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穿过林来,那便是风光无限好。一山有四季,别样妙不同。
比如曾晨的解春谷四季皆春,而赵情的梅意居却在终年冰雪覆盖、梅花飘香的山顶。
以上的事是在解春谷听曾晨说的,等到痊愈就被赵情接到山顶去住。
山顶一派素冬雪景,正是:
寒峨幽红压北枝,素颜展媚斜晖迟。
梅意独立君知否,仍是层冰积雪时。
可惜我不争气。初时兴奋地拉了赵情站在屋外欣赏美景,没过几日受不住从早到晚的逼人沁寒,嘴上不说什么,可身子任凭他把我包成一个球抱在怀里还是不停发颤。
他骂我没用,但心里还是疼惜,可又不舍送我去别处,每天让崖子在房里生好几个火盆,累我遭崖子的一串白眼。
终于有一天,他从一堆被子衣服中把我掏出来,说
“和我去趟草原,如何?”
“草原?”
“对,那儿有些事要办,本来交给别人就可,但你老窝着不是办法,索性带你去草原玩玩。”
“好。何时起程?”
“明天。”
这章纯粹过渡用的
十六、夭夭
从颠山起程已有数日工夫。
骑着马,一路上且走且停,很是悠闲。心下疑惑,他不是有事要办么,怎么一点也不急,却也不好问,因为想尽量避免和天教的牵扯。他自己的事横竖不急,我也没必要挂心。出外办事逐渐变为游山玩水。
北方的风景不同于江南的“小桥流水人家”,自有一番大气和古韵。
“两间上房。”
黄昏时客栈打尖。
我不惯和人睡,所以一路来都是分房住。
放好东西到城里有名的一品轩,要了二楼的雅间用餐,不是我们讲究,实在不想为了他的姿容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破坏好心情,世上贪恋美色不怕死的实在大有人在。
窗外余晖彩云娴,眼前美人倚醉颜。
他微眯着眼,懒懒地斜靠在窗栏上,手拿玉盏,沉思浅酌。暖阳将今日最后的生命吻在他光洁的额上,英气的眉上,挺直的鼻上,透白的颊上,红润的唇上,却被他浓密的睫毛拒之眼外,落不了一丝到心里,徒留叹息满地。
赵情,
你看着我时,眼里可有我?
心里,可有我?
有我,李寇崎?
“你在看什么?”
啊?!逾界了……
“没什么,只是想,你或许是个很残酷的人。”
“我本来就是。”
“你倒有自知之明。对了,初遇时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在看什么’。”
“是吗?不记得了。”
“……”
他忘了,可我还清楚地记着。
忽闻楼下喧闹,一琵琶声响,哗声顿止。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问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
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实在妙极!
正凝神听时,却见赵情着了魔似的往楼下走,诧异间也跟了上去。
走到楼梯口,向下望。乐者是个妙龄女子,上穿石青小薄衫,下着翡翠碎花白莲裙,虽看不见容貌,身姿着实曼妙,令人浮想联翩。
赵情的出现引得本来专心听曲的客人十有八九痴痴望向他。若换了平时他们中的许多人可能会被他的气势所慑,想看却不敢凝视,但眼前的他似为乐声所惑,脸上一片沉醉,更添别样风韵。
“你叫什么?”
“奴家夭夭。”
十七、痴迷
早时就听曾晨提过:“教主对绝美的音乐有着异常的痴迷,会沉醉其中难以自拔,不过幸而能入得他耳的音乐少之又少,似乎至今只有一人所奏之乐能达到他的要求。要求比一般人高很多,一旦沉迷也是陷得不同凡响。当初为了那人还引起不小风波,和太子差点闹得不可收拾。可见每个人都有他致命的弱点,像教主这种素来冷漠的人,一旦痴迷起来真是可怕!幸好(?)那人已死,想来不会有第二人奏得出那等绝美魅惑的乐音了。所以不用担心。”
当时听过就算,今日看来才知事情的严重,简直如丢了魂。
在房里忆起方才的情景,越想越不安,越不是滋味。
“你叫什么?”
“奴家夭夭。”
“桃之夭夭,好名,好人,好曲。”
“公子过奖。”
“你可愿作我的人?”
“愿意。”
“好。”
说着抱起夭夭,回客栈去了,走过我身边竟是未看我一眼。
余晖灭了,黑夜沉沉。
冷静,那夭夭只怕没表面那么简单,要想办法让赵情清醒过来,实在不行,只好……
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出此下策。
强压情绪逼自己入眠,模糊中还听见隔壁房间传来幽暗的琵琶声……
次日上路。
夭夭与赵情一骑,躺在他怀里温存的睡着。
赵情骑得很慢,小心翼翼,怕吵了怀中人儿。
到午时,留我俩在路旁林中休息,他去取水。
我细细观察坐在石上的她,果然风韵非凡。
一弯西子带愁笼烟眉,一双春风化雨含情目,.盈盈一握小蛮腰,行似柳絮弱扶风,泪光点点, 娇喘微微,端的是我见犹怜。
“公子总是喜欢这么直勾勾地打量人吗?”
