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望天
望天  发于:2010年1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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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从前,没有管道的我自是无法,现在形势却是不同。我清楚知道自己在违背对

母亲做下的誓言,但是已经没有退路了,即使下地狱也是甘愿。我心不在焉地一边考

虑,一边看街两边明亮的橱窗。忽然,瞥到橱窗边缘处奇怪地闪动着一丝光芒。我正

在奇怪,就听到一男一女两个声音惊呼:“小心!”接着我还没回过神来,便被扑倒

在地。然后象在看电影的慢镜头一般,那扇橱窗被子弹打穿,发出轰然巨响。四周一

阵大乱,我这才缓过气来,抬头一瞧,竟然是梁思和与方茶压在我身上,一个扑到我

的脚,而方茶则压在我胸上,脸正对着我,惊恐的表情让我一生难忘,后来的岁月里

我每当想起,就感到辜负了她,而此生我已辜负太多人。

 


我面无表情地说:“方小姐,我这个肉垫还不错吧?”她的脸蓦然红了起来,迅速站

好,咕哝道:“林添,你还真不是一般的讨厌。”我拍了拍背部的灰,听到对面的楼

上枪声四起。我便问:“怎么回事,有人要暗杀我?”梁思和走过来,推了推眼镜严

肃地说:“确实,这个人显然想置你于死地。”

 


我先没理这个回答,也是严肃地问:“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我就感觉奇怪,怎么

会搭到一起?”我显然有点不能接受突然在此处与我亲爱的梁老师碰面,虽说是人生

无处不相逢。他微微一笑:“现在事情越来越明朗化,我也就不隐瞒了。其实我是‘

清天盟’的白虎堂主,被派来调查你的行踪以及你父母的死因。而方小姐么,则是被

陈盟主特地请过来的中情局特工,不是他老人家的大面子,中情局局长还真不肯出借

他的手下爱将协助我们了。”

原来如此,事情不过如此简单。只是我从来被蒙在谷里,什么事都是最后晓得,人的

无能可见一斑。我冷笑,世事就是这样,成就是王,败就是瘪三了。

我硬是咽下这口气,似笑非笑地说:“梁先生做教师还真是委屈了,怎么样,做平民

与我为伍感觉一定相当‘精彩’了。”梁思和对着我时眼神总是柔和地让我难以招架

,他叹息说:“就知会如此啊!我早料到你不会谅解我们。但如今也不是纠缠于这上

面的时候,你还是考虑怎么样逃脱袭击吧。”我瞧了瞧他,再瞧了瞧方茶,他们都一

脸真诚,我的心一痛:我是何必,干嘛要这样对待关怀我的人?这算什么,简直是无

理取闹!我顿时软了下来,缓缓说:“还逃什么呢,我早被庄子辉下了药,现在是一

步都不能离,否则这条小命也算是玩完了。”我自己说着倒是不伤心,听起来却是惨

痛万分。

 


两人大吃一惊,尤其方茶简直是哀伤欲绝的样子,嘴唇抖着想说话却始终发不出声音

。梁思和则好些,只是铁青着脸问:“什么时候的事,我们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我漠然道:“他说是一周前趁我睡觉时注射的。倒是好,还惟恐我醒来,不怕麻烦

地先喂我安眠药。”他的脸色更是难看,咆哮着:“好一个混帐,敢在‘清天盟’眼

皮底下搞小动作。不给他点颜色真是不死心了!”我听了立即深恶痛绝起来,自己为

了他们的骄狂已付出无数代价,家庭的破裂还不是因为这?于是不冷不淡地抛出一句

:“怎么,真以为自己万能的神?你们这帮饭桶还不是连找个人都不行,我父母如此

,我也是如此,现在倒又神气起来了!”

 


至今还没有人在我的毒舌下能不变颜色,他也尴尬极了,但竟没有恼怒:“你还在怪

我们吧?老盟主为了此事简直十多年没睡过安稳觉,难道林添就真不能原谅他一次吗

?”我冷笑,原谅?哼哼,原谅啊!我不语。方茶于是打圆场道:“好了,现在都什

么时候,还翻旧帐?林添,你现在看来是不能同我们走了,怪不得庄子辉敢放你一人

。”我眯起眼,笑着说:“方小姐受我伯伯俸禄,当真为难了。既要对我戒心,又要

对我尽力,是辛苦了呢。”她脸色红了起来,柳眉竖起厉声道:“林添,你不要妄加

揣测。我既受你伯伯委托,就一定不带儿女私情。你这等说只是侮辱了自己!”我笑

得更欢,心中却更酸,万万要负人家了,我上辈子欠了多少债,又有多少人欠我的债

呢?

