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我都心知肚明,我会对你上了瘾,也是你先对我下了毒在先啊。」
嘻嘻地笑着。「我罪孽深重?」
「毫无疑问。」
他举起两手松垮垮地圈挂在奥图的脖子上,「那我可以肯定你的罪孽比我多上十
倍、百倍不止,因为你比我活得更长啊。」
奥图压低一边眉毛。「你这残酷的小恶魔。」
「你能否认自己造了不少孽吗?」以指尖点了点着他的鼻头,笑问。
也许这还是上旁的旨意。奥图逢场作戏了一辈子,伤过不少人的心,他一直以为
这样的人生很惬意。为了惩罚他过去的『无情』,上帝派遣了这么一个甜美邪恶
的天使来到他面前,清算他的罪业。
看着他,想着同样是几岁时的自己......
「我爱你」,是上床专用的谎话。
「定下来」三个字,是天方夜谭的笑话。
「永生不渝的爱」,是傻瓜才会相信的童话。
......自己曾经耻笑着那些动了真心的人,太笨。曾几何时,自己也沦落了,变
成相信爱情笨蛋。
「即使我现在拥抱了你,你也不一定会是我的吗?」
多耳熟的一句话,过去自己是否也曾对谁说过。
可惜就算现在奥图想反省,也不刻那些曾被他伤害过的人儿,谁是谁了。没有长
相、没有记忆的过去情人们。那里面,也有谁品尝到这苦楚的滋味吗?
无法言喻、想要爱他、又想伤害他的这种心境。
无法回到过去那个蛮不在乎的自己。蛮不在乎地诱惑,偷享片刻欢愉,无所谓的
抛弃,在脑海中不留半点过往残骸,继续寻找下一段邂逅。
无法克制、自私地折下他羽翼的行动。
「假如我认真了,你以为你能逃离我的掌心吗?」摸索着他性感的锁骨,奥图着
迷于光滑如丝的触感,来回地以指尖摩擦着。
轻喟着,宛如猫般咛呜着舒服的叹息。坐在奥图大腿上的身子晃了晃,秀丽一脸
庞慢慢浮出红晕,长睫下掩住一双璨星。
「扬,你,逃得了吗?」另一指徘徊在衬衫的排扣上,要解不解地转动着。
歪着脑袋,锻黑长发像道流瀑往一边垂拽,黑眸扬起微带严肃地望着他。「不知
『物以类聚』这句话你听过没有?」
「嗜好相近的人会聚集在一块儿。」奥图不敢说自己有多博学多闻,但这句话他
还懂。
「那,我们之间应该很容易沟通才是。」
轻快地说完,端木扬上前咬住他的耳垂,尖尖细细的虎牙,在厚厚肉球中碾压,
奥图战栗地扣住他的腰。不懂他的行动代表什么意思?
「与我交换一下立场吧。你不难想象才是,十九岁的你,遇上四十三岁的我,『
你逃得了吗?』的答案,应该就呼之欲出了吧。」
靠着『横行霸道』度过大半辈子,这性格帮助他打下大片江山,也使得他比别人
拥有更多机会将一些无缘风光的高价美术品纳为收藏。结果身价数千万美金的达
文西圣母像容易到手,这东方丽人却不会隶属于他,是吗?
「我不是个有耐性的男人,但也为了你等了一年半。」自嘲的一笑,「也许等二
十年后,你四十岁时,我再问同样的问题,你会给我不同的答案。」
「我可以活到四十岁吗?」故意惊喜地笑了。
「你会的。」
爱恋地亲吻了他,他热情的回应,无形加深了这一吻的缠绵度。
讨论『二十年』告一段落,奥图晓得他年轻的恋人此刻只对讨论『及时行乐』有
兴趣而已,一如二十年前的自己。
「在抵达旅馆前的这段路途上......」移开双唇,奥图大手揪着风的衣襟,往左
右一拉扯,棕眸眯起,盯着雪白裸胸上的缀红,邪恶地低语道:「我总可以品尝
一点前菜吧?」
「你这色老头。」微笑。
奥图低下头,衔住了一枚红果,轻一吸。
颤抖的喘息自纤细的白颈中穿出。神他秘谁
密闭的车厢内,温度急剧攀升,细碎的衣服磨擦声与甜美的呻吟,交迭着唇舌互
濡的亵音,断断续续地发出。
热夜,才刚拉起序幕。
3.