“我要打量人就是直勾勾的,让人知道我在打量他,遮遮掩掩有什么意思。”
“公子讨厌夭夭吗?”
“这讨厌二字从何说起,和夭夭昨日初遇,又是一副我见犹怜的病美人模样。哪里讨厌得起来。”
“可夭夭打扰了公子和主人啊。”
“夭夭无需多虑,我与你主人不过结伴而行,又未同房,也无要避人耳目的亲密举动。怎么会打扰呢?”
“公子真是好人。”
“你们相处不错嘛!”
赵情拿着水袋从林间出来,面色不善。
转过身,算是和夭夭划清界线。
就那么喜欢她,我和她说几句话也不行吗?!
他只将水递给夭夭,而未给我。
接下来就一直处于这种不尴不尬的状态,而他每晚让夭夭为他弹琵琶,与他厮缠。若换了以前,定然离去,不作这不识趣的多余人,可终是舍不得他,心里想着他只是受魅音迷惑,对夭夭不见得是真情,我在他心里多少总是不同的,有一天他会醒觉……
这样想着的自己真是又可恨又可悲。
那日醒来,抬手处温暖滑腻。
他推门进来,看着坐在床上不着寸缕的我,先是一楞,眼里烧起火来。
一旁的夭夭“惊恐”地“醒”来,跪倒在他腿边,梨花带雨地控诉着我的罪行。
看着眼前这一幕,我竟毫无旁的感觉,只是觉得好笑。
傲然出尘如他,云淡风清似我,却落入这等低俗的陷阱中。
“你笑什么!”他过来扇了我一巴掌。
不知下手重不重,不知脸上疼不疼,都已经没感觉了。
笑着摇摇头,披衣起身,不再看他们一眼,走出门去。
细细的雨,下得好生冷清……
明明春光,
转转情伤,
梦醒往事愁肠
恋念初尝
凄凄惶惶,
渐一番风,
一番雨,
一番凉。
那描写琵琶的是摘自〈〈琵琶行〉〉,大家都认出来了吧,毕竟课本上有。
最后词中的有几句是借自李清照的,什么名字忘了。
十八、情人
漫无目的地徘徊林中两日,分不清方向,不知往哪儿走能回到过去,能回到过去平静的生活。
走出来时,什么都没拿,马也未牵,回过神已陷入迷路状态。
唉,真是屋漏又逢连日雨。
本来以为他既说了要我伴他左右,将来有日分开定是为了莞砉,我也无话可说。没想到今日区区一个夭夭就让我和他走到尽头。算了,既然他对我的情只是这种程度,分了也好,今天不分早晚要分。想来以他的本事,夭夭要害他也不容易。
可眼前的暖阳看来为何如此惨淡,感觉不到丝丝暖意……
忽然后脑一疼,陷入黑暗中。
再醒来已在一石室中,两手被铁环铐在一起吊在头顶,有些麻,幸好脚还塌实地站在地上,不然可痛苦了。
真是不错,和赵情认识以后,把过去二十几年都未曾经历的事尝了个遍。
“公子,睡得可好?”
一个弱柳扶风,楚楚动人的女子带着浅笑温和地问。
夭夭。
“你实在不必多此一举,赵情已经选择了你,我也不会去缠他……”
“这可不行,因为公子正因杀害天教教主而畏罪潜逃、行踪不明。”
“他死了?”
“人是公子杀的,怎么倒问起奴家来了?”
“怎么死的?”
“是公子以美色诱惑赵情,趁他为你欲火焚身、情难自已、神志不情时,骗他喝下放了天下至毒‘情人醉’的美酒。可惜他赵情一时豪杰、绝色无双,武功盖世,却丧命于情人之手,真是,唉——”
“我倒不知自己有这等美色,这等魅力。”
“公子不必过谦。公子似乎并不为赵情的死感到伤心啊,不过也是,像那般薄情之人,确不值得公子为他伤心。”
我笑笑,摇头说:
“夭夭这话就不对了。我杀他,自然不会为他伤心。”
“啊,是啊,夭夭失言了。公子是聪明人。”
是聪明人就不会被你们耍着玩儿了。
不知被关了几天,实在地牢里分不清白天黑夜。
想不通他们为何不杀我来个死无对证。
这日正发呆间,听铁门声响,以为是夭夭,抬眼望却是个高高的男子,穿得十分华丽、花哨。一头茶发未束尽皆披在肩上,腮凝新荔,
鼻腻鹅脂,明眸皓齿,眉飞入梢。一双细长丹凤眼,转眸间顾盼神飞,竟闪着湛蓝的幽华,轻然一笑百媚生。
好美!这般姿色,怕是和赵情有得拼。只是两人气质全然不同,若赵情是傲立霜雪的白梅,那眼前这人便是艳煞群芳的牡丹。
“原来地牢关了人吗?”