 


梁思和在我和方茶说话时一直在通行动电话,我们说完时也恰好收线。他低头微微想

了想说:“那你现在准备如何?”我耸了耸肩:“还能怎么样,当然是回庄家喽。”

他迟疑着开口:“我怕你还有危险,那人只怕会……”我马上打断他:“我知道,那

个人绝不会放过我,有一就有二,我等着呢。”他焦急地过来拉住我:“你不知道,

我现在有九成把握杀你和杀你父母的人该是……”我又一次打断他:“你不必说,我

早分析出来。”他的眼直视我,我也直视他,于是他终于了解我的意思。他脸色惊恐

起来:“不,不,你不能这样做。你无异于寻死,老盟主绝不允许的。”我笑,却不

说话。他愈加惊恐,他已明白我是怎样的人,慢说是陈祖昆了,即使我父母在世也是

无法阻止我决意之事。

 


他呆了老半晌,回过神后便是思索:“既然如此,我也只能随你去。这次我到此城并

没有带许多侍卫,统共不过四个,如今都先给你做护卫。你放心,他们绝不防碍你,

只是暗中保护而已。我现在必须亲自回去报告和做调度,五天,就五天,到时一定回

来!你到时就和我走。药的事,我们自会去查,谅他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我才想

说不会和他走,忽然脑里中意识到我也许只有这一个机会。因此点头道:“好,我等

你。你该知道我的意思。但那个人渣你先不要去弄死他,慢慢折磨吧。我一定要自己

来下手,否则我绝不回去和老头子见面,更不用说去接掌‘清天盟’了。”

 


他极是高兴,笑说:“这是自然,你本是唯一继承人,到时天下都是你的,你随便玩

好了!但你要小心,据我调查,他暗地里还掌握有一个黑帮,势力也是不小。”我冷

笑,天下,天下,那个人渣不是因为这,会丧心病狂吗?这时四个穿黑衣者稳步过来

,先是向我鞠躬,然后转对梁思和,为首一人沉声说:“报告堂主,那几个杀手已被

击毙,查看衣服及装饰,似乎也是……”梁思和挥了挥手说:“知道了,这个调查工

作就交给方小姐吧。”方茶一直在旁仔细听着,脸上神色不变地点头。

 


梁思和走过来,眼神复杂地说:“小添,你太过坚强,但愿真能有人懂得你,今日先

别过,记得等我。”说着,又挥了挥手,那四个侍卫便闪到角落,转瞬不见。我转看

方茶,她怒色已消,只是幽幽望着我。我心一紧慢慢说:“方小姐,人生苦短,你万

不要浪费青春于没有未来之人,青梅竹马本是不错选择。你这次事完后就不要牵扯进

来吧,那是沦入地狱的。”她听得竟有些痴了,脸上恍恍惚惚的。我走过去,轻轻握

了握她的手,小小的,暖暖的,很是细致。我笑着对她说再见,她却陷在自己思绪了

,没有理我。

 


我郁郁独行,留下两人在身后,不想这一别竟与梁思和几月后才见,而那时则完全不

同了。
流年第二部19

第二天,我早晨起床下楼时,听到庄子辉在和一人说话:“贤侄,不留下来住几天吗

?”然后一个优雅而冷静的声音传来:“多谢伯父费心了,我在这里只停留一天,但

总还得来探望伯父一下,毕竟伯父与我们家族交情那么深,做晚辈的礼数绝不能缺的

。唯一遗憾处就是峻弟住校不能见到,真是遗憾。”庄子辉大笑:“你们俩感情比亲

兄弟都好啊。伯父很羡慕呢。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放了寒假叫凯峻来英国找你吧。

 

我走到楼下,便看到一个金发男子背对着我,身穿一件蓝色西服,极是修长。庄子辉

看我下来,就笑着说:“安迪,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林添,凯峻的同学,因事住我

家里。”那个男子就转了过来,顿时眼前一亮——深刻的轮廓,阿波罗一般的英俊面

容,高大而强健的体魄把他衬得更为出色。庄子辉又忙着给我介绍:“这位是英国坎

特伯雷家族的继承人安迪·坎特伯雷。不过25岁就已是他们家族财团的掌舵人了。”

安迪眼神锐利,主动伸手与我相握,嘴上还客套一番。我淡笑,回应了几句。庄子辉

看我们不热络,也就罢了,边送他出去,边说:“就真的不留会儿?”安迪婉拒道:

“行程早已排好,不能更改了。你看,我连叶夫人的生日都不去了,实在是只能拒绝

伯父的好意了。”两人渐行渐远,声音也听不清楚了。

 

我嘴角噙着笑:我一直就在等今天,现在终于是时候了。等到庄子辉一回来,我就说

:“今日叶夫人的生日你去吗?”他疑惑地看着我:“和你有什么关系?”我懒得和

他纠缠,直接道:“我猜你是不会去了,该是让秘书送礼物去吧。”他古怪地笑起来

:“原来如此,你是想去吧。没问题,我让秘书不用自己去送了,你带过去就得了,

那么想去我没道理不让你去见见你无缘的未眠,是吧?”我暗想,也省得我开口,都

琢磨了好多天,不料我想的一招都没用上,就成功了。当真是天助我也!