为了逃开奥图在电梯中也不间断的性骚扰,端木扬率先跨出电梯大门外,直奔自
己的VIP房间。
但是一道伫立在门前的高大身影,让他骤然地停下脚步,诧异地耸起眉。
「扬!你到哪里去了?」
纳闷地吉诺,朝向他走来,不一会儿便注意到离他们几步之远的熟悉人物,换上
吃惊神色。
「爹地?你、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们是一道出去的吗?」
端木扬半转头抛了个眼神给奥图,将回答权丢给他。
奥图咳了咳,被儿子逮个正着的尴尬,令他情急地说:「不、呃......我们是刚
好在拳击赛会场上遇见。看完比赛,我顺道送他回来。」
「是,这样吗?」吉诺眼里的狐疑,并未因父亲的解释而锐减。
微微一笑,端木扬顺着奥图的谎话,面不改色地说:「嗯,我临时动了念头想看
拳击比赛,便出门去了。没想到这么巧,就在那儿遇见了奥图先生。」
吉诺锁着眉头,眼神兀自盯在他少了几颗扣子而敞开的胸前,一语不发。
「吉诺,你是有事来找我的吧,先进来再说吧。」接着,端木扬也朝奥图微笑道
:「您要不要也进来喝杯咖啡呢?奥图先生。」
对他『大胆』且『恶作剧』的提案,棕眸气恼又无奈地一瞪,「不了,我的『任
务』已经结束。你安全地回到酒店,我就放心多了。让你们年轻人好好地去聊吧
,我先走一步。」
「您这么说,我也不强求。容我送您下楼。」端木扬回过头,将房门钥匙丢给吉
诺,要他先进去房内等自己,便追着奥图来到电梯口。
「抱歉......噢!」
端木扬本来只打算目送他进电梯而已,想不到奥图一脚踏进电梯之际,顺手将他
给拉了进去。
门缓缓地阖上,咚地,奥图一手推他肩膀,将他压制电梯镜面墙与自己的身躯之
间,不悦的眉毛高高挑起。
「说,这是不是你早计划好的?」威胁的怒容,逼近他的脸。
端木扬反仿他的挑眉动作,揶揄地说:「您刚刚大可以进去喝咖啡?直接问吉诺
,是我找他来的,或是他不请自来。这会比我自己说,要有说服力吧?」
「回答我,是不是就好。」
叹息。「我说『不是』,您会信我?」
烦躁地爬了爬发丝。「该死,为什么会有这种事发生!难以置信,那傻小子什么
时候不好来找你,偏挑今晚这种好日子!」
「我说过我是个宿命论者,也许命中注定,我们就是不该在一起。」含笑地,他
说。
火爆的一拳重重捶打在端木扬的身旁的铜墙铁壁上,连电梯都晃动了。
「这算哪门子见鬼的命运,我不会接受的,今天是我没有心理准备,说出去的话
已经无法收回,但是我会明白的告诉吉诺,『我要你』的这件事,让他无法再构
成我们俩之间的问题。」
擒住他的下颚,烫人的目光凝着他说:「你也做好心理准备。知道吗?」
「父亲看上自己的好友,这种事吉诺能轻松地接受吗?结果不知会变成怎样?」
没有丝毫担心,倒是将整件事当成有趣的时间般,他笑笑地问。
「他会接受的。他非接受不可。」
叮地一声,电梯抵达一楼了。奥图为了延长两人的『告别』,再次像捉着小鸡的
母鸡般,把他捞出电梯外。占有欲极强的手臂,紧盘着他的腰,两人在旅馆门口
,等着司机将车子开过来。
「明天我再过来找你,这次就算天塌下来,都阻止不了我。」
车子来了,奥图无视于左右来往的行人,深深拥抱住他,像要将这股沮丧、挫折
的情焰全灌注在一吻似的,给他一个缠绵火辣的吻别。
「不需我讲,你也该明白,现在你的所有权是我的,别跟吉诺那傻小子抛什么媚
眼,否则......即使是你,我也会翻脸无情的。」
「意思是对象不是吉诺的,就可以?」顽皮地取笑道。
「你想看那家伙变成一摊肉泥的话,就试试看。我是很容易吃醋的冲动男人,谁
擅自抢在我面前,一律格杀勿论。」
在这节骨眼,奥图可没有开玩笑的心情。咬吻了下端木扬的嘴唇,绷着怒火未褪
的脸,奥图上车离去。
第一个危机暂时解除了。端木扬抬眸望着天上的星空,盘算着该怎么面对第二个
危机。
内心的错愕与无法接受父亲与......的事实,吉诺坐不住地在客厅中踱步。
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他们之前就认识吗?
