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他会这样,毕竟现在的信乃已有了强大的支柱。不过,我早已深切体验到,我根本不需要一个过度温柔的父亲。
「那我去学校啰!」
「嗯……啊,南夏也--」
「干嘛?」
「那个~~阿冢他叫你有空到事务所来一趟--不过!我可是严重表达过我的抗议啰!你可千万不要搞错了!」
看他满脸通红的,到底在讲什么啊--?
「知道了。」
留下了满脸奇怪表情的信乃,我往车站的方向走去。
说起来,这几天放学后我只要一团练完,便直接往映日的病房冲去。
期间,每三天还抽空去探望一下外公。
每次和外公见面,就会让我原本的惊讶更加深一点。
虽然他依旧是个谜样的人物,但经过内心一番比较之后,他最后仍属于我不讨厌的那一类。
大概是那么强势的祖母竟不顾双亲的反对,仍要跟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这点,引发我某种程度的共鸣了。
某天在医院的谈话室,我无意间撞见了映日和祖父谈话的场面,差点惊讶得跳起来。
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呢?我小心翼翼地试着靠近。
因为一旁摆设的观叶植物,使得两人所在位置形成一个死角。
「说到今年的日本队啊……」
「我对棒球不是很了解。」
「什么?你明明这么年轻啊!」
这跟那没有关系好吗,臭老头!
「那你喜欢什么运动呢?」
「嗯,冰上曲棍球。」
「曲棍球?我是知道『花鲫鱼』这种东西啦……」(注:曲棍球和花脚鱼的读音相似)
这死老头,该不会真的痴呆了吧!?
「就算在场边观战也很开心。」
「是吗?那下次请务必教我。」
「您喜欢看运动类的比赛吗?」
「不,五花八门浅草桥我也有在看……」
「什么?」
「就是早安少女组之类的……」
「喔……」
笨蛋加三级--!
「说实在的,小哥你还真是个美男子呢,应该很受女人欢迎吧?」
「--是的。」
映……映日!?
「我说啊,你和我年轻的时候还真有点像呢!」
你讲啥米--!?
「不,我一定不如您那么有女人缘啊……」
「真是的~~哈哈哈哈……」
「你这死老头!!给我差不多一点!!」
再也听不下去的我从两人身后走了出来。
「南夏也,你在偷听啊?真是不错的兴趣啊!」
从祖父的话中,映日似乎察觉到些什么。
「这是我孙子。」
「你好,敝姓布施。」
待祖父向映日这样介绍后,他这么说道。
而我,除了客气地回体外别无他法。
「好啦,坐下吧!反正你是来看我的嘛。」
才不是来看你这死老头咧!瞪了眼外公后,却发现映日在偷笑。
「听说布施先生喜欢曲棍球。你这小家伙,知道那是什么吗?」
「当然知道。」
「是吗?」
「你给我听好!我可是从小学就开始玩了耶。是老妈她--」
映日的眼神是那样的真挚--。
「是老妈她……让我学的……让我到曲棍球的俱乐部去学的--」
语尾带着些许的不安。也不晓得祖父知不知道这段过去,仅是沉默地凝望着我。
突然间,我显得不知所措。
「您的孙子将来一定能成为一名出色的选手。不,说不定现在就已经是了。」
瞬间,映日打破沉寂地说道。
「光看他的身材,你就知道这么多啦?」
「嗯--我就是知道。」
「嗯哼……太好了,南夏也。」
祖父边这样说边望着映日,别有含意的眼神显得十分奇怪。
明知道他不可能看透我们的关系,但我还是焦急地吞了下口水。
随即,祖父瞥了我一眼。
白痴的我竟然快速地转开视线……。
看到我那模样,映日终于忍无可忍地掩嘴笑了出来。
「好了!我们就到房里去吧,南夏也。」
「喔……好的!」
映日还在笑。
在前往病房的途中,祖父突然低喃了起来。
「在我年轻的时候,组织里有好几个长得像他那么俊俏,专营人口贩卖的男人。他们都将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女人,集中在组里让她们为组织工作。」
「……等一下……映日他才不是那种人呢!」
「……你果然认识他,哈哈哈!」
完美的回答,让我根本无从反驳。
这时,祖父突然转过头来对早已愣在原地的我,露出个意味深沉的微笑。
一阵毛骨悚然……。
此后,祖父虽不再提及我和映日的事,却老瞒着我偷偷和映日见面。
「搞什么啊!映日也真是的。你大可以不用理会那个死老头啊!」
才看到刚复健回来的映日,我立刻就发飙。
「有必要那么生气吗,南夏也?毕竟我们都在住院……而且,我并不觉得讨厌啊!」
「问题不在这里啊--!!」
「不要在那里乱吃飞醋了。」
「飞醋……!为什么我就非得对那老头吃醋啊!」
「南夏也,我们下次去看曲棍球比赛吧?」
「什么!?」
原本冲天的怒气瞬间委靡。这过份的单纯,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你可以去吗?」
「嗯……应该能拿到外出许可吧!」
「要去哪里呢?决定好了吗?」
「日光的雾降冰上曲棍球场。有朋友送我入场券,而且连饭店都帮我讨好了,一起去吧!」
「……」
「怎么啦?」
「就我们两个--?没有其它人?」
「--没有啊!」
这样说的映日显得相当开心。
「可是……可是那个!只…只有我们两个……要是有什么突发状况,那…那可怎么办啊!?」
这要是一场梦,那该怎么办呢?