 

晚上,我盛装出席叶夫人的生日宴会,我到达叶宅后,还没进门便见到叶荣群和其妻

站在院中与一群人在谈笑。我走上前堆笑说:“叶伯母,这是庄子辉先生的一点心意

,还望笑纳。祝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叶夫人自是一脸不敢当地称谢,叶荣群似笑

非笑地说:“今日林添同学是代表庄兄来的啊,那真是贵客了。不及招待,还要原谅

呢,未眠就在里面,不妨进去和他聊聊吧。”我走进厅里,未眠和葛云琼手挽着手站

在中间,仿佛众星拱月般。我悲凉地发觉我以前在校园里所想真的成真,随着他越来

越成功,我离他也越是遥远。现在我站在不远处,竟发现与他无话可说!

 

他显然也看到我了,想走过来,但最终还是没有行动,只点了点头。我心如寒冰,却

依然淡淡地对他回点头。我看到落地窗外面也是院子,就走过去打开窗,到了露天。

我四周环顾,便朝一处有树荫遮住的角落去。我站在那儿,然后突然出声:“你们出

来吧。”接着梁思和给我的四个侍卫从墙上翻了过来,迅速环住我。我看了看夜色,

吩咐道:“就照我先前告诉你们的做。一人去告诉庄家的司机,拿了我的好处,便为

我做事,赶快把车开回去。另外三个帮我上三楼那间靠花房的窗子。”几个人点头,

为首一人挥挥手,一个人便又翻出了墙,其他几个便拥着我朝那个窗户底下靠去。

 

他们动作熟练地拿出绳子,一个人抓着绳头很快地爬到那间室外,也不知用了什么手

法,打开了窗子,把它结在里面。然后便下来,由为首之人将我系在他身侧,一手扶

着我,另一手抓着绳子爬了上去。进到室内后,他先把我放下,又把系在室内的绳子

解开,向我微鞠躬,就从窗户处翻回。我无声地把它关好,从怀里掏出手电筒照着这

间叶荣群的书房。一侧有幅巨大的壁画,另一侧是壁炉。正对窗的便是书桌,上头放

着电脑。我想了想,就没有先开电脑,而是朝壁炉边的文件柜去,开始彻查他所存的

文件。即使明知不太会有结果,我也不死心地要试一试。

 

最后自然是查不到什么,都是些他公司的帐本。我直起身,感到失望至极:费了两个

多小时竟然毫无收获!我朝后退了几步,一转身,就见到那幅维纳斯出水的壁画,不

禁恨恨地在维纳斯的头部用手敲了一拳。手才举起,就听到“咯吱咯吱”机器链条的

转动声。我惊奇地发现直挂到地上的画竟然动了起来,慢慢朝后翻转,当翻到一半便

停住。原来是一道暗门,而显然我是歪打正着,敲击维纳斯的头就是机关。我的嘴划

出一个弧度,微弯腰钻了进去。里面全是一格格的架子,每格都堆着泛黄色的文件。

我迫不及待地看起来,越看就越痛恨,牙齿咬得“咯咯”做响。心中复仇的火焰熊熊

燃起:证据都在这里了,他,就是凶手!


就在我咬牙切齿的当儿,忽然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我一惊,本能地朝房间四周一望

──根本无处藏身。我立刻意识到,现在想要逃出去显然是不可能了。於是当机立断

,把暗门轻轻掩上,即使这样的危险性很大,一旦他要打开暗门,我就是必会现形的

,但如今也是别无他法了。就在我才关上暗门的一瞬间,房间就被打开了。两个脚步

声传了进来。先是听到叶荣群迥异於平时的威严声音:“怎麽没看见林添走呢?”接

著未眠的话语赫然入耳:“我看他的车早已开走,想必是没呆多久便离开了。”叶荣

群沈默半晌说:“你既不想与他有牵扯,我劝你就少见他。此人城府极深,你这傻样

绝对付不了他。当时你已拒绝他,生生断了我想控制他的路,我还没找你算这擅作主

张呢,所以就给我少惹麻烦,知不知道?”

 

 

未眠在他的父亲面前总是乖得可怜,他低低地回答:“我知道了。”然後听到开门声

,显然是叶荣群示意他出去了。我自忖:生日宴会必已结束,他在这房里要呆上多久

,谁也不知道,我今日恐怕要窝上一晚了。不一会儿就传来他打电话的声音,开口便

是沈声:“喂,是我,你办得如何了?”他说完便仔细听那边的回答,才听了几句就

勃然大怒:“你这个废物,叫你投个毒都弄不好。什麽叫做他已被隔离,任何人都不

能近身?”再听了那边的解释後,怒气更大,隐森森地说:“陈祖昆这个老不死,竟

然在最关键时刻采取非常措施。现在你既已不能在他们做好的饭菜里下毒,就赶快想

办法调离他住处看守的职务。否则总有一天会查到你头上,你做为他们被搜身时先提

著饭盒的人,必会被怀疑到。”那边人必定是唯唯应诺,叶荣群显然不耐烦听这,很

快就挂了电话。

 

 

他站起来,在房间里踱了好几圈,忽然“砰砰”几声震天响把我吓了一大跳,原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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