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亲亲老爸——高口里纯
高口里纯  发于:2010年12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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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眼

 


「怎么啦?」

 


一个年轻的护士询问着。

 


「啊~那个~津坂禄平住在哪一间病房……?」

 


「啊,你是说阿禄吗?」

 


好象问对人了。

 


「第三大楼的五0六号房。」

 


第三大楼啊!

 


立刻往那栋大楼前进。

 


「啊,糟了。早知道该问他生什么病的……」

 


算了,反正也无所谓啦!

 


不过,当我知道最终目的地竟是个收容老人的地方后,突然涌起不好的预感。

 


原本应该振作起精神快速往目标前进的,不过我却叫住了迎面走来的年轻护士。

 


「抱歉,请问五0六号房怎么走--」

 


「五0六号房--啊,是阿禄啊!我带你去吧!」

 


「麻烦你了。」

 


今天到底是第几次站在电梯前啦……就在我胡乱想着的同时,护士小姐开始说起话来。

 


「你是他的孙子……吗?」

 


「啊……也算啦……这个嘛……」

 


「是吗?我都不知道阿禄还有孙子呢!」

 


「那个……我想请问一下?」

 


「什么事呢?」

 


「外公他到底生了什么病?」

 


护士有些疑惑似地笑了下。

 


「真要说吗?」

 


咦?什么意思啊?

 


「那个……是很严重的病吗……?」

 


「啊,不是的。因为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

 


所以怎样啊?真令人在意--。

 


「嗯,这个嘛……嘻。」

 


笑……笑什么笑啊?

 


「啊,抱歉。他生的是『疑似老年痴呆返家恐惧症』。」

 


「那是……什么啊?病名吗?」

 


「那根本就是医学上……呵呵,不存在的名称。」

 


突然很不安--。

 


电梯在五楼停下来,我拉住随即准备下楼的护士。

 


「请等一下。那个--老实说我也是第一次见我外公,你能不能跟我说清楚一点啊?」

 


护士温柔地笑道:

 


「听说阿禄住进我们医院已有五年的时间。而且,之前他是住在癌症中心,再之前则住在别的医院。当初他好象是因意外才住院的,期间也动过一个复杂的手术。」

 


「……意外?车祸吗?」

 


「不……好象是……子弹取出手术……」

 


子弹--?

 


在我惊讶得哑口无言时,护士又继续说道:

 


「老实说……详细情形我也不清楚。但是,他本人倒是不怎么忌讳下半辈子都住在医院就是--大概就是这样吧!如果你搞清楚了,请务必要告诉我。」

 


我依然无话可说。

 


「嗯……这么说来,与其住院倒不如说是住旅馆还比较恰当呢!」

 


「等一下!」

 


声音不由得高亢起来。

 


「这里是医院吧!?」

 


「没错啊--因为阿禄都一直说他自己有痴呆倾向--不……是最近才这样的……」

 


天啊!

 


一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原本沸腾的体温异常降低,甚至觉得寒气逼人。

 


不知不觉,已来到五0六号房。

 


「就是这里了。」

 


护士轻轻地敲门后。

 


「阿禄~,您的孙子来探病啰!」

 


清脆的告知声。

 


「快进来,快进来吧!」

 


门的另一边,也就是这间病房的主人,疑似津坂禄平的人物轻快地响应着。

 


走进病房后,眼前那个被好几个老人围着的老先生就是祖父了。

 


「又来了!阿禄,我不是说过这里禁止赌博吗!?」

 


「我们又没有赌钱!只是在猜职业足球队的胜负而已嘛。小森,你认为日本的哪一队会获胜呢?对了,五花八门浅草桥要组一个男子合声团体了耶……」

 


这是我们第一次面对面。

 


「--你……是南夏也吧?」

 


「嗯……」

 


「各位听着,让我们祖孙两人单独相处片刻吧。我们有好多话要讲呢!」

 


话声一落,众老人便各自回到自己的病房去了。

 


「那我也先告辞了--」

 


「不好意思啊,小森。」

 


边说他还边抛媚眼呢!

 


这哪里像有痴呆啊?我在内心咒骂着。

 


当护士关上房门后,房内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了。

 


「南夏也。」

 


「是……是的。」

 


「初次见面!」

 


「啊,彼此彼此!」

 


搞、搞什么啊!

 


「那个……就是,我刚刚从护士小姐那里听说了,你并不是因为生病才住院的,是吗?」

 


「因为我不想回家--」

 


祖父若无其事地说完后,便下了床倒起茶来。

 


冷静地环视着病房,看起来的确像是提供长期住院者修养的房间。

 


「喂,你喜欢绿茶吧?先坐下嘛!」

 


我随即照他说的,拉了张椅子坐下。

 


「未知还好吧?」

 


未知……那是谁啊?

 


「就是你外婆啦!」

 


「哦。」

 


她竟然叫未知……?

 


「那个,你为什么不回家--」

 


「只要我在家,就什么都不对劲了。」

 


「我不懂……」

 


「对了,这个……」

 


说完,祖父露出了一只手臂。那是我生平第一次看到刺青--。

 


「哈哈哈,吓到了吧?」

 


「等一下……外公,你该不会是流氓吧?」

 


「嗯……年少轻狂就是这么~一~回~事啰!」

 


还一~回~事咧!!

 


这么说来--那个子弹就是……?

