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与仙人掌Ⅰ、Ⅱ(出书版)By 李葳
  发于:2010年1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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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厌的是此类『来路不明』的恩惠。给恩惠不求回报,这种漂亮字句是不可能存

在的,至少在里克斯十七年的人生里,他没有遇见这类人。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都要象只刺猬,密不透风地武装自己,才能在这残酷的世

界中存活下来。
男子偏头向奥图轻笑着说:「我似乎也碰壁了呢。」
「你该不会是想对我的选手灌灌迷汤,让他待会儿上了场不知东西南北地输了比

赛吧。」奥图出手抬起男子的下颚道。
「但试无妨。」
『啧』地,奥图放开手,锐利的视线再回到里克斯身上,「这场比赛你会赢得胜

利吧,小子。」
废话。「我如果想输掉比赛,就不需要站在这儿了。」
「狂妄。」嘴巴一骂,棕眸却闪耀着愉悦。「算了、算了,你好好表现吧。这场

比赛你若是赢了,我会自掏腰包给你打赏。」
男子不慌不忙地说:「斐拉里尼先生,你这是公然贿赂选手呢。」
「我是提升比赛的可看性,增加他获胜的动力。」
「那,我也可以说:『你若是输了比赛,我会加三倍赏金』吗?」
「可以。」奥图爽快地接道:「只不过他拿到赏金,有没有这种命去花它,又是

另一回事了。」
「贿赂之后,是威胁吗?」
「你又说错了,这是『忠告』。」
里克斯再笨也听得出,他们拿自己作为下注对象。「我有我的FightMoney就够了

,你们两的钱,我谁的都不要。」
「小子,该开口的时候你不开口。这种时候,你就算闭着嘴,也没人当你是哑巴

。」奥图咆哮道。
「嫌钱太俗气的话,用身体当报酬如何?」东方男子戏道。
里克斯与奥图讶异地同步转身望着他。
「呵呵,你们这表情作得好有默契,简直像是一对有心电感应的双胞胎。」拍拍

手,眉开眼也笑的男子,胆大包天地糗着他们。
「端、木、扬!」
「嗯?」好整以暇地笑睇。
「你的后台之旅结束了,给我过来。」
毫不掩饰自己对男子的独占欲,「不管你要不要赏钱,给我打赢这场比赛就是。

这是老板的命令!听到没,命令!」,掉头往外走。
拳赛光靠老板一句命令就可百战百胜的话,何需找来这么多教练,真是可笑。里

克斯一脸轻蔑地望着他们的背景,不期然地与一双意外投射来的深幽、穿透人心

黑眼,相遇半空。
什......怎么会......不妙......
来不及藏起自己对奥图斐拉里尼的『真实感受』,怔忡间,东方男子已经收回了

视线,莞而一笑,留下抹淡淡香气,与奥图自后台消失。应该......不会有什么

问题吧。
会作奥图那种家伙的『爱人』,多半是空有美丽外表壳的无脑娃娃,里克斯皱着

眉头打消心头疑虑。不必被东方人神秘的眼所骗,自己吓自己,他顶多看出了自

己对『奥图』这个人不爽,不可能察觉到自己对奥图的恨意--甚或是深埋他心中

的复仇大计。
不过,里克斯提醒自己还是得更加小心才是。
待在这间俱乐部中,往后还有机会与奥图碰面,像今天这样三两下就被外地人逮

到把柄,还谈什么报复呢!
在他赢得冠军腰带前,这种情况绝不能再重演了。
「你这坏胚子,到底要勾引多少人才甘心?」奥图返回位子,算帐地掐着端木扬

的下颚道。
菱唇漾开无辜的微笑。「愿者上钩,我从不强迫人啊。」
火爆棕眸与沉着黑瞳对峙几秒,奥图松手,撇撇唇靠回椅背。
「女妖赛伦,在海上以妖魅歌声专门引诱水手们迷失方向,谋财害命。依我看,

你比她更邪恶。那些水手死前也曾拥有过陶醉在她歌声中的幸福光阴,而我什么

也没有,像个蠢蛋被你耍着玩。」
端木扬觑他一眼。
「你敢说不是吗?」奥图双手抱胸地瞪着他。
「当然,我认识的奥图斐拉里尼绝不是个蠢蛋。如果坐在我身边这个自称蠢蛋的