但是下午爹地还一脸不认识端木扬的样子,端木也是副生疏的态度。难道爹地与
端木扬联手在欺骗我?
为什么他们要在我和卢塔莎面前演戏?他们大可以说彼此认识啊!
天底下的偶然有那么多吗?那么刚好,就在今夜,端木扬与父亲都兴起了去看拳
击赛的念头,还能在那么人当中,碰见彼此?
实在不能说我多疑,而是他们俩之间的『气氛』,太引人疑心了。
况且,扬衣衫不整的模样、他颈际可疑的红痕,更是刺痛了吉诺的眼。不想去想
它,都难。
怎么看,都是吻痕吧?
心如刀割的剧疼,在吉诺脑海中扬起一片红色雾气。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门打开,端木扬气喘吁吁,笑靥如花说:「送你父
亲下楼,还被盘问了一番。看来奥图先生真的很不放心你和我交朋友,我有那么
坏吗?」
「......」这笑容也是虚假的吗?
「怎么了?用那么奇怪的眼神看我?」端木扬脱下西装外套,走向迷你冰箱说:
「方才的拳击赛看得人热血沸腾,让我很想喝一杯。你要不要也来一杯?」
「......」在这不造作的态度底下,究竟隐藏着什么他所不知道的『秘密』?
抽出一瓶上好红酒,自桌上取了两个高脚杯,走回到沙发前,端木扬一边开瓶一
边问道:「你不是有事才来找我的吗?说吧,什么事。」
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从重要的事开始解决。吉诺慢慢地走到他面前,从上衣口袋
中抽出一只封缄的信封道:「吃晚餐的时候,我收到这电报,上面指明是要给你
的。我看上面标着ASAP,似乎是很紧急的事项不能等,便打电话到旅馆。不
过你没接电话,我猜想你只是出去吃顿饭,很快就回来,便自己跑一趟送
来......」
接过电报,端木扬『啊』地笑了笑。「多谢、多谢,我都忘记要通知他们,我临
时更换住所,劳烦你跑这一趟。」
瞄了下发信人,他连拆也不拆,随手一放。
「你不看吗?也许是什么重要的事。」看着上头的发信处是来自一个陌生的北非
国度,吉诺印象中端木扬的父亲好像住在那儿。
「不打紧,我大概知道里面写些什么了。」替吉诺斟完酒,端木扬举杯说:
「Cheers!」
他状若愉快的笑脸,加重了吉诺心头的郁闷。赌气地瞪着酒杯,捉起它,一干而
尽。
「哇,怎么了?你很少喝酒喝得这么猛啊。」
「扬,你老实告诉我......」无法佯装出「毫不在乎」,吉诺豁出去,开门见山
地,抬眼瞅着俊秀的男子道:「你,你和我父亲,你们真的是偶遇的吗?」
「是......但你好像不太相信。」歪着头,黑发覻笑。
「你会......让一个相识不到十二小时的男人,在你身上留下那种记号?」直指
他颈际的赤纹。
「当然不会。」摸摸脖子,端木扬薄红了脸,带着「既然被发现,那也不用遮掩
」的笑意,幽默的一眨眼。「也得对方让我看上眼才行啊。」
吉诺怔了怔,脸色益发苍白阴沉。
「你这是在告诉我,你和我......爹地......看上眼了?」
不承认但也没否认,端木扬啜了口红酒。
「我的老天......」将脸埋在手中,吉诺喃喃地说:「你怎能对我这么过分。你
明知道他是我父亲啊!你们......怎么可以!!」
发自内心的怒吼,除了对端木扬之外,也对着自己向来尊敬、崇拜、敬爱的父亲
。在令他快要无法呼吸的愤怒中,深深吸了口气,吉诺十指交握,再三叮嘱自己