 


「为了怕你误会话先讲在前头,我现在已经金盆洗手了。」

 


哇咧~~!

 


「未知的父亲对我自然是有些误会。不过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啦,所以就趁我被送到医院时,跟我断绝了关系。」

 


「嗯……那是离婚的意思啰?」

 


「你不知道吗?」

 


大受打击的我惊讶得连嘴巴都忘了闭上。

 


「那妈妈它是如何看待这件事呢?」

 


「大概有听到些什么吧?」

 


「……嗯,你指的是死掉那回事吗……」

 


「没错--唉,女儿早我一步往生我姑且能忍受,但我担心她在那个世界找不到我后,会觉得自己受骗了。」

 


反正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事,眼前这位老先生跟自己铁定是有血缘关系的。尽管已经离婚了,但为什么祖母还要将他养在这种地方呢?一切的一切都让我混乱不堪。

 


「--为什么非得住在医院不可?」

 


「虽然我是觉得一个人生活不错啦,但未知似乎认为那样不好。算了,反正我在这里有很多朋友,也做过许多蛮横不讲理的事,虽然现在还很健康,但总有一天一定会生病的。」

 


这个死老太婆,竟然隐瞒了我这么一大段历史。

 


「话虽这么说……但我和未知可是诿过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喔!」

 


他又抛了一个媚眼。

 


「请不要对我讲那种恶心的话!」

 


「你该不会在生气吧?」

 


「我才没有咧!我老早就放弃了!听好了,外公!等我继承了津坂家之后,我是绝对不会再让你留在这里的!到时候,你就干脆点乖乖给我回家吧,听到了没!」

 


「--可是,我跟未知既不是夫妻也不是……」

 


「吵死啦!那户籍怎么办啊,你给我去向那个死老太婆确认清楚!!」

 


就算我怒吼的声音响彻了医院,眼前的老人仍旧面带着微笑。

 


然后,不知怎么搞的他突然就给我哭了起来。

 


「南夏也,你终于来看我了。我其实也好想回到正常社会去生活啊--那,你什么时候要继承呢?」

 


「谁知道啊!」

 


说完我立刻掉头往门口走去。

 


「再来玩喔,猜职业球队的游戏我也会让你参一脚的!」

 


身后还传来老人那过份精神的声音。

 


什么鬼日子啊--什么鬼下午啊--。

 


信乃--你说……我该怎么办嘛!?

 

 

 

 

体温急速上升又下降。

 


凝视着支离破碎的手机边发出意义不明的吼叫。回家后祖母明明看到我那悲惨的模样,却还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因此我了解了许多事。

 


这绝对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只能对自己这样说了。

 


没错,祖母她迟早曾向我解释清楚的。

 


就在我厌倦再想下去时,天已经亮了。

 

 

 

 

因为南夏也的电话一直打不通而担心不已的信乃,一早就到津坂家猛按门铃。

 


「哎呀,这不是信乃吗?早啊,发生什么事了?这么一大早的。」

 


「啊,外婆您早啊,请问……南夏也呢?」

 


「他还在睡呢!南夏也~?」

 


听到祖母的声音醒过来后,却发现信乃站在眼前,我不由得缓缓抱住他。

 


「信乃,一起吃早餐吧?我都准备好了。」

 


「啊,谢谢您。真是不好意思,一大早就来打扰您。」

 


「没关系啦,呵呵呵呵……」

 


「外婆她看起……心情很好呢……」

 


望着祖母的背影,信乃悠哉地说着。

 


「南夏也,你的手机都打不通……到底怎么啦?完全不通的--」

 


「……坏掉了……」

 


「……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可是很担心耶。」

 


「你再多担心我一点嘛,信乃~~~!」

 


「怎、怎么啦?」

 


我将昨天在医院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信乃。

 


期间信乃还数度失去冷静,那时我只好扮演起劝告者的角色。

 


「南……南夏也,南夏也……你要冷静点啊……」

 


「……我早就冷静下来了。」

 


「是……是吗?那就太好了……」

 


两人沉默了片刻,还是祖母的叫唤声才让我们回过神来。

 


三人安静地吃完早饭后,我和信乃一同离开家。

 


彼此配合着步调前进,信乃终于开口了。

 


「那个……关于布施先生的事……南夏也--我之前也对你说过了--」

 


「嗯,我明白……原本是那样没错,但当我看到他之后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这阵子我可以暂时脱轨吗?还是不行?」

 

 

「……要说不行…这个…其实我也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是好……不过,我想…未来都已经决定好了。当然,那是个什么样的未来,我也不清楚。但是,我觉得这世上所有的一切,似乎早已经注定好了--不管我现在对你建议了什么,或是你在犹豫什么,结果都是一样的,我想是吧--」

 


信乃简直就像在说给自己听一样,咬字极为清晰地说着。

 


我边听信乃说话,边前进着。

 


--未来早已注定好了--。

 


一想到这里,我便连前进的心情都没了。真想让映日也听听这番话。

 


「对了……你说外公他现在在哪里?」

 


信乃急切地问着。

 


「信乃要不要也来呢?只有我一个遭受那种悲惨的事,实在太不公平了。」

 


「那个……说得也是……可是,外婆她人也不太好……都是我,都怪我太不中用了,我除了是一个不中用的父亲外,就什么都不是了。唉……」

 


总觉得连他绝望的叹息,都带着些许明亮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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