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甩了一记白眼。“我跟何语谦借的，要去的地方有点远。”

难道准备一路带着我去北京比赛？

“我可不知道怎么开去北京。今天要去的地方先保密，反正过会就能知道了。你先睡会吧。”果然是莫凡，他怎么又听到我的心声了。

“不想睡了，我们听音乐，聊天。”

外面黑漆漆的一片，街道上几乎没人、没车，静悄悄的。空气冷冷的。本来是很凄凉的时点，但关着车窗，放着音乐，听着莫凡好听的声音，我觉得很浪漫，很温暖，很幸福。

能永远这样那该多好。

目的地原来是浦东机场。人走路的时候，不是平视前方，就是低着脑袋，鲜少抬起头，如今抬头看，那是多么广阔多么美丽的地方，黑幕里镶嵌着星星点点，其中有多少人的梦，有多少人的希望？

莫凡把我带到二楼候机室外面的平台上。可以看到跑到，可以看到很远公路上一排排的灯光，可以看到闪着尾灯的空中客车。

莫凡说，在这里可以看到绝无仅有的日出。

他带了饮料，点心和Walkman，还有一件给我披着御寒的外套。莫凡可以很调皮，可以很不拘小节，对我，莫凡总是细心和体贴。

渐渐可以看见远处的天光了，正好一架飞机在助跑后起飞了。起飞的一刹那，我的心仿佛也被带着往上提了，我兴奋地哇哇乱喊。莫凡说，“真没形象！”然后他跟着我一起喊，我们笑着搂成一团，那一刻，没有他人的眼光，没有生活的沉重，只有青春在飞扬。

看着飞机飞远了，我有点意犹未尽。“非儿，终有一天我会带着你飞，实现我们的梦想。”莫凡侧着脸，脸上挂着他那淡淡的微笑，神情认真。那一刻，我想说什么，却只是感动着，哽咽着。莫凡看着我只是笑，然后把我拥入怀，我想他知道我要说什么，他不需要我说什么。

突然，莫凡把我的身体转向太阳指向远方，他说，“非儿，快看，我许你一个未来。”一架飞机迎着第一线曙光起飞了，仿佛怀揣着巨大的力量冲进初升的太阳，简直太美了，如果我是画家我一定会把那一刻画下，那副画的名字就叫《希望》。我看呆了，直到它变成一点，直到它消失不见，直到我的眼里只剩下金光。

的确是绝无仅有的日出。

我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斜靠在莫凡肩膀，“谢谢你，小凡哥。”他转过头吻了我的脸颊，然后我们静静地看着光照大地。

过了一会，莫凡从口袋里拿出一件东西给我，是个金字塔形状的紫水晶项链坠。

“知道埃及人造金字塔的原因么？”

我摇摇头，不知道，爱不释手地把玩着手里的金字塔项链坠。

“他们认为，当太阳升起到金字塔塔尖的时候，金字塔能够收集阳光。这个我送你了，顺便把阳光也一起送给你。”

我把金字塔的塔尖对着太阳，只觉得紫水晶在太阳的照射下流光溢彩。我偷偷转过头，眯着眼看着莫凡，他侧背着太阳，脸上似笑非笑，如初次见面时一样的神采奕奕。是啊，我收集到阳光了。

“莫凡，我喜欢你，喜欢你很久了。”

莫凡冲上来就亲我嘴巴。周围人开始多了，差点没把我吓晕过去，“你想上头条啊？”

“没办法，你刚才用那种表情说那种话，我忍不住。”

“哪种表情？哪种话？”I服了YOU。

“两个字，诱惑。”

啊？！！！

“你说，我们如果上了头条，会不会是上海最漂亮的同性恋？”莫凡一脸得意。

汗！！！他还是喜欢说话急转弯。

回到车上。我刚系好安全带，莫凡突然紧紧抱住我，把我的头靠在他肩上，“欧阳非，我也喜欢你，喜欢你很久了。”