到底映日他是用什么样的心情看待我?不安在心中无限地蔓延。
那天早上气温意外地比往常都要低。
明明待会儿就要搭上北上的列车了,却还这样……我是无所谓啦,不过映日可还拄着拐杖耶!不知道他身体能不能负荷得了?
为什么我要欺骗祖母,说我是跟俱乐部的人参加两天一夜约合宿呢?
反正打一开始就没想要跟她说实话,到时如果真的曝光再想办法也不迟。
因为老人家习惯早起,虽然期间经历过万般险阻,但我们还是成功地躲过祖父的目光,潜逃成功。
那死老头现在八成在他的病房里无聊得跺脚吧!
但,那已不干我的事了--。
我们坐上出租车往浅草的方向前进。
虽然映日脸色有些难看,但我想那大概是太久没接触阳光的关系吧!
「你还好吧?」
「什么?我很好啊。只是太久没出来晃晃,心情有点紧张而已。」
「那个,送你入场券的朋友……该不会是选手吧?」
「……嗯。」
我再度确认了入场券的事。
『日光Dicks VS东武』
看了眼映日后,我便不敢再问下去了。
闭上眼睛,身体随着车子的晃动摇摆着。
虽然不安,但已经无法回头了。
尽管总是在做了决定后才感到后悔,但现在和映日在一起的人可是我耶。
因此,不希望有其它人打扰。
随后,两人来到了十分熟悉的日光Dicks位在雾降的室内溜冰场。
支持地主队的球迷集结在场边,热情地为球队打气。
今年球队的状况似乎不错。
老实说,我也挺想看这场比赛的。
虽然天空的乌云垂得老低,但这样的天气恰好适合冰上曲棍球比赛。
映日在长椅上坐下后,立刻拿出随身听。
「喂,南夏也。」
他将另一边的耳机递给了我。
「实况吗?」
「没错--」
场内感觉比较温暖。大概是脚边放有电暖炉的关系吧!
看到映日脸颊浮现些许的红润,我总算放下心来。
两队的选手开始在场上动了起来。
日光Dicks虽然在去年遭逢解散的厄运,但今年又重新组织了新队,迎向新的球季。
因为民营电视台并未积极转播的缘故,使得大众封冰上曲棍球并不如其它运动般熟悉。不过,最近由于CATV等台的转播,来观战的观众也逐渐多了起来。
而旧Dicks,也就是吉川电光的解散,当时在地方上可说是相当惊人的新闻。
「南夏也是第一次到日光来吗?」
「--嗯,映日呢?」
「之前曾来过一次……在我去杰洛莫尼俱乐部以前,曾在这个场地溜过冰。」
「咦……?」
哨声响起。
但,我的注意力却完全集中在一旁的映日身上。
不需要去在乎一个人的过去,我之前是这样想的。
但我现在却反悔了。人都是贪心的,对所有的一切--包括过去的一丝一毫,我都想知道:
甚至连他一天前、一小时前发生的事,我都渴望知道。
『亨利凯.贺夫曼,第三次助攻得分。哎呀?刚刚竟然发生了越位违规~~』
实况报导从一边的耳朵传来,可以听见播音员极为兴奋的声音。
映日沉默地望着球场。
『Dicks强力的攻击还剩三十秒。第一节比赛竟有如此意外的发展~,贺大曼,射门!竟然弹回来了……再添一球!!』
全场欢声沸腾。
「刚刚的射门相当快速!阻挡截击也十分尽力。等一下,球棒从手套滑落了……对了,贺天曼和里德凯.琼斯上一个球季曾回到加拿大的国家代表队去……』
我做出了非常容易了解的动作。
映日凝视着我抓住他手臂的手,随后缓缓将目光移向我的脸。
「是那家伙吗?」
「那家伙……,我就说是朋友给的啦!就如同这个球季你看到的一样,他在Dicks队里相当活跃……再说,琼斯你也看过啊!只不过--」
只不过?
「第一节比赛。中场过后一分三十秒,克拉克海德教练在换人上面也算计得相当仔细。另外--这位克拉克海德教练在历经过足球、篮球、橄榄球后,也曾担任加拿大国家代表队第二球季的教练。今年则是他第三年担任Dicks队的教练了。」
听耳机这么说完后,我立刻转头望向映日,而他也同时望向我。
「是教练……」
「嗯 他在我当助理教练时,曾多方照顾过我。」
『一次触球,唉,刚刚哨音实在是~~。但是东武队也不遑多让!请大家睁大眼晴好好瞧瞧吧!」
「贺天曼的状况不错。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南夏也,好好看,多学着点!」
就算他这样说,我也听不进去。
『借着东武的犯规,Dicks来了个强力的打击。贺夫曼要退场还早得很呢!前方有空隙!能脱身吗!射门~~~!!」
映日也满意地点了点头。
似乎只有我一人被抛下的感觉,让我很难受。
「阻挡得真棒呢!那个东式的--南夏也?」
「咦?什么?」