要冷静。
「但是,你们还没有上过床吧?」
长睫搧了搧,黑眸莹亮剔透地望着他。「假使你没出现的话,或许我们会。奥图
先生的热情,实在叫我招架不住。」
太、太好了。吉诺在胸口悄悄地划了个庆幸的十字架,感谢那封及时送到他手里
的电报。
「扬,你千万不能受我爹地花言巧语的诱惑所骗。身为儿子的这么说是有些过分
,可是我并没有污蔑他,我爹地在男女关系上的名声上是众所周知的恶劣。被他
抛弃过的男女不知凡几,外头的人还给他起了个『西西里岛种马』的臭名,连我
都怀疑他背着家庭,偷偷在外养了不知几个私生子。」
吉诺先放下自己的酒杯,再取走端木扬手上的酒杯,以双手呵护地握着他细长的
手指。
「你太嫩了,不会是他的对手,我不想看到你被他所伤。远离我爹地,求你答应
我。」
嫣然一笑。「吉诺,谢谢你的关心。」
欣喜的摇了摇头,「你能明白的我的心意就好。」
抽起手,一指压住了吉诺的嘴,端木扬甜美的笑说:「我相信自己也不是什么『
好东西』,郎中对老千,我与奥图先生之间没有谁骗谁、谁伤谁的问题。你若愿
意将此事搁开,我真心希望以后我们还是好朋友。」
一颗心直直堕落。「你......即使我说了这么多,你......你还是......」
「你要说我执迷不悟是吧?」呵呵笑着。「不必将问题看得这么严重,我没想过
和奥图先生地久天长,我只想享受一点刺激、冒险、快乐的时光,能不能合得来
,持续多久,都不是我在乎的事。」
吉诺该怎么说呢?这就是端木扬。
「你应该知道,我一直很喜欢你吧。」
「我也喜欢你啊。你是个诚实、温柔的好家伙。」
「不对。」吉诺激动地否认。
「咦?」
「我对你不诚实,我始终没有告诉你,我一直希望有一天你会是我的,我不想只
做你的朋友,我想要的更多!」
嫉妒父亲、恨他的不长眼睛、气自己的畏畏缩缩,造成今日叫人扼腕的局面。复
杂纠葛的情冲昏了脑,高昂的情绪推波助澜下,吉诺握住他双腕,顺势将他按到
沙发椅上,不顾一切地吻了他。
「唔?!」
他越是扭动着头,试图逃离吉诺的双唇,吉诺越是死缠不休地吸附上前、追逐到
底。
「唔......唔呜......」
吉诺清楚地感受到被压伏于自己庞大身躯底下,远比自己纤瘦的身躯发出了楚楚
可怜的细小颤抖。
仿佛突逢骤雨疾风的花瓣,无助、无力。
可是他强迫自己狠下心。如果今日不能让端木扬成为他的,另日还不是会被爹地
给抢走。与其让爹地那种不懂何谓「怜花惜玉」的浪荡子,糟蹋扬的美丽、摧残
扬的精华--
我才是适合你的。我会珍惜你,保护你,将你捧为掌上宝珠般。
--唯有这种方式,才能阻止爹地的魔掌伸向端木扬。吉诺对此深信不疑。
蓦地,原本挣扎剧烈的人儿,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吉诺移开双唇,眼珠惊愕地聚焦在俊美脸庞上。「扬你......」
滚滚泪珠无声地滑下他白透的脸颊。
贝齿咬着唇,抖动着下颚,忍住哭声。
「我......」
要道歉吗?道歉会有意义吗?自己不是无心犯错,而是存心这么做。就算他此刻
道歉,端木扬也不会原谅他的。
咽下心虚。「......我喜欢你,绝对胜过我爹地亿万倍,为什么你不接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