嗯，我点点头，我知道。

“欧阳非，把你自己交给我好不好？”

我人一紧，他圈住我的双手松了一松，我伸出双手环抱住他，点了点头，又点了点头。莫凡轻轻一笑，又紧紧抱住我，像哄孩子一样左右摇晃着。嘿嘿，我傻笑，带点害羞的。

“你那尖下巴胳的我疼。”

这人，真煞风景。

莫凡带着我去找了家旅馆。我们在附近吃了午饭便回到旅馆。

冲完澡，我坐在床沿，打开电视看着，很紧张。莫凡也够呛，他跑去单人沙发上坐着，有话没话地跟我聊天。

突然，莫凡说，“豁出去了。”他冲过来就亲我，可惜，撞到牙齿了。

我们两个都疼得捂着嘴哼哼。

“应该很唯美的，可惜却很搞笑。”莫凡轻轻抱住我，摇晃着，“小非，你害怕的，是不是。”

有你在，我不怕，我摇摇头。

他捧起我的脸，亲我的额头，亲我的眼睛，亲我的鼻尖，亲我的嘴。我们都缺乏经验，笨拙地试探着对方的唇舌，呼吸都是乱的，爱意却是满的。

莫凡一件件褪去我的衣服，我也褪去他的，看到对方身体的刹那有点害羞，总觉得不敢直视。

他吻着我的耳垂，呢喃道，“我爱你。”我浑身一颤，紧紧地抱住他，眼睛又湿了。他吻我胸前两点的时候，浑身麻麻痒痒的，我往外推他，却又觉得人酥软，我是真的不好意思了。

“小非，你跟煮透了的虾一样，呵呵。”说着，他一路吻下去，直到我的隐秘之处。

当莫凡进入我的时候，我真的觉得很充实，很幸福。因为他以最温柔的方式疼爱我。

爱情，可以如此甜蜜，可以如此缠绵。

“这一步一步的，都是跟谁学的？”

“向何语谦请教的。”

>_<～～怎么又是他！

第十二章

爱情，是命中注定。

莫凡对我说，他不喜欢这样，不喜欢在旅馆里谈情说爱。他本以为我会犹豫，然后拒绝。我想，他还不完全了解我。

“小非，等我从北京回来，我去租房子吧，这样你随时可以去我那了，最好是搬去一起住，嘿嘿。”

“那需要很大的花销。有现成的学校宿舍住不好么？”

“可是，每次都住旅馆花销不是更大。”

原来是为了满足色欲啊！色胚！

“你别给我眼刀啊，嘿嘿。你想啊，有个房子其实很好，下学期我就大四了，不是找工作就是考研了，总住宿舍也不方便啊。我可不想做牛郎织女。”

“可是距离产生美，说不定就是因为隔着银河，他们才相爱了生生世世。”

“废话，一辈子只能见一个异性了，不爱对方难道自恋啊。”

什么逻辑！

“扯远了啊。就这么定了，我北京回来就租房子。以后，我们都得在这发展不是么，先打好基础。”

“我从小就跟海哥哥一起生活，我要是走了，怕伤他的心。他为我付出太多了，我要是走了我会觉得我自己没良心。”

“小非，这是两回事吧。怎么样才叫有良心？”

原来，莫凡是介意的。

“我考虑考虑，行么？”

“No problem.”

“说鸟语啊～～”

“小非，越来越会耍贫了啊。”

嘿嘿。

莫凡是坐火车去北京的，同行的有两位老师和一位同学。我想去送他，反正他同学都认为我是他弟弟，没人会说闲话。可是莫凡说不用我送，说是何语谦会开车送他去。然后，他说，非儿，我会想你的。

莫凡，你就是个白痴，没神经。

我吃醋。

有很多天，我几乎没跟海哥哥说上话。早上起床的时候，会发现前天晚上给海哥哥留的宵夜动也没动，他开始整夜整夜的不回家。

某个周二下午，我上完补习班回家之后，发现海哥哥在家。打开他卧室的门，一屋子冲鼻的酒味。房间乱糟糟的，他横趴在床上，脚几乎耷到地上。我觉得心里很难受，闷闷的，钝钝的。