家伙是奥图,那么他一定是冒牌货吧。」棕眸迷惘于喜悦与愤怒间的灰色地带,

表情由自暴自弃一转为懊恼。顺手捞起一络风的黑缎发丝,在自己唇边摩擦着。
「我想你的心一定是石头作的,扬。」
「过奖了,你也有颗不罔多让的顽石脑袋。」
哼哼两声,奥图眯起眼,「但你不是真的对那臭小子有兴趣吧?」
「你的暗杀名单够长了,不必忙着添上这笔。」端木扬笑着说:「我只是认为他

挺可爱的啊。在这座岛上,还有一个不卖你帐的人存在,让我倍感亲切。」
「你就是想气死我吧。」
「怎么会?在我没玩够你之前,千万别死啊。」
忍无可忍,当全场的灯一暗下的瞬间,奥图一手扣住他后脑上的发丝,强悍地夺

走他双唇的自由。
舌头掬取他蜜津,锐牙深陷他唇肉。
渗出铁锈味的吻,一直持续到中间比赛场地的灯光大放光明之际,奥图才释放了

他。「即使冰冷,你的血仍旧是甜美的,扬。很快,我就会大啖你的滋味,驯服

你这身傲骨。」
无奈地扬扬眉,将唇边的血丝舔掉,端木扬淡淡地说:「我弄错了,你这不叫孩

子气,而是未开化的野兽。」
「女妖与野兽吗?听起来不也挺像天作之合的一对。」
微微一笑,带开话题。「让我们专心看比赛吧。」
擂台场上灯火辉煌,众人的掌声,两位披挂着长披风的选手,各自跨载过绳索,

进入场中央,宣告比赛即将展开。
铃声一响,飘扬在全场嘈杂喧哗的声音,刹那消失。
但是转眼间,跟随着场中激烈的来回脚步、挥拳、闪躲的快速节奏,周遭的空气

在压迫中高涨出另一波更沸腾的欢呼、叫嚣。
鲜红色的拳击手套与白色的拳击手套,割破空气地挥动。
汗水飞溅四散。
身材比交战对手略高的里克斯,体重却居于劣势,从对方挥出的每一拳力道,里

克斯就明白自己若不靠技巧弥补,只要上半身挨到对方任一重拳,或许就KO了。
忍耐、忍耐,在挑到对方绝对无法防制住的死角前,储备自己的能量。
靠着利落的脚法,里克斯在接连闪躲过对方的几次重拳后,绕着场子后退。
「怎么啦,胆小鬼,不要一直落跑!快点打他!」神饿秘谁
场边,不知是哪个家伙鬼吼鬼叫着。
全神贯注于对手身上的里克斯,不让自己受这些声左右,他双眼牢牢地盯着对方

的眼,判断着下一个拳头的虚实、击出的方向。
来了!
迅速地将双手并拢在脸前,格档住对方猛烈的右直拳。
「唔!」
噗地,一记拳头深深地吃入左腹。里克斯顿感一阵地转天旋的剧痛,他咬紧口中

的护套,撑着脚没有倒下。
「白方,一方。」
场内响起阵阵欢呼。
铃铃,第一回答终止的铃声响起。
里克斯松开浑身的筋肉,慢慢地踱回属于自己的角落。坦白说左腹处疼痛到连移

动一公分的脚步都会要了命,然而他不会输给这痛楚,唯有这样的痛楚才给令他

感觉到自己的血液还在流动,他还活着,并没有枯腐在这块土地上。
「水、毛巾!」
教练递给他一些东西,里克斯麻木地吐出嘴里的护套,他的魂魄仍停留在场中,

与敌人战斗。那敌人不是刚刚的对方,而是移动得不够快、防御的不够敏捷的自

己,透过这样的观想,他已经找到下一回合的致胜方程式。
教练替他在腹部喷撒上具有麻醉止痛效果的冷却喷剂,不断地分析着方才的战况

,建议里克斯该怎么作。
这些都是多余的。
从以前到现在,他在战场上都是孤单一人的战斗,他只相信自己的判断,不相信

其它人的建言。此刻也不例外。
一分钟的休息时间,在预备铃声响起的同时宣告终止。
握起两手的拳头,里克斯踏出坚定的步伐--
有人说,拳击是野蛮的运动。
--喜欢它的人则认为它是世界上最公平的运动。规矩简单,胜负立时揭晓,不需

