
幸好戴着人皮面具,才没人看到玉繁华脸部抽搐的模样。一说到笑吟吟与东方胜
的关系,他立刻敏感起来:“我知道为什么秘籍只有一半了,另一半在东方胜手
里。东方胜希望以此作诱铒让你主动回他身边,没料想你根本不在乎学那武功。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索性还给他?还非要给他一丝希望?”
笑吟吟用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在他耳边说:“你让我睡一晚我就告诉你
。”
“淫贼!”玉繁华终于忍无可忍劈掌打去,见笑吟吟并无躲闪之意又硬生生地收
了手。
笑吟吟趁机将那柔荑握在手里:“我们是自己人,怎么能起内讧呢?只怕打在我
身痛在你心呀。”
玉繁华挣了几下没挣脱,心有不甘地咬了咬牙,却更显娇嗔,与那张呆板的面具
极不相符。笑吟吟更加地只是盯着他瞧,真想立刻就扯下那面具来,但他知道对
练易容术的人而言,被旁人破坏自己的伪装是种耻辱,所以并不想有不尊重的行
为。
惠后看到他们俩旁若无人地在那卿卿我我,顿时厌恶无比,她对刘如炜说:“你
要当皇帝这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我可以劝说皇上封你公主的称号,让你光明正大
地入住皇室。”
刘如炜并不领情:“你是想让我不揭发假太子的事,顺便帮你在这里杀人灭口?
那我为什么不连你一块杀了?更加干净。”
20
玉繁华本已被笑吟吟搔扰得心中不耐烦,如今又听刘如炜口出狂言,一心想速战
速决推出玉琴就往她身上打去。
二人立时斗得难分难解,牡丹教数十教众叠成双层,将他俩围在一个大圈内。一
时玉繁华出不来,旁人也进不去。
笑吟吟冷眼旁观,其实大为著急,他看出玉繁华此时心浮气躁,恐怕会一时疏忽
让对手有可趁之机。果然,在玉繁华的琴离手出击之际,刘如炜以迅雷不及掩耳
之速连连撒出了几把牡丹针。群针细密如牛毛,笑吟吟怒吼一声,拼尽全力运功
打入圈内。教众皆被他的内功所伤四散倒地,刘如炜腹部与肩胛骨都被击中一掌
顿时七窍流血不止,而笑吟吟双腿亦皆中毒针。
“傲儿!”玉繁华不由得唤出十几年未唤过的名字,也顾不上男女之嫌就要去刘
如炜身上搜解药。
刘如炜按著伤口,纵然再是美,此时血流满面的样子仍是恐怖之极:“你在我头
上的花冠上摘一朵牡丹揉出花汁就能解毒,不过就算保住他的命,这双腿肯定是
废了。”
玉繁华粗鲁地摘下几朵牡丹,回到笑吟吟身边,撩起他的裤管,将花瓣放在手中
一捏,花汁滴落在伤口处。笑吟吟疼得浑身抖动了一下,大滴的汗珠沁了出来。
玉繁华将他揽在自己怀里用衣袖给他擦汗,他勉强微笑一下:“我想看看你的脸
……”
玉繁华立刻将面具撕下来,笑吟吟将额头抵在他颊边:“以後不要戴面具了好麽
?我不想看到你又变成哪个我不认识的陌生人。”
玉繁华点点头,又去察看了一下他的伤处,黑色的毒液混杂著紫色的花汁流了出
来,但双腿依然僵硬得像石头一般。玉繁华憎恨地瞪向刘如炜,眼神充满杀机,
刘如炜慌乱地从地上爬起。
笑吟吟拉住玉繁华,对刘如炜说:“你还不走?就算他不杀你,惠後也会杀你。
”
惠後笑得有些得意,显然觉得敌方都大势已去:“不错,我说过,知道真相的人
今天都别想活著离开。”她命令手下:“杀了刘如炜和这里所有人!我许下的赏
金不会食言!”
众人正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忽见又一批人马攻了过来。
这一次竟是明显训练有素的军队,领队的正是刘盛,他的士兵全都拉开弓箭将山
头团团包围。
惠後吃惊地问他:“你不是答应了归顺哀家?这又是何意?”
刘盛说:“我之所以答应你,是想助我女儿一臂之力,既然情况变成这样,我们
也没有再合作的必要。”
“你明知她根本不是你的亲生女儿,莫非你也被她的美色所惑?”
“废话少说,只要你肯放过如炜,剩下这些人你怎麽处置我绝不干涉!”
惠後考虑了一下:“好,我答应你。”
刘盛抱起几快晕倒的刘如炜,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可能是老天爷看够了这场闹剧,天空忽然下起了雨来。
玉繁华扶著笑吟吟走进木屋,玉烟尘也跟了进去,走到门口时他一回头,只见天
地若有所思地站在雨里,浑身都湿透了。他的心一颤,问了一声:“你要进来避
雨吗?”
天地还没开口,早已站在伞下的惠後冷笑道:“你还是先管好自己的小命要紧,
来人,快给太子撑伞。”
太监拿著伞跑到天地身边,一名侍卫问惠後:“那三个人要如何处置?”
“玉繁华的武功不可小看,且先静观不动。”惠後一时也无法定夺,心想先饿他
们一阵也能消磨掉他们的一些精力。可惜她并不知猎人的小木屋因为是用来预备
过夜的,所以通堂都会储存一些粮食。
玉繁华在屋里找到一袋玉米,就让玉烟尘在地上升火煮玉米粥,他轻轻在笑吟吟
腿上揉著:“可有舒服一点?”
笑吟吟笑笑,他的双腿都麻木了,哪里还会有感觉。见玉烟尘背对著他们,他将
手伸进玉繁华襟内摸索著。
玉繁华并不像平时那样又躲又骂的,悄声说:“你和我回玉冰宫吧,那里清静,
适宜养伤。待你伤好点後,你要我……我自会给你……”
笑吟吟把手缩了回来:“你这是什麽话?我不需要你以身相许报答我。我是皇爷
,就算以後成了废人,一辈子也会衣食无忧。”
玉繁华半垂下眼帘,烛光下,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上一片美丽的阴影:“你是不
是嫌弃我的身子侍候过别人?还是你终究喜欢的只是女子?”
“怎麽会?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喜欢女子那是我拒绝皇兄的一个借口,其
实是因为我的心中早有了人儿……我只喜欢你一个人,从你十六岁时初见你第一
眼时,我就再也无法去爱别人了。”
玉繁华睁大了眼睛:“你为何不早告诉我?”
“我以为我说过很多次,你早就知道了。”笑吟吟颇感委屈,“分明是你心中只
恋著皇兄一人,懒得理睬我。”
“你这人平时说话没一句正劲,我怎麽知道你说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这麽多年
了,我与东方胜争的其实不过是一口气,感情早就淡忘了。”
笑吟吟将他拉到身边同躺下:“如此说来,我若早些告诉你你也就不会偏执这麽
多年了?我只是不想你因感动而接受我,我希望你能慢慢地真正地爱上我。所以
我才留著《无情宝典》,因为有它在,你才会经常来找我的麻烦,我才能不时见
到你。原来竟是我对感情太懦弱了。”
玉繁华双眼有些湿润,回想这些年的恩怨犹如隔世,他更紧地依偎在笑吟吟怀里
:“我不找东方胜报仇了,以後我的一辈子都是你的了。”
雨越下越大,打在屋顶上滴滴答答的,更显得木屋虽小,却安全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