我打来热水，为他擦了擦身，调整好他的睡姿，然后就去厨房给他炖汤。间隙，我跟钱哥打了个电话，说是海哥哥晚上不去唱歌了。

傍晚的时候，海哥哥起来了，人还有些飘飘忽忽的。

“海哥哥，喝点汤吧，我炖了小排骨汤，现在应该热度正好。”说着，我就去厨房给他盛。

海哥哥看上去瘦了很多。

“海哥哥，你多喝点。最近怎么那么瘦啊？没好好吃东西吧，以后白天的班做完，回家吃晚饭吧，我除了一三五上班回来晚，其他时候都可以做饭的。”

“都习惯了，我还是回家吃宵夜就好。”

“可是你最近都不吃宵夜啊。”

“哦，最近有些事在忙，我会吃的。”

“好，想特别吃些什么记得提前告诉我。对了，我跟钱哥打过电话说你不去唱歌了，我看你醉的挺厉害。”

“没事，等会我去。”

突然间，我不知道怎么跟海哥哥对话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很少跟我说他的事了。我很自责，我想是我刻意有点疏远他，在知道他对我的那份感情之后。如今，我沉浸在自己的爱情里面，忘记还有一个我最亲的家人。

我有种无力感，我觉得海哥哥离我越来越远。

“Dear，Dear，你在干吗？没有你的日子太灰暗了，练琴都觉得没劲。555。亲一个。”收到莫凡的短信。

看着短信，想像着斯文英俊的他说这些话死皮赖脸的样子，我就轻轻地笑出了声。

“在等某个傻瓜的短信啊。”

“555，太感动了，再亲一个。”

“^_^，等你回来啊，小凡哥。”

我并没有和莫凡聊下去，我想问海哥哥最近在忙什么，我想告诉他我担心他的身体，我想跟他说我的学习。可是，一抬头，汤喝了一半，海哥哥已经不知踪影。

我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接下来的日子里，海哥哥依旧经常整夜不回家，要么就是半夜里喝的烂醉回家。有的时候，他喝醉了，抱着我就哭，什么话也不说，我变得束手无策。

我决定去找钱哥，想让钱哥劝劝他。趁着海哥哥白天的班没有结束，我去酒吧找了钱哥。

“钱哥，海哥哥他最近一直都喝的烂醉回家，我劝他都不听，你帮我劝劝他吧。”

“他回家的时候只是喝的烂醉，他住我那的时候那简直就是喝的不醒人世了。你都劝不了，我怎么劝。”钱哥也很心急。

钱哥突然放下手里的活，“你就没问他为什么这样？他难过你知道么？”

我低下头没有说话。

钱哥突然把杯子重重地敲在吧台上，“你小子原来知道他为什么难过啊？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那个莫凡有什么好的？你种魔了是吧？阿海他守着你那么多年了，那个莫凡才出现几个月，你的魂就没有了？你知道阿海对你多好么，啊？他……”

“我说金子，别人的事你少说几句吧。”皓月的大老板许晟岚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身边。

“许老板。”对于许老板，我总是万分感激，当初不是他出马，或许我就死在那帮坏人手里了。

“金子，我告诉你，爱情，那是命中注定。”许老板慢慢地说出这么一句话，不知道他是在帮我说话，还是在劝钱哥。

“去你的，你滚吧，快滚回美国去吧，都要走了，哪那么多废话。都是一帮狼心狗肺的家伙！”钱哥依旧怒火中烧的样子。

“小非，你别理他，他今天吃了火药桶了。”许老板说着搂着我的肩膀让我离开吧台，找个位置坐下来后，他说，“小非，这种事情总是有个过程的，我和金子会好好劝阿海的。”