说话间已到了跟前,用流着异彩的眼打量我。
“长得还可以。”
上来开始上下其手。
“恩,也没看起来那么瘦……身材满不错的……没有缀肉,宽肩细腰,腹部平坦,你习武吧……手臂和腿修长而有韧性……皮肤保养得真不错,富家子弟吧……不错,是我喜欢的类型,恩……”
“客官,还满意吗?”
“不错……”
“那报个价吧。”
“呃?”
“不买就别随便摸,摸坏了要赔的。”
……
他微微俯下头,贴近,薄唇轻启:“挺有趣,我买了,多少钱?”
“你把我放下来就是了,吊得我手都没感觉了。”F267C68C5花就:)http://ann77.bbs.xilu.com/
“好,这有何难。叫夭夭来。”
也不知后面一句是对谁说的,反正夭夭是立即到了地牢,跪在地上,
“少主,您怎么来了?属下失职,未来迎接。”
“得了,本来也没打算让你知道,我出来玩儿的。这人你给我放了,送到我房里。”
“少主,使不得,这人……”
“怎么了?”
夭夭咬了下唇说:“请少主治罪。属下听说赵情痴迷乐律,擅作主张,设计迷惑下毒杀了他。但属下也是一片忠心,为少主除去一个心头患。”
“赵情——你下毒杀了他?”
“是。”
“尸体呢?”
“用化尸粉化了。”
“哦……那,关这人什么事?”
“这人名叫李寇崎,身份不明,好象是赵情最近的情人,一直携伴同行,属下想用慑心术控制这人,让他在众人面前自认凶手,畏罪自杀。”
难怪不杀我,原来是在等候时机。
“夭夭,你对自己的慑心术很有自信吧?”
“是。”
“好。不过,这人我要了,你要利用他,等我玩腻了再说吧。”
“少主,这种人怎么值得您……”
“夭夭,话我不会说第二遍。”
“是……”
瞪我干什么?又不是我让你放了我。
到了晚上,我就洗得干干净净,换上轻薄华服,用过美食,舒舒服服地斜靠在“少主”的软塌上,欣赏窗外的夏夜月景,品着杯中的白兰玉露。
“满意吗?”
“满意。”
“那是不是该让我也满意一下了呢?”
他走过来,拿过我手中的玉盏放在桌上。
倾下身来——
十九、问情
他倾下身来,唇在我颈间留连,一手探进衣衫,一手轻扯下我身上唯一对衣服有束缚性的腰间束带,当薄衫滑落,开始忙着在我胸前点燃欲火,我只能说技巧相当的好,引得我全身窜起一阵热流,忍不住口中泻出轻吟。他似乎很满意,往下移去。
忽觉很冷,冷得我一颤,这可是炎炎夏日啊——鼻间有淡淡梅花香……
刷的睁开眼睛,就看见赵情将剑抵在某人的脖子上,冷冷地睨着我,眼中的火却灼热地仿佛要把我吞下去。
被他瞧得有些发毛,拉起衣服从某人的身下退出来,到桌边坐下。
“哼。”他横我一眼,总算将目光转向某人,却不吭声。
“小情情,算我怕你了,你别拿你那么美的眼含情脉脉地看我好吗?看得我情难自已了对我俩都没好处。”说着用两指夹开赵情的剑。
“尚霍风,你嘴上小心了。”
“是,是。不知情大少光临寒舍所为何事啊?”
“明知故问,我的人你也敢碰。有空不会管好自己的属下。”
“天高皇帝远,他们在中原搞些什么,在关外的我怎么会知道。”
“你要不知道就不是尚霍风了。”
“唉,瞒不过你。我们当初协定我不得妨碍你在关内的势力,你也不会管我在关外做什么,我是绝不会毁约的。夭夭他们做的对付天教的事是自作主张,与我无关。我这次入关为的也是这事。不过看来你都替我解决了。”
“那是他们不知死活,惹到我头上。不过,你不会不舍吗?毕竟他们是为了你。”
“我需要的是有见识有能力的属下,不是无脑而又不听话的狗。话都说清楚了,你就别怪我这个师兄啦。”
“但你不该碰我的人。”
“我不碰他你怎么会现身。再者,你的人好象也不介意我碰他。”说着向我无比暧昧地妩媚一笑。
害我!
“他介不介意是他的事。我出不出来是我的事。你该不该动他是另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