要昂贵的球具、护具,只要有双拳头、有双健腿,好胜的斗志,便可以站在擂台

上挑战。
端木扬觉得两者都没说错。它的确野蛮,但也是最单纯的对决。
紧凑而快到令人心惊肉跳的节奏,变化莫测又扣人心弦。上一秒钟的优势,在下

一秒钟也许就在对手出人意料的反击下逆转。
双方势均力敌的表现,看得人热血沸腾,不禁想为胜者欢呼。
「胜者,红方,里克斯米佐拉!」场上裁判高高举起了少年的右手。已经三回合

的交手,第一回合被对手夺走一分居于劣势的少年,于第二回合一改保守、防御

的作风,频频以超越对方的速度,闪躲、出拳、跳开、出拳的交叉攻势,成功击

中对方下颚与左脸颊各一次,在第三回合更是以一记腹部重拳击倒对方KO获胜。
赢得精彩漂亮。
假使先前在后台见面的是一双野性未驯的猫儿,这双野猫在擂台上摇身一变为敏

捷、爆发力超强的黑豹,一举一动都是那样地干净利落,美丽夺目。
端木扬为他拍手,拍红、拍疼了掌心也是心甘情愿。
「如何?我说我不会输的吧。」
拍到几乎忘记身旁有双虎视眈眈的野兽。
「你输了,扬。」奥图以迫不及待要将他扒光的眼神,瞅着他道。
停下鼓掌的双手,黑眸笑弯为两道新月。「我是输了。」
「那,依照约定你没有其它借口可找,不许再逃跑了。」薄乐大掌一把握住端木

扬的手臂,眼神中仍有不放心。
「我看起来有要逃跑的准备吗?」揶揄的反问。
奥图忿忿地拧紧眉头,「这不都得怪你,把我弄得神魂颠倒,害我反常地疑神疑

鬼蛮横霸道的野兽,显现软弱的一面时,也挺惹人怜爱的。
「我不是说了,拒绝你的原因,不是讨厌你这个人,只不过我也有我的原则要守

。我想你也讨厌一个没有原则、没有自尊的一个男人吧。「
凑近他的耳边,严肃的话题告一段落,挑逗意味十足地含笑低语道:「奇怪了,

你不是要用自豪的宝贝,让我无法自拔,死心塌地留在你身边吗?说出这一堆丧

气话,莫非你之前放大话,关于自己『宝贝』的点点滴滴,全都是吹牛放屁的?


男人棕眸霎时亮起,「天杀地,我们还坐在这里干什么。走,旅馆去了!」
哼,重振旗鼓的速度倒挺快。
「不必这么急,旅馆也不会跑掉的。」
男人充耳未闻,一迳将他拉出了拳击场,直奔停靠路边的加长型黑色豪华轿车,

吩咐司机以最快的速度前往端木扬下塌的旅馆。

 

不时地,奥图会想起一年半前与一名十七岁少年相识的经过。
无法不引人注目的屏息美貌。
漆黑神秘的黑色凤眸,绛唇不点而朱。
珍珠白的瓷肤,透红的双颊。
高挑、纤细,脆弱得仿佛一座精致的艺术品。
纵使是曾经品尝过无数俊男美女的他,也不曾看过比例如此完美、造型如此经典