我点点头。

“小非，再这样下去阿海会被毁了的。长痛不如短痛，你趁早离他远远的，不然我怕他活不下去了。”钱哥走过来，很平静，很沉痛地对我说了那么一句。

我没有继续说什么，我没有想到，这一切对海哥哥的伤害居然那么大，居然会让他快要活不下去了。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呢？

回到家的时候，听到屋里有声音，打开门，是海哥哥在吹口琴，《爱的罗曼史》。

“小非，你还记得么？这首曲子。”

我怎么会忘记呢，我点了点头，“当然记得。你说这首曲子是弹吉他的人必须会的经典曲目，可是那时买不起吉他，你就买了口琴回来吹给我听。”

“你还记得小时候，院里那片美人蕉丛么？”

“记得，那是我们的秘密基地。即使被蚊虫叮咬，我们还是喜欢一头钻进去玩。”

“你还记得放学路上我们经常经过的花园么？”

“记得，我们去偷花，还被那家主人给骂了。”我说着轻笑起来。

“小非，原来你全部记得啊。”

“海哥哥，我……”

“小非，我想吃火锅了，我们去吃吧。”

“好。”

有些话是不能说的，说出来，有些东西就碎了。

番外 欧阳海（三）

我可以保留我最留恋的你的足迹，却无法指挥你将要去的地方。

我可以陪伴你，用我选择的方式，却无法改变你，哪怕是以爱的名义。

但是我愿意，就这样和你在一起，谈谈心情，以及生活的意义。

欧阳海白天在快餐店打工，晚上流走于各个酒吧唱歌。没有高学历，打工赚的钱是有限的，但欧阳海并没有后悔，在酒吧唱歌至少让他离梦想近些。

欧阳海有副好嗓子，读中学的时候，老师也说过让他以后有机会去学唱歌，但他没有。

欧阳海的父母留给他的钱足够他读完大学，但他情愿用这些钱换取欧阳非的未来。

要付房租，要存小非的学费，要生活，光靠一个16岁的孩子到处打工赚的钱，是远远不够的。于是，欧阳海去卖血。

小非很懂事，在家里的时候几乎把所有的家务都包揽了，因为他知道，海哥哥在外面拼命地赚钱，就是为了供他读艺术院校。海哥哥脸色很苍白，海哥哥越来越消瘦。没有多余的钱，他们只能吃蔬菜，他就想尽办法把菜煮的好吃。他没有告诉海哥哥，学校的点心和午饭是需要额外支付费用的，他情愿饿肚子。

欧阳非的身体从小就不好，没过多久他就抗不住了，一直频繁地发烧。他尽量不让海哥哥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可惜纸包不住火。有一天，他发烧发糊涂了，根本起不来床，欧阳海急得只能把他送到医院。医生说，欧阳非严重营养不良，再加上身体本来差，转成肺炎了，需要住院治疗。

欧阳海几乎花去了所有的积蓄给欧阳非治病。生活总是这样，喜欢考验意志力坚定的人。

但幸运总是喜欢光顾坚忍不拔的人。

欧阳海驻唱的酒吧老板许晟岚愿意每个月给欧阳海一笔固定的收入，条件是欧阳海只能在皓月酒吧唱歌。为了这份固定的收入，欧阳海同意了。在那里，他认识了热心的金钱。

两个年轻的孩子坚强地生活着。他们有梦想，他们有希望，所以他们互相鼓励，寻找生活中的快乐，发现身边的美丽。

欧阳海在皓月固定唱歌之后，欧阳非下课回家他们两一起吃晚饭，时间有多的时候会一起唱唱歌，聊聊天。欧阳海每天半夜才回家，欧阳非则总会给他留着宵夜。

徐老板面冷心热，他允许欧阳非有时间的时候去酒吧帮忙，每小时算点工资给他，欧阳非知道自己能帮上海哥哥了，自然很开心。

苦么？当然艰苦。乐么？挺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