的美丽少年,宛如坠落凡尘的无邪精灵。
令他更惊讶的,是这名少年竟是会与自己在拍卖场上交手过几次,只闻其名不知

其人的「对手」。
他过去一直在猜测,这个近两年来老是与自己争抢高价美术品的「端木扬」,是

亚洲快速发展下窜出的富豪新贵,年纪与自己不相上下,才会拥有与他相仿的品

味、精准目光。
想不到,能使他有惺惺相惜之感的新锐收藏家,原来是年龄不到自己一半的「孩

子。」
尤其是掐指数数「端木扬」在拍卖界中,以出手阔卓、标下来的物品无不是行家

上上之选,引起欧洲古美术品圈内一阵好奇讨论的时机,少年可能还不满十

五......任谁都会对少年端木扬一事起疑吧。
为了验证少年确实是「端木扬」,奥图刻意刁难地在几幅他们预备要交易的画作

中,藏了一幅几可乱真的赝作。
当他不费吹灰之力地一语道破画作是假的,且明知奥图的「身份」还面无惧色地

说:「我是没想到你是会作出,这么不入流的掉包丑事的人,实在令人大失所望

。见微知着,您的其它收藏品我也勿需过目,这趟我是白跑了。」时,奥图的心

就被他俘虏了。
美丽与胆色,智慧与气量。少年挑起了奥图久未涌起的「占有欲」与「性致」。

区区年龄的小鸿沟,不成障碍。
整整一个月。
奥图借着他想认识意大利古董美术品拍卖市场的机会,主动扛起指导他的「角色

」,并愿意屈就兼任他的导游,带他至西西里岛出发后,自南而北、由东到西地

踏遍意大利一圈。
目的无非是想趁机将这「活生生」的东方艺术品,纳入自己的私人收藏中。
未料,少年再度地让奥图失算了。
融化过多位冰山美人的热火追求,拐骗过多纯洁、天真的邪恶手腕,及臣服许多

浪棍淫花的调情技巧。这些让奥图在情场上无往不利,从未有过铩羽而归记录的

「武器」,竟没一样能使他突破少年的禁地。
少年冷漠吗?相反地他非常地随和、亲近人。少年羞涩吗?相反地他落落大方、

仿佛早已熟知游戏规则。
三番两次功败垂成,奥图可以确信他遇见了此生最刁钻、难缠的猎物。
他总在你的视线范围内,看似触手可及,你一旦伸出手,他飘忽不定地窜出了你

的掌心。
他总让你误会情势有利于自己,但仔细想想被牵着鼻子走的往往是你自己。
于是乎,猎人在这场追逐与被追逐的戏码中,陷入了作茧自缚的处境。
一个月的游戏结束,被捕获的不是受追捕的对象--猎物没到手,玩世不恭的猎人

自食恶果地赔上了自己的真心。他懊恼地,在少年挥挥衣袖、不带半点犹豫,潇

洒自在地离去前,做出了极不成熟、极幼稚的威胁。
不要再次出现于我的眼前,再次踏上这座岛,否则......我不会再放你走。
这种说出自三岁小孩子之口,并不可笑。可是出自堂堂的奥图斐拉里尼,一个在

意大利半岛的地下社会中有呼风唤雨能力的男人之口,除了显得他很可笑,还让

他成了个无用的孬种、败家犬。奥图知道就因为他没有强取豪夺的勇气,不愿亲

手破坏了完美艺术品,下不了撕裂他美丽羽翼的决心,所以他彻底地惨败。
输一次是学习经验,输两次是愚蠢,他牢记这场教训。
在『后悔』与『不甘心』中,对端木扬的爱恨交织的满腔情热爱火,整整封印了

十几个月,直到得知端木扬自投罗网地重返西西里岛之际,言语无法形容的喜悦

,淹没了他的理智。
饥渴了一年半,未带半点夸张的言词,是奥图诚实的心声。
与前方驾驶座间的隔间黑色玻璃窗一旦关闭,后方可容纳六人宽敞对坐的皮椅空

间成了最私密的寝床。
「......可恶,真的不能在这儿就让我上了吗?」奥图边贪恋着潋艳双唇的滋味

,边抱怨着。
「等待,也是一种乐趣。」
奥图将脸埋在他散发着清爽香气的颈项间,忿忿地啃咬了下。「明明是我赢了,

为什么一切还是听你的?」
优雅的柳眉因刹那间的痛楚而缩了起来,随即苦笑地说:「你问我为什么?那么

我可以请问我犯了什么错,得受这样又啃又咬的活罪?」
「你的罪项可多了。」
手指攀爬到紧住颈项的黑色细丝带上,不费吹灰之力地解开它。
「一是不该让我看得到、吃不着,害得我饿得像头野兽。二是不该让我担心受怕

,总觉得你似乎又会想什么鬼点子逃跑。三是......到现在你还一副无辜样,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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